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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感同身受,反手握住她的手。
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像是能听到轰隆的马蹄声。
太子眯起眼睛,看见远方渐渐扬起黄尘滚滚,一点一点朝那精兵驻守的军营逼近。
第58章 军营
陈继良酣睡之中; 被亲卫冲入营帐中救出。
他人尚未完全清醒,眼睛微微睁开,才发现四周火光闪烁黄沙漫天; 伴随着马蹄和嘶吼的声音响彻云霄。
“将军,突厥铁骑打来了!”他的亲卫乃是陈府旧将,跟随他身边多年; 从未上过战场,此时神色惶惶。
陈继良举目四望,茫茫然一片; 二十余位陈府旧将同样茫然地簇拥在他的身侧,耳畔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却不知敌人身在何方; 此时又当如何迎战。
陈继良却在此时突然间冷静下来,环顾四周,一把从腰间抽出佩刀喝道:“上马!”
陈继良的座驾便在营帐旁; 可二十余位亲卫又哪里来的马匹?只能步兵列队,排成方阵聚在他身边,迎着黄沙朝营外跑去。
陈继良人在马上; 脑中却渐渐清醒。
今夜驻扎代州城外,本该由贺都尉带兵负责巡营,怎么突厥兵已杀入营中; 他却没有听到一星半点军号提醒?
除非; 突厥只是一队散兵前来偷袭; 人数不多所以未能被及时发现。
可突厥若是深夜偷袭; 断无可能一举灭掉七万精兵大军。如此速战速决的偷袭,唯有两种可能的目的。
抢夺粮草,或者诛杀主将。
粮草是否保得住,陈继良并不在意。代州富庶,他只为了保命,逃往城中自然平安!
至于诛杀主将,更是与他无关。突厥来此,砍了当朝太子自然比砍了他这个副将有面子。有太子殿下在前吸引火力,他也能安然无虞。
前方隐约可见灯火摇曳,便是不远处的代州城。
旁人骂他贪生怕死,他半点不在乎。若是命没了,要那声名又有何用?加官进爵赏金赐银,最终还不是由他那逆天弑父的兄长享用了?
陈继良冷冷想着,右臂用力,猛地带了马头调转方向:“识时务者为俊杰,听我号令,全力朝城中前进!”
此时摸不准情况,理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陈继良瞅准方位目标明确,高举马鞭狠狠落下,朝代州城外一路狂奔。
他穿过一个个青灰色的营帐,仿佛处处都鬼影幢幢,处处都刀光剑影,痛呼和尖叫仿佛就发生在不远的地方。
陈继良咬牙,接连越过两道拦起的黑色栅栏,眼看便要从这四面楚歌的军营中逃出生天。
一道拦马索,恰好布在他奔逃去代州城的方向,结结实实将他□□的战马绊倒在地。
陈继良全副注意力都在马匹上,战马嘶吼倒下的那瞬立刻反应过来,侧身一滚从马上翻下,又被身后一路小跑的亲卫接住,并未受重伤。
只是,当他从晕头转向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却发现一队百余人的突厥轻骑,端端正正站在他的面前。
为首的突厥将领,一条黑色的长辫挂在脑后,额前束着白色的布条,手上握着一柄赤金弯刀,冲着陈继良咧嘴一笑,开口便是标准的汉话:“天降大礼,我哥舒海却之不恭。陈二公子,久仰大名!”
而营帐之中,贺严寿和张水武两人面色紧张,麾下军将无一人入睡,七万精兵手持盾牌弓/弩严阵以待。
“当真无事?”张水武到底年轻,有些沉不住气,出声问道,“突厥人会不会顺杆子往上爬,借此机会抢我粮草?”
贺严寿比他沉稳许多,摇头道:“放心。突厥大将哥舒海一向为人谨慎,他游兵最多不过两千余人,又怎会有胆量攻入我军营中?”
