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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着那半边侧脸尽力往下,想去捕捉全部。月光晶莹,辉耀着那几近透明的脸颊,闪闪烁烁缺乏真实。
桉朵儿感觉心底古怪却剧烈地疼了一下,像被生生撕裂。她在某一瞬间仿佛瞥见深海里燃烧的火焰,或者夜幕上蒸腾的烈日,超出万物掌控,让人辩不出吉兆抑或灾难。
物极必反,美到极致,真的会带上灾难的甜猩味。
猪仰头,露出完完整整一张极致的、乃至有了灾难色彩的脸,对桉朵儿露出微笑。仿佛三千繁华在眼前崩裂,冰雪一色覆盖穹宇,桉朵儿说不出话。
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对她低语:“我听出来了。你知道你心里在说什么吗?来,我告诉你。”
他起身,重新俯到桉朵儿耳边,神秘道:“你心里说:来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花就怜惜我!哈哈!”
猪“哈哈”两声笑完,桉朵儿的手腕猛然一紧,人便跟急燃的火苗一般倏忽上窜。她眼前一黑,再看清时,自己竟然双腕被紧捆,吊在一棵参天古树上,距地面起码三丈,夜雾在脚下飘飘渺渺。脚尖前,正是先前背靠的那块礁石之顶。
猪,啊不,应该是那个变态神经病,祸国殃民的倾世大帅哥,悠哉立在礁石顶,身披一件月白睡袍,敞开未系,露出一身优美健硕的肌肉。
黑发在夜空下起伏如海潮,帅哥含笑看着挣扎的桉朵儿,一手执一根翠绿竹枝,轻轻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敲击。
澄辉给他晕上一层空濛轮廓,虚幻的妖艳。
桉朵儿只瞥一眼,就又暂时忘记挣扎,被吸引住。
相顾良久,帅哥缓缓伸出一只玉琢似的手,探向她脸颊。桉朵儿颤声问:“做什么?”
帅哥说:“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就是东之月,东之月族的主人即东之月,古来如此。不过你可以叫我夜之。”
桉朵儿的呼吸都快停止:“我是问,你的手在做什么?”
帅哥,东之月,温柔地说:“你流鼻血了,我帮你擦去。”
桉朵儿这才感觉鼻子里热烘烘的汹涌不止。怎一个丢人了得!
东之月用丝帕帮她擦鼻血,她急忙转移话题,问:“你吊着我做什么?”
东之月微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桉朵儿心尖一抖,那根狗尾草又开始拂动。
东之月笑得更亲切:“你猜我吊着你做什么?你希望我做什么?”
说着,已收回手,继续重复先前的动作,手执竹枝轻轻敲击自己另一只手掌心,漫不经心地看桉朵儿,湛黑幽深如古潭的眼里隐一丝神秘笑意。
桉朵儿口唇焦热,就听东之月又问:“你希望我做什么?”
竹枝从掌心移开,慢慢靠近桉朵儿,抵上她纤巧的锁骨,轻巧下滑,东之月的声音低沉下来:“你其实非常、非常希望我扒了你的衣服,用这鞭子狠狠抽你一顿,再把你抱进芙蓉暖帐,对不对?”
桉朵儿咬牙:“你不要脸!”
东之月点头:“唔,爱说谎的女孩,还是没被驯化。”
竹枝猛一高扬,在月夜下划出清厉光影,桉朵儿闭眼惊声尖叫,一颗心却狂乱起舞。
竹枝落处,传来的竟是一阵奇痒。
东之月用竹枝的另一端,不紧不慢地挠着桉朵儿的痒痒,听她发出惊天狂笑,泰然问:“说不说实话?是不是希望我那样?是不是希望跟我亲热?”
桉朵儿这辈子从没体会过这种痒法,小时候渊云也会逗她挠她痒痒,让她痒得又哭又笑,但现在东之月挠出来的,简直比渊云痒千万倍,痒得好像成群蚂蚁在骨头里狂欢,痒得她恨不得咬舌自尽。
但她双手被捆,还被吊着,除了跟沸水里的鱼一样翻腾,别无办法。
她眼泪汪汪:“我求你……”
东之月说:“求我?求我做什么?”
桉朵儿精疲力尽:“求你别再挠……”
痒又加重一层。
桉朵儿撕心裂肺地喊出来:“我求你,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错了,我全错了!”
东之月挠地专注,随口问:“哪儿错了?”
桉朵儿又哭又笑:“我说谎话。”
东之月说:“哦?”
桉朵儿说:“我确实……不讨厌跟你……不是很讨厌跟你……啊哈哈痒死我了……希望跟你……”
“等等!”东之月突然冷静打断:“你别说,让我自己猜猜。”
他开始边挠边猜。
桉朵儿在强烈的濒死感中,痛苦不堪地问:“你猜到了吗?”
东之月微微颦眉,为难道:“女人心海底针,真不好猜。”
桉朵儿忍无可忍,大叫道:“不猜了不猜了。我自己告诉你。你说得是对的,我是希望跟你……那样……那样……就跟你说的那样……那样……痒死我啦……”
东之月不解地问:“那样?那样是怎样?”
桉朵儿紧闭双眼,挣扎道:“就是,嗯……”
“等等,”东之月又打断:“不要说。”
桉朵儿生不如死:“为什么不说?”
