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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见谅,那女子的容貌没法形容。”
面对赵昚的要求,朱昔时突然间显出了一丝无奈感,而对面的赵昚面色间更显惊疑。
“为什么?既然你好心收留了她,为什么会不知道她的样貌?!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皇上容禀,民女趁她昏迷之际看过那女子的容貌,容貌已经尽数毁去。那张裹在麻布下的脸好像是被火烧伤了般,尽是溃烂的脓疤,根本分辨不出样貌来。”
按照玉娘当初身中“生如夏花”之毒时的情况,朱昔时简单地向赵昚描述了下那女子的样子;虽然只是一番叙述,可无疑是听进了赵昚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一张威严有怒的龙颜青白二色不断地交替着。
至于赵昚是心疼多一些,还是震怒多一些,忐忑的朱昔时无心去分辨。
星辰殿的那场走水是发生在八年前的夏天,而那名满脸烧伤的女子是立秋后出现在太原府,时间上有相当的吻合度。从未告知过朱昔时任何关于霍小钰事情的细节,她此时话里的真假自然能分辨出来,而赵昚能肯定一点的是,霍小钰在那场大火中活下来了。
只是后面的事情,还得继续听下去。
“继续说!”
“是。那女子醒了后,出人意料地是她并不想留在民女家中,好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般不愿和人接触,执意要离开。毕竟人各有志,民女百般劝说终是拦不住她的去意,于是给了她些吃食遂了她的意愿。或许是事有凑巧,那坡脚女子离开时竟将这枚玉佩留在了民女这里。民女和家父学过些珠宝鉴定的手艺,自然知道这玉佩绝非凡物,心中颇为放心不下,于是又动身追赶那女子。”
话到这里,朱昔时声音进入了一个调整,似乎接下来有大事情将发生。
第三百五十一章 逆鳞
抿了抿干涩的唇瓣,一句句谎言像铁砂卡在喉间般难受,朱昔时却不得不将这弥天大谎继续下去。
“幸好那女子脚程不快,民女很快就追上了她。本想还了玉佩便离开,可不知当时为何,民女瞧着那女子一瘸一拐的背影,突然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你好奇什么?”赵昚也被这话引起了兴趣,声色起伏地问到。
“原先民女也不太明白,可如今皇上旧事重提,民女想那是一种人与生俱来的气质在吸引别人的注意。在那女子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乞丐那种的低贱卑微;民女虽未与她交谈过半句,可从一举一动间感受到那女子是个有涵养有故事的人。试想下若平日里施舍一个寻常乞丐,他们哪个见了食物不是你争我抢,狼吞虎咽的模样?而她却恰恰相反,即使在饿昏的情况下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品节,民女想可能在她眼里那不是施舍而是别人的帮助而已,本质上的区别。”
“你……你刚才说未曾和她交谈半句,是她不愿意同你说话还是……”
说到这里,其实赵昚已经隐隐猜测到某些缘故所致,只是不愿正视罢了。
“皇上说错了,她不是不愿理会民女,而是她本就不能说话。那女子是个哑巴。”
“哑巴”这两字如掴在赵昚脸颊上两响亮的巴掌,顿时间身形不稳颓然地坐在地上,十指紧抠着质地坚硬的地砖,而整个人都陷入了苦痛状。
“那时,民女跟随着她好一阵子,见她落脚在城外的一座废弃庙宇中才现身相见。起初那女子见我出现在她面前。也是如临大敌地戒备着,可等我道明了来意将那玉佩递还给那女子时,情况才有所好转。”
“民女自幼父母早亡,也明白人情冷暖的道理,故对那栖身在破庙的坡脚女子起了怜心。故接下来的几日里,民女只要一得空便带些包子饭菜、旧衣棉絮什么的给她送去,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不至于让她挨饿受冻。将心比心。或许是民女的诚意感动了她。慢慢地她也对我松了戒备,持续了好几天的独角戏终于有了对方的回应。”
话到了这里,俨然进入了柳暗花明的境地。而赵昚那哀愁的眸子也荡漾起了别样的光芒,满心激动地等着朱昔时讲下去。
“民女闲谈下,无意问上那女子为何会沦落至此;本以为是石沉大海的话,而接下来她的举动却是震撼到了我。她折了一根干树枝。缓缓地在地上的沙土上勾画着,民女定睛一看才恍然明白到。原来那女子识字。”
“她……她写了什么?!!”
赵昚的反应如今在朱昔时眼里看来,已经是种被动的习惯,真心在意的人那真诚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赵昚心里有玉娘,很显而易见的事情。
“她写下的回答很简单。一个字,走。”
没多卖关子,朱昔时知道正欲张口的赵昚会问些什么。又继续自顾地说下去。
“皇上奇怪着那女子为什么写个‘走’字?当时民女也不明白她的意思,也疑惑不解地问那女子是民女烦扰了她要我走吗。而她只是摇摇头,继续在地上写到一行字:有人要害我,速速离开。”
关心则乱,而事情似乎是戳中了赵昚心中的软肋,怒不可遏地抓住朱昔时的肩头直逼问到。
“谁要害她,是谁?!”
“她没有说。”朱昔时苦苦一笑,强装着镇定继续说到:“当时她的手一面催促我赶紧离开,一面将这玉佩塞进了民女手中,眼神慌乱一阵,又抓起树枝在地上写到:你是好人,谢谢。”
“那么贵重的玉佩交到民女手中,我自然明白她是感谢民女连日来的照拂和关心,可无功不受禄,民女几番推唐下还是被她无声婉拒了。民女当时对她说,既然有人要害你为何不报官自保?而她只是摇摇头,再摇摇头,那眼神中的无奈仿佛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难事,叫人看着心疼又着急。”
迷仍然是迷,赵昚眼中湿润了一片,却有迷茫、无助、懊悔等情愫杂糅在其间,此时赵昚脱下了帝王的威严,更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皇上,知道为什么先前民女要矢口否认吗?”
