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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良媛-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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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人这么无赖,分明是你提出进来采摘的。”谢良媛刚抗议过后,忽儿眼珠儿一转,“诶,好象我们方才说好的,不许用武功,不许用轻功,皇上金口玉言,不可食言。”
    兰天赐一怔,少女已是捋了裙摆,把金桔绑在腰间,走到墙根下,探清楚路线后,突然身形一跃,攀住墙上凸出的一块砖石,如敏捷的小兽般爬上了墙头,而后,站在顶端之上,华丽丽地手叉腰,一幅不正经模样,勾着手指:“上来呀,不行的话,姐姐给你牵把手,但说好了不许用轻功哦。”那眉眼尽是兴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就差没说出来:皇上,媛儿想看你爬墙!
    和她斗,想当年在泯山什么山没爬过,什么洞没钻过,若没有这等本事,早就被东越的官差捉了去蹲大狱了。
    兰天赐看着少女眼睫如小扇地煽着,笑得张扬,身后是既将沉落的夕阳,卷着晚霞,衣袂飘飘,豁然笑开,满斛琉璃的双眸看着她,唇角拉出与少女如出一辙地璀璨笑靥。
    谢良媛见他不动,尽是望着她笑,脸上染上红露,心底却划过一丝狡黠,调了一下声线,突然,如孩童般顽劣地大嚷,“捉贼呀,有人偷金桔啦,乡亲父老们,快来呀,有人偷金桔啦……。”
    而后,站在墙头的少女抱臂,示威般地抬了抬下巴,嘻嘻哈哈笑着,“别说我没提醒你哦,再不跑,就迟了。”
    果然,苑门后一阵动静,有个妇人拿着一把扫把冲了出来,嘴里大声嚷着:“我打死你们这些小偷,居然敢偷东西。”
    兰天赐凉凉地瞥了墙上兴灾乐祸的少女,走到墙边,打开侧门,在谢良媛的目瞪口呆中,绕过墙,走到她的下方。
    “你,你犯规了。”谢良媛气结,她怎么没发现,原来后院还有一个小门?
    兰天赐看着她时而不满,时而懊恼,时而纠结的表情时,俊美无铸的脸在霞光中清晰深邃,琉璃眸极其魅惑地一弯,展开双臂,诱哄,“不想被人用扫把打下来,就跳下来,朕接住你。”
    许是男子的声音如魔音灌耳,许是男人的容颜太撩人心。
    谢良媛被眼前的美色晃得双膝无力,居高临下,视线象管不住般地看着男人雪白的衣襟里那精致的锁骨,咽了一下口水,身后,突然响起女人骂咧咧的声音,“还是个女偷,好呀,我替你爹娘教训教训。”
    谢良媛秀眉急蹙地跳了几下,转首便见那妇人抡着扫把朝自己冲过来,哀叹一声,闭眼一跳,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太阳渐渐落山,两人并肩绕着湖堤慢行,偶遇不便行走的地方,兰天赐会牵她跨过,遇到石凳,他会停驻,让她坐着休息片刻,他话不多,都是她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他听了有趣,就会摸了一下她的头,有时听出离谱的味道,他会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此时,居住湖畔的人家坎烟正浓,所以,堤岸上极少遇见人。
    温馨在静宓的长堤中渐浓,至一处亭台,谢良媛将怀里的金桔放在亭里的石桌上,挑了几个形状好的,“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把桔子洗洗。”
    兰天赐迅速拉住她,从她手上接过金桔,唇边略挑,“不要碰冷水。”
    谢良媛摇摇首,心里滚过丝丝甜馨,眸含了醉色,双颊如敷薄烟,“不会是这么娇嫩,平常也是要洗手的。放心,我就洗两个桔子,我们好不容易偷来的,不吃对不起自己。”
    兰天赐嘴角轻微掠出弧纹,不置与否,拿了桔子迅速步出阶梯,走到了湖畔边。
    看到帝王蹲下时,衣袍迅速被湖水沁湿,她的眼睛被刺了一下,她心底尽是诉不出的迷茫和惆怅。
    她擅观察,所以,她清楚地看到他眼里仿佛有两种感情在交错,时而浓烈让她感到无措,让她想起他一声一声的“阿惜”,仿佛两人是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侣。
    她不敢去细想那究竟是什么,只想在嬉笑中,佯装什么也不知情,让一切随风而逝。
    时而他的眼底尽是怜惜,唤她一声“媛儿”,倒让她心头稍懈,许是他是一个医者,看着一个弱小女子,天生仁心。
    兰天赐转首便见亭台中少女眼中的凄惶,眸光深许,缓缓步至她的身边,再定睛瞧时,她已然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笑,他心头一恸,毫不犹豫将她抱进怀中,“阿惜,我想看你笑,从内心里发出的那种笑。”
    扰了他七年的梦,醒来时,仿佛雁过无痕。
    但今日在展示厅里,在血色玉雕人前,他看着她无声哭泣,听着她近乎自残地反复诉说自已死亡前的痛楚,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她一滴滴如冰棱般的泪,淌在他的胸口,蚀进他的心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极力想抚平这孩子心中的痛,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撕裂时空!
