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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项沣应道。
“蒙格也该回去了。”皇帝道。
桌上一片肃静,众人不由自主地都将目光落在项琴身上,而她淡定从容地回应每一道目光,最后看向父皇,项晔眼中有不忍不舍,到底是说:“琴儿,你选好了吗?”
项琴颔首:“父皇,我选好了。”
一桌人都惊讶了,元元按耐不住站起来问:“怎么回事,父皇,难道琴儿这就选好驸马了,不是还没比吗,不是要比武招亲吗?”
项晔大笑:“你是不是去京城茶馆里,听书听来的,什么比武招亲,你要你妹妹嫁给武夫不成?”
项琴拉着姐姐坐下,面上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柔:“姐姐,选婿,自然是让我选,他们比什么呢。”
项沣也是一脸茫然,问道:“父皇,都决定了吗?”
皇帝道:“你先去告诉晋国的人,如何处置他们的事,他们有了结果后,再来告诉朕。”
一面说着,已是酒足饭饱,起身唤一双女儿:“随父皇去散散。”
父女三人这便离去了,留下茫然的项沣,他不得不询问珉儿道:“母后,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照他吩咐的去办吧。”珉儿温和地说,“晋国人野蛮不讲理,你且要辛苦了,至于你妹妹的婚事,等这件事解决,父皇会昭告天下。”
项浩在一旁问:“母后,妹妹她选了谁?是蒙格吗?”
珉儿且笑:“她刚才没说啊。”
兄弟俩紧绷着脸离宫,到宫门外,三皇子憋不住道:“吃力不讨好的事,都叫我们来做,给两句好话就算是褒奖,父皇这生意做得可精了。”
“住嘴。”
“你看,我们难得陪父皇用膳,皇后非把他的儿子也找来,她是什么亏都不肯吃呐。”
项沣叹气:“又能怎么样?你要是能,你去抢去夺,你做了未来的皇帝,我必定俯首称臣。”
三皇子眼中闪过精光:“这话可是你说的。”
御花园中,皇帝一左一右带着俩闺女,项元闷闷不乐,不似平日那般活泼,皇帝便逗她:“难得陪父皇散步,就这么不情愿?”
女儿眼睛红红的:“父皇,您真的要把琴儿嫁出去吗?那个蒙格一无所有,您还要他现在就回去,沈云说为了保住他哥哥的性命,硬是抢来大齐做俘虏不是吗,他回去可就没命了,还要带着琴儿……”
项晔冲女儿比着嘘声,让她冷静些,转身看向小女儿,笑道:“琴儿,告诉姐姐你怎么想的。”
项琴嫣然一笑,文静又高贵,站到姐姐这一边来,说道:“我现在才不跟他走呢,我问过他,他在晋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跟着他去风餐露宿吗?大齐的公主自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没有红毯铺底没有金辇相迎,没有富丽堂皇的宅邸,我是绝不会踏入他们的国土。”
项元一片茫然,项琴则对父皇说:“父皇,你命蒙格回晋国去准备,明年春天,我等他来迎娶我。让晋国的皇帝,好好为他的弟弟举办婚礼。”
“明年春天……”项元念念有词,明年春天,他们姐妹就要分离了?洹儿还没长大,洹儿以后都难再见到他二姐了。
可父皇和妹妹,似乎早就有了商定,妹妹淡定从容,父皇胸有成竹,项元不是难过自己被“排挤”在外头,她就是舍不得。
那之后半天,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傍晚时分,宫人们将要预备晚膳时,却见大公主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沈云得到消息,一路从自己的卧房赶到家门外,见项元站在马车下,他皱眉道:“胡闹,眼下京城到处都是外邦人,你怎么又自己跑出来,不是说好了,怎么都忍过这一阵?”
