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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和陛下一见,便知道陛下还是从前那个心胸豁达的陛下,当不至于锱铢必较。
再加上欺瞒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便索性说开。
但心下到底忍不住心下突突直跳,伊芙雅倘若只是个普通匈奴女人也就罢了,偏偏她的身份——
“哦?那怎么先前不说?”刘彻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笑道:“卿担忧过了,你的匈奴夫人既然能随卿舍了故土一路相随,咱们大汉便该热烈欢迎,你不用担心。”
张骞咬牙道:“臣的匈奴妻子名唤伊芙雅,是匈奴贵女,她的娘亲和匈奴阏氏是堂姐妹。
正因为有这层关系在里,臣在匈奴方不至于丧命。
再加上匈奴单于一心想招降臣这头倔驴,所以臣第一次被抓的那十年间在匈奴还算得上交游甚广。”
刘彻非但不为张骞匈奴妻子的身份发怒,反倒语气温和:“能舍了贵族的锦衣玉食随你颠沛流离,实乃奇女子。如今你的匈奴夫人和儿子,在长安吗?明天带进宫给皇后见见。”
张骞摇头,满面羞惭。“汉匈之间如今势如水火,伊芙雅出身又如此之高,臣怕……臣把她留在了汉中……”
刘彻便道:“明日朕便打发人去接他们母子,叫你们一家团圆。”
张骞感激道:“臣谢陛下恩典。”
刘彻宽和一笑,满含期待地道:“张骞啊,朕等着看你的奏章,写详细点!汉军需要详细了解西域各国和匈奴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张骞再拜,响亮应道:“诺!”
*****
第二日,宫中便派了禁卫前去汉中北川接张骞妻儿。
至于张骞,已然归家专心撰写关于西域各国和匈奴的资料。
张骞的回国叫刘彻高兴了好一阵子,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阿娇前世不懂其中缘由,今次看得清楚自然明白其中缘由。
玉门以南,沿昆仑山向西,经且未、于阗,至莎车,为南道诸国。
玉门以北,由姑师沿天山南向西,经焉耆、轮台、龟兹,至疏勒,为北道诸国。
南北道之间,横亘着一望无际的塔里木沙漠。
在张骞通西域前,西域对于大汉陌生的很,但对匈奴来说却是重要的补给地。
天山南路诸国也已被匈奴所征服,并设“僮仆都尉”,常驻焉耆,往来诸国征收粮食、羊马。
张骞通西域,不仅会加深大汉对西域诸国的了解,最终更会打通西域同大汉的商道,成就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丝绸之路。
刘彻的高兴则主要因为想到西域将来可能尽服于大汉,他拉着阿娇说了许多关于匈奴的往事。
有些便是连阿娇都是两世来第一次听见,比如刘彻告诉她当年娄敬为了说服太祖同匈奴和亲曾言。
“如把鲁元长公主嫁给匈奴冒顿单于,以鲁元的尊贵,匈奴定会尊她为阏氏,生子必为太子。
天子每年在许以大量财物,并时常遣汉使教化,时日久了多多少少能学点汉人的礼义廉耻。
等到冒顿死了,那么必定是您的外孙即位为单于。
血脉相连,外孙还能顶撞外祖父吗?
匈奴归化大汉,也未可期啊。”
阿娇目瞪口呆,“这也太痴人说梦了吧,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刘彻冷笑连连,“如今朝中的主和派莫不还是拿着这样的论调来劝朕,也不看看这个办法多荒唐。指望狼跟狗一样温顺,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唯一能叫匈奴俯首称臣的,只能是一个强大到叫他们颤抖的大汉,而不是一个软弱无能到寄希望女人的大汉!”
阿娇忙给他顺气,多少年了,提起这些先辈的往事,刘彻还是气到手指节发白。
刘彻气过了,又回头安慰她。
“朕又不是小孩子,不过说说罢了。”
阿娇握紧了他的双手,坚定地道:“阿彘,你一定能洗涮这所有的耻辱。”
刘彻笑了笑,眉眼间的戾气尽去,他叹道:“娇娇啊,你啊。这话从咱们刚大婚时你就说,一直说到现在。满天下最高看我的,便是你了。”
阿娇真心实意地道:“不,是全天下小看了你。”
刘彻哑然,旋即抱住阿娇道:“对,是天下人小瞧了朕的心中丘壑抱负。”
他被阿娇几句话说的心下涌起无限感动,人活于世,知己爱人能得其一便是幸事。
上天厚爱他,两样都叫得着了。
他的娇娇,既是他的心头肉,亦是他的知己。
他此生唯愿能同娇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斑之说今天理了一下思路,大概还有十万字就完结了,也就是差不多到这个月末下个月初这样。提前跟大家说一声,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第四百二十八章 恨
也不知何时,冬霜降了下来,在初升的日头下熠熠发光。
但转瞬即化,宛如南柯一梦。
元暶很喜欢这样的美丽,日日都早起去看,更缠着她哥哥要他画下来。
阿娇哭笑不得,“这么薄薄一层透明的霜花,怎么画?”
