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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芳华尽桃花-第2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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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是瞒不住……

  北渊黑色万军,霍然抬首!

  再望一片雪色草原,如天地悲戚不堪噩耗,刹那间万里缟素,山河永寂!

  一片死寂后,呜咽大起,数十万人的悲泣,如冰川上猛烈的风,卷过茫茫草原,卷过河山万里……

  无可避免,措手不及!

  萧静好回头望向北渊军,一色沮丧哀伤无措惊惶的面孔,她打马行出数步。

  “契丹贼寇!滚出北渊!”她和着内力的声音,响彻两军方圆数十里,声音铿锵,铮铮有力,“晋王殿下一人剿灭契丹军八千人马,殿下是北渊的战神,我等应以殿下为表率,尽数杀灭契丹蛮子,将他们赶出北渊国土,还我盛世河山,还我清宁北渊!”

  “契丹贼寇!滚出北渊!”

  声浪如洪流席卷,众将士忍不住回头望,那竖起的面面大旗中,是否再也看不到黑底金边的晋字旗,那个曾让契丹军闻风丧胆的北渊战神,正如对方所说,尸骨不存?

  叫嚣渐渐变为泣声,这一战,纵使有心却是无力,突闻噩耗,军心已动,士气低迷。

  萧静好开始后悔,若在昨日就将消息告知全军,进过一整晚的消化和调整,也许今日不会这样。

  后悔也没有用,对方战鼓擂起,号角声声,万军人头攒动,大旗飘扬,盾牌如铁壁竖起,阵式已经排开。

  北渊军中,统领一声令下,战鼓擂起,开始列阵,虽说有条不紊,但气势骗不了人,这一战若没有奇迹,必败!

  战鼓如雷,一场大战已然在即!

  此时方阵后方,传来骚动,耳力好的惊觉到战鼓声似乎陡然变的铿锵有力,似有振奋人心的鼓动效果。

  萧静好回头,只见大军方阵自后方开始两边归拢,让出一道。

  后方开始传出高呼:“晋王——晋王——晋王——”

  声音开始遍布全军,十万人整齐的口号声声轰然。

  一人一马,踏着皑皑白雪,飞驰而来!

  萧静好的眼眶灼热了,恍惚间似乎再次看到了他,仿佛昨日经历的一切惨烈都未曾发生,他还是他,那个永远都在的北渊晋王——斥尘衣!

  银白铠甲,落英长枪,纯黑战马,白银面具,英姿飒飒!

  “儿郎们,取主帅人头者,得黄金万两!”

  “呼!呼!呼!”

  高亢的呼声,彷如平地骤然生风,惊得格尔勒山上的苍鹰嘶叫一声后展翅撞向长空!

  “嚓!”

  长刀相撞,铁甲桑然!

  风雪骤停,在一轮新起的朝阳中,开始了自契丹来袭后,最激烈的一场战役,史称——云丹战役!

  那是一场所有人都无法忘记的战争,萧静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有人都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真的晋王,但他的出现,却是鼓舞了士气,也许,在这十几万人心目中,只要是能看到他的身影,亦或是那杆剿杀了无数契丹军的落英枪,就足矣。

  他是全军的灵魂,是不灭的神话,是北渊所有将士的信仰!

  沐沂邯舞着落英枪,一马当先!

  那枪尖上闪烁的是索魂的芒,骄傲的他,从来不屑扮演别人的他,披挂上阵隐藏面容,这一次却是心甘情愿,男儿热血赤子之心,他愿意帮他来延续,因为他也有一腔热血!

  最先派出的骑射兵,在响彻云霄的战鼓和如雷的呼声中腾腾前驰,以一片乌青色密集的箭雨,割稻般将契丹最前方守阵士兵齐齐射倒。

  沐沂邯自阵眼中突如一条出海的游龙,穿飘出阵,身后数万铁骑紧跟着毫无顾忌的直直撞向敌军阵中,黑色的晋字大旗迎风招展,旗下黑马上,银色铠甲的人手中落英枪赫赫宛若落英缤纷,一蓬一蓬的血雾在枪尖下绽放,遍地开花。

  阵破!

