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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的书,不是为她自己读的,是为了自己,为了能更好地成为自己的皇后。
“这个给你。”项晔没有激动的得意忘形,却从怀里掏出了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他原本并没打算真的要拿出来,想着珉儿有了身孕,难道会希望自己出去打仗?可是珉儿的回应,太让人意外,但又每一句都说中自己的心意。
“沈哲离京时,还给朕二十万大军,这是调配二十万大军的虎符帅印。”项晔道,“你放在自己身边,以备不时之需,朕会在京城安排下可靠的人来维持朝政,但是你知道,旧朝势力不容小觑,他们唯一的弱点就是没有兵权。但有兵权的那几位,又不喜欢你,不过好在他们手里的力量不足以和二十万大军对抗,万一发生什么事,你不要怕。”
珉儿愕然,捧着虎符和帅印不知如何是好,她要是方才一通撒娇,劝皇帝以和为贵,这些东西他要原封不动地拿回去吗?
“皇城会加强警戒,决不让任何人伤害你,而你有身孕的事也要让人知道,不然若有人要趁机伤害你,说也说不清楚了。”项晔面色凝重,原来他心里,早就有打算了。
“朕去往西平府后,宋渊会秘密归来,朕会给他旨意,比起稳固朝政,他更大的责任是保护你。”项晔郑重地说,“但你若害怕,朕就等宋渊归来再走,或是把沈哲调回来。”
珉儿垂首问:“皇上和沈哲,是真的不和了吗?”
项晔笑:“你说呢?”
“但不动沈哲更好是不是?”
“不错,一来防止羌水关外的人趁虚而入,再者,也是做给纪州看。”项晔道,“朕的敌人有很多很多,必须逐一击破,一个不留。你问过朕的,是想继续做皇帝,还是脱离尘世闲云野鹤,朕也给过你答案的。”
珉儿紧紧握住了虎符和帅印,坚强地说:“皇上安心出征,我什么都不怕。”
“可是孩子……”
“孩子会保护我的。”珉儿勇敢起来,有所向无敌的气势,娇弱的身子仿佛也变得高大,她和皇帝一样,面对波澜壮阔的人生才会更兴奋,生来就不是贪图安逸的人。也难怪最初彼此针对得那么强烈,一模一样的人,不就变成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了吗。
“母后、淑妃,沣儿浩儿,还有其他妃嫔们,朕都交给你了。”皇帝自私地说着,“你背负的担子,不比朕来得轻,别叫人欺负了你。”
珉儿傲然一笑:“只要皇上回来时,别计较臣妾欺负了你的美人就好。”她问:“皇上几时动身?”
项晔道:“急不来的,且看赞西人什么态度,倘若他们老老实实把犯人交出来,朕当然不会挑起战争,不过他们这一次多半是要和朕死撑到底了,快的话正月里吧。”
谁能想,太后和妃嫔们,都盼着天下太平,盼着皇帝不要动不动就去打仗,这件事却因为皇后的无所畏惧,给了项晔出征的雄心,而失态的发展,正如他所预料的,赞西人在腊月里,给大齐朝廷添了堵。
在皇帝再三拒绝交付赎金,要赞西人无条件把犯人放回来的傲慢下,他们把人无条件地交给了梁国,而梁国就在元旦当天杀了其中一人,把身首异处的大齐人悬在贸易场的中央。