转天暠儿就捧了张秋霜图来,他用了渍墨法。
趁着墨色浓黑而四边淡开后,得自然之晕。
画在满庭落叶上,那股清冷意味顿时就出来了,望之像极了冬霜。
刘彻狠狠地把他夸了顿,直说丹青贵在写意,弄得暠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极是不好意思。
倒是元暶与有荣焉,见人就要说道。
等到了晚间去长信宫那边用晚膳时,自然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给王太后,还怕王太后不信,叫着要哥哥给皇祖母画一幅画。
暠儿对胞妹疼宠的要紧,兼之王太后也期待的紧,便在书案前铺开帛布挥毫泼墨起来。
阿娇同刘彻到了长信宫来接他们兄妹时,暠儿还板着小脸认真地在书案前作画。
王太后望着小小的孩子那认真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忆起了刘彻小时候,满脸感伤。
见了刘彻同阿娇进来,方才匆忙换了笑脸同他们说话,但到底那没来得及落下去的感伤落在了刘彻心头,也落在了阿娇心头。
王太后病的越来越厉害了,有时整夜睡不着,又有时能昏睡一天一夜。
也就只有逢着两个孩子来时,能焕发出些昔年光芒,像极了庭下一株在冬阳中勉力开着的秋海棠。
虽还开着,但谁都知时日不多。
几位公主也同昔年馆陶伴太皇太后一样,几乎是整月整月地住在长信宫中守着王太后。
修成君金俗记着儿女的前程,借着侍疾的机会又磨缠起王太后。
王太后被她气得险些吐血,刘彻大怒,再不准金俗一家来侍疾。
金俗气不过,又不敢说半句天子的不是。
她便是再傻,到了今时今日也知道了这个幼弟是天子,天子之威,无人敢犯。
眼看着王太后随时可能咽气,她终于醒悟过来她真正依仗立足的是生母王太后。
三个妹妹和她并不亲厚,弟媳更是被她得罪狠了。
王太后一去,金红便是想嫁富户也只怕是不可能了。
一向在长安城内纵横跋扈、不可一世的金仲,还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他失势了报复他。
到那时,宫中能寻出一个人为金家说话吗?
不会的,不会有一个人的。
幼弟一向眼中容不得沙子,听说从前便是馆陶公主犯在他手里,皇后亦不敢去求情,反倒去请罪。
若金红是金俗的心头肉,那金仲便是她的命根子。
金俗慌了神,在长信宫外求见不得,便在长安城中四处求起人来。
就是馆陶都被她求过,馆陶三言两语地打发了她。
回头在阿娇面前叹道现在想起来王太后是她的依仗,未免也太迟了。
阿娇望向强打着精神同刘彻说话满面憔悴的王太后,心想可不是太迟了。
王太后的心已经被伤透了,便是从前对金俗有再多愧疚,天长日久地也磨完了。
金俗得陇望蜀,那*太深,饶是王太后也填不平。
既然填不平,便索性丢开不管。
须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从未拥有过,也就算不上失去了。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一片慈母之心。
只是可惜,金俗并不能理解这片苦心。
说来王太后同几个子女的关系都算不得太好,尤其是同刘彻之前更是有道不能提的坎。
也就是这一年间,王太后病怏怏地,母子俩看着才融洽了许多。
但许多时候,阿娇都在旁替他们尴尬。
母子俩相处的太客气了,可不就别扭了。
就如现下,暠儿终于画完了秋菊傲霜图,叫祖母看。
王太后又想叫刘彻先看,母子俩便谦让起来。
阿娇看不过眼,便叫暠儿捧了画到王太后跟前。
“祖母是长辈,请祖母先看。”
元暶点头,“就是啊,就是啊。”
王太后望着阿娇楞了一下,醒过神后便夸赞起暠儿的画来。
她嘴中说来,便是当今丹青大师,也是比不过暠儿这幅画。
情真意切地叫暠儿红透了脸,元暶高兴的不得了,“我哥哥本来就这么厉害的——”又觑了她父皇一眼,见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便赶忙又夸道:“当然,还是没有父皇厉害。”
这话一出,引得王太后都笑了,搂着她道:“真是小人精。”
元暶皱眉,“我不是妖精,我是元暶。”
这下,满殿都被她逗乐了。
等从长信宫中出来时,已然是月上柳梢头了。
月光冷清清地越过高高宫墙,宛如霜般照在庭中。
元暶便又扯着她哥哥道:“哥哥,哥哥——画月光——”
暠儿:“……”
刘彻黑玉般冰冷的眸子中也染上了些温柔的笑意,他一把抱起元暶,许诺道:“明天父皇给元暶画。”
阿娇扼腕叹息,他还是这样,宠元暶宠的不像话,私底下想叫他对元暶说句不难于登天。
元暶不管这些,她笑着在父皇脸上印下甜甜的一吻。
“我最喜欢父皇了——”
暠儿冷冷地哼了一声,元暶立马补充道:“还有哥哥。”
说完这句,又自觉地把阿娇也算在里面。“还有后后。”
阿娇无奈失笑,这般甜的嘴可是谁都不像了。
两个孩子累了一天,在辇上笑闹了会就躺在软塌上沉沉睡去。
等到了温室殿,被奶娘们小心翼翼地抱去洗漱后,又送到榻上盖好被子,全程竟都没醒。
阿娇便笑言,“可真是两个小猪,睡的实在,打雷都打不醒他们。”
说到这里,想起刘彻从前的名字不免笑的更止不住了。
王太后怀刘彻时梦金诸入怀,是以名彘。
他的两个孩子,可不就是小猪?
阿娇笑得几乎岔了气,还同刘彻去说。
刘彻闲闲地看她一眼,到她笑够了,方才漫不经心地道:“那你是什么?”
阿娇顿时语塞,无言地望着刘彻。
刘彻便催她去洗漱,等两个人都躺下后,他想起这一年来阿娇对王太后态度的松动,到底忍不住问了句“还恨吗?”
他这话没头没尾的,陡然冒出来,若是旁人必然摸不着头脑。
阿娇却是马上就懂了,他这是见她对王太后态度上好了许多,问她为何。
☆、第四百二十九章 回光返照
已是亥时了,庭外寒风呼啸,四下里静得一丝半点的声音都被放大到极处。
刘彻轻声问出“还恨吗”后,便更静了,静得仿佛连心脏轻轻跳动的声音都响彻在这空气里。
那一问如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