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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心惑-西风绾-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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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游回去啊,不是很想见河神吗?”慕容谦仿佛事不关己,悠然调笑。

    雪瑶双手叉腰,含笑亦含怒,“你怎么不游回去呀,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下去。”说着,过来要推慕容谦下去。

    “你又来是不是?”慕容谦一边躲闪,一边不忘威胁,“咱俩还不一定谁先下去呢。”

    “怕你啊。”

    “······”

    “······”

    方寸大的小舟,欢声笑语盈满,荡涤着彼此的同时,羁绊牵连亦疯狂滋长。很多年以后回想,他们之间的最美好,似乎就定格在这里。

    而不远处的另一只小舟上,同样一位窈窕女子,正密切注视着这一切。

    “哎,再离近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慕容莲一面极力张望着雪瑶和慕容谦的小舟,一面随意地吩咐着肖如风。

    “再近就要被王爷发现了。”肖如风低声劝了一句。

    “发现又怎么样,我们是有赌约的。你看看他们,一会儿打得不可开交,一会儿又抱在一起了。”夜色中,慕容莲的声音悠悠传来。

    “公主,我看您就不要操心了,王爷和王妃,好得很呢。”肖如风笑言道。

    “那不行,我可是把终身大事都压上了。”此时的慕容莲,也好像不服输的孩子一般。

    “啊,公主输了就要嫁人吗?”肖如风似有惊讶。

    “对啊。其实也没什么,再要强的女人也不能一辈子守寡吧。”慕容莲叹息一句,音调也柔缓下来。

    高傲的她,像是阳光下的娇花,不可一世;而此时,暗夜幽莲,阴柔婉转,软人心田。

    从小到大,她的一颦一笑,不知不觉间,早已刻在他的心底。不说,不代表不念。

    “那王爷可是为公主选好驸马了吗?”肖如风试探着发问。

    “没有吧,九哥大概会让我自己选。”慕容莲难得温柔,言语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羞涩,意味深长。

    “嗯,”肖如风看着她,激动难抑,只是许久之后,真正冷静下来的他,却是掩不住的失落,“愿公主早得良配。”千言万语,说出来的,也只有这一句了。

    慕容莲坐在肖如风的对面,伸出玉手去拉他,“过来坐啊。”

    眼前的她,温柔中满含羞涩,俨然一个碧玉初妆的小女人,他怎么想拒绝?

    只是,跨在他们之间的,她是呼风唤雨的北翎长公主,她的随便一个决定,甚至可以改变整个北翎的命运;而他呢,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士将,比士兵高一级,和真正的将军,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平日里跟在王爷身边,保驾护航罢了。这样悬殊的身份差距,怎么不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公主坐稳就好,末将还要撑船。”这次,肖如风恭敬地回了她。

    “什么公主,什么末将,你很喜欢这样的称呼是吗!”慕容莲有些怒了,又是那样悲凉无助。

    肖如风低头默默撑船,什么都没再说。

    自己已然伤了她,再多的言语又能挽回什么。

    他们之间沉默了许久,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一叶扁舟已停在了河畔。慕容莲企足踏上葱绿的草地,玉底锦鞋在翠色流光上吱呀作响。突然,她转回头,夜色朦胧,芳容难辨,只听见徐徐女声,“你知道吗?即使是众星捧月,月朗星稀之时,留在心里的,只是更深切的无助与孤独。纵使月光皎洁万里,也希望有一颗专属的启明星。不然,回家的路,我不认识。”说罢,她提着裙角,小跑而去。她没有等他的答案,或者是不敢等。

    肖如风遥望她离去的背影,茫然无措,久久不曾远去。

    身份与地位的悬殊,真的就无法跨越吗?

