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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娘娘美目顾盼生姿,视线所及之处恍若遍地花开。看到叶习染目光定在她身上,有几分考究和沉思,总之复杂的别样情绪。
叶习染习惯性的走上前去,平静的俯身请安:“参见淑妃娘娘。”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了,就会知道,县主算什么,在这皇城后宫里的女人们,都是皇上的人,哪个不比她尊贵?看到谁都要参拜,自然也就习惯了。
淑妃娘娘目光潋滟,然后抬袖遮了遮耀眼的日光,轻抿了一下朱唇,嘴角微翘轻笑道:“这正午日头正毒辣,县主不在梅园里伺候太后,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长乐公主久日不到太后那里去,太后惦念公主身体,故吩咐臣女来看看她。”叶习染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她进宫前叔父便叮嘱过,在这后宫,你可以得罪段后,但绝不能得罪淑妃。
得罪段后,她或者会当面给你难堪,以解心头之愤;可得罪淑妃,她会冲你笑盈盈,可转身恐怕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淑妃是何人物她不知晓,但五哥说,淑妃娘娘何东宫里那位,恐怕有着一层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关系。
“这么巧,县主也来是看望长乐公主的?”淑妃娘娘懒懒抬袖,叹了一口气,“可惜啊,长乐公主也是个执拗的人,为了荣和公主的死,把自己也折腾的够呛,其实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她说着,眼角眉梢有一种说不出的懊恼和忧愁,仿佛是想起了什么。
她略一停顿,然后又笑了起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腿,“你瞧瞧,从公主这里出来就是还有别的事,这跟县主一说话我就都给忘了。那你先进去,我可得赶紧回宫。”
说完,她就快步和叶习染擦肩而过,好像真的有很紧急的事要赶紧回宫。叶习染愣在原地,心里觉得哪里不对,却也说不上。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淑妃还在,离她不远处正回身看着她,眉眼深深。
目光相撞在一起,淑妃娘娘微怔,好不自然的笑了笑,就匆匆离去了。
叶习染不再去想,也回过头抬脚走进了瑶光殿。
☆、第七十九章 别景·技不如人
瑶光是北斗七星中的第七星,有象征祥瑞之意。据说姜长乐出生那年,江都正闹寒灾和饥荒,未到深秋天便降起了寒霜,冷冻刺骨,地里的庄稼都被冻死了。百姓又冷又饿,民心不安,朝中也没有其他方法,只能不停拨银子下去,可国库空虚,灾民数量又庞大,非银子所能填补的。公主降生之时又是腊月,正值大寒,可说来也奇,公主一生下来,下了好长时间的寒霜便立刻停止,天空放晴,寒灾有了减弱之象。
钦天监观天象,说是公主星宿护体,瑶光照命,势必会为大梁朝带来祥瑞。皇上乐不可支,对于公主的越发疼惜娇纵,万千荣宠于一身。
瑶光殿是皇帝为爱女长乐公主特地建造的宫殿,平素人进人出,来来往往,总是热闹非凡。可自打长乐公主闭门不出谢绝来往以来,再没有那么多人了,偌大的宫殿失了灵气,连侍候的宫女太监们都不似往昔精神了。
叶习染踏进瑶光殿的时候,偌大的宫殿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她凭着记忆走过千回百转的回廊,终于在最靠里面的屋子里,找到了姜长乐。
姜长乐抱膝坐在地上,赤着足,薄薄一层里衣,靠坐在美人醉卧屏前,杏眼微闭,格外安静。发丝简单柔顺的垂在背后,小脸有些蜡黄,毫无往日神采。
如果不是见过她眉眼飞扬的莽撞,如果不是看过她杏眼圆瞪的嚣张,叶习染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柔软安静的少女,是那个嚣张骄纵的莽撞公主。
