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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几杯酒的人,又被色心迷了眼,顿时恼怒起来。忘了自己是客,忘了这里是强大的大齐,忘了他们晋国才吃了败仗,竟摆起他在晋国的不可一世,仗着人高马大,一把抓住那小太监的衣襟往地上一摔,叽叽呱呱不知说着什么,只有这些日子跟着弟弟一起学晋国语言的琴儿听得懂。
她微微皱眉,对姐姐道:“这人怕是醉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而这一闹,其他人被激怒,一面拦着他不让靠近公主,一面大声喊着:“抓刺客,抓刺客。”
方才被晋国世子侥幸避开的巡逻侍卫听得,迅速赶来,琴儿一步上前道:“是晋国世子,莫要伤了她。”
这边厢,二王爷还在问项沣要人,底下的人突然来禀告,说后面抓刺客,被抓的人就是晋国世子,那二王爷大怒,一通聒噪后,就要往后宫闯:“我的王儿在哪里?”
项沣大怒,呵斥人将他拦下:“王爷,这里可是大齐的禁宫,仔细你的言行。”之后便命人将他拦住,自己往内宫走来。
且说蒙格和项润在书房也听得小太监来传话,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往外头来,但见兄长带人朝那个方向去,而老远就听见有人在说晋国的话,项润伸手拦下蒙格,道:“我的皇兄负责招待你们,这样的事就让他处理吧,我过去不合适,你过去更不合适。”
蒙格没有强求,可一想到可能是他晋国的人对二公主不敬,心中怒火便熊熊燃烧。
“不会有事的,毕竟是在大齐,有事也是你们的人吃亏,最好别闹出太大的动静。”项润很淡定,朝远处又望了一眼,转身便要退回书房。
蒙格无奈地跟上来,可项润忽然停下脚步,问道:“我二哥与你也有往来是吗?”
蒙格一怔,颔首:“二殿下曾几次送东西到使馆,约我私下会面。”
项润笑而不语,继续朝前走了。
蒙格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年小的皇子,当真不容小觑,而大齐有着如此优秀的皇子皇孙,将来一定会更繁荣强大,晋国呢?
他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但愿二公主不要因此延误那片土地,那里并非人人如此可恶猥琐。而若有人敢伤害她……他用力捏紧了拳头。
项沣赶到时,那晋国世子依旧嚣张,元元跑来说:“二哥,这个人突然窜出来,还打伤我们的人。”
“没事吧?”到底是自己的妹妹,项沣打量了两个丫头,之后站在他们面前,看着那面相可恶的家伙,一挥手,“带出去,不必和他客气。”
项元在身后轻声说:“二哥,我们没招惹他,不是我们的错。”
项沣嗔道:“二哥怪你做什么,你一个人我或许不信,琴儿在你身边,还能不信。”
项琴温柔地笑着:“二哥,他应该是喝醉了,把他送走就是了,不必计较,毕竟是晋国的世子。”
“还是琴儿懂事。”项沣叹了声,“你们早些歇着,这几日前朝往来的人复杂,关防太过严密显得我们不尊重人,可你看我们尊重他们,他们就不识相了。所以也只能要求你们自己谨慎,在涵元殿里待着,等他们各自归国后,再出来玩儿。”
“是。”妹妹们福身向兄长告辞,不敢说要去书房见蒙格,转道回涵元殿去。
待得蒙格与项润分开,带着四皇子送给他的东西出宫时,刚出城门下,就被人拦截,他们说的是晋国话,那必定就是二哥的人了。
蒙格若不愿跟他们走,少不得大打出手,眼下这形式,在这里动手,无疑是给皇帝添堵,权衡再三,蒙格只能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翌日清早,不见昨天的阴雨,阳光重回大地,慢慢化去一夜白霜,琴儿站在屋檐下喂鸟,宫人们围着她,小心翼翼地为公主梳头。
忽见有人匆匆进门,她看了一眼,示意宫女们停手,便披着满头青丝来到母亲的殿阁。皇帝早已上朝,皇后亦在镜前梳妆,琴儿进门时,那宫人已经禀告了话退下,她站在门前望了一眼,不知为何,心中隐隐不安。
“孩子,过来。”珉儿召唤女儿,拉着她坐下,拿起翠玉梳为她打理青丝,笑道:“怎么起得这么早,我吩咐嬷嬷们不要吵醒你们,昨天都累了,今天多睡一个时辰也不碍。”
“习惯了早起,到时候就醒了。”琴儿笑道,稍稍犹豫后,问道,“母后,方才那人来对您说了什么。
珉儿摸着女儿的脑袋,宽阔的袖幅像翅膀一般保护着自己的孩子,她温柔地说:“刚得到消息,晋国世子暴毙了。”
项琴浑身一震,惊愕地看着镜子里的母亲,不敢相信地问:“那位晋国世子,昨夜闯到内宫的人?”
