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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衡月望着小娇妻,胸中也燃起了爱火,他无声地问她,你为什么不早说呢?你要早告诉我,我就不会患得患失了。你知道我之前,总是以为自己的幸福是偷来的,不知何时,眨眼之间便要失去了。
苏雪遥看到了丈夫眼中那无限深情的目光,她的心尖儿一颤。
谢衡月不知道他以往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常有一丝极轻极淡的痛楚。而在此时,他那眼中隐藏的痛楚,皆化作了狂喜和温柔,将她的心皆淹没了。
她在普善寺四十年,经历了背叛出卖,失去了所爱的人,被亲人抛弃,夜夜被痛苦后悔啃啮着心,本应该如槁木死灰一般。
然而她念再多的经文,都无法平息心中对谢衡月的爱。
这样的心境煎熬之下,她的字迹早就发生了改变。四十年前,写出那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不知愁滋味的怀春少女早就死了,站在这里的是满心痛楚和爱恋,浴火重生的她。
苏雪遥已经不是当初的苏雪遥。
苏皓看隆庆帝站在殿上沉吟不语。
苏皓知道隆庆皇帝在犹豫。
苏皓跪在地上肃容道:“皇上,臣女虽顽劣,婚前也曾蒙皇后垂顾,四皇子亦曾遣人提亲。臣女赐婚六皇子,新婚不满十日,在这中秋大宴上,臣女就被人下毒在先,构陷在后,始作俑者,手段狠毒,用心险恶。今日受害的是臣女,不知他日又轮到何人遭殃?老臣恳请皇上,严查此事,以儆效尤!”
众人皆十分惊讶。如今之事,虽然一波三折,看上去凶险,然苏雪遥最终毫发无损。
皇后素有贤名,如今已经自己请罪,按照往日苏皓的和事佬作风,今天这个亏,他也就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了。
不曾想,今日苏皓居然如此咄咄逼人。
众人皆屏息,苏皓说的话亦句句在理。
这些年皇帝沉迷炼丹,不理朝政,皇后穆家势力庞大,四皇子谢清商亦礼贤下士,网罗人才,隐隐压了众皇子一头。
不想这次四皇子在朔方赈灾失败,落魄逃亡而归,而六皇子却为京城解围有功。
一时之间皇子们的攻守之势转换,如今这朝堂后宫,一团乱麻,众人皆觉心中惶惶,未来竟变得云遮雾绕,今日之后,朝廷的各大世家,各个势力,必然会重新押注。
大家此时都看着皇帝,等着皇帝裁夺。
隆庆皇帝的眉头一动,苏皓身负士林之望,为人亦谨慎稳重,是忠心为国的纯臣。如今他难得开口,皇帝也不能不重视。
隆庆皇帝又对上了谢衡月的目光。
谢衡月的目中收敛了怒意,却依然十分冰冷。
隆庆皇帝心中一叹,本以为谢衡月肯来中秋宴,便是想跟他父子和解。
隆庆皇帝本来心中十分喜悦,没想到他来之前设想中的阖家团圆的喜庆场面没有发生,而是他怕什么来什么。
隆庆皇帝转过脸来,看着跪在他脚下正在垂泪的穆慈仁。
穆慈仁和先嘉怡皇后一样,都是他是皇子时候,就在王府中侍奉他的。穆慈仁更是他的第一个女人。第一个总是不一样。
嘉怡皇后薨逝后,若说他还对哪个女人有一丝柔情,那便是她了。
穆慈仁抬起头来,看着隆庆皇帝。
她的目中终于泄露出了一丝真实的情绪。
皇后总算不再总挂着那经过精心伪装,完美到极点的假面了。她那精致的妆容也被泪水冲得有点花,然而隆庆皇帝却觉得此时的皇后,多了一点儿人气,比往日可爱多了。
皇后望着他的眼神也中也多了一点儿温情,眼中更有无法掩饰的一丝怨怼。
隆庆皇帝知道皇后在恨什么,可是他却不懂她为什么恨。
隆庆皇帝始终不懂女子的心为何那么小,若非嘉怡皇后临终之前喊出来,他怎么能知道,原来她们的大度贤惠都是装出来的,她们从开始就容不下他有别的女人。