“公主。”叶习染轻轻唤了一声,不敢打扰眼前这幅岁月静好的画卷。
姜长乐幽幽转醒,微动了几下后,睁开了过分红肿的双眼,看向门口站着的人。她一双眼睛原本是圆圆的杏眼,如今整日浸泡在泪水湿润中,却有些睁不开了。她眯着双眼的样子,却有几分她那绝色慧黠的表姐,段千蒻的风姿。
叶习染攀着门扉,逆光站着,背着一地的光华流转,有些看不清。姜长乐辨认了许久,才看清了来人,眼圈忽然红了起来,“叶姐姐。”她轻轻念了一声,然后便是扑了过去,嚎啕大哭。
知晓她心中的痛苦与自责,叶习染没有说话,轻轻拥住她娇小的身体,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她才十五岁,出身皇族,莫大的殊荣,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若是生在普通百姓家,她一定会是个跟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的小女儿,天真娇憨。
皇家的子女早慧,因为有着别人看不到的苦楚。姜长宁出身卑微,姜洺澈幼年丧母,所以姜长宁十五岁可以利用妹妹给自己求取活路,姜洺澈十五岁的时候可以自己动手杀人。过早的遭遇罹难,使他们不得不过早地认清世事,不择手段来求去自保。所以他们总是比别的皇子公主,更加的小心谨慎,更加的心思缜密,也比别人更狠得下心肠。
而姜长乐不同,天生的优越条件使她安安稳稳的过了十几年,没有尝过丝毫苦楚不幸。所以注定在未来的道路上,她要比别人承受的多,也难以承受的多。
叶习染叹了口气,有些怜悯地看着自己怀中嚎啕大哭的少女,道:“荣和公主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么自责,这是她的命数。”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姜长乐从喉中爆发出极尽难过的哭声,声音嘶哑的像是被扯裂的锦帛,“如果当初我可以再帮她求求情,哪怕多一点点,她或许就不用嫁去匈奴,就不会被那个残暴不仁的暴君给折磨死了!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长宁姐姐……”
真是个傻子!叶习染心里骂了一声。
以前,姜长宁就是利用她的天真,表示了不想嫁去匈奴的想法,让姜长乐傻傻的去给她求情,希望能换得一点生机。可是她没有料到,纵使姜长乐是至高无上的公主殿下,是圣上最宠爱的小女儿,也无法动摇一个帝王的计划。
然后,她嫁去了匈奴,万般不愿,却没有办法。姜长宁在江都皇宫里也算是个狠角色,畏畏缩缩那么多年,暗箱操作姜长乐替她出头做了多少事,自己倒博得了一个温柔沉静的表面。她不好对付,可匈奴那些在草原马背上长大的女子却也不是吃素的,姜长宁势单力薄,没有一点背景,也没有一个人像姜长乐那么好骗,自然是活不长久。
她死在匈奴那片广袤的草原上,也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怨不了旁人。
只可惜姜长乐那个傻丫头,却还是为了她的事,这么多年,自责难当。
姜长乐眼圈红红,倒豆子一般倾诉着心里的委屈。叶习染是这么多天来,她见过第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毫无保留的相信。这么多天,母后来过,太子哥哥来过,淑妃娘娘也来过。无一不是告诉她,这些年来都是长宁姐姐在拿她当傻子哄,她却还不自知,一个人在这里自作多情,为一个算计她这么多年的人黯然神伤。
他们都告诉她,不值得为她伤心,他们都这么说。
可是她不信,那是她的姐姐,她从小到大最亲最爱的姐姐啊!她记得小的时候,她年纪小开罪人,总是长宁姐姐跟在她的屁股后头替她收拾残局。她还记得长宁姐姐说过,只要有她在一天,就不会不理长乐。
她们在那棵桂花树下勾过手指头的,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骗人呢!
想到这里,姜长乐忽然停了哭声,从叶习染怀里钻出冬菇一样的小脑袋,咬着唇怯怯地问:“叶姐姐,他们都说,长宁姐姐一直都是在利用我,她根本没有那么好。叶姐姐,你说是不是,我是不是真的一直被欺骗?”
