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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遥望天子审案。
南晏太子妃和睿王这两位不速之客在永诚帝座下左右位,岚王元纪则坐于大台外侧,方才轩辕广场外见礼,元琪见到皇弟并未表现亲热,礼数周全的相互见礼,说了些场面话,孝诚帝也不再是小孩子,登上皇位五年,天性早就磨灭的所剩无几,见着几年前远嫁的皇姐,也没像往昔那般喜形于色,倒是和沐沂邯会面时,脸上有关不住的怒意,显出了几分仍保留的孩子气。
殿阁大学士数名,刑部礼部吏部尚书和左右侍郎,大理寺卿,少卿,督察院左右都御史,数十人在御驾左右侧,而斥尘衣仍旧跪在台子外的雪天里,跪着台子上垂首看着他的所有人。
萧静好默默立在高台下,站在距斥尘衣最近的地方,目光停在他单薄的背脊上,心中一阵阵抽痛,寻着她的目光,斥尘衣仰头一笑,只为知己朋友相见一个不含任何意义的笑,却在唇角微弯的同时,猛然扯住她灵魂深处的痛觉,刹那间疼的窒息,怎么也挤不出一个用来回以他的笑容。
血脉跟着滞缓,仿佛严寒浸骨,冻住了一身热血,下意识将手放到胸口,一道温暖的目光在右侧牵引着她望向高台,看进一双让人安心的眸子,像温热的水潺潺滑过全身,舒缓了僵硬的神经,终于抿唇一笑,目光扫过元琪,元纪,龙小妹,诺敏,沐悉,十七,再移向沐沂邯,斥尘衣,心中突然豁然开朗,所有人都在,这严冬总归要过去不是吗?
一路走过相识相知的人,自四面八方齐聚燕京,但说为救他性命而来,只怕是浮浅了些。
元纪元琪作为他的亲人兄妹,何尝不知命定如此,他必然会先一步离去,他自己更是早就看透看穿,坦然面对生死,从未曾觉得这两者有多大区别,相反的却是他在安抚着大家,接受重审还一个清明之身,目的也只是让关心他的人心里好过,也是让皇上在往后不会后悔愧疚。
从头到尾一直漠然不语的孝诚帝,目光有些闪烁却又自始至终看着台下的斥尘衣,台上台下寂静一片,只有主审台上雪花落在棚上的簌簌声。
斥尘衣微垂着头,落下的累积的雪已经没膝,元纪轻哼一声,正要下台去再给他加件斗篷,却听孝诚帝终于开口。
“满朝文武近半人数,恳请朕重审你谋害皇后一案,乌有庭更是以性命担保你的清白,皇兄可不要辜负众卿和朕啊,你若有冤,这就讲来吧。”
斥尘衣抬起头,似乎声线不畅,默默的长吸了一口气,咽了咽干哑的喉咙才开口道:“臣下确实是有冤屈,皇后并非臣所谋害,亦未曾勾连外臣。”
话音方落,台上众人下意识将目光投向拢着袖子窝在椅子里的南晏睿王沐沂邯。
似乎察觉众人目光,沐沂邯转了转流光溢彩的黑眸,抬手扶额,修长的手指盖过眼眸,抿了抿唇角似一抹自嘲的苦笑,用谁都听的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这等恶心的罪名也有?也不知道晋王殿下勾连的是哪个傻缺哦……”
众臣呲牙加鄙视——你是缺心眼还是缺心眼?
又听他叹:“还不如早些勾连本王,也就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哎……”
四面眼风似小刀——你还不如早些选个死法!