他又该如何呢?若他不是皇帝,自然可以跟心爱的人隐居田园,双宿双飞。
然而他的背负着整个皇朝的重担。无规矩不成方圆。皇帝的三宫六院,亦是整个皇统的一部分,那些看似无用的规矩礼仪,亦是皇朝取信天下驾驭万民大道中的一部分。
隆庆皇帝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原本皇位轮不到他,不想他的兄弟们斗得太厉害,纷纷身死。
先皇病重之时,发现皇子们,也就剩了远离朝局的他,还身体健康,先皇只能忍着最后一口气,将他急匆匆地从封地召回来,把皇位塞给他,就驾崩了。
隆庆皇帝看着谢衡月,看着他的儿子们,他看先皇时候,为了储位兄弟相残。他就不想看着儿子们走他们兄弟的老路,骨肉相残。
没想到事与愿违,怕什么来什么。这至高无上的权利让人疯狂,到头来,他的皇子们,还是走重蹈覆辙。而他竟对此无可奈何。
殿中的管弦音乐皆停了下来。
隆庆皇帝望着殿外的月色轻声道:“下毒一事,交由内务府彻查,晋王协助。皇后失察,罚俸一年,褫夺皇后凤印,禁足景春宫。后宫事务,交由太后掌管,贵妃及六妃协助打理。晋王妃无辜受惊,赐黄金五百两,玉如意十对,中秋团圆攒金盒子十个,并赐先皇后的三架名琴。”
众人跪倒谢恩。
隆庆皇帝不理朝政多年,这番处置倒是十分公允。众人心中自有一番计较,皇帝纵容皇后穆家多时,此时如此处理,恐怕亦是个朝局变革的预兆。
不提众人心中的算盘,谢衡月也颇为意外,他并没想到皇帝会对皇后处罚得如此重。
他看着跪在皇帝脚边,侧着脸身子微微颤抖的皇后,心中冷笑。
皇后最爱弄权,禁足褫夺凤印的处罚,对她来说,犹如打入冷宫。
谢衡月与苏雪遥双双跪倒,口称万岁。谢衡月想,不急,我们慢慢查,总算让我等到了这一天。这只是个开始,当初八妹死得冤枉,嘉怡皇后去得惨烈,这些仇恨,一桩桩,我们慢慢算。
苏雪遥听到赏赐中有嘉怡皇后的名琴,她就眼中发亮。
嘉怡先皇后琴艺高超,亦曾整理旧琴谱刊行天下,更手制几支名曲,脍炙人口,为人称颂。
天下学琴的人,莫不尊敬先皇后。如今她竟能得到嘉怡皇后的珍藏,真是因祸得福。
隆庆皇帝一直留心着他们夫妻俩。
此时皇帝看到了苏雪遥眼里那真心的欢喜,他又不由一叹。
隆庆皇帝本来刚说出口赏赐,就有点后悔。
嘉怡皇后的物件,样样都是他睹物思人的宝贝。他本来打算带到皇陵之中的。
今日见他们夫妻琴瑟和谐同心戮力,他心中感慨,便大方了一下。
只是大方完了,隆庆皇帝便后悔了,正在盘算该怎么偷偷反悔,换一下这个赏赐。
然而此时皇帝见到苏雪遥眼中的喜悦,他只能暗叹一句,算了,给了她吧。
然而皇帝还是没忍住,叮咛了一句:“晋王妃,嘉怡先皇后的琴,皆是世上千金难求的宝物,你要好好爱护。”
苏雪遥连忙称是,谢衡月定定地望着父皇。他们两人皆想起了嘉怡皇后在的时候,隆庆皇帝吹笛,先皇后弹琴,二人和美的模样。
谁料世事无常,好景不长,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
隆庆皇帝到此心中什么过中秋的兴致皆没有了,便想摆驾回宫,接着回他的丹炉边坐着。
却见门口有太监跪下启奏道:“皇上,今日中秋灯会的灯海皆准备妥当,烟花也已经备好了。就等皇上皇后诸位娘娘皇子大臣勋贵们驾临了。”
皇帝差一点把中秋的这件大事忘了,他叹了口气,正想说他不去了。
跪在下面的谢衡月却抬起头来说:“皇上,儿臣亦为父皇准备了新鲜的灯。一会儿便让儿臣为父皇引路吧。”
皇帝不想谢衡月如此有兴致。众人也很惊讶,不想六皇子此次竟是有备而来。
隆庆皇帝看着儿子,一时不知道谢衡月在想什么。今日他已经够头疼了,不想再看到他们搞什么新的花样了。
俊明那小机灵鬼已经又跑回隆庆皇帝身边,拽着他的衣角道:“皇爷爷,走吧,一起走吧,我们去一起看烟花啊!”
