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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抿一抿嘴低下了头:“我的生母是当初伺候老祖宗的丫头,比起其余从外头抬进来的姨娘,出身是最低贱的。我自个儿又不争气,在北院病了许多年,莫说琴棋书画,就连女红烹饪都一窍不通。我怕……”
翠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原……原来,是因为自伤身份,不敢搬到景和院里去?
这八姑娘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翠云无语了。她好笑道:“八姑娘,您觉着您不配住进景和院呐?”
“唉,是啊!而且我瞧着,母亲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傅锦仪怯怯地道:“这北院没什么不好,若是母亲不喜欢,我不搬就是了。”
翠云撇了撇嘴。
好哇,这八姑娘自个儿不想搬!如果真能不搬,那倒正好,她也能给大太太交差!只是……这老夫人都决定了的事情,明儿一早肯定有景和院的人过来接。这可不是谁说不搬就能不搬的。
翠云想着,又觉得烦闷地很,借口要去传晚膳推开房门出去了。
不多时,三大桶热水打回来了。矮胖婆子麻利地给傅锦仪准备浴桶,伺候傅锦仪宽衣沐浴。
傅锦仪缓慢地在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水里坐了下去。透过氤氲的水气,她定定瞧着两个服侍沐浴的小丫头殷勤的笑脸,一时怔忡。
上一世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被锤击致死的痛楚仿若刚刚经历。傅妙仪,萧云天,婆母苗氏,继母谢氏……这些令她恨之入骨的面孔仿若也就在眼前。对今天发生的一切,傅锦仪甚至有些恍惚——她以傅锦仪的身份,再次站在了谢氏面前,只是不同的是,这一回,谢氏第一次在她手里吃瘪……
她还是傅华仪的时候,谢氏入府那年她才十一岁,虽然知道继母不可能和亲娘一般,但总归年纪小、心思浅,被父亲威胁着、被身边人唆使着,她从没跟谢氏冲突过。也是谢氏“贤良大度”,对她体贴周到,一应份例都超过了自己亲生的三个孩子,以此来彰显她嫡长女的身份。那几年,她甚至以为谢氏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可事实却是,谢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苦心经营,收买了她的下人们、串通了武安侯萧云天、暗地里为傅妙仪铺路。最后,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了她雷霆一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滚到那张床上去的,也不知道萧云天为何会那么巧,带着人将她堵个正着。直到她衣不蔽体地被婆子们拖出来,谢氏她们的面目才狰狞起来。谢氏大骂她辱没家门,要求萧云天将她沉塘处死;傅妙仪站出来亲口证实她先前就和那承恩伯世子有过来往,偷情之事铁证如山;四妹傅嘉仪哭着说傅家出了这样的丧门星,自己这些没出阁的姑娘也名声受损;婆婆苗氏铁青着脸,在没有确凿争取的情况下大声敲定了她的死罪,向一同前来的宾客们宣告她傅华仪是个淫妇!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如梦初醒——原来这面目慈和的继母谢氏和恭敬有礼的妹妹傅妙仪,一直是她身边的豺狼。她也隐隐约约想起来,多年前亲弟弟傅德曦曾对她说的话——新进门的继母面慈心狠,绝不是什么贤良的女人……
可笑,那时候还是她看不穿……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胆敢和谢氏作对的傅德曦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她这个还算听话的长女倒是多过了几年好日子。
她的曦儿……
就在这一瞬,傅锦仪的手指猛地攥紧了。
她同母的弟弟傅德曦,在多年前就摔伤了脑子,后来一直养在景和院后头的一间宅子里。好在他身边服侍的人都是傅老夫人亲自指派的,就算他傻了,老夫人也舍不得他,生怕谢氏苛待他,平日里也时常过问。
傅德曦倒是没有被虐待,好吃好喝地供着,然而他一辈子都要在那狭小的房间里度过了。
不过现在……曦儿,我傅华仪回来了!
你等着我,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像样的人生。我会治好你,夺回你我应得的一切,让那躲在暗处的恶人下地狱!还有孩子,那三个月的、被其父活活砸死的孩子,你等着娘,娘要给你报仇,让那些人都下去为你陪葬!
