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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纬笑了一声,广袖轻甩。他自别过身去,不与向南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听得门边风声阵阵,又短又急。
向南抬头一看,笑了:
“哟,大少爷这样着急地来做什么呢?”
看她一眼,又看封嗅,姜纬也道:“大少爷来得这样急,恐怕不是来探病的。”
“那大少爷可小心冲撞了屋里的病人。”点了点头,向南道。
与此同时,封嗅一张脸黑得宛如铁片。当间儿一脚踹开房门,也不管向南姜纬这等外人还在,他中气十足地怒吼道:“封蔷,带上你的温情郎,都他奶奶的给我滚出来!”
他喊得虽然热闹,但向南心知这个热闹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看的,她抬眼给姜纬使了个眼色。
“风硬,扯呼!”
☆、罗刹
身着虎纹玄袍的男子星目剑眉,额前阴云悬挂,周身戾气四射。伫而立在院中,手里换了把精光流转的三尺长兵。
封嗅的佩刀名为罗刹,相较夜叉稍宽稍厚,比不上前者的迅捷轻巧,却是出鞘得见锐气条条,沉稳中带着凌厉,气势竟比夜叉更胜一筹。只是罗刹虽然备受珍爱,封嗅却并不像封蔷带着夜叉一样时常将这宝兵悬在腰间,更多的时候,是以一柄短刀代替。
只有在他卯着与谁决一死战时,才会祭出这把爱刀。
显然,今天他就有心与某些人决一死战了。
杀气腾腾的封嗅立在门口,声势不可谓不浩大嚣张,唬得旁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口,有些更是看都不敢往这边多看一眼。
君子看热闹——有时有晌。类似于向南姜纬这样的识趣“君子”,自然时早早地溜之大吉,不要卷入这兄妹二人之间的斗争才好。
封嗅在这门口儿站了许久,“滚”出来的却只有常伴封蔷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丫鬟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声声嘶道:“大少爷,那个,那个四小姐让你,哪来的滚哪去。哪凉快哪……待着去。再,再来找不痛快,她可就不客气了。”
实在不是她对封嗅有什么成见,是这位大少爷真的太不懂得识人眼色了。眼下,四小姐正跟温公子两个人独处一室,喂个药都得半个时辰还多。可见其中乐趣一定非比寻常。
人家正是良辰美景如花美眷,情浓浓意脉脉的时候……
——退一步讲,就算温公子在别人眼里够不上“如花”二字,想来四小姐眼里,他也是跟天仙一样的美丽可人才对。
正值此等时刻,他们家大少爷却举着把刀,屁颠屁颠来煞风景。搁谁谁能给他好脸色看啊?
“你还要命,就让她带着温萦,滚出来见我。”
封嗅说着,一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
丫鬟不敢抬头,光从气势上来感受,她知道大少爷额前的阴云一定愈加厚重了几分。
“大少爷,我只是个丫鬟而已。”想了想,她委屈巴巴地瘪下嘴来,“少爷,您是四小姐的兄长,您让她滚出来她都滚不出来,我……大少爷您不能不给可怜人一条活路啊!”
呵呵,方才帮封蔷传话怎么就有鼻子有眉毛的,帮他传句话怎的就成了没有活路?
果然是封蔷教出来的下人,一水儿通通都不把他这个大少爷放在眼里!
眸色一凛,封嗅掌心轻抬。
“啊,少爷!”
随着丫鬟的一声惊呼,罗刹在她项上横着不偏不倚,只差毫厘就可入肉。
“猜猜我妹妹她,保不保你一命?”
“……”丫头哪里还能说话?早就吓得两股战战,筛糠一样出口不聚声儿了。
封嗅见此,刀刃轻轻挪开一寸。
丫鬟绝处逢生,紧接着一个激灵,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呼救道:“四小姐,四小姐,四小姐救命啊。大少爷他他他他……他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啊!”
