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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姹嫣便喊了一嗓子,“殿下,您该,该与太子妃饮合卺酒的。”
任胥咧开嘴角,“知道了,吩咐下去,今晚没有本宫的吩咐,谁也不许再进来!”
“诺。”
姹嫣虽是答应了,却有些好奇。
太子殿下他虽然流连花丛,对好看的女孩子总有些轻薄神往和攀谈之意,可从未有过逾矩之事,没听说他宠幸过谁,这敦伦之事,他真的会么?
盛迟暮的眸子躲闪了许久,才又不禁意同眼前这个男人撞上,她垂下如鸦的眉睫,眉如翠羽,白皙如瓷的脸蛋蹭了淡淡的粉,比寻常时候要明艳太多,任胥看着看着,发觉这不是戏弄她,是在作弄自己。一股滚烫和火热直冲下腹,四肢里流淌的血液此时沸腾得犹如在叫嚣。
你不敢!你不敢!
那些嘲笑的声音从他的梦魇抽出来,奔入现实。
是,前世他是不敢,她是有夫之妇,他爱她,怎么能强迫着让她有失节之举?他想了这个女人一辈子,哪怕是想得相思成了灰,也没敢真正动手。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他明媒正娶迎回长安的太子妃,是名正言顺的他的女人,比梦境比起来,眼前的更像是一个一揉即碎的美梦。
今夜,他怎么不敢?他偏要叫这个不长眼的苍天瞧瞧,他偏要了这个女人!
任胥的手猛地抓住了盛迟暮的肩膀,男人力气大,捏得她两肩生疼的,盛迟暮自幼不曾习武,虽出身武将世家,但身体柔弱得比江南女子不遑多让,任胥骤然发难,她连躲的机会都没有,被摁住了肩膀,下一瞬,便倒在了床褥子上,底下的花生桂圆咯得她吃痛地娇呼一声,任胥压着她亲吻她的唇,吃了满嘴的胭脂。
这个太子果然是个纨绔急色的人,盛迟暮双眸一暗,难道她以后真要同这个男人这么着过一辈子?她盛迟暮是才高八斗、文惊漠北的才女,虽然平易近人,但骨子里总有自负和骄傲,她看不上的男人,不可能甘心把自己给他。
“太子殿下!”他一身的酒味儿都让她极度不适!
任胥住了嘴,敏感地察觉到,她好像有一丝不耐和愠怒。他撑着手支起身,满嘴的绯红,眼下和她倒正好是一对儿。
盛迟暮这会儿再也不躲了,那些羞涩和赧然都杳然无踪,“殿下,迟暮风尘仆仆赶来长安,车马劳顿,未曾一夜好眠,今晚恐怕侍奉不了殿下。”
一语落地,任胥的目光忽地冷凝下来,犹如泛着漆黑的墨似的,他咬牙,一字一字道:“是不能侍奉,还是不愿侍奉?”
说实话,本来是前者,现在,两者皆有。盛迟暮正要说话,任胥冷冷道:“你想着那个人是不是?你就想嫁给他一个人是不是?同我成亲,委屈你了?”
“殿下说的是什么人,妾身听不明白。”盛迟暮发觉自己压根接不上他的话,什么这个人那个人,她不晓得他说的是谁。
任胥皱着眉头瞥过一眼,“你心里清楚。”
难道太子殿下喜欢同人打哑谜么?盛迟暮不清楚,她只知道眼下被人如此对待,毫不客气地压在身子底下很是不惯,在北疆她是人人奉如明珠的安宁县主,可在长安,贵人如云,随便一块板砖下去砸倒个人,那身份都不会比她低。
盛迟暮的脸色清冷如雾,就是这般,他总是觉得她看着很近,但其实又很远,像雨像风,也像雾水般,叫他一头扎进去,却捉摸不透。盛迟暮的手掌轻轻抵住了他的肩,轻声道:“迟暮的母亲曾有意为迟暮挑选大好儿郎,我们北疆的姑娘性子豪放,若是迟暮真有一个非君不嫁的人,那早就许了人了。”
她说的话不假。
任胥忽然间反应过来,岁月苍狗,也不知苍天做了个什么手脚,已经两世了,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她已是他的妻子了,又何须再畏怕萧战?
