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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乔氏,又不对,乔氏身上戴的多半是珍珠、白玉、黄玉,就算有金的,也只是细细的勾丝,或者做镶嵌。
姜如意起身,微微福下来给姚太太回礼,姚太太对她点了下头,直接朝着乔氏过去了。
继姚太太之后,又来了好几位官太太,差不多能凑成两圈牌桌,姜如意听她们挨个儿地问候对方,问完老公问公婆,然后又问孩子。
全都问完一圈,她的腰差不多也坐酸了,正想站起来随便找个由头告辞,坐在她斜对面的乔夫人突然扭头朝她看过来。
“你还没给三皇妃进过茶吧?”
话音刚落,就有丫鬟在乔氏面前摆下了软垫,一杯茶递到了姜如意的面前。
听到这儿,钱昱彻底听不下去了,脸上跟刷了层浆糊似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其实也没什么,按道理我是该给她敬茶嘛。”姜如意安慰他。
钱昱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给她敬茶?她算个什么东西?!”
姜如意没话说了,越安慰越觉得自己是背后上眼药的坏姨娘。
是,在身份上她永远都输给那位,可是她和钱昱这几年在外经历的生生死死,难道就是假的?她来京城,就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和名分,她信得过钱昱这个人,信得过她们彼此之间的感情。
低一下头的事儿而已嘛,而且人家做大她做小,她心里头分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她不能欺骗自己,觉得自己和钱昱有感情,自己就不是第三者了?虽然这个时代没这个说法,可是她过不了自己这关。她一面觉得自己对不住乔氏,可要是钱昱真的去乔氏屋子里了,她就能一个人关上门在屋子里骂娘。
两个人本来就是天生的敌对位置,乔氏能够不为难她,她也不主动去挑刺,已经非常和谐了。
敬茶这种事,简直小到不能小了啊。
钱昱生气的不是敬茶这事儿,而是旁边那一帮命妇,不过就是一帮奴才,官位大一些,充其量是高等奴才。
襄襄跪着,那帮奴才却坐在边上瞧热闹。
乔氏想打压襄襄,他能理解,可是把外头的人招进来,那就是连他一块儿打压了。
本来是关起门来解决的一些小事儿,非要闹得人尽皆知。
这就是因小失大,妇人妒忌,把府里脸给揭下来让人去瞧笑话,这次不过是小事,如果乔氏不以此为戒反而洋洋自得,钱昱真的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乔家虽然不是百年望族,但是乔公为人正直老实,皇上赐婚就是看中他们家的家风,新贵教出来的子女,有时候往往会更加懂规矩。
乔氏性子虽然好强,却不至于轻重不分。
是乔氏变了?
还是之前都是装出来骗人的?
一个襄襄就让她失控了?
如果是新婚之初,钱昱还会耐着性子教教她,这么多年过去,经历了那么多事,乔氏这就是故意不懂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钱昱自己在那儿想了半天,回过神看见襄襄正抱着女儿在床上玩,娘俩互相咯吱对方,襄襄让着女儿,让她爬到自己身上挠,钱昱看着惊心,上去把女儿抱起来:“不许闹你娘亲。”
姜如意擦擦笑出来的眼泪,道:“她那么大点的人,还能弄痛我?”
钱昱看她完全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一颗心放了一半。
两人歇下后,钱昱睁着眼等旁边的人睡熟,掀开被子转身去了隔壁厢房。
刘川领着大嬷嬷过来回话,大嬷嬷跪在下头,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把乔氏正院里的事儿学了一遍,然后低着脑袋趴在地上,只敢偷偷地用余光去看上头三爷的脸色,灯下黑,她只知道三爷就这么坐着,脸上什么表情看不见。
刘川在旁边悄悄地扯了一把大嬷嬷,用眼神示意她赶紧出去,还在这儿跪着惹三爷烦呢?
两个人躬着身子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刘川递条帕子给大嬷嬷擦脑门上一道儿一道儿的汗。
刘川不满地撇撇嘴:“嬷嬷怎么就不知道拦着些。”
大嬷嬷用完他的帕子扔在地上,冷笑道:“两面都是主子,我能拦着哪一边儿?”
旁边蹿过来一个小太监,刘川骂道:“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小太监笑嘻嘻地上来,给两个人作了个揖,拱着手也不收回去,脸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刑房里的那位招了!”
大嬷嬷一高兴,一过一功,这回就不怕三爷在心里头记她一笔了,扭身要进去传话,被刘川拽了个正着。
大嬷嬷甩开他的手:“怕我抢了你的头功?”
刘川道:“咱还是得先去过一过,免得小贱蹄子再说什么疯话。”
大嬷嬷点点头,露出一个笑:“还是你小子想得周到。”
刘川心里呸一口,老东西,爷爷道行高着呢。
到了刑房,翠屏看见刘川和大嬷嬷就爬过去求饶,抱着刘川的小腿一个劲儿磕头,刘川笑眯眯道:“乖孩子,早点说不就行了。你跟爷爷再说一遍,爷爷准保让人给你个痛快。”
一盏茶后,大嬷嬷和刘川从刑房里出来,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都长长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乔氏临窗练完了今天的大字,接过旁边徐嬷嬷递上来的热毛巾敷手腕,靠在软塌上,闭眼缓神。
徐嬷嬷屏退左右,附耳对乔氏道:“今儿一大早翠屏爹进来了。”
乔氏等手腕上的手巾凉得差不多了,才睁开眼睛,把手巾扔进一旁的银盆里,点了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徐嬷嬷道:“人死了。”
乔氏身子一僵,端到嘴边的茶半天忘了喝。
三爷竟然这么狠?
她好一会儿说不出话,半天才道:“那仲氏呢?”
