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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给自己做了热腾腾的白菜锅,炒了一道小菜,现成蒸好的米饭,简简单单地端回房间里,吃得特别香。
“夫人……这些粗活还是交给我们来做好不好?”侍女们进门来,不好意思地说,“夫人您亲自下厨受累,我们可不好向将军交代。是不是厨房的饭菜不合您的口味,您说哪里不好,奴婢这就吩咐他们往后照您的喜好做。”
“你们做的饭菜很好,可我今天特别想吃自己做的,我在纪州的家里,并没有那么多下人,经常下厨做饭伺候双亲。”江云裳毫不掩饰出身的普通,但她也不愿为难无辜的人,“偶尔一两次,我不会天天这么做,你们放心。”
众人面面相觑,但不得不退下了,这事儿经口口相传,宅子里很快都知道了,沈哲回家时,下人就告诉他今天夫人亲自下厨。
“她这么晚回来?”沈哲道,“夫人今天去哪里了?”
下人们应道:“原是淑妃娘娘请夫人进宫的,但后来听说是被皇后娘娘邀请去了上阳殿,回来时天都黑了。”
沈哲知道珉儿怀孕了,今早早朝时皇帝的心不在焉也有了解释,但他忙了一整天,还没心思多想这些,突然听说江云裳和珉儿相处了很久,不知为何,心里没来由地担心。
他换了衣裳,犹豫再三,还是往云裳的屋子来了。
然而半路在长廊上遇见秦文月,表妹温柔地说:“听说哥哥回来了,正想去问候你,哥哥这是要去见嫂嫂?”
沈哲应着,而秦文月却自顾自地说起宫里的事,说起太后,说起皇后,半天也没放他走,那么巧,遇见云裳出来散步,沈哲一眼就看到了妻子。
秦文月见表兄目光异样,猜想到后面来了什么人,反而亲热地挽起了沈哲的胳膊,娇柔地说:“哥哥,你说带我京城逛逛,一天一天的,几时才得闲?”
那边江云裳见兄妹俩说话,那么大的将军府,她何必非要来这里散步,默默地就转身了。
“云裳。”可沈哲却不由自主地喊了她的名字,像是怕她走,又像是怕她误会自己和表妹。
秦文月放开了沈哲,一样转身来找云裳的身影,亲热地走上前道:“嫂嫂,今日我们同在宫里,却没能相见,我一直陪在太后身边,都没空去向皇后娘娘道喜,娘娘可安好?”
沈哲徐步走来,打量了妻子,隐约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而听见表妹提起珉儿,正说中他的心思,但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会儿开口提珉儿。他随口说了声:“天冷了,散步的话多披一件风衣才好。”
秦文月笑悠悠:“哥哥和嫂嫂,真是恩爱极了。”
江云裳淡淡地说:“你们聊吧,我走走就回去休息。”
秦文月眼眸一亮,再次挽起表兄的胳膊,像是朝云裳示威一般,可脸上只有乖柔的笑容:“嫂嫂,我正叫哥哥带我去京城逛逛,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
云裳漠然转身:“你们去就好,天冷了,我不爱出门。”
说了半天,妻子也没回答皇后是否安好,沈哲也不知道秦文月是否听说了前阵子的传闻,而他现在的确很在乎珉儿好不好。
“哥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的确,秦文月还不知道这几个人之间的纠葛,她无意识地提起了皇后,换来了一片尴尬。
沈哲摇头:“没事,你嫂嫂的性子就是这样,很晚了,早些歇着吧。”
