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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入酒曲-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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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齐彦铭放松,替她轻轻按摩,“弄痛你了?”
    “陛下,大庭广众的,还是别拉拉扯扯的。”赵爰清有些嫌弃地看他的手,每次拖着个人去问路,都得被人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打量几遭,甚是别扭。
    “为什么?”齐彦铭感受到她的嫌弃,当下有点不悦,抓得更牢,生怕一不留神教她挣脱了。
    赵爰清懒得争辩,拽着他去了泉眼处,拿着带来的罐子,想去汲水。可齐彦铭捉得牢,弄得她行动不便。“你松开,我要舀些水。”
    “我帮你。”齐彦铭单手拿掉盖子,又替她舀了水,最后还到她手中。刚伸过去又缩回来,“拎着水重,我替你拿着就好。”
    “那我们下山回去吧。”赵爰清打到水,也就没了别的念想,于是催他返还。
    齐彦铭听她说回去,又忍不住想起暗卫说的,每次和李筠采完水,还会在山里林间玩上许久。他才急急抢下这个差事,不能白白长了旁人的机会。李筠有些无辜地望着天,躺着也中了箭啊。“我们不该四处逛逛吗?我差人事先打探过,南山这有不少好玩的。现在快入秋了,山头那面会开一批最早的秋菊,颜色很好。还有那边的庭院,是前朝的一位诗人留下的,装饰很静雅。还有东面……”
    “陛下,我们手里拿着罐子,玩也不便啊。”赵爰清打断他,“再说了,您政务繁忙,听说江州流寇的事一直不好,您……”
    “没。”齐彦铭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她一本正经地说着拒绝他的话,“罐子让暗卫拿去给陆忠就好。今天的政务,我在来之前就全部处理好了,不会耽搁的。”
    齐彦铭生怕他反悔,下了指令,藏在树上的影卫跳了下来,恭敬地跪在他们面前。齐彦铭把手里的水坛子递给他,叫他送到山下给陆忠。
    赵爰清想不出法子,只能任他拉着,去看秋菊,看雅居。末了,齐彦铭跟她一道爬山,说要去山顶看看。她体力没有齐彦铭好,只能爬爬歇歇,走走停停,费了许多时候,才刚到半山腰。
    “喝点水。”齐彦铭用叶片汲了泉水,送给她。赵爰清流了许多汗,坐在路旁的石头上喘气,头上有参天的老树遮蔽,倒也算凉快。
    “陛下,这山上有些什么好东西?”赵爰清用帕子擦汗,她向来不喜欢动弹,体力自然差。如今虽快入秋,但盛夏的酷暑仍未散去,只这么小会就受不住了,“我们回去吧。”
    齐彦铭沉默了一会,走到她面前蹲下,“趴上来,我背你上去。”
    赵爰清不如他执着,最后还是趴在他背上,由他背着往山顶去。往山顶的道都铺了石阶,还有古树遮着,只有一些碎金从间隙中落下。赵爰清歇了会就不累了,于是跟齐彦铭说,要下来自己走。
    “算了。你还是安分呆着吧。”好像重生到现在,他们头一回挨得这么近,还近得这么久,“路上的风景还不错,你可以四处看看。”
    赵爰清看向两旁。南山不像西山的景色缠绵,温柔旖旎。它像是历经了百年的沧桑,岁月淘澄去浮华,只留下最古朴的原貌。
    树上的山鸟唱着古老的歌谣,突然觉得岁月静好,现世安稳。齐彦铭背着她,步子也没变慢,一步步迈得踏实,生怕将她摔着了。
    她只感慨了一会,就望向远处的蓝天,突然问他,“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恩。”
    “你不问我吗?”