话音一落,像是已经用尽最后一丝丝的勇气和力气,丫鬟白眼一翻,向后一倒,依在封嗅肩上昏厥过去了。
“你……”他可还没下杀手呢,不接受讹诈和碰瓷!
正值封嗅哭笑不得之际,却见封蔷冷脸踱了门槛出来。
“跑我这儿来为难丫头,封嗅你几个意思?”
但见那丫头不发一声,气息奄奄地倒在封嗅肩上,封蔷一张脸瞬间如覆冰霜,上牙齿轻轻咬唇。少顷,她抬眼道:“你还真敢动手?”
“不是,我……”我没有,我不是,相信我!
话没说完,封嗅忽然想起自己这次究竟是干什么来了,他当即收声,眉头一皱,眼里眉间尽显雷霆怒色。
也不打算再跟封蔷废话,只把毫发未损的丫鬟往封蔷怀里一推,封嗅怒道:“自己看看我动没动手!让你的温公子也滚出来见我,那个突厥小崽子的账,是时候跟你们好好算算。”
见他屡次对温萦出言不逊,封蔷早已耗尽耐心。现下她心中燃有一团怒火,烧得熊熊热烈。
却想想沙普尔的事情果然是她理亏,于是只好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封蔷道:“温萦病着,不能出来见你。封嗅,他毕竟是我们家的客人,你说话放尊重些。”
“客人?我可从来没把他当过客人。”冷笑一声,封嗅不容置疑道:“叫他出来,我有话要问!”
“你是非要跟我对上,那也当真没有办法。”
封蔷说着,眼看右手便要去摸夜叉。
夜叉与罗刹两把刀出自同一位师傅的手。最初,它们还没被铸成兵器的时候,乃是同一座溶窟里的两块玄铁,后来化成铁水儿,还是一口锅里滚过这样的交情。
无论封嗅还是封蔷,他们都不希望这两把刀本是同根生的宝刀,有一天真会锋刃相对。
“我出来不就得了……何苦来,还要你们兄妹二人,为了这打上一场?
温萦身披鹤氅,面无血色。就这样竟也晃晃悠悠地下地走了出来,恭恭敬敬欠身,给封嗅行礼。
“大少爷。”
“受不起!”封嗅狠狠剜他一眼,冷哼道:“温公子何必说得这样假惺惺?心里怕是巴不得我们家越乱越好,封蔷跟我这兄长,跟我爹决裂了才好,到时候你就高兴了,没错吧?”
“能说人话就说,说完就快滚,不能说人话就……”
“封蔷。”眼看着又要压不住脾气的封蔷被温萦柔声拦了下来,他轻笑一声:“大少爷说笑话呢。”
封嗅不看封蔷,一双鹰眼直勾勾地快要给温萦脸上盯出洞来。他道:“车轮子话说再多了,没什么意思,心地善良有如天山雪莲一般的温公子,你可愿意跟我聊聊沙普尔?”
“沙普尔是我带回来的。”闪身挡在两人之间,封蔷咬咬牙,还是低头道:“是我错了,我没想到沙普尔竟然怀有歹心。且不说这其中还有什么弯绕,就算沙普尔真是行刺二娘的凶手,那也跟温萦没有任何关系!”
“瞧瞧,封蔷这还是头一次把错强往自己脑袋上揽,你说感人不感人?”
“……大少爷。”
“放心,谁的错谁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有一轮明镜。”
“大少爷!”温萦猛然抬头,两眼直愣愣地去寻封嗅。出乎意料地,二人对视一阵。那双盈盈似水,因病而有些微泛红的两只眼,竟把封嗅看得心魂一震。
……几个意思?