两人都走了,互相背对着走远,只秦文月站在那里,不屑地哼了声:“真没意思,两个都是闷葫芦不成,还不如住进宫里去,比这里热闹多了。”
第118章 索命
摊儿皇帝两次要求秦文月离宫,她想再住进皇城里只怕不容易,那日阔别多年后初见沈哲,秦文月被表兄的风华惊艳,可惜紧跟而来的“冷落”,让她觉得沈哲这个人很没意思,至于皇帝,对她更是不亲切不友善,只有太后最容易欺骗。
秦庄曾问妹妹是不是要做妃子甚至皇后,如今看来,不论是象征着天下至尊的皇帝,还是风华绝代的表哥,秦文月都没有动心,她并没有要嫁给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念头,但是若能搅乱他们的生活,看到他们的痛苦,她就能心满意足。
像是天生在骨血里的邪恶,但上天又给了她温柔妩媚的容貌,包裹阴狠的心。项晔和珉儿也好,沈哲与云裳也罢,秦文月与他们无冤无仇,靠着哥哥的野心才沾到几分利益的冲突,可这世上一直都存在着没有道理的恶意和伤害,像是上天刻意安排的磨难。
然而眼下,项晔和珉儿都没意识到磨难的出现,秦庄的野心被他舍命救主的忠心严严实实地遮盖了,而珉儿对于秦文月的反感,也仅仅是潜意识里的本能。她自己很明白,没道理去针对秦文月,更担心自己再而三地要求皇帝驱逐那个人,会显得她心胸狭窄太过敏感。
值得珉儿高兴的是,皇帝终究有他英明的一面,那天秦文月去探望慧仪的事传到项晔耳朵里后,他便派人到长寿宫传话,告诉太后他不只是不让母亲去见慧仪,任何人都不能去,别再折腾什么让秦文月代替前去探望的事,秦文月对慧仪说她天天都会去探望,却在第二天就被禁止了。
太后向秦文月解释时,还叹息:“难道要把她关一辈子吗,可皇上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皇上一定有皇上的道理,太后您就不要心烦了,再过一年您就又能抱孙子了,没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秦文月顺着太后的心意,将老太太哄得十分高兴,可是这天中午太后午歇时,却做了噩梦。
梦里慧仪的母亲来找她,说太后欺负她的女儿,说太后害死她的外孙,太后一身冷汗惊醒时,秦文月正陪在一旁,焦虑地问着:“太后娘娘,您一直在说梦话,这是怎么了?”
太后惊魂未定,紧紧抓着她的手,可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梦里遇见的事,只是吃力地说:“做了噩梦,没事了。”
伺候太后午休的是秦文月,在熟睡的太后耳边说那些话的也是她,太后并没有做恶梦,梦里的声音也不是臆想出来的,一字一句都是秦文月在她耳边说的。而有了这一场“噩梦”,太后夜里睡得也不踏实,到了第二天,秦文月伺候她午休时,同样的梦境再次出现,如此反复折腾,三天后,太后已是憔悴不堪。
珉儿听闻太后病了,原本被要求在上阳殿安胎的她,自然要前来探望,三日不见,婆婆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虚弱地靠在床头,项晔坐在她身旁,一见珉儿来了,皇帝本想起身来迎接,但顾及了母亲,只吩咐:“给皇后娘娘搬一张椅子。”
反是太后说:“椅子那么硬,皇上你让开,叫珉儿坐在我身边。”又对珉儿说,“我没事,惊动你们都来,我反过意不去。珉儿你要小心,头几个月要保重身体。”
“儿臣很好,反是母后怎么病了,是着凉了?”珉儿一面问着坐下,抬头就看到站在人后的秦文月,她倒是懂得分寸,像个宫女似的站在那里,珉儿收回目光,“儿臣听说您不肯看太医?”