    “等你想说了,就会告诉我。”齐彦铭的眸子暗了暗,把她有点下滑的身子往上拖了拖,“我可以等。”
    “哦。”赵爰清不说了,静静趴了一段路。
    到了山顶,齐彦铭把她放下,又替她整了整衣领。山顶没什么别的,就一棵大树,树下有一块巨石。
    他们坐在树下,隔开云雾远远望去,将整个齐都尽收眼下。
    静静沉默很久,齐彦铭开口问她,“你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没有。”赵爰清撑着头,看远处群山叠嶂,层云飘过。
    “没吗?”齐彦铭攥着拳头,看她淡淡的目光,像要随远处的云雾,突然飘走,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停下。
    “恩。”赵爰清一只手撑累了,又换上另一只。
    山河大好,可她似乎只被囚在后宫这块狭小的领域里。赵爰清正神游着,没仔细听齐彦铭后头的话,更没注意话里带的的沮丧,“你不说也没事,可如果……如果你有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你记得跟我说,我能答应帮你做,什么都可以。你别自己做了,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齐彦铭没见她回应,干脆拉着她的手握着,要靠这样的方式才能确认,才能有一些真实性。
    有些事,哪怕再刻意地忽视,也都忘不掉。好像很多年前,那个侍卫,那个宫人,跪在自己面前一字字地陈述,齐彦铭双手握着,眸子暗了三分。

☆、兰陵酒下

和齐彦铭的关系好了不少,闲下来,他总会偷偷来酿造局看她,还带不少小玩意。偶尔会一道出宫,有时去京郊看景,有时去逛街。
    转眼间,秋猎就快到了。赵爰清摸着手里的玉佩,成色极佳,下头垂了长长的红色流苏,是齐彦铭今早下朝托人塞给她的。
    想了想,还是放进匣子封着,回府后再跟那些礼物堆在一起,收在一个大箱子里。
    以竹带人开了酒窖,将新成的酒搬出来。赵爰清在一旁盯着,越到秋猎,她就越心慌。王沁到现在都没让水珊给她透消息,她不能十拿九稳,她究竟是站在自己这边,还是想两面三刀。
    而楼惠妃心里,又是怎样盘算的?最重要的是,作为关键性人物,齐彦铭直到现在,还没被引入这盘棋局。
    以竹搬好酒,过来跟她汇报情况。赵爰清看四下没人,压低声音道,“消息可是透给绣萝了?”
    “照大人的吩咐,奴婢没改过半个字。”
    晚点跟齐彦铭用膳时,他还是一个劲替她布菜,每回的菜式都不同,却偏偏很合她口味。他们现在话都不多,赵爰清低头扒碗里的饭,齐彦铭偷偷看了她几次,都是沉默无言。终于按捺不住,“快秋猎了,最近事情肯定不少?”
    “恩。”赵爰清抬头看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又继续低头吃饭。
    “你新招的宫人,用的还顺手吗?”齐彦铭分了填鸭,将鸭腿夹给她。
    “听以竹说,悟性都好,教起来也快。”赵爰清的碗里堆了好些东西,满满当当跟座小山似的,“我看其中两个不错,值得重点栽培,以后可以担当大任。”
    齐彦铭有种不祥的预感,想起绣萝说的,眉心突突地跳,“你……准备回大荣了?”
    “该教的,臣都大致教过了。就差酿好最后的一坛酒。”赵爰清没看他的表情,兀自说着,“我想了想,我们还是不合适,所以之前的事,就算了吧。回程的折子,臣已经派人递回大荣了,估计再过上十来天,就能收到皇后娘娘的批示。”
    “其实有些事,我一直瞒着你,不过如今快走了,告诉你也无妨。”赵爰清搁下筷子,说着说着,她渐渐没了食欲,“皇后娘娘人好,心肠也善良,你们上辈子也走到最后了,所以你还是好好对她。
    “楼惠妃……她不简单,你仔细些。她同沁夫人的联盟看着坚固,其实一摧就破。你只要稍稍对沁夫人好一些,她会立刻站到你这来的。”
    “够了。”齐彦铭喝道,替她舀了一碗汤,像没听见她方才那番话一样,“司衣司那边新进了几匹布料,颜色很正,款式也好看,我让她们找个时间,替你做几套新衣裳。”
    赵爰清知道他在逃避,不再追着往下说,静静地舀汤。齐彦铭灼灼的目光牢牢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跑掉不见。
    绣萝昨天偷偷跑到御书房,汇报这几日看到的。
    “今儿早上,以竹跟奴婢闲聊,无意透出赵大人要走的事。奴婢起初怀疑,可仔细查探,大人确实像在打理后续的事务。”
    齐彦铭握着手里的翡翠,面上没有变化,听绣萝继续往后说,“可奴婢不禁思索,以竹姑娘为何会跟奴婢透露此事,会不会是赵大人授意的?”
