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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品秀阁却还是没有动静,安静得一如暴风雨的前夕。
自从八月底,天便阴了,连着下了十来日的雨,今日,好不容易放晴,又正恰逢沐休时,裴锦箬难得的兴致好,便张罗着将她书房中的字画和书册都搬出来晒晒,否则,都要发霉了。
她的字画多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不乏珍品,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因而她自己来弄,都是小心翼翼。
却不想当中有幅很新的画轴,她觉得有些稀奇,便是打开瞧了两眼。这么一看,居然还是一幅画得很不错的山水。
“这幅画是哪儿来的?”她倒是不知道她书房里,几时多出这么一幅画来,而且,看那笔墨,还很新,只怕画成,也不出几月的时间。
她的书房如今由画屏管着,她是会些琴棋书画的,又写得一手娟秀的字,性子又沉静,才被裴锦箬派来专管了书房的事儿,这些日子来,一直做得不错。
闻言,画屏探头来看,倒是知道,“这画是上回姑娘扭伤脚时,三爷怕你在屋里养伤觉得闷,从外头捣鼓来的。说是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不过胜在笔触新奇,是以,买来给姑娘闲时瞧着解闷儿的。”
原来如此。裴锦箬点了点头,这才凝神去看那画。
前世,她也瞧过不少的名家画作,耳濡目染,比在闺中之时,倒是多懂了些。如今,在博文馆中,又虚心向学,作画未必多么厉害,那毕竟是要扎实的功底的,可这赏画却也还能赏出两分门道来。
那画上画的乃是一泓飞瀑,却也不知是何处山野间的。远山若隐,飞瀑直冲,一泻而下,底下是一汪静潭,潭中恰恰有一块露石,那瀑布泄下,堪堪撞在那石上,被激得水花四溅,置身其中,好似如同站在那岸边,能闻飞瀑急流之声,更好似能感受到那水花溅起,落在身上的沁凉之感。
这笔触,果真是新奇,最最要紧,却是逼真。
也不知是出自谁人之手?别的且不说,这幅画,却是真真不错的。
裴锦箬目光一个下移,往落款处看去。
“槐柳先生?”裴锦箬蹙了蹙眉梢,总觉得,这名号有些耳熟,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大抵前世什么时候偶然听过吧,也就是说,这位槐柳先生日后定是会成为名家,或者,该去问问裴锦枫,也不知他这幅画是何处买来的,倒是可以去多买几幅,等到这位槐柳先生出了名,他的画作那可就值钱了。
裴锦箬笑着想道,她这先知的便宜,别的且不说,用来赚银子,似乎倒是不错。
一边摇头失笑,一边将手中画轴缓缓卷了起来,然而,就在那一刹那间,脑中蓦地一个激灵,“槐柳先生?”记忆当中,某一个零散的碎片被捕捉到,她先是一怔,面上笑容缓缓消失,下一刻,已是满面惊色。
“去看看三爷在吗?请他来一趟。”
在裴锦枫来之前,裴锦箬一直紧盯着那幅画的落款处,那篆书刻印的“槐柳先生”四个字,思绪,已飞得老远,面上神色却沉凝得瞧不出半点儿端倪来。
不一会儿,裴锦枫来了,她劈头便是问道,“这幅画,你在何处买的?这作画之人,你可认识?”
作画之人,裴锦枫不认识。不过好在,他还记得这画是在何处买的。
哪怕是有些不明白他阿姐为何这般急切,等也等不及地立刻拽了他,便是出府寻去,他还是乖乖带起了路。想着,莫不是那幅画实在是画得太好,以至于他阿姐才这般急切了?不过说实在的,他彼时见这幅画第一眼,也是被震撼到了,哪怕这位“槐柳先生”不是什么名家,六十两的画作实在算不得便宜,他却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花了他一半的积蓄。
清雅斋开在离博文馆不远的洒金街上,是间两层三个通铺的古玩字画店,却也会寄卖一些字画。
明年春闱,许多外地的考生却已经早早来了凤京城。那些家中贫寒的,难免就要为生计所愁,要么,帮着抄书挣点儿微薄的银两,要么,有一技之长的,便作画放在这儿寄卖,挣几个辛苦钱。
裴锦枫买的那幅画,想来也是这个来头。
姐弟二人进了门,那掌柜的便是迎了上来,见了裴锦枫,想必还有些印象,便是笑眯眯招呼道,“小公子今日要买些什么?我刚来了几方上好的端砚,小公子倒是来得巧,可要看看?”
“裴家妹妹?”裴锦枫姐弟二人还不及回答,另一侧却响起了一声惊喜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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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仰慕
裴锦箬望向来人,亦是惊讶,“舒雅姐姐?”
那一身湖绿衣裳,爽朗疏落的女子,不是季舒雅,又是谁呢?
“你这是……”裴锦箬先是疑惑,继而微微一顿,面泛狐疑之色,“难道……”
季舒雅笑道,“妹妹真是冰雪聪明。没错!这清雅斋也是我家的产业。妹妹今日来,是要买什么?”说着,已是上前携了裴锦箬的手。
裴锦箬心念电转,笑道,“是这样。枫哥儿前些时日,在这里买了一幅画,我实在喜欢,便想着来看看,还有没有这位‘槐柳先生’的画作。”
裴锦箬一边说着,一边偷睇着季舒雅的神色。
却见她没有半分异色,反而很是好奇一般望向那掌柜的,“余叔?”
那余掌柜也是个机灵人,又见自家东家姑娘都问了,便是忙道,“那‘槐柳先生’确实将画放在咱们店里售卖。一个月,也就那么两三幅,如今店里还存着两幅,我这就去取来。”说着,便是入了里间。
季舒雅则拉了裴锦箬的手笑道,“多日不见,妹妹可还一切安好?”