珉儿颔首:“死因尚未查明,今日应该会有消息,你父皇刚刚在朝堂上得知,周怀便派人来告诉我一声。”
“母后……蒙格呢?”项琴紧张地抓着母后的手。
“他没事。”珉儿安抚道,“昨夜沈云发现他被晋国的人带走后,就派人去干预了,当晚就把蒙格带走了。”
项琴冷静下来,想了想后,轻声对母亲道:“您能派人去看看他吗?”
珉儿颔首:“母后知道。”
使馆中,因晋国世子暴毙,相关之人都被软禁,蒙格自然不能离开他的使馆,事实上连他都不敢相信侄子就这么死了。昨晚二哥把他带走,就是侄子说他和大齐皇子私下见面,二哥待他去问话,要他交代是不是私通大齐,还说已经有人怀疑,大齐派去帮梁国攻打晋国的队伍里,就有他的身影。
蒙格发誓不再被兄长羞辱,昨夜若非沈云及时赶来,他几乎就要和他们动手,而昨夜若真的动了手,侄儿的死他必定会被怀疑,但离开时那人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程达和他一起被软禁,什么消息都没法儿打探,忧心忡忡的人在门前来回徘徊,突然有马车停在使馆外。马车上下来一个宫里的公公,拿着令牌进的门,和和气气地送了一封信来,要亲手交给蒙格。
“这是……”蒙格捧着信,谨慎地问。
那公公且笑:“小人在中宫涵元殿当差,皇子殿下,您该明白吧。”
蒙格心中一热,命程达好生送客,便带着信退回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拆开。
信是用晋国文字而写,他们日日一起在书房,早已熟悉了这笔迹,娟秀工整,一笔一划,都是心意,二公主在信中没有说特别的话,只请他珍重。
“琴……琴儿。”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深宫里,皇帝散朝归来,和小女儿一起逗了会儿鸟,而元元才刚刚睡眼惺忪地起来,他便打发道:“你们去别院,问外祖母讨几碟菜来,就说父皇想吃岳母做的菜了。”
进门来,珉儿笑问:“好好的,怎么把女儿们打发走了?”
皇帝笑道:“朕知道你要问好些事,有些话不想叫她们听去。”
珉儿便直接问:“那世子怎么死的?”
皇帝看她一眼,冷笑道:“企图对我的女儿行不轨之事,还要留他在人世?”
第453章 明年春天
听得一条人命就这么结果在皇帝手里,珉儿微微摇头,吩咐宫人:“给皇上上参茶。”
项晔坐下道:“留着他继续祸害别人不成,我的女儿若是当真要去晋国,留着他日后再欺负我的孩子?”
珉儿道:“皇上自然有道理,我哪里敢说皇上不是,可眼下各国皇子王公都在我大齐,偏偏这时候弄出人命,这该如何交代,岂不是我大齐开罪别人。”
项晔傲然:“朕还怕开罪人?”