    他知道这种情绪绝不会仅仅来自对一个惨死女子的同情,也不可能是短短几次接诊后,这个女孩就轻轻易易地走进他的心。
    他知道,心底某一个被隐藏的角落,仿似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悄悄打开,有一种尘封的情愫悄悄地探了出来。
    他抬了她的下巴,纤长手指轻划过她弯弯的眉眼,毫不思索地自然吐露:“阿惜,如果你生气,就学会发脾气。”他的指尖轻触上她眼角,沾了一点湿意,“如果你难受,就学会流泪。”
    谢良媛强抑着心头的澎湃,她从不曾知道,原来,当你遇到可以感动你的人时,你只想落泪。
    “夏凌惜已死,从此你唤我良媛,可好?”
    “好,你喜欢就好。”他笑了笑,复捧了她的脸,两人近得可呼吸相闻,他正色地轻唤一声,“媛儿。”
    她突然低了首,蹲下身,掬起他湿了一大片,还在滴着水的袍底,用力绞着,将水渍绞干。
    起身时,他已拿出帕子,擦着她的手,微微斥责,“不要去碰冷水,总是不肯听话。”
    突然,一滴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一惊,抬了她的下颌,只见她,盈盈泪光,如盛满着千斛明珠,羽睫轻抖中,一滴泪如珍珠,滚落:“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夏凌惜。”
    “你被人掳走时。”
    谢良媛闭上眼睛,让泪水在从鼻腔里淌进腹中,再睁开时,已然平静,“你为什么会将我和夏凌惜联系起来。”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摇摇首:“就算是我现在当着谢家所有人的面说我是夏凌惜,也未必有人信。”
    在谢家,查出周玉苏是假冒她,甚至查出玉雕人就是夏凌惜也不难,因为有活口,比如钟氏,比如在南宫茉监视下的珞明。
    但不可能凭此就猜到她就是夏凌惜。
    “南宫茉。”他慢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缓了会又添一句,“南宫茉此前,她因与夏凌惜之的打赌失败,订下契约而受制于夏凌惜,突然去了谢家,令朕不解,南宫茉这要的身份的女子,既使流落民间,骨子里带来的优越感,是不会轻易被人差谴。”
    兰天赐并没有道出自已做了七年的梦,梦中看到她在玉窑中死去,因为说出来,更让人觉得荒诞。
    “有了怀疑后,调查我,对于西凌暗卫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了。”虽然她在谢家针对周玉苏的一系列计策环环相套,对普通的官差或许不好追查,但对一国帝王而言,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比如那些造假的房契,造假的帐本,只要细究下去,很难站得住脚。
    “是,你和那几个婢子间的话,暗卫全部记录,再次证明你就是夏凌惜。”
    她目瞪口呆,“我的天,那我岂不是什么秘密也没有。”
    “你要是介意,那朕只留保护你的暗卫。”在这一点,兰天赐不想做任何隐瞒,就如当年兰亭对沈千染,明知道沈千染正筹划报复皇家,但他始终坚持不对她进行任何的监视,反而动用了一切的力量去保护。
    “拍卖玉舞人的事,一直是你在推波助澜吧,你为什么要帮我?”谢良媛想到钟亚芙暗中帮她造势,进而想到了那蓝袍的男子,“拍下女娲的那个男子,是皇上什么人?”