好险,差一点她就不是他的太子妃了。
听她的口吻,她暂时没有心仪的男人,虽然对他也视同陌路,但好在没有萧战这个劲敌,而他占据近水楼台之势,要抱这个月亮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这儿,任胥的心情才好转过来,用红裳裹着手指,擦去了唇角的口脂,盛迟暮被他一闹腾,倒此时才想起来不能侍奉他就寝的原因是什么,手便规矩地撤了回来,“迟暮头回来长安,身子不适,今夜适逢不巧,确实不能……”
她一番话让他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几眼,从上而下。
盛迟暮抿着红唇不言,眼光躲闪了过去。
“好啊。”任胥应了。
他听明白了?
盛迟暮有些惊讶,却意外地有些触动,没想到他竟然善解人意。今夜本就是大婚之夜,她也不是没好奇过自己的夫君,但事先对他的印象已经落到了谷底,便没想到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体贴的,竟意外有些惊喜。她的心砰地便跳了一下。
这样的心猿意马才出现一点点,任胥却反倒放下了撑着的一双胳膊,她睁大了双眼,两个人严丝合缝地叠在一处,她感觉到了他一些令人羞臊的变化。
第4章
任胥骨架修长,这般压下来之时,盛迟暮有些喘不过气来,忙推了他一把,“我,我真的不行的……我不会……”
任胥挑了挑眉毛。
她这话正确的理解应该是,她看过了不少他也看过的画儿,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是……她没有实战交手经验?
他不欺负她了,翻了个身滚入棉褥里,促狭着躺了下去,眼眸里有些醉意,望着她呵呵地笑。
盛迟暮没问到月事带,尴尬地从床榻上支起身,又不敢问任胥要东西,低头道:“我去找齐嬷嬷拿点东西。”
然而她才一动身,身后便传来男人凉凉的嗓音:“你这时候出去,旁人怎么看本宫?”
盛迟暮不解,“难道会看轻殿下么?”
他咬牙切齿地从床榻上翻身起来,捉住盛迟暮柔软的一截玉腕,恼火道:“本宫岂不成了不举?”
“啊?”有这么严重。盛迟暮心如擂鼓,没想到这个太子殿下说话竟是些……令人羞臊难堪得很,她被满室的暖香和炭火烘得脸颊酡红,轻轻转过了目光。
任胥道:“你等着。”
于是,他从喜床上爬下去,将被子掀开,把里头的花生、枣儿和桂圆什么的一股脑儿掀了下来,盛迟暮微微心惊,想到姹嫣的叮嘱,困惑道:“殿下,这是早生……不会,不吉么?”
他将东西全挑拣干净了,浓墨般的修眉微挑,英挺地鼻梁翕动几分,笑容有些灿烂,“噢?你怕我们不能‘早生贵子’?”
“妾身,没有那个意思。”盛迟暮的眸飞快地躲了过去,他的注视让她心慌意乱的。
任胥看了眼她藏在两袖之中的柔荑,撑起身子,这次大胆地握住了她的手指,好像从来没和她贴得如此近过,她的肌肤沁着凉意,犹如两团冷玉,那眼眸泠泠似水,夏天抱着的时候都不会嫌热,任胥却皱了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盛迟暮被他看得早神不守舍,被这么抓住了手,明知道这人是自己的丈夫,她也不能挣开,脸色绯红地低下来,曼声道:“自幼如此的。”
“哦。”他嘴上应了,心里头全在盘算着:前几年母后染了寒病是哪个太医治好的?