  北渊军阵容突变,又一队彪悍骑兵随着萧静好飞速撞入敌军中,新月骑兵誓要为一千亡魂报仇雪恨,铁骑如飞奔雷滚滚,万马铁蹄踩碎草尖上的白霜,雪沫在热血中融化,刀枪擦出火花,铮铮铁骨毫不退避,胸膛顶向刀锋,挨一刀必还十刀,断一臂必取对方首级,落马的反身一枪挑断对方马腿,在雪地中翻滚厮杀,武器被剿的用锋利的牙,不怕死的砍,戳,咬,宁愿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多取对方几条命。

  自那日开始,契丹各部连发大军增援,北渊主帅边将军集结十五万人马和龙山会师,战线最后转战至契丹边界,战事历时整整一年。

  早在孝诚六年正月十五,军中密报传至皇宫,以一人引契丹八千人葬身白平沟——晋王薨!

  孝诚帝看完密报后,呆坐在龙案前整整一宿,前方战事热火朝天,朝中各位重臣商议后,决定秘不发丧。

  孝诚帝每日下朝后改换素服,亲自带孝百日,颁旨为前方战死的北渊军哀悼,全国禁歌舞乐曲,禁挂彩幡。

  六月,边将军在一场大战中身中毒箭,医治无效逝于云丹草原,龙山提为主帅,萧静好为副帅。

  孝诚六年十月初九,征北军班师回朝。

  孝诚帝亲自登上城楼迎接大军,满野的大军踩着茫茫白雪归来,场景和去年一样,只是再也寻不到那个人的身影。

  同月十五,皇宫中沉肃的钟声陡然敲响,声声如悲如泣,响彻燕京城每个角落。

  晋王去世,对外发丧。

  北渊震惊,举国哀悼!

  北渊战神,浴火凤凰,他短暂的一生却是一个传奇。

  孝诚帝下旨追封晋王为北渊第一十五代帝王——凤翔帝。

  谥号:纯皇帝。庙号:圣宗。

  十月二十,新月王军编入北渊正规军,新月族十万族民归顺北渊。

  孝诚六年十二月,孝诚帝下旨,将云丹草原,林勒草原及乌玛镇划归新月族,实行自治,封新月族长萧静好为新月王。

  契丹八部合众,推选出首位大汗。

  正月初一,契丹大汗对北渊下函修好,赔偿北渊骏马千匹,黄金十万两,两国休战。

  次年三月,两国签订和平条约,以格尔勒山北麓为边界,休战五十年。

  五月初,朝廷拨下巨资,在全国征劳工十万人,工部督造,以格尔勒山的边界始,自西向北到凤栖山为止,修建边塞关城,绵延数千里。

  ……

  尾声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

  而白平沟,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硝烟洗礼,至今仍是一片断壁残石寸草不生。

  一年的风雨洗礼,冲刷不去灰黑色的焦土,放眼望去却是满目疮痍。

  一人牵着马深一步浅一步的在断壁和碎石间穿行,似乎漫无目的,但眼睛却不停的环顾四周,好像想找些什么,一圈转到头,不由得失望的叹了口气。

  一年多了,就算是有他留下的东西,如今也不复存在了,再说,他怎么可能又那么巧,在山壁岔道口留下遗物呢?

  随意的靠在残壁旁,从衣襟里拿出一方信笺,珍重的抚摸片刻,开始第数不清多少次的读这封信。

  “冰蓝,元儿,自出征前,我已心知自己命不久矣,先别悲伤,且听我说。二十八年只是我在这世上存在过的一个数字而已,对我来说这个时间已经足够,无论是入轮回还是去另一个年代,于我,都是一个解脱,亦或是重生,故而不必放不下。”

  “我计算过,这一仗结束可保北渊平静数十年,且新月立藩是必然的,只是在去年,朝会上曾有人建议两国边界修建边城关隘,为了避免战事绵延,这一提议得众口力荐,作为长久考虑,我也很赞同。”