大齐皇帝勃然大怒,要求梁国释放剩余的犯人并发函赔罪,在梁国拒绝后,皇帝决定亲自带兵,去把自己的子民带回来,即便他们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过,也容不得别国插手处决。
天定五年,元宵前夕,早就得到密令随时准备发兵的十万精兵集结于京城门下。
皇帝再次御驾亲征,但并没有向百姓赋税征兵,除了朝中的一些大臣,和后宫的妃嫔们忧心忡忡,百姓们更希望他们的君王能威慑邻邦。
是宋渊的密函建议下,皇帝在腊月里就开始往民间散布传言,不知天外之事的老百姓,更容易受舆论的煽动,舆论说打仗好,他们就会觉得打仗好,让皇帝此行有了个很好的开端。
而皇帝离京前,最让后宫震动,并连宰相府都惊讶的是,悄无声息间,皇后已然怀孕数月,胎像稳固。
一如当初皇帝出征羌水关,珉儿携后宫于宣政殿前送君出征,这一次淑妃再也不敢不小心地踩着皇后的逶迤华贵的裙摆,那个人有身孕了,但凡有闪失,她都担当不起。和她一样,其他妃嫔都无心与皇帝的雄姿,而是都偷偷看着皇后,这个女人实在高深莫测,突然之间嫡皇子就要来了。
皇帝威严如天神般踏云而去,大齐的军队自建国以来,随时都在备战的状态,京城外皇帝麾下的十万大军,更是隔三差五就能看到皇帝去检阅练兵,自然是雄风更胜当年。珉儿眼里只看到皇帝,哪里会在意自己正被妃嫔们评头论足。
宣政殿前散去了,秋振宇也眯眼打量了自己的女儿,令他意外的是,皇后走了不久,就有内侍前来,恭敬地说:“秋相大人,皇后娘娘请您到上阳殿一见。”
秋振宇一脸凝重,应了声:“是。”
而这边厢散去的妃嫔们,林昭仪咋咋呼呼地围上来对淑妃说:“娘娘您看,我没猜错吧,那天我在您屋子里说什么来着,皇后娘娘频繁宣太医,一定是有问题的。”
淑妃的头疼得厉害,嫡皇子要来了吗,真的要来了吗?
第190章 如有神助
一旁孙修容见淑妃脸色不好,忙将林昭仪拉开,淑妃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林昭仪还欲跟上前,孙修容拦着说:“姐姐,别叫淑妃娘娘一口恶气出在您身上。”
林昭仪幸灾乐祸般地说:“我等这一天好久了,倒是要看看淑妃能不能坐得住,要看看皇后娘娘又会如何排挤两位皇子,她平日里对二皇子那么亲昵宠爱,可她这么狠毒的人,一定说翻脸就翻脸。”
孙修容却道:“父亲来信说,皇上此番出征,比不得打羌水关外的南蛮那么容易,姐姐啊,先祈求皇上早日凯旋,平安归来才是正经。”
林昭仪面色一峻:“这么严重?”
此刻皇后已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上阳殿,她穿着方才雍容华贵的凤袍端坐宝座之上,不多时,内侍们就把秋振宇引来了。
让秋振宇意外的是,玉阶之下大殿的中央,摆了一张梨花木椅。
“老臣……”秋振宇欲屈膝行礼。
“父亲不必多礼,坐吧。”珉儿客气地打断了他。
秋振宇浑身一震,父亲?皇后称呼他父亲?那年初夏再见面至今,他可从没听皇后喊自己一声父亲,在府里准备大婚的三天,十八岁的姑娘几乎不说话,之后再见,她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张口闭口“秋大人”。
“时下还是正月,天气寒冷,父亲可要谨慎添减衣衫,莫要为了国事繁忙,疏忽了自己的身体。”珉儿和气地说着,“日前命人送去宰相府的补药,父亲可有服用?”