如果不是傅德曦还活着,傅锦仪怕也不会有如此隐忍的心智,而是很可能在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就提着尖刀将谢氏和傅妙仪两个刺死完事。只是……若想把曦儿从人不人鬼不鬼的处境里拖出来,想真正过上好日子,她还需要小心筹谋。
至少不能心急!
所以,明天搬屋子的事情……
傅锦仪还真不想搬。
曾经的傅华仪在傅家过了十六年,对府中上下了如指掌。她知道,作为庶出八姑娘的傅锦仪,从北院搬进景和院堪称一步登天,只是旁的兄妹们怕是会恨上她了。
这一搬,傅锦仪只会收获众多的敌人,颇有些得不偿失。而且,那不甘心的谢氏怕是还有后手等着她!
如今她是庶女傅锦仪,可不是嫡长女傅华仪!她没有与生俱来的尊贵,没有老夫人额外的宠爱!失去了这些优势,想用一个庶女的身份和谢氏硬碰硬,实是不智之举。
她沉下了心思闭目养神,
第十章 萱仪
第二日,景和院果然派了人过来。
她们来的很早——因为想到了傅锦仪身边的奴才们怕是做事不仔细,特意过来帮着傅锦仪收拾屋子的。彼时傅锦仪也起得早,堪堪吃完了早饭、也喝过了许郎中开的药。
傅锦仪客客气气地将来人请进了屋子,却笑着道:“时辰正好,我想先去给老祖宗请个安。”
来人听了一愣,为首的管事婆子笑道:“八姑娘有孝心,不过等咱们拾掇东西搬过去,也能顺道给老夫人请安了……”
她对傅锦仪的决定感到很奇怪。
按理说,这八姑娘不应该跳着脚急着要搬屋子么,怎么还要先去请安?
“晨昏定省是府上的老规矩,前头我母亲怜悯我病弱,都给免了。只是如今我也不是爬不起来,合该一早给祖母请安。”傅锦仪轻声道。
说着,她喝了一口润喉的茶,站起来拢了拢外衫。
傅锦仪当真去景和院请安了。
时辰还真是太早了,傅家的小辈们一般在辰时去景和院磕头,现在距离辰时还差两刻钟。只是,傅锦仪到的还不是最早的。
景和院前头见客的厅堂里,二房的嫡女七姑娘和大房的庶女五姑娘赫然在座,傅老夫人还在后头里间用早膳。
“八妹妹,你怎么来了!”率先站起来的是七姑娘傅婉仪。
二房只有她一个嫡女,和大房混乱的局面不同,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傅锦仪真的很羡慕她……
“八妹妹来得真早,你身子好点了吗?”傅婉仪生着一张圆脸,眼睛笑得弯弯的,上来扶住了傅锦仪的胳膊:“咱们姐妹也好些日子没亲近了!”
面对这个笑脸迎人的七姑娘,傅锦仪给她回了一个同样眼睛弯弯的笑容。
傅婉仪这个人,在府里头真是好人缘。从前傅华仪活着的时候,对待她都比自己大房的几个亲姐妹更亲近。其实,也是相比起傅婉仪,大房的女孩子们个个都不好相与……
就比如此时一同坐着的五姑娘傅萱仪——她的脸色简直沉得发黑。
傅萱仪和傅婉仪两人并不是第一回 提早来请安的,她们提前两刻钟过来,偶尔还能伺候老夫人用饭,这已经成了习惯。
傅老夫人和府里主持中馈的大儿媳妇谢氏多年不合,即使现在谢氏凭着自己的本事站稳脚跟,在婆婆跟前也得不到信任和赏识。傅老太太当然不会将诺大傅家完全放权给谢氏。
这导致,傅家现在真正做主的人,其实还是傅老太太。
而刚刚成为武安侯夫人的傅妙仪,显然是府里姑娘们艳羡的对象。傅妙仪能嫁得这么好,其实也是因她是老夫人教养的嫡女……
谁都想得到傅老夫人的欢心!