似乎,他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一抹绝然哀婉,是妥协和哀求的神色。
他轻轻瞟了封蔷一眼。怎么?果然心里有鬼,怕这丫头知道了受不了。呵呵,算你还有点良心。
想着,有些事情能不让封蔷知道,还是不让她知道的更好。
既然温萦今天已经露怯妥协,也便说明自己查出眉目的那些事情多多少少是应验了几件的。如此,倒不如趁个封蔷不在的时候,仔仔细细盘问温萦一番,让他将做的那些事,接近封蔷的目的,还有日后的计划都如数招来。
不过嘛。
眼神轻轻扫过面前两人,封嗅打心底里觉得——无论温萦想干什么,干了什么,他是不会伤害封蔷的。
或许,这两个人的感情,并不只是封蔷傻傻的一厢情愿。
那可就更悲哀了。
“行了,我得告诉你们一声,沙普尔我会继续追,继续找继续查。一旦认定他便真是行刺二娘的凶手,或者他还有什么帮凶。不会经过封蔷你的手,我直接将他们做掉,懂了么?”
“……你叫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封蔷难以置信地挑了挑眉,还以为封嗅又打算如何作妖,没想到这次居然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什么事儿呀,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刚才温萦一头扎进她怀里来蹭了半天,好像还没蹭够的样子呢……也不知道这次被封嗅打断,回去以后还给不给继续蹭了?
“不行么?”封嗅语气淡淡,两眼只盯温萦。
见他颔首,二人心中皆尽了然。封嗅也不再同他们二人废话,现下还是抓到沙普尔比较要紧一些。
希望这位温公子不要再次耍赖失信,否则他大概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手上这把刀也会成为索其性命的工具。
封嗅走了,封蔷嗤了一声:“有病。”
“……”直直地,温萦望着那一袭玄色离去的路径。
下一次,这位封大少爷的质问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吧?
沙普尔的事情一出,果然一切都乱了节奏。可他却又不能……不能就这么看着他被封家的人抓住,失掉性命。
生而为人,可是真难。
谁却料想,尚且没能等到“下一次”的来临,封嗅却已经落入泥淖,自身难保了。
☆、牵机
起初,听说封嗅卧病榻上三日未起的时候,封蔷是高兴的,仿佛心里有个小人儿在不停地拍手叫好,振臂欢呼一样。
善恶有报,天道轮回。果然是应验了俗语所云,一切都是报应,活该!
谁让封嗅闲的没事儿干,一次又一次地总来找温萦的茬?
“大少爷身体不适,你做妹妹的于情于理,哪怕是真有什么芥蒂,都不该不去看看。”
侧首沉吟片刻,温萦又道:“只因为他看我不入眼这点儿小事伤了你们兄妹和气,最是不值得了。”
虽然封嗅从没给过温萦什么好脸色,直将他视作杀母仇人一般,恨不能这个酷似温娘子的男人死得远远儿地才好。
可一旦到了封蔷这里,他却无可厚非地是个记挂妹妹,关怀她身心康健全面发展的好哥哥了。
兄妹本该手足情深,血浓于水,何苦却为了他一个人,搞得好像有仇一样?
——尽管温萦从来不曾体味过手足之情是什么样一种滋味,但封嗅搁在妹妹身上的那份情意却实在是天地可鉴,金子一样坚诚。
总不能因着他温萦一个人的存在,生生地将这份情比金坚搅和成一汪浑水吧。
……他已经很对不住封蔷了,凡事一次两次,哪能再二再三?
“都是练惯了功夫的人,哪有那么娇贵呢?皮糙肉厚的,不多少天就活蹦乱跳地又像个人似的了,我还得防着他再跑来找你麻烦呢。”
临了,封蔷摇摇头,满不在意地道:“病了还卧床,一卧就是三天,让几个小丫鬟绕在榻前奉汤喂药,啧,丢人不丢人?我看你以后也别叫他大少爷了,分明就是封大小姐么。”
封嗅作为习武之人,竟然缠绵病榻足足三天,三天!
——这是什么,这简直是他们封家世世代代八面威风祖祖辈辈百灵咸助之下的一个败笔,一枚污点好不好?
“病了就该歇歇,还不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