元元却抓着他的衣袖说:“沈云,琴儿明年春天就要走了,往后我想见她一年都难。”
宅门里,江云裳迎出来,已经嚷嚷着要留元元用晚膳,项元哪里有心思哄婶婶开心,拉着沈云就上马车,对他说:“我想去清净的地方。”
沈云无奈,亲自驾车,把她带走了。
江云裳走到门前,见这光景,笑着摇头:“这俩孩子,不如早些成亲算了。”
深宫里,项琴在书桌前默诵晋国文字,母亲悄悄走到身后,她也没察觉,今天的事发生得太突然,可又像是一早就定下了,珉儿轻轻给女儿披上一件锦衣,笑道:“坐着不动,该冷了,转眼就要初雪了。”
项琴回眸望着母亲,笑问:“母后,晋国是不是不下雪的?”
珉儿道:“想看雪时,就回来。”
项琴抱住母亲:“母后,琴儿不孝,要去远方了。”
第454章 朕和你的约定
“你是最好的孩子,是母后的骄傲,是大齐的骄傲。”珉儿按捺下不舍的心,她必须给女儿勇气和信心,温和地说,“想家的时候就回来,父皇会为你修一条路,从晋国一直通向大齐。”
项琴笑道:“是父皇说大话,还是母后哄我,我大齐地大物博有绵延山脉有滔滔江水,哪能修出一条路,直通帝都。”
珉儿道:“这条路,在你心里啊。”
聪慧的公主参透了母亲的意思,颔首道:“母后,我懂了。”顿了一顿,再说,“姐姐她一定舍不得我,母后,将来可千万看好姐姐,别叫她走着走着跑来晋国找我。”
珉儿失笑:“别叫你说中了。”
京城里,项元坐在马车上,任凭沈云将她带到清净的地方,可这个家伙哪儿不能去,偏偏来到了秋景宣之前住的宅子。项元怒道:“你什么意思?”
沈云笑:“秋景宣不是和你约定,将来一定会再回来吗,所以这一次各国皇子王公来,我可是费心保住了这座宅子,没叫任何人住进来。我这份诚意,够大方了吧。”
项元不理他,随便在院子回廊的栏杆上坐下,其实这才过去多久,一切都好像是昨天的事,但秋景宣早就不知去哪儿了。
“要想清静的地方,只有出城了,可眼下不合适带着你出城,城里除了我家,就只有这里清静。”沈云道,“你冷静一下子,我就送你回宫。”
元元眼睛红红的:“你也不问问我怎么了。”
沈云却知她的心思:“舍不得琴儿。”
项元叹道:“为什么你们说起来,都这样轻描淡写,沈云,你家小晴儿若是嫁去晋国,你舍得?”
“若是她自己选的,我会高高兴兴送她出嫁。”沈云道,“如果没得改变,你只能祝福她。“
项元目色迷茫:“蒙格可靠吗?”
沈云笑:“我和他从战场走了一回,至少我认为他值得托付。只是……”
元元忙问:“只是什么?”
“我们都还太年轻。”沈云很正经地说,“若是一切顺利,明年开春琴儿便要出嫁,可你我之间有约定,不仅仅是约定,我也怕成亲太早,束缚了彼此。元元,等我迟两年再来娶你可好?比妹妹晚出嫁,你会委屈吗?”
事情怎么转到自己头上来了,元元竟是脸红了,用她一贯的脾气掩饰自己的羞涩,起身便要走:“不跟你说了,敢情我非要嫁给你吗,回头等琴儿去晋国,遇见好的人,我也跟着嫁过去,我去陪她。”
沈云几步就追上来,拉着她的手道:“你若是嫁去晋国,那我只能带着军队去抢你了。”
元元看着他,终究是笑了,温和下来道:“沈云,若是琴儿被欺负,你也带着军队,去把我妹妹抢回来可好?”