东之月说:“因为我突然不太想知道,你到底想怎样了。”
桉朵儿泪流满面:“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东之月诚恳地说:“我什么也不想知道。就想挠你。”
……
桉朵儿这一笑,竟笑得晕死过去。
她以前从不相信,活人能被尿憋死,当然更不相信活人能被挠痒痒挠得笑死。
她晕死过去之后,做了一个梦。那梦极其神秘,极其诡异,极其惊悚。
极其香艳。
梦里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山谷,清夜笼罩一天一地的红,远处海棠燃烧如晚霞,近处芍药逶迤如绛烟。红花红叶聚拢成簇,又被满澄辉盈盈飘落半空,远处近处相衔,仿佛深海里晕开霞光水云,飞花之中幽光闪烁,分不清是星光还是萤火虫。
就在这世外美景中,桉朵儿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鱼水之欢。
与她共赴巫山的男子,黑发与她的如瀑长发纠缠在一起,织出美丽的花纹。她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含糊地低唤:“天玥。”
她从男子清如水镜的眸子里,看见一张陌生的女子面孔。
那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又是谁?她不是她,那她是谁?
桉朵儿很迷惑。
男子不停低唤:“天玥……”
“天玥……”
最后一刻,男子的声音几如呓语:“天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我再不会对你放手。哪怕封印反噬,我也要与你一起化为灰烬……”
“天玥,唯一的毁灭,只在于失去你……”
天光从眼帘漏下的前一刻,有一只手停留在她额头上,貌似在替她擦汗。她一把抓住那只手,搂到胸前,伤心地说:“你不许抛下我!”
她隐隐觉得,自己像孤儿一样被抛开很久。但她哪里是孤儿呢?她明明有家,有渊云。
她又说:“不要把手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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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有女初长成 第十二章:生死一棋局
天光如瀑流般倾斜而下,桉朵儿蓦地睁眼,晨曦在花树间拂动,竟已是清晨。
浮于万岭之上的石亭,水帘从亭檐微斜飞过,偶一丝散落肌肤,清凉安静。石栈沿寒山绝壁延伸至顶峰,天边云蒸霞蔚,山涧落花纷繁如飞雨。
她躺在一方软榻上,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艺术品,再盖一条薄毯子。
手边一张楠木小桌,盘另一边,是另一方软榻,东之月盘膝而坐,安静地看她。
那面容在不知不觉间,褪去至美事物带来的一切反面情愫,包括绝艳易凋的颓丧,包括物极必反的灾难感,变得安详洁净,宛若新生。桉朵儿看着他,就如看着仲夏夜一湖月光倒映满天星辉。
桉朵儿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鼻孔里又开始发热。
对视一会儿,桉朵儿猛地回忆起梦中境况,一个激灵,就忍不住去捂脸。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学会做那种梦!
还有她梦中发出的那些声音,若被一个人听见,她宁愿死了算了!
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可以去死了。
耳边传来东之月懒洋洋的声音:“脸上长了朵花?老捂着干嘛?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
桉朵儿缓缓拿开千钧重似的手,忍住流泪的冲动,艰难地问:“我睡着了?”
东之月露出一丝飞雨落花的笑,并不作答。
桉朵儿咬着下唇,犹豫再三,终还是忍不住询问:“我……有没有说梦话?”
东之月认真看了她半晌,点头道:“有。”
她浑身都僵住。
东之月说:“也不算梦话,就是些奇怪的声音,听上去像……”
桉朵儿急忙接口:“我梦见一条狗追着我咬,难免叫得……激动了些……”
说完装着打哈欠,再次掩住半边脸。
“所以,”东之月在一边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是个热爱文学的小姑娘?”
桉朵儿拿开手,茫然回瞪。
东之月边沉思边说:“哪怕做梦,你也不忘运用拟人的手法,对那狗说:不要把手拿开?”
桉朵儿斩钉截铁道:“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不要把前腿拿开!”
她抚着自己的头发,暗暗提醒自己,别发疯,别发疯,很快就过去了。
东之月啜着小金杯中的佳酿,看上去在沉思:“狗既然追着你咬,你为何还说,不要把前腿拿开?”
桉朵儿使劲拽着头发,血红着眼咬牙切齿:“我命令它别把前腿拿开,我好咬它一口!报仇!报仇懂不懂!”
她想,发疯吧,发疯吧,疯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东之月突然一抬声音,清爽地说:“也是,物种之间就该这样交流,有交流才有自我存在感。”
然后极快地接了下去:“睡醒了吗?睡醒了我们说点别的?”
桉朵儿如临大赦。一边起身,一边却忍不住再回忆一遍那春梦。
天玥?天玥是什么鬼?
她肯定是饿得脑子发晕了。
却听东之月在一边说:“陪我下盘棋如何?”
正中的小桌子上,果然摆着白玉棋盘。
东之月彬彬有礼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棋局开始。
边对弈,两人一边淡淡交谈。
东之月不经意地问:“你会下棋?”
桉朵儿点头:“跟哥哥学的。”
说话间,有侍女托着金盘姗姗行入,尚未走进,盘中清甜的香味便若得桉朵儿开始咽口水。
桉朵儿的肚子确实已在咕咕叫。
金盘紧靠棋盘,摆在桌子上端,侍女静悄悄退了出去。桉朵儿再咽一口口水,谨记现在是做客。
忍耐中,肚中鸣响得更热闹,东之月一只手却摊在她下巴前,掌中一方冻酥花糕,正对在她唇下。
她犹豫地看看他,他微一扬下巴,目光柔和,让她生出一丝亲切感,便听话地就着那只手,将冻酥花糕小口小口咽下。
边吃,边欣赏东之月那只毫无瑕疵的手,在心底感叹,尤物啊,尤物,祸国殃民的尤物。
吃完,东之月收回手,重执起黑子,捏在指间摩挲,问:“怎么了?有心事?”
桉朵儿捏了金乳酥在手,边啃边观察棋局,情不自禁地点头:“我在想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