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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也再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大夫捻着胡须,模棱两可道,“……不好说,病人虽暂时醒了,可是照顾的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急症,这……老朽并不能保证。”
程庭朗耐着性子道,“如果情况好的话,她大概多久能完全清醒?”
大夫沉思了一会,终于肯定地说道,“不过半个月,绝对能清醒。”
半个月?
程庭朗神情两难,不行,半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他搜完了风水城所有的花坊,并没有找到甄素泠的身影,也就是说她跟清涟并没有被卖到一处,如果自己一直等着清涟清醒,她知道甄素泠在哪座花坊还好说,万一她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在哪,那就彻底完了。
他等不起,也不敢等。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送走大夫后,唤来小厮,急声询问,“除了风水城,还打听出来有哪些花坊买人?”
小厮似乎成竹在胸,竹筒倒豆子一样飞快道,“打听出来了,除了风水城,还有胭霞城,落滨城,锁龙城,以及烟阳城参与了竞争,那批女子应该是被这几座城里的花坊给瓜分了。”
程庭朗眉头紧蹙,这四座城池分别在不同的方位,就算一一找遍,最少也得一个月,想到这里他不禁懊恼不已,商队回来的时候还经过了锁龙城跟胭霞城,怎么就没搜一搜!
可惜现在多想无益,心上人现在就在这四座城池中的某一座孤立无援,自己若再不加快速度,最后很有可能领走只是一具尸体,想到这,程庭朗似乎下定了决心,他负手在后,将手攥的死紧,目光沉沉道,“去叫十三卫。”
客栈房间内,十三卫被分成了四队,沉默而忠心地听着主人训话。
“如果找到了她,千万不要唐突佳人,一定要以礼相待;还有,她自尊心很强,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流露出可怜或者怜悯的情绪,这会让她无地自容;她出身高门贵户,如今地位陡然落差,一定伤心欲绝,要小心她趁你们不注意的时候寻了短见,还有就是,你们随身携带几包布料上佳的绫罗鞋袜,等救了人出来,也好教她吃饭穿衣舒心一些,最后……”说到这里,程庭朗加重语气,“……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不必再回来见我了,直接自刎谢罪!”
程庭朗啰啰嗦嗦,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堆,最后甚至直接厉声威胁,十三卫依旧不动如山,沉默的表情如出一辙,只是回复的声音格外整齐郑重,“属下遵命。”
客栈房中,四个纸团摆在桌上,程庭朗带着其中一队,剩下三队分别选出一人来,窗外夕阳西斜,金乌将坠,四人抓阄过后,一只手打开其中某一个纸团,上面赫然写着“烟阳”二字。
“主子,你确定……要这样出去?”金铃盯着妆镜前的主子,语气奇怪。
“有什么不可以?”
甄素泠哭过之后,又恢复成了谪仙一般,高冷而难以亲近。
金铃皱着眉,神情似有些为难,“可以是可以,可是……我怕别人会笑话主子。”
甄素泠一身素雪白衣,外面罩着同色的毛绒披风,眼前蒙着根精致的发带,上面还缀了几朵红梅,透过发带,能朦胧地看见前方。肿胀的桃子眼被这发带遮掩的完美无瑕,光凭外表别人根本看不出那下面的惨像,只不过……
“只不过主子,我担心坊里那群嘴碎的婆娘会说你是羞的没脸见人才……”
甄素泠一想到别人肆意轻侮自己的画面,心中怒火暗烧,少不得再唾了程庭朗一遍,她打断金铃,语气强硬道,“不用担心,错的又不是我,不用怕她们。”
本来就是,她一点错也没有。
是程庭朗自己心甘情愿对她许下的承诺,现在他那边出了纰漏,别人又凭什么怪她不知检点,勾勾缠缠?
想到裘嬷嬷带回来的恶心话,甄素泠冷冷一笑,这笔账她先记下来,不管说那话的管事是谁,都别想干下去了。
荣华布庄是程家的私产,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荣华布庄未来的少夫人,等她重获自由,那臭嘴的管事就自个卷铺盖回家种红薯去吧!
甄素泠兀自规划着,将自己定义为程家的少夫人时,也一点不脸红。她哭过以后终于冷静了点,程庭朗固然有错,但并不是什么大错,毕竟以后是一家人,有错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何必闹得鸡飞狗跳,白白让外人看笑话。等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再私底下好好教训他,让他清楚地知道什么叫“君子重诺”。
至于现在,亟待解决的还是自己不能与男子接触的心病,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做什么。
“去莳花处——”治病。
甄素泠说完这句,迈步就想出门,金铃见她云鬓歪斜,忙把她扯了回来,重新梳妆打扮好,又给她头上插了一支钗,这才满意,用比平时更小心的动作扶着主子,两人一块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有些话想说,麻烦各位看一看。
首先,女主性格就是这样,很执拗很小心眼,没改了,而且未来还会故意使小性子,作来作去的欺负男主,但她并不坏,也不恶,如果有接受不了的天使请默默点叉,我们不要互相折磨。
其次,关于男女主还没见面的问题,这篇文我有自己的规划,他们见面的时间我已经定下来了,不会改,不会改,不会改,重要的话说三遍。有些该写的东西我一定要写完,如果等不及,觉得拖沓,有两个方法解决,一是养肥,二是弃文,弃文不用跟我说,鞠躬感谢。
然后,这篇文不接受任何写作指导,文笔渣,让我自由自在地放飞。有读者问更新时间,最好晚上十点以后来刷一发,新章会掉落的。
最后,剧透预警,距离男主出现,倒数第【3】章倒计时
第21章 咫尺
“呦芸衣,你说这是谁啊,怎么还蒙着个眼?”