徐嬷嬷道:“仲氏没事儿,倒是赵氏被罚了禁足。”
乔氏坐起来,手里的杯子“啪”一声重重放在一边。
徐嬷嬷赶紧道:“夫人先别急,这事儿咱还得慢慢瞧。”
乔氏人又坐了回去,风吹进来,把她刚才临摹的几张大字给吹起来,徐嬷嬷让丫鬟过去用纸镇赶紧压好:“可别浪费了一早上的心血!”
丫鬟手忙脚乱地去关窗户,压平纸张,乔氏在边上看着,心乱如麻。
三爷没罚仲氏,却罚了赵氏。
是翠屏乱咬人?
还是三爷已经怀疑到了她的身上?
乔氏让人去打听一圈,过了一会儿徐嬷嬷出去,隔着帘子听了一会儿,再转身进来说给乔氏听。
“三爷从西枫院出来就直接出了府。”
乔氏松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下午的时候,乔氏沉沉睡了个午觉起来,坐在榻上醒伸,徐嬷嬷用香露给她擦擦额角,旁边站着个丫鬟给她梳头。
徐嬷嬷轻声细语道:“姚府递了帖子过来。”
乔氏点了下头,饮了杯参茶转身去到旁边的书桌前,姚家的帖子摆在最上面,说过几天姚将军做寿,请他们过去参加寿宴。
乔氏手里紧紧攥着帖子,脸气得通红,姚家还真是会蹬鼻子上脸!
要不是看在当初他们肯收留顾氏,把这事儿给做的滴水不漏,要不是看在顾沂的面子
徐嬷嬷还以为她是睡觉热出来的,手里又重新换了一把更大的扇子。
乔氏皱眉道:“别扇了。”
徐嬷嬷不敢出声,往后退了几步,远远看着夫人。
乔氏拣起旁边的笔,重新把帖子铺平了,端端正正地写了会函,让徐嬷嬷趁早给送过去:“你让人带话过去,到时候我一定到。”
徐嬷嬷欲言又止,乔氏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擦沾了墨的袖子:“我自有分寸。”
西枫院里,姜如意也收到了帖子,不过下帖子的不是姚夫人,合适姚通的妾孙氏。
两个人根本就没打过交道啊,姜如意捧着帖子出神。
这个也是姚府?
不会这么巧,跟当初金陵的那个姚是一家吧?
黄丫在边上生气,姚家还真是脸大,要请主子吧,竟然让给妾给她来下帖子,这到底是请安啊还是羞辱?
黄丫问道:“主子,这帖子咱们怎么办?”
姜如意对这个“姚”还真是不一样的敏感,反正她是不想跟他们打交道的。万一要是大仇人,那还得了。
不是最好。
“送帖子的人回去了吗?没回去你就把帖子原样退回去,就说我没空。”
奏是这么拽!
昨天钱昱跟她上了大半宿的课,通篇下来中心思想是,你虽然不是爷的正妻,但是你家爷是姓钱的,“钱”就是王道,天底下的人都是姓钱的奴才。
姜如意自动带入,那我也是你的奴才了呗?这话她没敢说,只能自我麻痹,咱俩好歹男耕女织过一段日子,我顶多算是高级宠物。
好凄凉。
然后钱昱说:“下次再有外头的人给你气受,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如意:“先忍着,然后跟爷告状?”
钱昱都要气笑了,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揪着她的鼻子:“你呀!”
姜如意:“难道爷你让我直接顶回去?”
钱昱道:“你是爷的女人,外头的人是爷的奴才,自然也是你的奴才。”
姜如意顿时觉得钱昱有一种狂拽酷炫吊炸天的霸道总裁范儿。
“那会不会得罪人?”
钱昱道:“不会,她们那叫以下犯上。如果乔氏再叫你过去说话,你就说是爷让你在屋子里带着养胎。”
好猖狂啊,这样真的不会被乔氏戳小人给戳死?
后来姜如意想明白了,钱昱不怕她得罪人的主要原因是,她能接触到的人,多半还是段位不太高的人。要是真到一定的段位了,也不会为难她。
最后总结就是,那些当官的正牌夫人看见姓钱的小妾,还得夹着尾巴认个怂呢,以后你就只管在这帮命妇里头横着走就是!
姜如意从钱昱的话里头嗅出来——钱昱最近事业一定是节节攀升。
不然钱昱这种低调做人低调做事的性子,能跟自己小老婆说:“只管出去浪,什么事儿爷都替你兜着!”
所以,这封来自莫名其妙“姚府”妾侍孙氏的帖子,姜如意就只能原封不动地退回去了。
其实孙氏还真的只是想拍姜如意的马屁,姜氏的名头早就在京圈儿里传开了,正好昨天姚夫人去三爷府上陪三皇妃说话,孙氏觉得今天送个帖子过去问候姜如意,也算是顺理成章极其自然的事。
小老婆之间肯定更有话说嘛。
看到帖子被原封不动送回来,孙氏就有点生气:“不识抬举!”乡下来的乡下女人,靠着点皮肉上位,就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真是给脸不要脸。
晚上姚通来她屋子里歇息,搂着亲了半天:“怎么还撅着个嘴?又被大的给欺负了?”
孙氏气得哼一声,干脆背过身子不理他,姚通哄了一会儿也不肯说,他招手把丫鬟叫过来一问,明白了。
“就那个瘸子?把你给气成这样?”姚通强行把她身子掰过来,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孙氏抬手一抹脸,上面全是他的口水。
姚通看见她嫌弃的样子就哈哈笑。
孙氏惊奇道:“什么瘸子?三爷府里的那位是个瘸子?”
姚通大手过来掐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