“托姐姐的福,都好。看姐姐也是红光满面,想必近来,定是心气颇顺,烦恼全无了。”
“我才是托的妹妹的福。”季舒雅笑眯眯拍了拍裴锦箬的手,而后,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道,“过几日,岚庭怕还是会回博文馆上课的,我们家里的事情如今也差不多上了正轨了,家父觉着多学着东西最好,是以,还是走了些门道要送他回博文馆,届时,妹妹可得帮我多看着他些。他若还是同从前那般上课就是蒙头睡觉,不用功学习,你只管帮姐姐抽他。”
裴锦箬略有些意外,那时,季舒玄便说了,往后能不能回博文馆还不一定,他在离开之前便是已做好了再不回博文馆的准备的。却没有想到……还是要回来。
这到底算是好事吧?裴锦箬想。
至于季舒雅最后那两句交代,裴锦箬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得干笑了两声。
好在,余掌柜取了两卷画轴回来,这才暂且解了她的尴尬。
那两幅画果真也都是出自那位“槐柳先生”,一副画的是竹林幽静,比起之前那幅飞瀑临石,倒是要“静”了许多,笔触细腻。另一幅则是山原树景,远山用的是写意笔法,近前的一棵槐树,却用了工笔细描,就是枝叶脉络也是纤毫毕露,当中一片叶子正悠悠从树梢坠落,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这样的画法,从前从未有人用过,却也让裴锦箬更加确定了,这位“槐柳先生”,正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她将画卷起,很是满意的神色,望向余掌柜,“掌柜的,这两幅画我都想要了,不知要多少钱?”
想着早前裴锦枫买一幅便花了六十两,这两幅想必也不便宜。
“早前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东家的朋友,如今知道了,自然不敢再收那么高的价钱,便给个本钱,一幅三十两便是。”
两幅画,却只要六十两。裴锦箬本来也不想占这便宜,只是想着季舒雅就在这儿看着呢,自己若是执意推辞,怕又是一场纠葛。不由叹了一声,对季舒雅道,“我这是又要让舒雅姐姐吃亏了。”
“这算什么?两幅画而已,我看你倒是真喜欢这位‘槐柳先生’的画作,这样,我让余掌柜给你留意着,若是往后他又有画拿到我们店里寄卖,便让余掌柜来告知你一声。”
“那自是感情好。”裴锦箬目光闪闪,“不知道这位‘槐柳先生’是何方神圣,我实在是仰慕他的才情。若是余掌柜方便,不知可否为我引见?”
余掌柜却是愣了一愣,这才道,“这‘槐柳先生’不过是进京赶考的一个穷举子,只这一手画技确实是了得。至于引见……请姑娘见谅,我也得先征询了他的意思才能给姑娘回话。”
“不过……姑娘这般欣赏他的画技,也算得知己了,想必他不会拒绝才是。”
这个结果,倒也算得不错了,说起来,只怕还要有赖于今日恰巧碰上了季舒雅。
裴锦箬笑道,“如此,那便先多谢余掌柜了。”
余掌柜让人来将两幅画包了,季舒雅说她也要走了,便与裴家姐弟一道出了清雅斋。
几人刚走,重重货柜后,却是转出一人来,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注视着走远的几人背影,若有所思。
“公子,您可选定了?”余掌柜笑眯眯迎上前来道。
那公子一身清雅的玉白,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的气质中却含着一股说不出的贵气。闻言,转过头来,对着余掌柜展笑道,“我就要这方砚台和这两支玉管紫毫吧!劳烦帮忙包一下。”
燕崇已是到锦衣卫上任十来日了,不过短短时日,眉宇间却已添了凌厉之色。
一身大红金绣的飞鱼服,衬得他本就灿若春阳的气度好似更加张扬,大步流星之间,恍若一团炽燃的云。
“晙时表兄!”一声朗朗呼唤,出自宫门侧边。
燕崇停步,侧头便瞧见正从马车内钻出来的,一身玉白的温润少年。
不是旁人,正是皇六子,穆王萧綦。
见得燕崇,他好似极为开心,双眸闪亮着,人已从马车上跃下,朝着燕崇大步而来。
“表兄这是刚从宫里出来?想必是有要事要回禀父皇吧?”
燕崇含糊“嗯”了一声,笑道,“你呢?看你这样子,是刚从宫外来?”
“是。今日无事,是以到城里转了转,去了平日里常去逛的一家古玩书画铺子,倒是挑了一方不错的砚台,还有几支笔,想着虽然是外面的东西,但胜在还不错,所以,带进来孝敬一下父皇。”萧綦朗声笑道,倒好似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待燕崇要比从前亲近了许多。
相较而言,燕崇的回应就要平淡许多了,淡淡笑道,“你一片孝心,皇舅舅若是知道了,必然高兴。我还有公务在身,便先告辞了。”说着,一拱手,便要走。
萧綦却又道,“对了表哥!今日也是巧,我今日在那铺子里,倒是遇着了裴家那位三姑娘。她是特意奔着谁的画去的,好似很是仰慕那位画者的样子,还专程请求那铺子的掌柜帮着她引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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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香闺
燕崇本已是迈开步子了,闻言回过头来,却是半晌没有开口,只是静深地将萧綦定望着。
剑眉斜飞入鬓,那双矍铄的眸子,比他们这些皇子更像父皇一些,也难怪,父皇对他,比对他们这些儿子,还要来得宠爱和信赖。
如今,那双眸子在那身灿烈的大红飞鱼服映衬之下,越发显得凌厉,有那么一瞬间,萧綦还真生出两分被父皇盯着的敬畏来,背脊微冷。
下一瞬,燕崇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