太后皱着眉抿着唇,像是不愿说,见儿子坐在一旁已经越来越生气,她这才命人都退下,自然秦文月也跟着走了,走时她回头看了眼,再转身时,眼底浮起了阴冷的笑容。
人都散了,太后才道:“我是做恶梦,连着几天都梦见慧仪的娘,原本姐姐对我是最和善亲切的,她在世的时候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可是在梦里却不断地向我索命,说我虐待她的女儿,害死了她的外孙。”太后偷偷看了眼儿子,委屈地说,“你偏要关着慧仪,让她连儿子最后一面也不能见,既然查不出案子,何必一直拖下去,不如先让她送一送她的儿子。”
项晔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世上哪里来鬼怪神力,不过是个寄托罢了,娘别胡思乱想就没事了。慧仪那么疯狂,若不关起来,那她就真的要来向您索命了。”
“皇上。”珉儿打断了项晔的话语,这男人说得也太直了,即便是而儿子也该婉转些,但皇帝的气势珉儿很喜欢,哪怕不是皇帝金口玉言,便是普通的男儿,也不该随意动摇立场。
但太后现在这个样子,僵持下去,她还会被梦魇纠缠,是病还能吃药,心病就难医了,总不见得看着老太太一天天衰弱下去。
太后委屈地对珉儿说:“你看他,一点商议的余地都没有,外人又该说他是个暴君了。”
暴君的传言,是项晔斩杀建光帝血染宣政殿才传出去的,更何况打了七年的仗,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下,可这个词眼从太后嘴里说出来,竟有几分滑稽,珉儿笑了,被项晔嗔道:“你笑什么,正经的事情倒是拿个主意。”
但珉儿也不想放慧仪出来,她可没好心给太后做人情,但不知怎么的,婆婆和丈夫不约而同把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从来只听说儿子在婆媳之间左右为难,做儿媳妇的在母子之间为难,真是稀奇。
“那就把长公主送出宫去,由她去为孩子办身后事,但从此以后,再不许长公主踏足皇城,皇上若是不放心,索性连京城也禁足,只管给长公主丰衣足食的生活,彼此都心安了。”珉儿只能取了这折中的法子,而她也觉得把一个疯子关在宫里不合适,要不就驱逐,要不就关入大牢,她的善心,不是用在这种人身上的。
但太后本还拉着珉儿的手,听了这话,渐渐就放下了,脸上自然是不乐意,可她知道儿子的脾气,珉儿的这个法子已经是让步了。
耳听得皇帝要开口,太后赶紧道:“京城就罢了,往后别让她进宫就是,晔儿,你也给我在项家的人面前留点体面,娘终究是外人,慧仪才是项家的人。”
项晔叹气:“儿子知道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今日就送慧仪出宫。娘,她的为人根本不值得您心软,下毒的人固然是恶,可她若管好自己的儿子,那天的毒药也进不到他嘴里。”
太后合十默默念了几声,不乐意地说:“这种话就别说了,孩子都没了。你忙去吧,我和珉儿说会儿话,她刚刚走来,歇一歇再回去,有了身孕可一定要小心。”
项晔朝珉儿递过眼神,两人心领意会,皇帝便大大方方地走了,不过珉儿这会子立场也尴尬,毕竟她没有顺着太后的心意,婆婆刚才把手松开,就说明了一切。婆媳俩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不多久秦文月也进来了,这些日子都是秦文月在伺候太后,此刻珉儿冷眼看着,她端茶送水熟稔有余,温柔又体贴,还特别有耐心,太后会喜欢也是人之常情,可珉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说不上来的反感。
此时皇帝已经派人去带慧仪出宫,并会拨给她银两和人手为周觉办身后事,慧仪这边见有人来接她,听闻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能进宫,冷冷地一笑后,对来带她走的人说:“我和太后母女一场,将来再也见不到了,能不能让我到长寿宫外磕一个头,只在宫门外就好。”
那些人倒也谨慎,说是先去禀告太后,话送到太后跟前,老太太听得红了眼圈,也不问珉儿好不好,便自己做主:“就依了她吧,难得这孩子还有孝心,我就说她并非十恶不赦。”
珉儿不言语,秦文月殷勤地去替太后传话,那些人得到太后的懿旨,自然也就大胆放心地带着慧仪来长寿宫外,长公主还是长公主,并不是犯人,他们跟在一旁看守,慧仪没有被五花大绑。
而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