他放出消息给哥舒海,凭借的不过是互惠互利的那点默契。
陈克令与突厥为敌二十年,是无数突厥兵将心中恨敬交加的战神,如今哥舒海捉了陈克令的二公子回去复命,自然可以在颉利可汗面前揽上一个大功,从此声望鹊起。
而贺严寿和张水武又可以借此机会,除去一直在军中揽权、且声威甚重的陈继良。
双方利益相关,自然极快达成一致。可是彼此之间防备丝毫不减。
贺严寿提防着哥舒海趁势攻入营帐抢夺粮草,入夜之后便部下步兵方阵,不敢掉以轻心。
而哥舒海提防贺严寿和张水武设计诱他来此瓮中捉鳖,更是只敢携散骑在营外逡巡,不敢踏入营帐半步。
夜色已暮,守在军营前方的哨兵将前方的情形回禀给贺、张两位大将。
张水武听毕,长长舒一口气,面上带出笑容,吩咐亲卫:“…陈继良已被生擒,叫那些敲打做戏的人都停下来罢。”
敲打做戏,指的便是围在陈继良营帐外一圈,乔装成突厥和燕军对战的几十个兵将。
贺、张二将不敢真的放突厥兵入营,而突厥兵又怕有诈,也不敢真的入营。
两方都不敢真的交战,又如何能让陈继良相信突厥游骑来袭呢?
靠的,便是这敲锣打鼓伪装成作战双方的张水武的麾下亲将。
如今陈继良已被生擒,做戏的亲兵自然不必再继续。
张水武吩咐下去,自有参将应诺,前去收整那些做戏的军将。
可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军营中本该停止的兵器碰撞声却并未停下,战马的嘶嚎将领的怒吼也并未停下,反倒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演越烈。
张水武心中蹊跷,犹豫笑道:“…这帮孙子,叫他们停,还演个没完没了了。演上瘾了这是?也忒逼真了点……”
他面上笑容渐消,表情逐渐骇然。
贺严寿比他反应还要快些,面色大变,抽刀出鞘,大喊一声:“突厥兵入营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哪里来的演戏?分明是那突厥游兵趁虚而入,攻入军营中了!
第59章 定局
仿若数以万计的突厥兵将从天而降; 千军万马在耳畔奔腾而过。
不久之前,贺、张二将加诸给陈继良的迷茫和惊惶,就在此刻一丝不差地还给了他二人。
好在贺严寿到底曾多次随军; 经验丰富,转瞬之间调整好心态,眯起眼睛朝营帐外走去。
“突厥得了陈继良尚不满足; 定是为了粮草而来。”电光火石间,贺严寿已将形势在心中分析透彻,“可他就算将麾下轻骑两千人全带了来; 也断然吃不下这许多的粮草。”
吃不下去,就只能毁掉。
张水武脸色一凛,不待贺严寿再说下去便已明白; 扬起声音冲身边的亲卫吼道:“传令下去,我亲领一万人马,备沙备水随时准备救火。”
“突厥此来; 是为了烧我粮草!”