    第一次,他动摇了。


第二卷 绯色繁华几分真 第四十六章 难舍昔年(1)

    自那日泛舟回来,雪瑶和慕容谦的关系,倒是好了许多。现在的雪瑶,闲时观书赏乐,经常也去明景轩兜兜转转,打扰一下公务繁忙的慕容谦。日子是平淡的,却情致满含。

    时光轻缓,分分秒秒流逝,半丝半缕无痕。在这些平淡的日子里,雪瑶终于渐渐安生下来,暂时忘掉了玉佩,忘掉了找寻父亲的决心,只沉浸在暂时的欣悦中。

    也许人都是这样,安逸中容易沉迷,唯有迫在眉睫的困境,才能激发出无尽的斗志豪情。可谁人,不留恋安逸,况且安逸本身,何错之有。

    人生本是一场苦旅,即使心心念念地不舍安宁,麻烦与困苦还是悄悄酝酿。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那一日,晴光炽烈,激情如火。骄阳尚是如此浓炙,人心怎安于轻淡。

    明景轩外,雪瑶正踱着步子走过去。那并不宏大却刚嵘毕露的房室,远远一望,房门是紧闭的,院门口甚至还有一个侍女守在那儿。

    或许是好奇,又或许是她太想知道他的一切了,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她都是那么像靠近。以至于,雪瑶并没有光明正大地走过去。她悄声打发走了那侍女,蹑手蹑脚,来到门口处,微微弓着身子。

    这样一来,本就灵巧的她,就完全隐藏在房门的木板部分之后了。这样的位置,透过门板罅隙透视屋内,正合时宜。

    外面阳光耀眼,屋内的情形有些幽暗。只见慕容谦和肖如风相视而坐,神情几分严肃。“既然是慕容骐的羽翼,这些人,不必留。”

    雪瑶只听慕容谦说了这一句,然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这样轻小的余音,却令雪瑶不由得心头一震。接着,她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脖颈上不知被架了什么兵刃,被人拖拽着进门,就要摔在地上。雪瑶头脑中的鸣弦还未清晰明了,便已然落在了慕容谦的怀抱里。

    原来,慕容谦和肖如风都是深谙内功,耳聪目明之人,就算雪瑶放轻脚步,屏住呼吸,也难掩天然的生命气息。出手的是肖如风,推门,启剑,一连串的动作,快到雪瑶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当然,当他看清抓着的人是雪瑶时,立时就不知如何是好了。还好,慕容谦及时前跨两步,一把接住了将要摔在地上的雪瑶。

    雪瑶有些慌张,脱口而出,“我什么都没听见。”此地无银三百两。

    慕容谦看着她,带着随意而魅惑的目光,竟是一笑。随后,他抬眼看了肖如风一许,肖如风立即会意,“末将告退。”

    肖如风出去了,慕容谦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坐在木椅上,他仍旧抱着她。香肩玉肌,芳沉绮霞,她并非妖艳的女子,只是,有着那样一种不同寻常。

    而她慌乱的背后,又掩藏了什么。

    他抚着她的肩,轻柔而魅惑,“听到什么都没关系。你们南楚不是有句话,叫做夫荣妻贵吗。本王相信,王妃不会乱说的。”

    “我本来就什么都没听见。”雪瑶的声音冰脆而坚决,仿佛自己说的,是不容置喙的事实。庭院深深,君心难测,这么久了,纵然她有那么一点喜欢了慕容谦。可真正能相信的,还是只自己而已。

    “这样最好,政治的事——”慕容谦似乎有些无奈,摇了摇头,继续道,“对于敌人,本王绝不心慈手软。”他的声音很平静,这样的平静下,波涛暗涌。

    原来,风流不羁如他,谦和逸雅如他,处决人命的时候,毫无留恋。

    “这就是政治的力量了?”雪瑶回身,对上慕容谦的眼眸,并未等他回答,便直言道,“你们兄弟之间,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仇恨吗?”

