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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了一夜,第二日清晨起身时,千山万岭俱笼罩在厚雪下。
白茫茫的,像极了一副绝佳的水墨画。
玉阶上积满了松软厚实的雪,元暶咯咯笑着上去踩了一个来回,冻的小脸都白了才回来。
庭前栽着的一丛碧竹,雪着的格外厚。
暠儿用过早膳后,就临窗画竹。
刘彻立在他身边,时不时指点些技法。
阿娇抱着元暶也在旁边看着,四下里静谧的叫人满是惬意。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很快便到了殿外。
“陛下,边关军报。”
刘彻唰地抬起脸,抬脚出去。
没一会,刘彻就哈哈大笑着进来。
阿娇奇道:“陛下什么事这么高兴?”
刘彻笑着把手中的帛书递给阿娇,“看看——”
阿娇把元暶放在软榻上,缓缓展开手中的帛书。
“正月初三,匈奴军臣单于死。
其弟左谷王伊稚斜同军臣子于单各立为王,匈奴内乱起。”
她心里咯噔一下,军臣单于的死期跟王太后一样果然也被推迟了。
至于匈奴内乱,她倒没有多大欣喜。
前世时伊稚斜轻而易举地就收拾了于单,想必这世也不会例外。
说到匈奴,她该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在军费上为刘彻出谋划策了。
后世总把秦皇汉武连在一起,不但是因为他们俩在文治武功上都取得了极高的成就,还因为他们俩都在短短的几十年做完了几代人才能做成的事情。
步子迈的又快又急,后遗症自然是不少的。
长达三十年对匈奴的征战,说到底打的是国家的财政。
即便刘彻想尽了办法,还是耗干了汉朝前七十年的国力。
刘彻晚年时悔过下罪已诏称“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终止了对外征战,“以明休息,思富养民也”。
但饶是如此,后世批判刘彻穷兵黩武的骂声仍是滔滔不绝。
可他们知不知道刘彻用兵三十多年,百姓并未加赋,军用全是刘彻自己想办法。
汉武一朝时,军费来源五花八门。
盐铁经营权收归官营,仅占一项每年带来的利润就是亿亿钱。
此外还募民捐献,准以钱买爵及赎罪,改革币制,禁止郡国铸钱,并颁布算缗、告缗令,向商人征收重税及没收违法商人的财产等。
甚至动用了皇室财富,“天子为伐胡,盛养马,马之往来食长安者数万匹。
卒掌者关中不足,乃调旁近郡。
而胡降者数万人皆得厚赏,衣食仰给县官。
县官不给,天子乃损膳,解乘舆驷,出御府禁臧以澹之”。
但饶是如此,仍然迅速地耗尽了国力。
阿娇不禁问自己还能做什么?她能做得比刘彻还好吗?
她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问自己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挽回颓势?
☆、第四百三十三章 重税
匈奴军臣单于死,其子和其弟各自称王,匈奴内乱起。
这样的好消息,刘彻满心以为阿娇也会像他一样喜不自胜地笑出声来。。
然而眼见着阿娇的神情越来越严肃,刘彻脸上的笑也落了下去。
“怎么了?哪不对吗?”
阿娇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冲刘彻笑笑示意没事。
而后胡乱卷起手中的帛书,扬声叫殿外伺候的海棠同玉兰进来看着两兄妹在玩耍,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刘彻往寝殿去。
雪后初晴,明晃晃的阳光照进来,清清淡淡的,倒有几分像月光。
四下里安静的很,庭中飞鸟啾鸣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红箩炭徐徐燃着,暖气在殿中蒸腾着,熏得人直想拥被沉沉睡去。
刘彻一路被阿娇拉到寝殿,又看着她屏退左右,一副要密谈的架势。
他便也作出了十分正经的样子,等着她说话。
阿娇在他面前素来自在,开门见山地问道:“国库还剩多少钱?”
刘彻一惊,不明白她为何问这个,面上却真严肃下来了。
“一百多亿吧——具体的要问桑弘羊——”
阿娇的心沉了下去,竟然用的这么快。
汉室前七十多年的积累可谓是非常惊人的,国库里的钱都堆不下,串铜钱的绳子都朽坏了。
粮库的粮食太多,实在放不下,只能堆在外面。
一百多亿听上去很多,但庞大的帝国上下一旦为战争这头凶兽运转下去,这么多钱几场战争下来也就全砸进去了,都见不到一点水花。
更别说逢上旱涝虫害之年,国家还须得救灾。
是了,前阵子她还听馆陶念叨说刘彻花钱如流水,光是筑朔方城,就费了数十亿钱。
当时她还笑说这是必须的,不然河南之战就白打了。
馆陶看她一眼,“你啊,你知不知道河南一战后光是赏赐三军就花了黄金二十余万斤,就更别说军马辎重的消耗了。”
阿娇一愣,刚想说话。
馆陶又长叹了口气,道:“匈奴欺辱了咱们汉室七十多年,也是该打。我只是担心彘儿往后在财政上要怎么办——”
阿娇笑笑,没说话,心想七十年的积累当不至于耗费的这般快吧。
更何况,她就是有千般计策,也得等推恩令切实地落实下去,被诸侯国消化了的,不然许多政策都出不了长安城。
但照目前看,形势已经不等人了。
如果再不马上采取措施,刘彻又不肯加赋,汉室就只能重走卖官鬻爵的老路。
是了,她记起来了!