    “是朕的国舅。”
    谢良媛腰一软,脑袋往他胸口一搁,闷闷地开口,“那你们赚翻了,两倍的赔偿哪。八千万两,一赔就是一亿六千万两,我的老天,可以堆成小山了。”
    “媛儿想要多少都可以,十倍百倍的都可以。”兰天赐低低笑开,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这小财迷,不哭了!”
    谢良媛眼睛一亮,倏地抬头,两眼发亮,“这可是你金口玉言,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好!”兰天赐笑意更深,从来没遇到一个女子,会这么浅显地表示出爱银子。
    “那……。我那遗体,你会如何处置,不会是真叫仵作解剖了,查案?”她闭了闭眼,强笑道:“是不是挺惊悚的。”
    “媛儿,”兰天赐双眼潋滟水光轻微折动,“朕已经招集玉匠,让他们一个时辰内修复成原来的模样,再置于水晶玉棺之中。”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兰天赐抱着她旋身,将她护在怀中,替她挡住了风,又拢了一下她的衣领,“起风了,回去吧!”
    她敏感地察觉到,他似乎不愿就此事深谈下去,便乖乖地不再问。
    夜色渐浓,堤坝边的行人渐渐多起来,连小贩也开始挑着担子过来叫卖各种莲花灯,孔明灯。
    看到两人衣饰不俗,自然吆喝着招呼,“这位公子,给你娘子买一盏孔明灯祈福,祝愿小两口一辈子和和美美,财源滚滚。”
    “财源滚滚,媛儿一定喜欢。”兰天赐牵了她的手,走到小贩的货担前,挑了一个孔明灯,递给谢良媛,“你来点。”
    谢良媛喜不自禁,她自幼年起,被祖父挑选为衣钵传人,虽然在夏家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但于她而言,却意味着失去了所有童年该拥有的快乐时光。
    她一年中,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和兄弟姐妹游街逛庙会,其它时间,基本上是摸着各种玉石,每天按时按量完成各种雕品。
    在泯山岁月里,唯一的伙伴就是骆珏笙,可那个小破孩简直无趣到可以用老僧来形容。
    与谢卿书大婚后,她为了夺回数于夏家的矿山,倾尽了所有的心思。
    哪曾想过,有一天,会和一个男子悠闲地走在街上,点一盏女儿家都向往的孔明灯。
    谢良媛虔诚地从他的手中接过孔明灯,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从小贩那里接过火石,点燃时,双手捧在胸前,半仰着头,闭上眼,嘴角含笑,心中默念:祖父、爹、娘、哥哥、姐姐、弟弟,你们在看我么?我是凌惜,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要替我担心……。
    喧闹的人群中,三五作堆的年轻男女或是玩孔明灯,或是在水边点着莲花灯,但凡花季少女,总喜欢将自已的心愿许下,期许愿望成真。
    可此时,他的眼中只有她,看着她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时,他心悸地笑开了,微微跨前一步,眸光一点一点地移动在她脸上,看着她的亮如星辰的双眼,一点一点地打开,将天上的繁星尽收眼底。
    孔明灯中的火愈烧愈旺时,拿在手上,给人一种跃跃升腾的激动,她正要松开手,兰天赐突然发现小贩的车上有笔墨,心微微一恸,按了她的手,“稍等再放。”
    很快,他拿了笔便在孔明灯脚下写下一行小小的篆字体。
    她好奇地探过脑袋想看他写什么,他迅速将手中的灯一放,孔明灯在摇摆中,迅速飘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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