与金铃一路走来,甄素泠已经不晓得“偶遇”了多少人。这些人真的吃饱了没事干,也不知在寒风中等了多久,一见到俩人的身影,就犹如闻见腥味的鲨,立马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靠上前来,或明讽或暗讥,总之嘴里就没吐出过一句好话。
非得等耀武扬威一番,见甄素泠“无言以对”后,方才心满意足。连离开时走路的姿势都活像只绰约多姿的老母鸡。
正所谓一朝落难,八方践踏。面对落难的,欺侮者恨不得一拥而上,将遭遇不幸的可怜虫敲骨吸髓,哪里来的什么怜悯善意,花坊里的情义,就是这么真实而廉价。
这回遇见的这两人,还算是好的,总算没一开口就直接说什么荡|妇之类的下流话。
透过眼前朦朦胧胧的布料,甄素泠面无表情看着前面挑衅的人,心里则很疑惑,花娘们谄媚地位高于自己的,又瞧不起地位比自己低下的,可同等层次的,同样相处的不得安宁,不是在勾心斗角,就是互相踩痛脚下绊子,彼此斗的不亦乐乎,说到底都是可怜人罢了,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最后又图个什么?
她不会瞧不起花娘妓|子,也不觉得她们身子肮脏。命由父母,她们被卖的时候才几岁?唾弃也唾弃不到她们身上去,只不过沾了尘土的珍珠,总是有些令人讨厌,尤其是无暇的稚嫩沾染上世俗的阴毒之后。
不会瞧不起,但也绝对不亲近。
甄素泠想,其实自己也挺虚伪。
想通以后,她心里腻歪,冷着脸想绕过并不熟识的这两人,谁知一双长臂轻易一拦,就将前路挡死了。
细楚甜腻腻的声音似裹了毒,“何必这么着急走?让我猜猜……”那声音的主人娇笑着,轻点两下颊,说出的话却十分恶毒,“‘贵小姐’这副模样,不会是勾引男人不成,羞惭地哭瞎了吧?”
金铃听完翻了个白眼,撸起袖子摆开架势,正准备一气呵成好骂的细楚掩袖而逃,还没开腔,就听主子冷笑两声,“是啊,为了不见到你这条挡路的狗,我当然要把眼睛蒙上。”
金铃:“……”
主子你变了。
锋利的讽刺令细楚先是一愣,随即发了怒,她柳眉倒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口不择言道,“好呀,都说落毛凤凰不如鸡,你这秃毛的小婊|子,有娘生没娘养,今天不教训一下你,你不知道老娘的厉害!”
说完,伸出一双染着豆蔻、指甲尖利的手就往前冲,直接往甄素泠纤细的脖子上掐,金铃见状忙拦住这疯女人,扭头劝主子避开。
“主子小心!”
甄素泠表现的却有些反常,她不闪不避,明明蒙着发带,视线却丝毫不受阻碍一般快步上前,还趁隙冲金铃硬声吩咐,“把她的手给我抓好了!”
金铃下意识将细楚的手紧紧箍住,刚想向主子禀报,就见甄素泠伸出明显养尊处优的纤手,动作优雅又毫不留情地将细楚的头发攥在手里,接着就是狠狠一卯!
这还要感谢十三,是他教了自己这么一招。
金铃看着那少说也有十分的力道,不禁头皮一麻。
乍然间头皮都要被扯掉的痛感令细楚眼泪一下子狂涌出来,她被金铃制住了手动弹不得,只能被迫仰头靠向甄素泠的方向,好让头上的痛麻感减轻一些。
只是被教训的同时她也没闲着,不停地眨眼示意一旁背景板似的芸衣,让她上前帮忙掐架。
芸衣表情怔怔,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窘境不说,目光反而上下端量着甄素泠,最后着重停留在她的头发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眼见盟友是指望不上了,细楚是又气又怨,就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朝这死贱|人一通好骂,先解气了再说,刚产生这么个念头,一个巴掌就卷着疾风般重重刮下来,她娇嫩的桃腮上就挨了一下狠的。
这个巴掌又快又疾,细楚被扇的眼冒金星,头都被打偏到了一边。大冬天的,整个人后背经过这雷霆般的一下,立时发起了绵绵虚汗。
这死娼|妇是疯了?!
她还没缓过来,同样的力道,另一边脸又挨了一下。
金铃瞅着细楚脸上那对称的指甲痕暗想,打这么狠,脸盘子一会铁定肿老高,敷鸡蛋都没用。
甄素泠冷眼瞧着细楚的狼狈模样,眼神中满是厌恶,“你就不是娘生的?你以后就不会当母亲?”
她现在想收回之前所说的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眼前这个外表柔媚内心粗俗的妓|子,她做不到井水不犯河水。
因为细楚无意间触到了她的逆鳞。
甄母因生她难产而亡,她从小就没有母亲,是甄父将她一手带大,幼年失恃是她这辈子都不愿触及的隐秘伤痛,现在却被一个浅薄的妓|女肆意谈论侮辱,她绝不能接受。
细楚被扇的哀哀叫唤,最后流着泪求饶才被甄素泠放过,似乎被甄素泠突然展现出的“狠毒”给震住了,甫一被放开,就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逃的老远,低头缩着身子,更不敢再轻易流泪,生怕刺痛已经被打的薄红充血的面皮。
死贱|人,这个仇她记下了,等会就去花嬷嬷处告状去。
甄素泠轻飘飘地瞥了眼细楚,似乎能够洞察细楚内心深处的想法,可她并不在意,甄素泠在心里仔细权衡过了,花嬷嬷的忍耐还未到头,自己还有些许放肆的资本,状告到她那,也最多不痛不痒地说自己几句罢了,想到这,她扶着金铃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见人确实消失的不见踪影后,细楚剜了眼面色柔弱的芸衣,对着她反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