沈云却道:“你该盼着,永远不要有这一天才对。”
且说天定帝为女儿举办选婿大典,所有人都磨拳霍霍准备一试高下,谁知礼官却来告诉他们,那晚大宴就是选婿大典,二公主已经选好了自己的心上人。
这样的结果,看似没道理,但天定帝只说选婿,从未言明如何选,根本找不出法子反驳。眼下纷纷传言皇帝内定了蒙格,这蒙格早几个月就来到京城,被公主选上是意料之中的事,旁的人全成了陪衬。
敢怒不敢言的人无数,不怒无所谓的也有,项晔不至于鲁莽地因此得罪各国,在这件事后,他一个一个接见了各国来使,每一个都至少说了一个时辰的话,他们离去时,各自怀揣着国家机密,彼此之间揣摩提防尚且来不及,几个大国对天定帝都没有怨言,一些小国部落,更是咽下了。
没有娶到公主不算吃亏,本来也只有一个人能娶,晋国虽然可能娶到公主,可他们却是吃亏最大的。二王爷痛失爱子,那么魁梧的人在使馆哭得死去活来,几次要去找天定帝讨个说法,都被随行大臣拦下了。
晋国眼下无法和大齐抗衡,且世子的确是吃了原本准备给蒙格的毒药而亡,查下去,他们要毒杀蒙格的事就会曝露。现在的蒙格,就快成为天定帝的乘龙快婿,不是他们能随便动的了。
两三天后,开始有人归国,皇帝给每一个国家都送了骏马良驹,更为晋国世子准备了厚重的棺木。
这日,蒙格与他的兄长一同来觐见皇帝,二王爷失去爱子神情憔悴又充满憎恶,虽然已经听得些传闻,可亲耳听得天定帝说公主选定蒙格为驸马,让蒙格回晋国准备,明年开春来迎娶时,他还是气得说不出话,憋了半天却道:“皇上,请将我的五弟赐还与我晋国,让我带他回去。”
项晔幽幽一笑:“朕嫁了女儿给你们,招一位皇子入赘也在情在理,朕已经在宗亲里选了与他相配的小姐,不日完婚,他会永远留在大齐。”
那莽夫横眉竖目,可这是在大齐,他若有言行不当,很可能落得和儿子一个下场,随行的大臣已经敬告他,世子很可能是因为企图调戏大齐公主,才命丧九泉,天定帝爱女如命,世子那样轻浮,几乎是自寻死路。
“蒙格留下。”他们要告辞时,皇帝把未来的女婿留下了。
二王爷狠狠瞪了眼弟弟,拂袖而去。
“走近些。”项晔道,他细细打量着蒙格,一笑,“明年春天来迎娶朕的女儿,你会来吗?”
蒙格不解,但心下一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此去故国,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一定如期前来迎娶公主。”蒙格一面说着,行三跪九叩的大理,“到时候,就要称呼您为父皇。”
皇帝清冷地笑:“活着是其一,其二,是朕与你的约定。”
蒙格严肃地看着皇帝:“是。”
项晔走到他身旁,示意他起身:“朕会助力你成为晋国的皇帝,待你继位登基,便要与朕一同攻打梁国,要一直打到他们的都城,打赢之后,朕会分给你土地,毕竟朕的女儿成为了你的皇后,晋国未来的皇孙后代,身上也留着大齐的血液。”
蒙格郑重地听着,没有插嘴。
项晔道:“可随便侵略一个国家,没道理,大齐会被群起而攻之。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帮梁国打晋国了吗?”
蒙格飞速在脑中算计,心头一亮,应道:“皇上放心,我在晋国立足后,就会不断挑衅梁国与晋国的纷争。将来您为了您的女儿,为了晋国受苦受难的百姓,替天行道,向梁国发兵。”
皇帝冷冷地说:“这是朕与你的约定,倘若将来你成为了皇帝却要反悔,这一次你如何带着兵替梁国打晋国,下一次你就会在那一边看着这一切。”
蒙格没有退路,坚定地答应了。
项晔看了眼这个未来的女婿:“你很聪明,但也好好记下,这一切都是次要的,首要的是,绝不要让朕的女儿受委屈。”
蒙格离开前,被允许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