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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不是郑安侯主谋,他也是主要帮凶。
何况柳氏一门的血债还是算在郑安侯的头上。
柳家无辜枉死的众人还在黄泉路上等着他。
长宁笑容狠戾,从郑安侯血淋漓的尸体上跨过。
明黄纱帐就在眼前。
她既然能出其不意地刺杀郑安侯,说明这大殿中真的没有旁人。
郑安侯生性多疑,囚禁皇帝这么大的事他自然要亲自看守,而且还把其他侍卫全都安排在宫门外,以防消息泄漏。
这样做的确是安全许多,但也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一旦被人突破大殿的防线,那可以说是要一败涂地。
不过此前郑安侯根本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
且不说这里是皇宫,有周湾、蔡瑁在外朝的层层守护,单说后宫于刚对于钟粹宫的保护就算得上是密不透风。
怎么可能有人穿过这样层层守卫冲进来?
即便真能冲进来,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发现问题,都足以引起郑安侯和众侍卫的警醒。
可惜,他们的对手是长宁。
还有一贯以料敌于先著称的辽东慕王。
两人早在入宫前就计算过宫中情况,如果钟粹宫守卫森严,就用银乔捏造密诏事实引走郑贵妃和钟粹侍卫,制造混乱的同时借机摸进去。
而郑安侯很可能就在屋子里,所以她和慕清彦连夜赶制了一封假密信,作为敲门砖,目的就是彻底了断这条老狗。
长宁走近黄色帷幔,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父皇恐怕情况不妙。
否则父皇怎么可能这么老实地躺在床上。
她以染血的匕首挑开明黄纱帐,动作缓慢而警惕。
龙榻之上倒没什么猫腻,皇帝就躺在榻上,双目圆睁。
长宁表情却是怔住。
她真的没想到会面对这样的父皇。
虽然时至深秋,但大殿里烧着炉火并不怎么寒冷,父皇却换上了厚棉被还捂得严严实实,弄得脸色通红。
而那棉被上下方微黄的痕迹斑驳,竟是尿渍。
这几日来,郑安侯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来照顾父皇起居!
“父皇!”长宁上前,正要掀开棉被让皇帝透一透气。
“不……”皇帝虚弱地拒绝。
长宁拳头紧攥,咬牙切齿地蹲下来,靠近皇帝跟前。
她没有强行去掀皇帝的棉被。
只蹲下来时的异味就直冲她大脑,何况棉被下面的情况。
“郑氏一脉全都该死!”她狠狠道。
皇帝却是目光平静,张张嘴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道……道衍……”
长宁蹙眉。
皇帝的嗓子太哑,声音全是气流,长宁伏低在他跟前才听清他的话:“去找……道衍……”
“父皇先不要说了,儿臣想到办法带您出去,您等……”
皇帝一只手伸出死死抓住长宁的胳膊不让她起来。
“父皇,我学会了剥皮易容之法,我剥了郑安侯的脸皮给您换上,就能带您离开这里,您坚持……”
“找……道衍!”皇帝双目圆睁,几乎要瞪出血来,他枯瘦的手分外有力,长宁一时挣脱不开。
“他会告诉……会告诉你一切……”皇帝嗓音干哑的诡异,长宁顺着皇帝干枯的手往上看,发现皇帝整只手臂都如枯败的枝干一样,皮肤松垂,像八九十岁的老人一样。
长宁也觉察到诡异之处了。
父皇其实并不算太老,就算是被郑安侯等人囚禁折磨了十多日,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老成这个样子?
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抽干精气的僵尸,可怖至极。
“走……走!”皇帝推搡她,显然是不打算跟着她出逃。
长宁更加不懂父皇的用意了。
父皇是要……
舍弃他自己了?
长宁一时间感到十分无稽。
多少代帝王坐上皇位之后迟迟不肯退下,以至于熬死了儿子,熬老了孙子,逼得子孙谋反。
父皇却能舍得自己的皇位不去做。
现在跟她离开这里,日后还能东山再起,将羞辱过父皇的郑氏一脉全都处以极刑。
可是父皇却能平静面对,跟本不想和她离开。
到底是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想要保留尊严的死去。
还是父皇真的有舍生取义的动机。
“父皇,您可知道,我外祖父出来了。”长宁站在皇帝床前道。
“柳一战,我从洛阳古牢里将他就出来了。”
皇帝闭上眼,默默点了点头。
长宁脸色肃穆。
“您什么都知道,那我到底是谁?您到底想用我这枚棋子干什么?”
长宁根本想不明白父皇想传位给她的理由。
皇帝的喉结上下滚动:“你……不是棋子,朕……才是。”
“朕是棋子,你……”皇帝用尽全身力气伸出两只手攥住长宁的手:“你是皇帝,你是大楚的……新君……女君……”
长宁双目圆睁。
不只是因为皇帝暴露出来的胸膛上那些眼熟的可怖霉斑,还有皇帝的话。
此刻他生命垂危,所说的也算是临终遗言。
父皇没必要再骗她了。
女帝。
父皇真的希望她承继帝位,成为大楚第一任女君。
“去……找道衍……天衍宫。”皇帝狠狠推了她一把:“没……时间……了!”