    其实,雪瑶倒也不吝惜人命。只是,骨肉至亲,性情虽有异,血脉本同根,权力和名位,真的足以离间人心到水火不容之地吗?况且,他们都已经是位高权重的人了。

    雪瑶有好奇,也有不解。那个时候,在雪瑶的感觉里,提到亲人,脑海里浮现的,永远是十九哥的关切。所以她自然也就觉得,兄弟姐妹之间,应是相知相助,乃至相思相许的。

    “我们的愁怨,还有上一辈的因由,除非斗个你死我活,不然解不开。不出手的,就只能等着被人出手。”慕容谦仿佛感慨,挂在脸上的笑容里,含了一丝看不出又品不尽的苦味。

    “可是董皇后种的因?”雪瑶突然想起谢秋颜的惨淡面容,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直接告诉慕容诠生母的事,不然,说不定慕容谦又要多一个敌人了。

    “看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王妃还真是知道了不少。”慕容谦戏谑着,也仿佛审视。

    “其实,我很钦佩董皇后。”雪瑶露出遥远的羡慕,“汉女之身,却成为北翎的千古一后。最重要的,她既能抓住帝王的心,也付出了自己的真心,真是可敬可佩的奇女子。”

    慕容谦仿佛也陷入了记忆的深思,半响,他沉沉道,“母后命格高绝,绝不是一般女子可比。”当然,他严肃的时候总是少的,两根在她额上轻轻点了下,便又调笑道,“还董皇后呢,也不知道改口。哪天母后真的来收拾你。”

    “行啊,我倒是求之不得。”

    “·······”

    “········”

    夏夜晚凉,褪去白日的燥热,却唤醒人的根根神经,清晰分明。

    雕花木床上,雪瑶很安静,越是安静的时候,那一幕幕欢欣过往,就越容易映现心头。

    唐桀,他的十九哥,那改变她一生命运的男子,那个与她十年相依的师兄。

    他就真的这样离开她的生活了吗?他就真的义无反顾的喜欢上别人了吗?

    不,她不信!

    第二日一早,换好衣衫,雪瑶便开始精描细眉,一弯弯,一抹抹,浓妆淡画总相宜。让夏儿为自己挽了温柔的云髻,金钗玉饰缀着乌发,甚至,第一次,她还随身携了熏香。

    就这样,一番精心侍弄后,雪瑶出了府门。没有让任何人随侍,便疾步向城外树林而去。

    镇北王府在洛阳城的中心位置,离皇城不远。而那小树林,则要穿过不知多少条街巷。雪瑶一面疾步快行,一面盘算着该怎样和十九哥解释。她唐雪瑶认定的人,又怎容外人染指?

    小树林,茅屋外,远远地,雪瑶就望见一个人影,精湛的身形,正挥剑在树上刻画着什么。是十九哥。为了不打扰他,也更为了看清他到底在做些什么,雪瑶脚尖点地,略施轻功,一转眼,就已经在他的身侧了。

    只见,挥剑如笔,他手起剑落,“唰唰”地几声,树皮随着他的手法掉落,半响,他真力凝剑,猛然一挥,木屑挥洒开去,残余的树皮上,分明刻着一个“瑶”字,干净工整,不染半分瑕瑜。

    他竟是将她的名,这般工整地刻在了百年华杨之上;那心里呢,是否也还分明映着她的影?

    只要他爱她护她如前,那晚的一切,只当从未见过,又有何妨。

    “十九哥——”她低低地唤着,却觉得喉头酸涩,片语难言。

    转身,回头,唐桀对上她的眼眸,迷离焕彩,清纯中,又夹杂着说不出的复杂,再看她的周身装扮,华服锦衣,饰玉流珠,这样的高雅贵气,还是那个缠在他身后要白馒头的小师妹吗?

    “大概我又在做梦了吧。”唐桀淡淡一笑,并不走来。

    “不,这不是梦,”雪瑶似乎有些着急,又仿佛难掩激动,她向他跑了过去,边跑还边带着似真亦假的哭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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