时机刚刚好,朱昔时也是狠下心将这谎言圆得更加精致。
“因为民女怕这祸事与皇上有关。”
胆战心惊地说了一句,朱昔时趁着自己还有些底气在,痛快地把心中酝酿的话说了出来。
“当时民女向那女子承诺给她家里人报个信,以化解她当下危机;可当时她的反应却是十分出人意料的,眼中的惊惶之色更胜先前,颤颤微微地抓着民女的手直摇头到。世上连自己至亲的人都信不过,那还有什么人可信?民女妄自揣测,那女子如此忌惮这提议,怕是要加害她的凶徒很可能就是她身边的亲人。”
这是洛知秋密函里最关的一句,也是最能扭转乾坤的一句,起初朱昔时还不解为何他们要画蛇添足地补充这一点,可此时对阵朝阳殿,看过赵昚反应的朱昔时才豁然领悟到,这才是胜负的关键!
爱恨本是一线间,洛知秋利用赵昚对玉娘的深情转移仇恨,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真是险之又险,却奇效无比!惊心之间,朱昔时不得不感叹人心之间,无非就是谁算计的更加高明而已。
“亲人?你觉得朕是要害她的凶徒?!”
“民女……民女没这个意思……”
那双赤红的眼不敢多看分毫,朱昔时一头冷汗地将颔首埋得更低更谦卑;如今故事已经讲得七七八八,跟前的赵昚能信多少全凭天意了。
忍住自己那颗被怒气反复膨胀的心,赵昚用尽自己最后的理智,声色颤颤地问到。
“后来呢……后来她怎么样了。”
“民女也不知……知道。当我第二天再次返回破庙探望那女子,她已经不知所踪;民女前前后后在破庙里寻了几遍,只在破……破庙角落……发现……发现一滩干涸的血迹。”
那句搁置在嘴边的“凶多吉少”,终还是因为害怕而没能说出口,玉娘的生死,是赵昚心中不可触碰的逆鳞。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大祸临头
玉还缘缺,心中那最后一点卑微的期待也如泡影般破灭;故事的结局注定了悲剧,而再次将深藏在心中的相思翻忆一遍,多年沉淀酝酿的悲伤更显怆情。
都说男儿三十而立,立于大风大浪间有大沉着,有大冷静,有大智慧,而身为帝王的赵昚更是稳健男儿中的表率。不敢太过张扬地抬起头,朱昔时看着默默颓坐在自己身旁的赵昚,那悲怆的眼睛中豆大的眼泪无声朝下坠落,他内心的孤单落寞如一道无形气墙般将自己分隔开,旁人无从靠近也无从安慰。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突然间,忐忑不安的朱昔时少了一分敬畏之心,多了一分怜惜之情。
“皇上!”
忽然间,内务总管姜德急匆匆地闯入朝阳殿内,一见怅然若失的赵昚呆坐在地上流泪,他整张脸顿时僵成了一团,迅速跪在了殿前一角不敢再做声。
场上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好一阵子,思绪游离的赵昚在注意上静静跪在一旁的姜德,声色黯淡地问到。
“何事惊慌。”
“临安城京畿府衙送来的急报,请皇上过目。”
不敢有丝毫怠慢,姜德跪移着身体向前将手中那急报恭敬地呈在赵昚面前。赵昚虽此时心绪不稳,可终是个知轻重讲分寸的有道明君,半疑半惑地接过了姜德递来的折子,一边起身,一边审阅到折子中所述之事。
只是脚跟还未站稳,赵昚的身子又莫名地颤抖起来,怒气急速积聚面色铁青;稍作酝酿,赵昚心中腾起的火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朝阳殿内的人发难。一时气急败坏,手中的折子“啪”重甩在了姜德脑勺上。
“临安京畿重地,居然有歹人敢公然行凶挑衅!都想反了不成?!!”
怒高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响彻了朝阳殿里里外外。面对龙颜大怒的赵昚,处在危险当下的朱昔时和姜德似有默契,把自己那头埋得更低,更谦卑。按捺着鼓胀乱跳的心不敢贸贸然出声。
“姜德。传朕口谕,速命刑部督办此案,三天之内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相关在案或牵涉其中之人。一律严惩不贷!!”
“奴……奴才遵旨。”
重重一叩,惊得满头冷汗的姜德也是急急起来,火急火燎地退出了朝阳殿赶去刑部宣旨。而赵昚怒目回转了到地上紧趴着的朱昔时身上,神情间蓦地一松。又再次向殿外传令到。
“来人,将此女送回天牢看管。听候发落。”
紧埋着头的朱昔时浑身一震,还为能体会这变故是福是祸,便已经被两名御前侍卫给架起身来拖离朝阳殿。而惊惧的目光一直聚在殿中央赵昚身上,朱昔时微张的小口想再争辩些什么。却是再无半点勇气。
……
噩耗没有预兆地传来,显然是杀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沈大娘出事的风声传来,震撼最大的无疑是生为人子的沈福禄。先前和解忧的欢闹顿时化为飞花梦影。一张稚嫩的俊颜苍白如纸,踉跄不稳地抓住传讯的宫逸涵急问到。
“我……我娘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宫少爷。求求你告诉我!”
抓住宫逸涵的衣袖角,双膝如打了软钉般不由地跪在了人前,让这场面更加尴尬难解。
宫逸涵的眉头深锁,赵真元的不忍相视,顾妙晴的眼中带泪,盛子骏的面色郁郁……长辈们此刻各异的表情无形助长了沈福禄心中的担忧,声音间更加情急难掩。
“我娘究竟出了什么事情,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