谢衡月望着隆庆皇帝,脸色丝毫未变,心中却有点不安。
他没想到在殿中会闹成这般模样,皇后此时就已经得了惩处。而父皇如今兴趣索然,竟似乎不想去了。
这样会打乱他的部署。
隆庆皇帝明明最喜欢灯海烟花。自从重开中秋大宴以来,他便每年都不缺席。
有年中秋下雨,没法在中庭燃放烟花,隆庆皇帝还命人在殿中放小烟花,差一点儿点着了和泰殿,被御史们弹劾,他也充耳不闻。
谁料到如今皇帝居然对他最爱的烟花大会失去了兴趣,可知他今日果然是被气狠了。
谢衡月目光扫过旁边的苏雪遥,苏雪遥也正在看着他,他心中一叹,这便是家有贤妻和家中有败家娘们儿的区别啊。谁让隆庆皇帝娶穆慈仁那种毒妇呢?
皇帝看着谢衡月期盼的目光,低头又看了看俊明,他摩挲着孙子的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摆驾吧。”
不料此时,跪在殿中的皇后穆慈仁,突然抬起头来。
她已经满面泪痕,泪水冲花了她完美的妆容,让她失去了刚才的明艳。她皮肤的细纹,显出了她的真实年纪。
皇后穆慈仁望着皇帝,眼圈红红,声音低哑地道:“皇上,如今事情真相未明,皇上便要对本宫下此狠手吗?皇上,你竟丝毫不顾念这些年本宫的辛苦吗?”
皇帝的脚步一顿,谢衡月心一跳,唯恐父皇又改了主意,却见皇帝淡淡说了一句:“把皇后请回去吧!”
隆庆皇帝便大踏步走出殿去,头也不曾回一下。
只听身后和泰殿中,传来了皇后低低的哭声和痛苦的笑声:“皇上你好狠!”
皇后这般一闹,隆庆皇帝算是彻底没了兴致。
隆庆皇帝走在明亮的月色中,目光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衡月望着父皇,心中亦五味杂陈。
从和泰殿出来,谢衡月便寸步不离地跟在皇帝身后。
苏雪遥则被亦苒亦慕保护着,走在众贵妇之间。二皇妃靠近了她,轻轻道:“晋王妃你受惊了,别再担心了。”
苏雪遥知道二皇子妃心地很好,她对她微微一笑:“多谢二皇嫂关心,妾身能洗脱罪名便好。”
二皇子妃这样一带头,各位想与谢衡月结交的勋贵大臣的妻子们皆挤了过来。她们围着她软语慰问,暗暗吹捧,十分热络,令苏雪遥应接不暇。
苏雪遥心中苦笑,还是对大家的示好一一作答,态度十分温柔和蔼,应对也很得体。
前世今生,她都是第一次被贵妇们众星捧月。
如此备受瞩目的待遇,她始料未及。前世一心想当皇后的她,也曾梦想过,期盼过,然而时间实在过去太久了。她都几乎要忘记,这曾是她最渴望得到东西。
今日她终于成为众人艳羡,社交场上炙手可热的重要人物,而她的心愿却早已发生了改变。
她看着眼前一张张热切的脸,她最想叙话的母亲和姐姐,却被众人挤到了一边过不来了。
苏雪遥不由心中叹气,思忖着等一会儿落座之后,她再寻机会跟母亲姐姐交谈吧。
此时她一边跟贵妇们应酬,一边望着跟在皇帝身边的丈夫,心中只觉世上有他,她便心中安定,再无烦恼。
今日她面对比前世更加险恶的构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