坐在大台边角的元纪对下面使了个眼色,立即有数个王府护卫簇拥着一个太医模样的老者过来。
“皇后中毒前的脉案留在太医院的全是虚假的。”斥尘衣偏头示意太医上前,道:“张太医手里留有真实脉案的手抄本,请皇上过目。”
张太医将手中卷册呈上。
台上汤少晴突然发声,“张太医,你竟敢私自抄录皇后脉案,好大的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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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 七十章 去买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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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诚帝接过卷册,看向汤少晴,淡淡道:“汤卿稍安勿躁,在使臣面前如此沉不住气,也不怕人笑话。,”
沐沂邯立即含笑睇过来:“无妨无妨,这位大人的笑话小王早就看过了,呵呵,还行。”
汤少晴跌回座位,吹胡子瞪眼的恨不得将沐沂邯的白皮细肉给剜下一片下酒。
台下张太医跪在地上,细细的解释着卷册里的记载:“皇后娘娘脉沉弱,是为先天禀赋不足,肾气未充,所以当下并不适孕育龙子,臣曾在娘娘初入宫之时请脉一次,后来就再没被召见过,直至三个月后,臣无心看到皇后脉案上的用药记录,觉得有几味药药性霸道,似乎急于怀胎却是对本元伤害极大的药。”
孝诚帝看了数行脉案记录,心中乱极,再也看不进一个字,直盯盯看着张太医,沉声问道:“身为太医院正,你也是伺候了两代君王的老臣子了,明知皇后脉象有异用药不当,却装作不知事不关己,你的医者仁心哪里去了?”
张太医俯身叩头,道:“皇上恕罪,医者仁心医病救人,是为救命治病,却看不了人心治不了心病,那次请脉是臣就将娘娘的病症如实相告,再次去例行请脉就被拒之门外,后臣得知娘娘换了诊脉太医。”张太医抬起头,花白的头发被雪花裹的雪白,眨眼一看竟似乎又苍老了几岁,“后宫水深几许?老臣在宫中几十年自然再清楚不过,皇嗣于各宫荣辱休戚相关,而各宫喜脉又与请脉太医性命相关,嘴严实的尚可多活几年,管不住嘴的,早就不在太医院了。”
孝诚帝目光闪动,随即道:“接着说!”
“臣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于是留心观察,将皇后娘娘的日常脉案全都抄录了一份,只到三月前,皇后探出喜脉,此后的用药记录均是安胎药,当然这些安胎药却不同寻常,只至后来脉案也现气血两虚,冲任不足之状,臣知道这胎终是难保,曾去皇后娘娘宫中几次请求面见无果,也找过汤阁老,皇后病状曾和汤老大概提过,当时汤老一笑带过,对老臣说‘你也是老太医了,需知何为生存之道,何为黄泉之道。’”
话音方落,台上众官均议论纷纷,汤少晴脸色惨白,额头冷汗珠子顺着太阳穴流到颈脖,浸湿了大片官袍的衣领。
“啧啧啧……”
沐沂邯不住摇头,饶有兴致的扬眉问张太医:“那后来呢?”
孝诚帝此时已经气得发抖,浑然不觉沐沂邯抢了他的话,拧眉听着张太医继续说。
“皇后娘娘滑胎当日老臣正好不当值,当晚家中就遭刺客,臣心里清楚谁人欲取老臣性命,所以在几月前就在府中增派了数名府卫,当晚逃出府后找到岚王殿下,得殿下护以周全,次日就得知晋王殿下因皇后中毒一事深陷囫囵。”
孝诚帝沉思片刻,问道:“西域蝎王角和皇贵妃身上的治伤的药粉,药性是否除了落胎还会致人于死地?”
“回皇上,那两药相克,只会致使落胎,并不会致人于死地,而是皇后娘娘落胎清宫时用了一味微毒的中药——细辛,此药是常用药剂,但却是和先前两种药相克,是为产妇的致命毒药,皇后娘娘出血不止呼吸麻痹四肢抽搐,实是此药致命。”
“满口胡言危言耸听。”汤少晴霍然站起来,指着张太医恨恨道:“竟敢再此蒙骗圣上……”
“哎,这位大人稍安勿躁,怎么回回都是你挡在驾前说话?认清身份嘛,皇帝陛下都还没说话呢。”沐沂邯长眉微蹙,显然有些不耐烦,浑然不觉自己也抢在了孝诚帝前边狗拿耗子。
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人一时难以消化,孝诚帝此时无心计较谁谁谁抢他的对白,难道最后的结果却是皇后自己罪有应得?死在自己布下的诡招毒计里?