“那东西垫在底下睡不舒服,你……咳咳,我怕你腰酸。”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不差这几日,但是这几日之后,该讨回来的还是要讨的,任胥眯了眯眼睛,有些慵懒放荡地挑眉,“我出去一趟,你不许动,乖乖在床上躺着,剥了喜服滚到被子里边,有人来察也莫要出来,只说我到书房找点东西,其他的,能不回话便不要回话。听话听话。”
“妾身明白了。”
她百依百顺的模样让他心情大好,上辈子登基的时候都没这么畅怀过。那时候他在宗庙最高的雕龙玉阶上,眺望着北方的那一团旷远低垂的云,心头想着的,全是她和别人琴瑟和鸣的画面。
适逢当年黄河水患,他紧皱眉头的模样落在一干辅政大臣的眼底,还以为这位纨绔膏粱终于开了窍儿了,知道体恤民间疾苦了。
任胥推门出去,将满院浮动的月色也搬了进来,但他走时,却抿着薄唇,回来将门窗又关严实了,像怕媳妇儿被哪个不相干的人瞧了似的,紧张得很,看得姹嫣和廊下踱步的齐嬷嬷都笑了。
“殿下,时辰还早,您怎么便……出来了?”姹嫣惊疑地问。
任胥动了动唇,“本宫去找个东西,看好新房,烧了热水便抬进去备着。”
“奴婢知道了。”
她答应得爽利,又是皇后身边得力的宫女,自然靠得住,于是任胥从矮矮一截翠柳之下俯身离开了。
月色如霜,齐嬷嬷挥了挥手中的绢子,要进婚房瞧瞧盛迟暮,但被姹嫣随同两名宫人挡在门外,姹嫣敛衽道:“嬷嬷,殿下吩咐,不让人进门的。”
齐嬷嬷道:“我也不是闲人,方才与太子妃娘娘聊了会儿天,太子突然驾到,事情便断了,我有几句体己的话要交代,怕太子妃娘娘伺候得不好,怠慢了太子。”
姹嫣没回话,此时躺在被褥里的盛迟暮心里头却暗暗焦急,她不知道任胥让她躺在这儿做甚么,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心里头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像自己被人戏弄了,自己却巴心巴肝地上去随他心意玉体横陈……
不一会,几名宫人拎着热水进来,将大红的纱帘打起,冥迷幽微的帘后,被人点了几支烛火,瞬间亮堂了起来,热水倒入浴桶,水雾一氤氲,室内更显得湿热。
齐嬷嬷趁着换水的功夫赶紧进来同盛迟暮说几句话,见到她躺在红褥子里,只露了半截盈润如雪的香肩,便大吃一惊,“县主,你这是……”
“殿下呢?”齐嬷嬷往外头瞅了一眼,将手掌隔在嘴边细声问。
“他,去书房取东西了。”
盛迟暮答得一板一眼。
齐嬷嬷微微一愣,去书房?大晚上去书房做甚么?想到盛迟暮的月事,忧心忡忡地又道:“县主,今夜是不成了,不如咱同殿下说清楚。老奴给备了些月事带,你等等,奴这就让人回驿馆取去。”
“不、不用。”要是让忠叔他们那群男人知道了,盛迟暮的脸更不知该往哪里搁。
正当齐嬷嬷再要说话,任胥的声音又从身后头传来了,“都下去。”
齐嬷嬷只能跺了跺脚,到底还是离开了,也不晓得这男女之事,盛迟暮应不应付得了。
齐嬷嬷原先也是嫁过人的,虽然后来丈夫死在了戍边的路上,她孀居了几年,婆家的人也死的死散的散,为了谋生投入定远侯府,虽说几十年没有再找个男人,但懂得到底比盛迟暮多,又加之侯夫人有过交代,以前所学,她后来也都一一捡起来了。
她越是精明能干,便越是觉得盛迟暮撑不住这场面,这位太子爷是万花丛中滚过无数遭,随意跺一跺脚还能惊起落红无数的王孙公子,她们县主哪里是那人的对手?
婚房里的龙凤烛烧了半截了,悄然地一地红,任胥用一张稍显冷漠的脸掩盖怦怦乱跳的心,这个暮暮也——太听话太可爱了!
他不过说着玩玩,她怎么,真把自己给剥了呢?
任胥脸红耳热,鼻子烫得快冒火了,仿佛有一股热流正缓慢地从鼻腔里流出来……
盛迟暮有些架不住他的目光,清秀绝伦的脸颊,犹如碎琼里斜出一支红梅,妖艳得紧。她偏过头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