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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芃姬:“……”
呦,脾气挺大啊!
“兰亭?”
熟悉带着些疑惑的声音横插一脚。
姜芃姬寻声望去,只见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依靠小亭,对她浅笑,眸光闪烁着惊喜之色。
第274章 嵇山汤泉(九)
“啧啧,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风二郎君。您老的踪迹,可真让人好找。”
姜芃姬走至廊边,与风瑾所处的地方隔着一片活水塘,两人隔空对话。
风瑾倍感冤枉,他又不知道姜芃姬这个时候到上京?
若是早点知道,他肯定不会跟同窗一道出来泡泉玩耍了。
刚才凭栏眺望,蓦地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本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没想到真是小伙伴。
“几月不见,兰亭这伶牙利嘴有增无减,莫须有的罪名扣得干脆利落。”风瑾笑笑,此时他身边的同窗喊了他一声,风瑾便有些歉然地对姜芃姬道,“兰亭莫怪,稍后再叙。”
姜芃姬打完招呼,发现那个卫慈正神色冷淡地望着风瑾转过身的背影。
“刚刚碰见了熟人,卫郎君继续带路吧。”
卫慈收回视线,不发一语。
一前一后,很快便到蔷薇院天字一号间。
“兰亭过来,这便是渊镜先生。你以后跟着先生学习,切记,不可顽劣胡闹。”
柳佘的棋艺不差,但跟渊镜相比还是欠了火候,所以输得干脆利落,却也没觉得郁闷难堪。
卫慈将人带来的时候,棋盘大势已去,柳佘干脆转移注意力。
渊镜先生对姜芃姬道,“小友,又见面了。”
“先生好。”她乖巧地喊了一声,对柳佘说,“父亲放心,孩儿知道。”
此时,正与同窗低声交谈的卫慈以余光瞥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地转移视线。
渊镜先生棋瘾上来,虐了一个柳佘哪里够?
“我唤你兰亭好了。”他视线挪向姜芃姬,问道,“与我手谈一局可好?”
“恭敬不如从命。”
姜芃姬本身是不懂下棋的,但是柳羲却学过,虽然棋艺不怎么样,可基本功很扎实。
继承柳羲记忆的她,自然也是“会”下棋的。
开局有些凄惨,风仁和柳佘这俩观棋者都看不下去的那种,恨不得撸起袖子自己来。
柳佘更是怀疑了,自家闺女这个棋艺不该这么差啊。
魏渊那家伙是怎么教的?
出人意料,渊镜先生仿佛是初学者一般,胡乱落子,让人摸不清他在打什么主意。
作为对弈之人,姜芃姬却明白对方这是有意在引导她。
不由得,姜芃姬对棋局多了几分认真,脑海将柳羲的记忆仔细翻了一遍,熟悉吃透之后再以自己的方式计算,她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甚至要思索小半盏茶的功夫才落下棋子。
直至这时,渊镜先生倏地笑了,这一局棋才算真正开始。
渊镜先生看着棋面,笑道,“这一局是我赢了。”
姜芃姬紧紧抿着唇,几乎成了直线,眸光还带着些许火热之色。
“再来一局!”
“不下了,不下了。”渊镜先生摇头,露出些许困乏之意,“老人家已经上了年纪,哪里能与年轻人比拼精力?兰亭若是还想下棋,在场众人就数子孝棋艺最高,你与他耍两局好了。”
姜芃姬蹙了蹙眉,视线投向卫慈。
只见对方敛了敛眼睑,声音淡漠地道,“慈身体略有不适,不便与小郎君对弈。”
姜芃姬:“……”
她没把对方怎么着吧,脾气这么大?
不仅是姜芃姬觉得诧异,平日里与卫慈关系好的同窗也倍感疑惑。
“子孝今日是怎么了,为何总觉得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你也这么觉得?是不是那位柳小郎君无意取笑他的容貌了?”
虽然这个年头,男子的“美貌标准”以柔和为准,通俗来讲就是越娘越好,身娇体软,风一吹就倒,但也有些人厌恶那般风气,卫慈便是其中一员,最恨被人当做女子,更加厌恶旁人在他容貌上做文章……如果柳羲犯了这个忌讳,被卫慈冷言冷语对待,似乎也能说得通?
姜芃姬耳力惊人,自然没错过这些人的谈论,她也是一脸懵逼。
顶多就是说了一句人家长得好看吧,至于这么大火气?
不过她又不是信用点,更不是金子银子,不能指望什么人都喜欢自己,卫慈不待见就不待见呗,又少不了一块肉,姜芃姬没多久就将这个细节抛之脑后,默默坐在一旁看其他人玩乐。
柳佘和风仁这些长辈也识趣,知道自己在场,其他小辈会很拘束,干脆找了个借口走了。
不过柳佘离开之前还给闺女打了个眼色。
千万别露陷儿了啊,闺女!
“会玩行酒令么?”
姜芃姬年纪小,其他人不是已经弱冠便是差不多的年纪,她一个半大少年默默坐在角落看着旁人嬉戏谈论,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有些凄凉可怜,于是有人主动上前攀谈。
她默了一会儿,道,“我会喝酒。”
“哈哈,你小小年纪,抿那么两口酒,哪里能算会喝。”对方笑了笑,自来熟般拍了拍她的肩,“以后便是同窗了,到了书院之后,要是碰上什么人为难你,你报上我的名讳……”
她腼腆地听话点头,睁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如果截图下来,估计可以给图片命名为——姜芃姬式乖巧JPG。
行酒令本为酒席间助兴的活动,姜芃姬也懂一些规则。
在场青年无一不是学霸级人物,哪怕有几个不是那么厉害,也是勤能补拙类型。
他们玩行酒令,内容自然是怎么难怎么来,诗词歌赋齐上,策论满天飞,偏僻生涩的地理学识或者野史、人物传记……总之一句话,虽然听不懂,但是总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半个时辰下来,姜芃姬塞了一脑子的之乎者也。
托腮冷漠脸。
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偏头扭过去,只见那位脾性挺大的卫慈将一只托盘向她推了推。
上面装了各色干果零嘴。
对方眼睑微垂,避开姜芃姬的视线。
姜芃姬诧异,问,“我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你?”