粮草营前本就有辎重部队,又有一万护粮军,全副武装枕戈待旦; 以盾牌在前列阵,长矛长/枪均已备好,只等突厥军队攻入。
贺严寿与张水武兵分两路; 大部军马由贺严寿和六位军曹带领; 赶赴粮草营支援。
而张水武亲领一万步兵; 却是小跑着朝营外的水源处赶去。
突厥人夜间以轻骑兵突袭; 燕军弓/弩/手视力受限,难以发挥最大的作用,列队的步兵虽能护卫粮草,但若是突厥以火石飞攻,当真燃着一星半点,后果则不堪设想。
张水武如烈火烹油,急得满头大汗。他手下精兵万人,此时十人列队排成一排,卸下手中长/枪盾牌,人人手中皆持水桶传递,一个接一个地,从水源处接来一桶桶清水朝军营中传递。
张水武坐在马匹上亲自指挥,由队头来回跑至队尾,不时嘶吼催促。
夜色中,上万步兵放下手中的武器,沉默地搬运着一桶桶清水。
月光照拂在张郎将铁衣甲胄上,反射出粼粼光芒。三月的夜风将他头盔上的红缨吹起,在一片黑色的沙土上更显得分明。
再没有比这更明显不过的靶子了。
也再没有比现在更完美的时机了。
军人的本能,让张水武在生死的那一刹那回过头来,紧紧地盯着眼前那只直奔他而来的离弦飞箭。
影随流水急,光带落星飞。
他明白了一切,却已然来不及了。
那飞箭擦着他脸颊冲了过去,速度之快,仿若一记重拳狠狠击中他的面庞。
张水武砰地一下自马上摔下,狠狠地栽倒在地。
亲卫一片惊呼,纷纷下马凑到他的身边将他扶起。
主帅被诛,而那一万排成长列的步兵,手无寸铁又未能列阵御敌,在百余名身着软甲的重骑兵冲击之下奔逃溃散,只能如田地中的瓜菜一样任人砍杀。
溃败的人群朝着军营栅门狂奔,震天的脚步和纷乱的奔逃声组成层层声浪,一时间让营内的贺严寿分不清楚敌我,误以为是突厥轻骑终于袭来。
原本胸有成竹的贺严寿心中不断打鼓。
突厥哥舒海部下不过两千轻骑,怎会有这般壮大的声势?还直直从营外奔来?
莫非他们的目的并非粮草营,而是集结了上万大军,为了将七万燕军一并绞杀?
夜风凌冽,营外的喧嚣越演越烈,贺严寿紧咬牙关,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着曹参领两万人,营前列阵。”
本是铁桶一块的七万精兵驻守的军营,却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之中四分五裂。
人人惶恐,人人皆处在危险之中。
而此时,从马上跌落的张水武却眼睁睁看着百余位身披黑色锁子甲的蒙面骑兵步步逼近。
他们人人胯/下一匹高头大马,脚踩精钢马镫,黑色的锁子甲由头罩至大腿,只露出两只眼睛。
他们训练有素,动作齐整划一,在夜色中推进得悄无声息,仿佛从天而降的神兵鬼魅,潜行在他的身边。
四散奔逃的兵丁,他们并不在意,反倒像是直到他的身份一般,直勾勾冲着他来。
待那队兵马走近之后,张水武才发现为首的那人身材瘦削矮小,倒像是…未长成的半大孩子。
张水武倒抽一口冷气,喃喃道:“是你!”
为首的那人轻轻掀开面前的罩盔,居高临下看着他。
正是太子卢睿。
他身后百余位东宫率卫,人人身上皆是添了软垫的锁子甲,身下皆是配了精钢马镫和高桥鞍的草原骏马。
那一车车京中运来的沉重“金银”,从不是太子宠妾而购置的珍贵配饰,而是一件件轻薄又坚硬的锁子甲。
骑兵身着甲胄,再不畏惧普通刀剑劈砍,以一当十所向披靡,正是太子精兵制胜的法宝。
而太子扣下的三百匹战马,他每晚深夜徘徊于马场中,又何尝只是为了讨美人一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水武和贺严寿派数十军将做一出好戏,诱陈继良逃出军营,却被小太子依样画葫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竟也炮制了这般相似的一出好戏,诱他张水武离开军营!
张水武终于明白太子卢睿扮猪吃老虎的一切。可他棋差一着,如今任人鱼肉,只能匍匐在地上祈求。
太子却没有半点放过他的意思。
“本王倒真的从未想过,张郎将竟有这等通敌叛国的本事。”太子薄唇轻启,冷冷嘲讽,轻轻抽出腰间的长剑,顺着张水武的下巴挪至他的嘴唇上。
“你一口白牙不说人话,只知出言不逊,还留它作甚?”太子神色晦暗,语意中满满皆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张水武这才想起自己嘲讽过太子的宠妾畏寒一事,嘴唇轻轻颤抖,刚想开口解释,便被太子用尽全力一刀捅进了口中!
鲜血四涌,粘稠的液体呼啦一下闷住了张水武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