她的眼神那么单纯,那么干净,那么小心翼翼的想得到一个结果。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思单纯,这么一点痛就受不了。唉,的路还长着,姜长乐要怎么一一走过?
叶习染看了看她红肿的眼,罢了,何必再给她的伤口上撒盐。
“没有,她没有骗你,她一直很喜爱她的妹妹,从来没有想过欺骗她,利用她。”
“公主啊,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啊。”
姜长乐笑了,红肿的核桃眼忽然有了光彩。
她说:“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叶习染垂下了眉眼,她又说谎了。
☆、第八十章 别景·像与不像
自那日在瑶光殿前见了一面后,淑妃便常常来借着探望太后的由头,来寻叶习染。有时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却偏偏又避开别人,实在摸不准心思。
她看叶习染的眼神直接而凛冽,毫不掩饰的坦然,没有当日瑶光殿前的躲闪与复杂。她替叶习染给太后煎了药,叶习染起疑心,她便亲自尝了一口,然后很自然的笑笑,道:“我知道你不信我。”
她明知叶习染对她存疑心,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叶习染眼前,许多时候都是不说话,静静在一旁看着,也不知是什么心思。叶习染接到叶仲醇的书信,他在前线打仗,留她在后宫做细作,窥探皇帝与太子的动机与心思。
接到书信后,叶习染便开始着手于此,皇上不可太过亲近,太子又无心窥视。斟酌之下,叶习染还是决定,从皇上身上下手。她用了一百两银子,疏通了一下,与皇帝身边最得力的董公公达成一线,董公公每日会将皇帝的一举一动告诉给她。
董公公告诉她,前线不断传回战报,皇上忧心国事,夜不能寐,最近总是头痛不止。
这是个好机会。
叶习染家乡有一种治头痛顽疾的土方子,就是将河沟里打捞起来的土鳖放在铁锅里炒,炒干后用棉布包起敲碎,再将棉包用热水煮沸,饮用滤下来的水,方可消除疼痛。娘亲以前也有头痛不止的老毛病,叶习染便常常这样做,效果极好。
因为不方便直接送上,叶习染就委托姜长乐代她将东西呈上,美曰其名为君解忧。本以为姜长乐会拒绝,谁知姜长乐却十分乐意,一口应下,并且很快就将此事办妥了。
在梅园等待着皇上的召见,叶习染心里叹了一口气,姜长乐这么轻信于人,以后若是没有个可以替她拿主意的人看管着她,也不知要吃多大的亏。现在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她利用了姜长乐的信任,来替她办事,达到目的。这和当初的姜长宁又有什么分别?
她不耻姜长宁欺骗利用的手段,自己却用的如此欢乐。她厌恶姜洺澈不择手段,可自己不也是这样,未达目的,利用欺骗。她还有什么资格,拿矜持骄傲的面目去俯瞰姜洺澈,理直气壮的厌恶他的无情。
若是有一天姜长乐知晓了,她会怎么想?她也是视她如姐姐的。
果然,叶习染出神间,皇上传召的口谕已经传来。
三更灯火,后宫平静地像一幅幽深的画。花木扶疏间,只有风微微飘过的声音,和着红砖绿檐上挂着的宫灯,轻轻摇曳,一地的光华。
重华殿内,天子正襟危坐,手里拿着名贵的狼毫笔,蘸了朱砂,往一本淡黄色的奏章上画去。他的身侧站着他甚是宠爱的贵妃,手持明烛,正媚眼流转的看着从门口踏进来的叶习染。
“参见皇上。”
皇上头也不抬,皱着眉,聚精会神全在案上的奏折。大殿安静得几乎可以听见皇上缓慢的呼吸,他用朱砂笔在奏折上圈了个圈,不带一点感情的说道:“你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