卫慈答非所问,“慈前些日子听文彬提及过小郎君。”
姜芃姬怔了怔,倏地想起自己之前忽悠韩彧的说辞。
她曾经忽悠韩彧,说自己在梦中见过程靖和卫慈一行人,还以“貌若美妇”形容卫慈。
额……因为这个么?
她尴尬地咳嗽一声,有些底气不足地道,“那只是一个误会,本是拿来搪塞他的……”
果然,一个谎言需要数个谎言去弥补漏洞。
卫慈平淡地道,“无妨,小郎君既然不是有意,慈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
姜芃姬暗中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卫慈不解释还好,越是这么解释,她反而觉得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内心这么想着,表面上却十分乖巧地嗯了一声。
第275章 北疆来使(一)【还债+1】
卫慈望着姜芃姬的侧颜,心中是止不住的复杂。
好比一只凶残嗜血、以人肉为生的凶兽死死盯着他脆弱的脖子,雪白的利齿还有些许碎肉,上面还滴答滴答缀着涎水,他的鼻尖能嗅到扑面而来的腥臭,死亡的阴影始终将他笼罩,本以为要死,下一秒,对方变成了巴掌大的白猫,对着自己萌萌地清脆地喵了一声……
大概,就是那种错觉。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有意防备我?我像是罗刹一样会吃人么?”
姜芃姬不解地托着腮,唇角勾着一抹淡笑,仿佛十分无辜地问他。
当然,这也仅限于错觉。
卫慈收敛心神,神经紧绷,如临大敌一般,可表面上却平静地叙述。
“小郎君误会了,慈何时有意防备你?交浅切忌言深,慈与郎君并不熟,自当保持距离。”
姜芃姬眯了眯眼,倏地凑近他,卫慈的反应也十分有趣,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只见对方猛地向后一仰,她心中哂笑,不退反进,凑近卫慈耳畔低语,距离那么近,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传力的颤栗,那种无妨以理智控制的畏惧和惊恐,这让她越发的好奇。
“卫子孝。”姜芃姬收敛刻意装无辜的声线,恢复之前的清冷严肃,说道,“我是不知道你为何如此防备我,甚至对我畏惧如蛇蝎虎狼,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你越是表现得这么清楚,越能引起我的好奇和探究欲。所以说,你这到底是躲避我呢,还是欲擒故纵呢?”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卫慈,对方的反应要炸了。
咚——
角落的动静惹来其他人的注目,只见一个身形尚幼的人单手擒住卫慈双手,表情冷漠,眼神凶戾,反观被禁锢的卫慈则稍显狼狈地躺在地上,因为挣扎或者别的,双颊染上绯色。
扑通一声,有个坐在汤泉边的学生看到这一幕,吓得丢了手中的瓜果盘子。
额……发生了什么事情?
“抱歉,在玩闹呢,你们继续你们的。”
姜芃姬仿若无人般笑了笑,原本俯身半跪的姿势改为跪坐,抬手松开禁锢卫慈手腕的那只手,眼神好一些的人能清楚看到卫慈手腕上留下的隐隐发青的指痕……玩得有些激烈啊。
卫慈胸口急剧起伏,表情更是降到零下好几度,望着姜芃姬的眸子布着些许血丝。
“你刚才想把我推开,我反射性以为你要袭击我,所以就……”
双手一摊,姜芃姬一副“这并不是我的锅”的模样,卫慈紧紧抿着唇,半响不发一语。
撑地起身,卫慈没有理会旁人关切的言语,大步流星离开汤泉间子。
只要眼睛没瞎,谁都能在卫慈背上看到硕大四个字——我生气了!
惹火卫慈的罪魁祸首,姜芃姬此时也是一脸懵逼,这个锅她不背啊。
她又不想得罪卫慈,毕竟他可是渊镜先生座下四徒之一,在琅琊书院有自己的人脉,属于不可得罪的校园一霸,她是要去上学的,不是要过去打架的,无缘无故去招惹卫慈做什么?
现在的情形却是,她不想得罪卫慈,卫慈自己凑过来让她得罪,末了还把锅甩她身上。
真踏马冤枉!
哦,你是小公举,你说了算。
直播间的观众颇为失望,还以为主播要直播开车呢,没想到连一辆玩具车都不开。
【你的益达】:#色,刚才主播把人单手禁锢在地上,我都以为要开车了。
【主播正面上我】:以前一直觉得霸道总裁强势壁咚很俗套狗血,但现在明白了,为何如此俗套还能流行……完全是因为被壁咚的那一瞬,有一种被征服的快感啊!
【主播侧面上我】:主播那个更应该叫地咚吧?要是站着壁咚,估计只能咚到人家胸。
看着直播间观众谈论,姜芃姬这个当事人都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
她欺负人家小公举了。
可问题,她真的没有这么丧病啊。
不仅直播间的观众如此以为,甚至连围观现场版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子孝生得貌美,但却是货真价实的男子。”之前那个和姜芃姬套近乎的人凑过来,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别的,“如今契兄弟虽多,但小郎君这个年纪,还是小了些。”
说完,还对她挑了挑眉,传递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姜芃姬听后,脸都黑了。
卫慈离开汤泉间子,外头冷风一吹,让他发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