元纪挥挥手,底下又有一男子被带上来,磕头行礼,“草民李三参见皇上。”
孝诚帝心不在焉的随口问:“你是何人?做什么的?”
“回皇上,草民从事南北两地行商贩货。”
“贩些什么货?可有正规生意?”
“草民家族有正规商队,也有官府批准的正当行商资格,主要贩运稀有草药和丝绸瓷器茶叶。”说罢掏出账册,“这是燕京这片的贩货记录,只留下了近五年的,请皇上过目。”
孝诚帝接过厚厚的账册,才翻开两页看着密密麻麻的数字记录就头疼,挥了挥手道:“你就给朕说罢,这厚一摞让朕自己翻到几时?”
李三吐吐舌头,商人见多识广口舌伶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将事情经过详细的说来。
“草民行商和燕京的晋王殿下府中常有生意往来,带的货物有各种珍惜草药,其中有味蝎王角,这些年来几乎是从未断过,一年前晋王府中和草民订货的采买管事取消了蝎王角和其余几种草药的订货,只留下了些普通补身的药草,哎……少了这几味药的生意,少赚不少,不过前几个月有人和草民定了蝎王角,那人不愿透露真实姓名,不过咱们行商也有认买主的一套,那人是左都御史府的大夫……“
“大胆庶民,胆敢编造谎言诬蔑本官!”
众人安静的看着汤少晴吼完,抹冷汗,怏怏坐下。
元纪向台下望去,底下有人会意,拖上来一个神色惶恐的中年男子,一把掼在地上。
汤少晴脑袋一炸,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
“小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永诚帝别了那人一眼,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男人头如捣蒜,颤声道:“回皇上,小民姓蔡名思远,曾是晋王府中陆大夫的下手,自小习得医术略通医理,在一年前晋王殿下宿疾好转后,陆大夫的几名下手包括小人就领了一笔银子出了府,后来汤府招住府大夫,小人成了汤府的大夫……再后来皇后娘娘胎相不稳,宫里传出的脉案一天比一天严重,竟是滑脉症状,汤大人知道龙子保不住,于是和小民合计利用此事陷害晋王,小民受汤大人胁迫唯有从命,用蝎王角调和入香,于是……”
突然连连磕头,哭道:“小民也不知道细辛这等贵重药是宫中用来止痛驱淤血的药啊……否侧小人定不会让皇后用此计策栽赃晋王殿下啊……”
“拖下去!”
孝诚帝捂着额头,挥挥手。
“等等!”元纪伸手拦下,道:“还没交待完呢,陛下。”
转向台下,厉声道:“继续说,还有你配的那些送入宫中的药!”
“大年过后,汤大人曾叫小民配过一种水剂慢性毒药,将一条沉香木珈蓝佛珠手钏浸透,只是不知是用来干嘛。”
“中毒者是何症状?”孝诚帝陡然支起身,疾声问。
“普通人带此手钏三个月后呈现肺痨症状,咳血不止直至呼吸困难抽搐而亡。”
众人抽气,官员们虽不知,后宫内侍却清楚的很,皇后曾给各宫主子们一人赐了一条沉香木珈蓝佛珠手钏,曾是高僧开光之物,后宫嫔妃奉信佛教,又是开光之物,自是常年佩戴,皇上盛宠的那位妃子不就是入宫才三个月便死于痨症的么,原来竟是皇后手笔。
空气有些凝滞,自最上首孝诚帝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在这凄冷的寒天里生生凝上了一层霜,冻得人透不过气。
窒息般的静默里,“噗通”一声。
汤少晴突然跌下椅子,埋头跪在地上,不住的颤抖。
沐沂邯微微侧头,一眼看到孝诚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