长宁深吸一口,扭头就走。
她相信,这一次她终于接近真相了。
??第六百章:知道
皇帝看到长宁蹲下身剥掉郑安侯半截脸皮贴上,戴好面具,换上衣服离开,急喘的气终于平息下来。
仿佛完成了什么使命一样。
他缓缓闭上双目,而郑安侯血淋淋的尸体就在他床边。
蔓延的血腥气混合着他床上的尿臊味,让皇帝缓缓勾起唇角。
他纵是狼狈至此又如何。
君臣之份,早在命里注定,郑安侯就是耀武扬威过,也终究要匍匐在他脚下。
他永远是这盘棋局的胜利者。
永远。
长宁在鞋里垫高三寸,让自己的身高和郑安侯相似,堂而皇之地走出大殿。
走到僻静处,她抽掉让她行动不便的垫子丢到花坛中,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天衍宫。
父皇一向尊奉天衍宫,而三皇子为了不令众臣起疑,也暂时没动天衍宫。
道衍虽然深得皇帝信任,但除却不肯插手夺嫡之事外并没有同郑家交恶,当初银乔要求拜祭先皇后在大道宫的灵位时,道衍还曾给郑安侯开过后门,所以郑安侯也没有想过要将道衍置于死地。
甚至于他们还曾想过利用道衍来巩固三皇子的皇位,只是相关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郑安侯已经死于非命。
连脸皮都被长宁剥掉一半。
现在女孩带着属于郑安侯的那半截面具,就像带着郑贵妃本人一样,所到之处皆是畅通无阻。
天衍宫十分气派宏大,是父皇建造三年才成的道宫,也是皇帝平时修道之处。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宫中守卫早已混乱,大多都调到未央钟粹,太后的寿康和秦妃的延禧宫也有重兵把守,留在天衍宫的人手就略显不足。
道衍和他手下的那些小道士都盘坐在天衍宫大堂内,道尊像在前,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显然还在做早课。
长宁向侍卫们下令:“钟粹宫防守空虚,你们不去护驾,守着个臭道士做什么?”
侍卫们面面相觑,侍卫长开口:“贵妃娘娘说——”
长宁扬手就是一巴掌:“这就是娘娘的命令,还不快带着你的人滚?!”
侍卫长脸色微青。
他堂堂禁军小队长,竟然被一个无官无名的太监打了!
“令牌呢?”他冷声。
长宁扬起下巴指着自己的面具,趾高气扬:“这就是令牌。”
“你!”侍卫长怒了,可旁边的副队长却拉住他:“队长……”
侍卫长怒容瞪他。
“大哥,这个人可不是普通的太监,他的面具是贵妃娘娘亲自赏的,恐怕很有来历,咱们还是……”
侍卫长也想起于刚的话。
戴面具的关总管,是贵妃娘娘和太子跟前的大红人,就是得罪了他于刚,都不能得罪这位总管大人。
于刚当然是知道郑安侯的身份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侍卫长深吸一口气,只能认怂。
“收队!”他喝令。
长宁露出一抹笑意,正要进去,侍卫长冷哼:“我可要嘱咐大人一句,这宫里的也是一位大人物,陛下称他为仙长,您刚才的称呼只怕已经得罪了里面那位。”
不给长宁说话的机会,侍卫长冷笑着喝道:“我们走!”
想他在此把守这么多日,里面那位看似平平无奇的老道士却总让他这个当兵的生出一股畏惧的心思,这总管刚才口出狂言,骂里面的人是臭道士,只怕已经得罪了里面的人。
所以他这样说,不过是提醒里面的老道士一声。
长宁不以为意。
那边侍卫收队,走得没影,她也跨步进了大点的门。
以道衍为首,他身后的小道士七人一列,坐成七列闭目念经,仿佛没有觉察到有人来了一样。
长宁自己合上殿门。
咯吱一声,殿门合拢的那一刻,屋子里的念经声也戛然而止。
为首的老道士动了动,站起来。
“殿下终于来了。”
长宁微抬下巴,这个道衍果然有几分本事,没回头就知道来的人是她,而不是郑安侯。
“殿下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道衍又一次开口,转身面对长宁。
长宁眉头微蹙。
她今生,这好像是第一次遇见道衍,可眼前的道衍却和她前世记忆中,那个八年后的道衍完全不同。
老。
这是她唯一的印象。
现在的道衍,比前世八年后的道衍还要苍老,脸上的皮肤松动下垂,皱纹很深,尤其是额头上足有七八层褶子。
难道衰老的异样不单发生在父皇身上,也发生在道衍身上了?
长宁要向前走,道衍忽然伸手示意她止步。
“殿下,这边请。”道衍向右侧摊手,显然是不想让长宁冲破这些小道士的位置。
长宁如他所言,从左侧绕行。
绕路的过程中长宁看到了每个小道士身前都放着一个木碗,碗里空空如也。
而道衍身前放的却不是碗。
是一只棋盘。
棋盘上是一个残局,长宁一眼扫过,可见黑白子都是寥寥可数。
厮杀惨烈。
长宁挑起眉头。
道衍这个时候,还在跟人下棋?
在她记忆里,道衍似乎是父皇的棋友,两人除了修道就是对弈,但现在父皇已经被囚十多日,道衍在这里摆着残局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等来父皇不成?
道衍并没有开口为长宁解惑,而是发现她在注意棋盘的时候笑着岔开话题:“殿下果然学了慕家的绝学吗。”
这句话并不是长宁想听到的内容。
不过她没有回避,点头:“衍仙长对慕家绝学也有所了解?”
道衍轻笑一声。
“殿下见笑了,慕氏先祖将易容之法留在观星台地砖之下,留待有缘人,我有幸一睹,略知一二。”
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