二爷不是傅老夫人的亲子,傅婉仪其实再怎么努力也不会被接到景和院里住的,只是她受母亲教导,做事最妥帖仔细,即便没什么利益可图她也愿意殷勤侍奉老夫人。而大房的傅萱仪……
上头压着嫡出的傅嘉仪,她本不该有多少指望。但傅萱仪可不是寻常的庶女。
她的生母赵姨娘,是傅老夫人娘家的侄女。
赵姨娘父亲早逝,没有别的依靠,不到十岁就被傅老夫人接到了傅家养活。到了要出嫁的时候,赵姨娘无父无母,大户人家看不上。她又和傅守仁日久生情,索性给傅守仁做妾。
当初原配陶氏病亡,傅老夫人还曾想过将赵姨娘扶正呢。只是思虑着以妾为妻不符合儒家礼法,怕傅守仁因此会遭到弹劾,这才罢了。傅老夫人是个重规矩的人,本想给傅守仁迎娶高门贵女,没成想,傅守仁转脸把外头养的谢氏领回了家,死命闹着要扶正。
把妾扶正都会受指责,把个外室扶正更离谱,傅守仁果然被朝臣弹劾。
傅老夫人气得半死,心想当初还不如扶赵姨娘呢!赵姨娘好歹是自己的侄女,她谢氏是个什么东西啊!
老夫人拗不过儿子,眼睁睁看着谢氏登堂入室。为了打压谢氏,傅老夫人自然扶持起了赵姨娘。
这赵姨娘也争气。她和傅守仁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又模样漂亮、性子温软,背后靠着傅老太太,她还真和那谢氏打起了擂台。
只是这争斗的结果嘛……谢氏到底棋高一筹,慢慢地夺了掌家的权柄;赵姨娘的儿子却得了天花病死。但正因如此,傅守仁和傅老夫人反倒更怜惜赵姨娘。
赵姨娘唯一的女儿傅萱仪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她抱紧了傅老太太这棵树,并且从中看到了能够越过嫡姐的希望。
为了顶替傅妙仪在傅老太太跟前的地位,傅萱仪做足了功课,结果半路杀出来一个傅锦仪……
“八妹妹昨日不是还犯了旧疾么,今日倒是勤快。”傅萱仪没有站起来。她端茶一盅花茶,透过水汽定定瞧着傅锦仪,神色意味莫名。
傅锦仪无声地一笑。
昨日犯病今日反倒早起……深究起来倒真有点装病的嫌疑了。
对于这个傅萱仪,从前的傅华仪还真不陌生。
傅萱仪是大房庶女里头唯一敢跟谢氏叫板的人。上辈子,傅华仪和傅萱仪的关系不算好——因为这傅萱仪的性子太凌厉。
“瞧着八妹妹脸色红润,想是一夜之间,身子就大好了吧。”傅萱仪挑了挑眉,又加了一句。
瞧着她步步紧逼的模样,傅锦仪似乎真正找回了活着的感觉。当她还是傅华仪的时候,五妹傅萱仪就是这样……
只是如今的傅锦仪可没办法拿着身份来压傅萱仪了。
“五姐姐,这多亏了许郎中的药。”傅锦仪笑着朝傅萱仪行了一礼。
哦?许郎中的药?
是因为吃了药才有所好转,那岂不是说先前大太太送过去的药材都是糊弄人的?
这个据说愚蠢无知的傅锦仪,不仅学会了怎么给自己开脱,竟还不忘了给大太太使绊子……
傅萱仪对此皱起眉头。
她不说话了,而是低头思索着。
傅锦仪缓步走了过去。她看了看傅萱仪一张略显刻薄的瓜子脸,目光最后定在对方搁在茶几子上的一只缠枝楠木方盒上。
果然……一个月前她惨死时将要发生的事情,一个月之后并没发生大的改变。
“这是五姐姐的东西吗?外头的盒子都是上乘的楠木,里头装的又是什么呀?”傅锦仪好奇道。
傅萱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