    “此外,奴婢按陛下之前的吩咐,一直在暗中观察新来的宫人,确实发现了居心叵测之人,而偏偏不巧,那人刚好跟奴婢被分在一起。这些巧合凑在一道,让奴婢不由得泛起疑问。这前前后后,会不会是大人特意安排好,引奴婢入局?”
    “那个宫女,是惠妃的人?”
    “奴婢也这样猜想,不过另一个有些古怪,要是奴婢判断不错,她应该是沁夫人一早安在酿造局的。可沁夫人历来和惠妃为伍,与赵大人更是不和,以竹是赵大人的心腹之一,怎么会跟沁夫人的宫人来往密切?”
    齐彦铭想起很多事,突然眼角泛酸,慢慢放下手里的东西,“你往后,就这么做……”
    用完膳,赵爰清起身告辞,齐彦铭却拉住她,目光幽深,“陪我去个地方。”
    他拉着她,没让陆忠抬轿子,只跟她一道,走到了上阳楼。
    “陛下……”赵爰清抬头看眼前的上阳楼,和上一世一样,没有变化分毫。齐彦铭握住她的手有些濡湿,一步步走进去,“我们好像还没来过这里。”
    依旧是往昔的陈设,从桌椅到花瓶,连纱帐颜色都没变。
    她说不出话,就静静垂首,齐彦铭拉她坐在床边,“我们很久没一起了。”赵爰清摆手,想甩开他,却被他重新攥住握在怀里,“就跟以前一样,我不做什么。”
    赵爰清难得被软化,兴许是她要走了,心里有些愧疚,又有些不忍心,想最后补偿一下。齐彦铭解了外衣,躺在外侧,听身边静静的呼吸。
    赵爰清入睡后,齐彦铭坐起身,来看她熟睡的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两侧的发丝,这个动作做过很多次,熟悉得陌生。
    在上阳楼。绣萝把苏清清最后留下的话原原本本转告他,齐彦铭低头看手里的泥人,没有语气,“她……让你告诉朕的?”
    “是。都是小主的原话,奴婢一个字都没改。”
    “是吗?”齐彦铭突然笑了笑,手里是一个金匣子,“你下去吧。”
    “其实,小主还有一些话,不想让奴婢说。”绣萝退到一半,突然停住,回过头讲,“小主没有那么恨,她终归……还是喜欢陛下多一点。”
    “喜欢吗?”齐彦铭坐在床榻边,慢慢躺上去,用袖子遮住眼,“这都不重要。”
    这个年轻的帝王,刚刚清除了势力,掌握住朝政,眼下正躺在那张小木床上。绣萝轻轻掩上门出去。
    其实我知道,你到死都没原谅我。我也知道,你是故意想离开我的,但我装作不知道。这样好歹能骗骗自己,你还是爱我的。
    如今,这个机会是上天给的,齐彦铭搂着赵爰清,让她靠在自己胸膛上。阴鸷的眸子盯着手里洁白的皓腕,我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了。
    秋猎那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齐彦铭自那日后,再不找她。赵爰清如释重负,又怅然若失。这段感情兜兜转转,也终于有了完结。
    “娘娘。”赵爰清把酒端到皇后桌上,王沁带着其余的女眷一道去旁侧的猎场,“您不跟她们一道?”这样重要的场合,让一个夫人越矩,去招待诰命夫人,京城小姐,不是抢了皇后的事?
    “无事,随她去吧。”沈月然倒了些酒,带着木香花的清香,酒味甘甜,劲道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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