  “若战事结束后,修建工程开始动工,那么元儿就该做好准备,及早脱身,北渊边界有了稳固的边关城墙,新月藩存在的意义便会相对减少,不过这也是几十年后的事,这期间可大力推广文教,促使各族通婚,让种族间隔阂减少,这样一来纵使往后撤藩,新月族民也不会受到歧视。”

  “有机会带上秋阳去青鸾谷看看师父,他一人在谷中多年,能陪陪他也是好的,若他愿意便接他出谷吧,我曾探过他的意愿,几十年兄弟血脉相连,若能在暮年重修于好相伴到百年也是一件乐事……”

  “再不多说了,祝你夫妻二人琴瑟在御,岁月静好。无论我在哪一处,都会记得你们。”

  “斥尘衣,于正月初三书。”

  这封信一直放在铠甲的隔层里,沐沂邯代他出战那一役前,找到了数封信,有留给元纪的,还有给孝诚帝和青阳居士的。

  信笺边角涂上了一层薄薄的透明凝胶,一年多来无数次的翻阅怀念,信纸仍是平展的。

  五月的阳光很耀眼,早晨的风竟吹得人昏昏欲睡。

  正闭眼迷糊着,耳旁陡然响起沐沂邯从瀛洲寄来的快书上的最后一句话:萧静好你再耽搁,信不信我给秋阳娶个二娘回?

  两个死孩子!

  萧静好在心里笑骂一句,起身牵马。

  正要转身,余光看到碎石沙砾之间,有一颗嫩芽冒出了头。

  她丢开手中缰绳,大步上前查看,竟是一株柳苗,细嫩却顽强的穿过沙砾,在这片荒败的残景中就如同一道旺盛的生命力。

  这处,正是那个岔道口。

  ……

  九月重阳,四代同堂,含饴弄孙,和睦美满。

  南晏的金秋才褪尽暑气,此时正是菊花飘香,冲天香阵透永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舒太妃大寿在即,这几日俨然成了个老来疯,又是儿子又是媳妇,又是孙子又是重孙,御花园里的花开的再艳,也没有她老人家的笑脸艳。

  “哎,给太奶奶抓住了吧,再该秋阳来抓太奶奶……哈哈……别忙,蒙上眼睛……”

  “太奶奶老抓我,欺呼银(欺负人)……”

  “谁叫你腿最短,哈哈……矮脚虎!”

  “再给一个糖糖偶就跟咦王(跟你玩)。”

  “小点声,别让你母妃听到。”

  “哦……”

  “太奶奶,太奶奶,我也要!”

  “我也要!”

  “木行,都系偶的!”

  “凭什么?”

  “凭偶最细(小)!”

  “……”

  不远处的凉亭下,摆着一桌锦缎针线剪刀棚子,冀王妃一边听着那边一堆老小童言无忌忍俊不禁,一边裁剪着衣料,抬头见萧静好绣花的人,又伸了个懒腰,还顺手捶了捶肩膀。

  “说了都交给我,等缝好了我叫人一并送到瀛州去就行了,你偏得自己动手,你看你才四个月肚子就出怀了,这一胎只怕磨人的很。”冀王妃递过一杯花茶,笑道:“才晾温,正好进口。”

  萧静好接过花茶,饮了一口,两人说笑了片刻,元琪从荷花池那头走过来,见凉亭里又是在缝小孩衣物,兴致缺缺的撇了下嘴,本想绕道去和孩子们疯闹一番,见亭子里两人已经看到了她,犹豫了下便举步走来了。

  “干嘛自己动手,宫里的制造司手艺不好吗?”找了个凳子坐下,看到萧静好异于常人的大肚子,忍不住伸手去摸,“真大,只怕里面有五个吧。”

  “去!”萧静好拍开元琪的手,笑骂:“猪崽子一窝也没有五只,生多了就不吃香了。”

  冀王妃掩嘴笑不停,跟这些口不遮拦的丫头们相处,方开始不习惯,几天功夫便觉得倒是挺天真坦率,处的挺舒服。

  “啧啧啧……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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