珉儿嗔道:“皇上,可不得轻狂。”
项晔微微眯眼,握着她的手笑:“你可知朕为你建立下怎样的江山,朕不轻狂,天下可没人敢轻狂了。”
“一把年纪了还胡闹,什么叫为我建立的天下。”珉儿轻轻打开皇帝的手,可项晔怎么肯放。
“珉儿,朕若拦不住琴儿远嫁,你会不会怨朕?”皇帝问。
“皇上的心思我最明白不过,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话不曾说破,倘若你我是平凡夫妻,怕是早就生分了,可因为你是帝王。”珉儿双手捧着皇帝的手,释怀道,“我已经想通了,她是你的女儿。”
别院里,白夫人听闻皇帝想吃她做的菜,立刻带着下人准备,琴儿跟在她身边帮忙,白夫人只怕伤了她娇嫩的手。揉搓在掌心里道:“我的小心肝,外祖母听说那些个皇子王公是冲着娶你来的,真是几天都吃不下饭,皇上不是一直说,我们大齐的公主不远嫁,琴儿啊,你答应了吗?”
“还什么事都没有呢,您别吓唬自己。”琴儿温柔地说,“便是我去了远方,我也会时常回来看望您和太祖母的。”
白夫人便知道,这事儿已是成了一半了,她改变不了任何事,将来也只能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她的孩子不要受伤害。
白夫人难过地说:“孩子,外祖母再教你做几道菜,万一去了远方,吃不惯那里的东西……”
琴儿眼中一热,努力笑着:“您说什么呢,父皇可不得给我带个小御膳房去,指不定咱们大齐的四季鲜蔬也会源源不断地给我送去。”
本想来厨房瞧瞧的项元在门前听见,心里酸得不行,跑回秋老夫人身边,老祖母轻轻抚摸她的发鬓,慈爱地笑着:“你会有你的人生,妹妹也会有她的路要走,待你们也白发苍苍时,再回到一起,像现在似的,姐姐妹妹不分离。”
当姐妹俩带着外祖母做的菜回宫时,正遇见沈哲父子进宫,边上另有两位哥哥在,彼此见过礼,一同到了涵元殿。皇帝见来的齐整,笑道:“平日里还凑不到这一桌呢,坐下陪朕用膳。”
珉儿在一旁吩咐宫女:“去书房把四殿下找来。”
项浩撇嘴冷笑,被项沣看见,暗暗踢了他一脚。
一边用膳一边说外头的事,让项沣心中不安的是,父皇交给他的任务,他并没有拿出体面的结果,一下子应付那么多外邦来使,真真捉襟见肘,熬到昨天太平无事,本以为能松一口气,结果一早就说出了人命。
然而此刻,父皇却夸赞他,说他做得好。这样的赞扬受之有愧,项沣有一种仿佛已经被父亲抛弃的绝望。
沈云缓缓说着调查结果,道是晋国世子死于剧毒,但似乎非外人所致,昨夜他们将蒙格带去,若非沈云干预后,把蒙格带走,恐怕死的就不是晋国世子而是他。沈云道:“他们杀人不得,反把自己作死了,那世子昨夜夜闯禁宫,就是喝得醉醺醺,指不定是自己把该给蒙格吃的毒药吃了下去。”
项元嫌弃地说:“你这么一讲,我们可都吃不下了。”
“元元。”珉儿示意女儿不可放肆,对沈云道,“你接着说。”
而一旁的项琴安安静静,淡定地看着沈云继续说下去。
皇帝看了眼小女儿,心中很是满意,却故意道:“这事儿怎么办好?你们说说,沣儿,浩儿?”
项沣略紧张,可他不能丢脸,特别是在座这些人的面前,咬咬牙,应道:“父皇,儿臣以为,既然是他们自食其果,那就让他们自己回晋国去解决。”
皇帝笑道:“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项沣蹙眉,紧张地抓起了拳头,可皇帝话锋一转,又道:“的确是这个道理,他们晋国的事,何必我大齐费心。”
珉儿默默给皇帝布菜,项晔拿起筷子,吩咐儿子道:“好生送他们回晋国,人已死,早些魂归故土才是正经。”
“是。”项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