前世刘彻就是在元朔六年置武功爵,并令民可以买爵赎罪。
爵位不论到了何时,总是一种象征身份地位的荣耀。
更何况汉时爵位还能享有减罪、赎罪和免役的特权,就更叫天下人趋之如骛了。
她在心中轻叹,原来到了后年汉室国库就会告急,再负担不起一场大战。
卖爵虽说难听了点,但一来不用加重民间负担,二来又可以迅速聚敛财富,难怪为刘彻所用。
但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
刘彻不是那种事到临头才作打算的人,他应该早有计较。
这般想着,阿娇仰头直白地问道:“阿彘你预备怎么办?国库里的钱支撑不住几场大战了。”
“桑弘羊给想了个办法,在全国上下推行算缗。责令巨富自报财产,陈报不实者,罚充军一年……”
“不行!”
还不等刘彻详述,阿娇就急切地打断了他。
“阿彘,现下天下富足安定。若是推行算缗,虽可马上把国库填满,但是繁荣的民间商业就会大伤元气。”
汉时城市的发展已然不可小觑,长安城的人口此时就已经约百万之多,全国上下有十大中心城市。
至于二线三线城市,更是鳞比栉次。
城市的发展繁荣,自然是依托商业的繁荣。
刘彻前世时推行算缗,短短几月内就得民财以亿计。
在颁布算缗令后,在民间受到了阻力,许多商贾不肯报出实际家产。
于是,刘彻又下告缗,即鼓励告发隐匿家产之商贾。
若是属实,奖励告发者被没收财产的一半。
此令一行,天下告发风气大盛,无数巨富和中产之家因此破产,政府收敛来的财物土地不知几何。
刘彻将没收的财产分配给水衡、少府、太仆、大农等部,用以设农官,经营农田。
没收的奴婢被分到诸苑养狗马禽兽,或从事杂役。
如此一来,国库自然充裕,又使许多赤贫之户在告缗中获得了财富。
一时间,天下竟然露出一种盛世的繁华来。
但阿娇知道这不过是泡沫般的繁华,要知道在告缗中被下狱的商人达到了十万人,这几乎摧毁了欣欣向荣的民间商业。
其实认真说起来,也不能怪商人们逃税。
算缗之政对商人来说委实苛刻看点,已经算是重税了。
算缗对各类商人征收财产税,税额为每二千钱纳税一算。
手工业者略轻一点,税额为商贾的一半,即每四千钱纳一算。
凡不属于国家官吏、三老、北边骑士而拥有的轺车也须得算税,皆令出一算,商贾所有的轺车则为二算。船五丈以上一算。
若是巨富,虽使他们大吐血,到底也活得下去。
但若是小商贩,这样的重税足够他们家破人亡,又如何不逃税?
阿娇非常能理解刘彻如何要对商贾征收重税。
一来巨富豪商和权贵串联起来,足够威胁到中央的统治,是以才有了迁茂陵令。
二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汉时的自然经济基础就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
更何况稳定的农业发展百姓安居乐业,专心劳作。
既可使国库粮仓充盈,无粮荒、动乱之虞,也可使无侵扰之虑。
富商巨贾和中小商人,大量兼并农人,“富者连田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并不为奇。
因此历代统治者都把发展农业当作立国之本,重农抑商不是没有原因的。
更何况经商重利吸引着许多农民舍弃土地,从而削弱了帝国的统治基础。
若是用后世的眼光看,这其实也就相当于收个人所得税了。
只是收得太重,使得商贾不得不避税不交。
☆、第四百三十四章 政策
阿娇眼睛一亮,“不如以每月收入来收税,而且施行阶段性收税。收入超过多少收当月收入的百分之多少,超过这个范围又收多少。可逐步增加税率,如此巨商无法聚敛财富,小商贩却可以繁荣发展下去。”
刘彻一听也为之叫好,如此既保证了民间商业的繁荣,也克制了巨富对天下经济的控制。
他搂住阿娇,笑道:“我们娇娇也是有几分应变之才嘛,只是平时不想。”
阿娇瞪他一眼,这个人什么时候都拿她的智商开玩笑。
刘彻见好就收,正色道:“其实我还真没打算采纳这个计策,就跟你说的一样,此令一出,民间商业将大伤元气。我原是在心里计较是不是卖卖爵位,左右也就是个虚名。”
阿娇心道原来刘彻这么早就计较过要卖爵位,又听他道:“不过娇娇说的也可以运作起来,朕也不收重了。从月入五千钱起征,初始税率百分之三,过万钱百分之十,如此类推,最高税率不过百分之三十。想必这些中产之家负担起来是轻轻松松的,还可叫国库多了一笔收入。”
月入五千钱,已经算得上是小富之家了,便是使奴唤婢也过的起了。
刘彻根本就是要保护最底层的商人,至于最顶层的巨富收的税率也不过百分之三十,是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想必真推行下去,不至于像前世一样遭到反弹。
虽然不可能像前世那样月余内就将国库堆满,但也是笔不小的收入了。
刘彻也是想到了这点,当下就在阿娇额头上轻轻吻了下,说了句“我去写封手书”就急匆匆走了。
阿娇坐在榻上,不由想前世想必是将刘彻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才实行如此重税的算缗之政吧。
她倚在迎枕上,坐了许久。
三十八年对匈奴的战争,固然奠定了百年边境安定的盛世,却也使民间矛盾激烈。
汉武一朝后期,农民起义不断爆发,大者数千人,小者亦数百,有的郡被斩杀的起义者甚至达到了万余人。
刘彻怒而下沉命法,法令规定凡二千石以下至小吏察捕不力者,皆处死刑。
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