秋振宇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他膝下子女众多,子子孙孙嫡出庶出,的确有好些被疏忽的不大了解的,可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唯有眼前这一个,好像强行用血脉维系一缕关系,实则彼此是最水火不容的存在。她口中的父亲,她送来的补药,不啻是催命符。
“多谢娘娘关心,请娘娘保重凤体,娘娘如今身怀皇嗣,更是无比贵重,祝愿娘娘能为皇上生下嫡皇子。”秋振宇鞠躬行礼,但见清雅上前来,恭敬地说,“宰相大人,您请坐吧。”
秋振宇不得不坐下,而才坐下,就听皇后道:“皇上远征西平府,朝堂且靠大臣们共同维持,父亲身为宰相首辅,责任重大。还望这段日子里,父亲能与我齐心协力,维护前朝后宫的安宁。”
秋振宇抱拳:“老臣责无旁贷。”
珉儿轻叹:“奈何朝中许多大臣容不得我,皇上在京时便屡屡上奏,要皇上剥夺我的权力乃至废后,仰仗父亲在朝中显赫,我才得以周全。如今皇上远征,难保留守的几位心存歹念,希望父亲能继续保护我,也保护我腹中您的孙儿。”
秋振宇咽了咽唾沫,到底是她的女儿,赵氏死前曾说过,他们父女其实很像。不错,他们都拿得起放得下,能屈能伸,而现在皇后显然是在和自己打商量,挑明了说别想趁皇帝远征时颠覆朝纲。
说实在的,秋振宇还没有这个实力颠覆朝纲,一则他没有兵权,秦庄远在纪州,等他前来支援,皇帝也能杀回来了。再则,建光帝的踪迹依旧难以寻觅,他还没有放弃,只有找到了建光帝,找到了赵氏皇朝的血脉,他才有立场掀起动乱,就像皇帝此番出征前在百姓中制造的话题,而这也让秋振宇对皇帝另眼相看。他的敌人,越来越沉稳强大。
秋振宇抬头看着女儿,可笑的是,仿佛正是他的亲生女儿,催化了这一切。
“娘娘放心,老臣曾说过,秋家上下百余人的性命都在娘娘肩上,而我们也必定为了守护娘娘赴汤蹈火。”秋振宇咽下心中郁闷,他还要等,他和秦庄都在等。
这一次梁国和赞西的挑衅,离不开秋振宇的阴谋,他不能明着去窜通敌国,可是项晔镇守纪州城的那些年里,项晔还是个孩子的那些年里,秋振宇早已经代表赵国与各国有所往来,在梁国和赞西的朝堂上,亦有他的人脉。但他原本的目的,并不是掀起庞大的战争,可他完全低估了皇帝的魄力,做到第五年皇帝,项晔那个人竟然还那么血性。
可是一国之力对抗两个联合的国家,并非易事,此番出征前途未卜,秋振宇不到关键时刻不会情意动摇朝纲或是对付他的女儿,皇帝随时可以杀回来,只要能守住根基,就算丢了边关几座城池也无妨。他不能轻举妄动,现在女儿要求他的保护,他也只能唯命是从。
父女之间的对话说完了,秋振宇被内侍礼貌地引领出门,宫女们来收走了那张梨花木椅,珉儿冷冷地说:“劈柴烧了吧,不要留下了。”
清雅一笑,搀扶皇后起身,却见她捂着胸口似乎犯了恶心,忙问道:“娘娘害喜了?”
珉儿摇头道:“你几时见我害喜过,我是喊了几声父亲,才恶心得慌。我是我娘生的,没有父亲的。”
说来,皇后不害喜不难受,腊月除夕和元旦,大宴之上和平日无异,她的酒壶里永远装着温水,旁人瞧着的确想象不出一个孕妇敢喝酒,如今终于公布这一消息,难免人人惊讶,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像是注定了全天下的好事都在她一人身上。
而上阳殿屹立在太液池之中,皇后深居简出,皇帝又派了无数人层层保护,不是谁想对皇后怎么样就能轻易下手的。且就在皇帝离京半个月后,西平府的宋渊突然出现在了京城,让几位正欲在朝纲上做文章的大臣吃了一惊,他手持皇帝的密旨,奉旨协助宰相秋振宇扶持朝纲。
明眼人看得出来,说是协助,其实是监视,而且如今的宋渊已不是区区一个编纂史书的文官,他竟然还带了一万兵马回京。
珉儿再见宋渊,那个从前时不时露出文人酸腐的人,晒得黝黑又健壮,连清雅都认不得了,而他再也不会说些酸溜溜的话语,特别是亲身经历之后,才明白到皇帝治国的不易,皇帝的强权虽有弊端,无论如何也好过昔日赵国的腐败懦弱。
“皇上带去西平府的将领,皆是随皇上出生入死的悍将,臣一介文官出身,资历尚浅,不足以和几位将军比肩,留在西平府只会碍手碍脚,让将军们心生不悦。”到底是文官出身,心思细腻缜密,宋渊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