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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到明姑娘心坎上,她抬起头,抿着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好,我都说出来。只求大人能给个公证论断,让那丧尽天良的坏人得到报应。”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移步一起去客栈,说个明明白白。”莲生拉着明姑娘的手:“那客栈是一切的起点,也要做为一切的终点,明姑娘你说呢?”、
明姑娘不自主的点点头,她的确从内心认同莲生的话。
客栈里,夜生和芳生坐楼上看书,那四个秀才不敢在自己房间,坐在大堂里,看到这一行人进来急忙站起。
明姑娘对几个人点点头,莲生招手叫那店小二过来:“看看,这位姑娘看着可是眼熟?”
店小二仔细看看明姑娘,茫然摇头,莲生笑道:“明姑娘的化妆术看来也是极为高明的。”
明姑娘脸上浮出一丝骄傲,径直款款走到桌边坐下,动作极为优雅,看的莲生也不由赞叹:“明姑娘真是兰心惠质。”
“我们这些跑江湖卖艺的,不过是世人眼中的下九流罢了,就因为身份微薄,我和李郎才不得家人赞同,李郎为此努力读书只求高中后可以自己做主,哪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祸端。”
明姑娘叹口气:“这才是悔教夫婿觅封侯了。”
莲生坐到她对面摇头道:“明姑娘,你错了。”
“错了?”
“我大顺朝的太祖农民出身,英王红娘子当年不也是一个走江湖卖艺的?”
这话说的,郁世钊坐在一边忍不住干咳几声,莲生回头说:“大人,您该喝茶了,乾二,给大人倒茶。”
郁世钊看乾二竟然巴巴的拎壶过来真给自己倒茶,忍不住瞪他一眼,乾二装没看到,低头到一边又给莲生和明姑娘倒了水,莲生明媚的一笑:“多谢。”乾二耳根子微微发红,急忙低头匆匆几步离开,郁世钊看在眼里,狠狠地将一杯水喝下,不小心茶叶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来。
莲生没理他接着说“红娘子是卖艺的,大将军刘宗敏是打铁的出身,这世间就没什么上流下流之分,有的只是好人善人。明姑娘你秀外慧中,会绳技,会化妆术,还会训练鹦鹉,你这样的女子何必妄自菲薄?那些瞧不起你看不起你的,不过是他们鼠目寸光。”
莲生这番话说的明姑娘眼泪汪汪:“姑娘,谢谢你,李郎也曾经这样对我说过,今天再次听到,真是,让我这心里又是暖和又是难受的。”
莲生轻轻拍拍她手背:“你先喝点水,咱们慢慢说。”
“我和李郎相爱,不为世俗所容,李郎后来去省城参加秋试,我那时想多挣点钱,跟着班子去京城赶场子,李郎曾经住过这店,我们约好在此地会和。等我从京城回来,路上看到贴出的秋试名单,李郎他竟然真的中举了!我激动的赶来相会,却没找到李郎。那天袁贼不在店中,他妻子接待的我,说店里从没有这个人。我如何能信?李郎他这个店住过,怎么会没有这个人。”
“于是你就怀疑,李知秋遇害了?”
“我化妆在这店住了几天,总觉得这袁老板有问题,直到有一天,袁家的那个儿子忽然发病,大呼大叫什么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袁氏夫妻明显心中有鬼,那袁老板急急忙忙打晕了袁丰,这天夜里,那袁氏夫妻竟然想放火烧死我,万幸我那夜睡的惊醒,从楼上爬了出去。从那以后我就察觉到,这客栈有鬼!”
这话说的极为阴森,大堂里坐着的人忍不住浑身一抖,莲生继续问:“那后来呢,你是如何发现袁老板的秘密的?”
“又等待一些时日,我又化妆来到这里,终于有一天我等到了袁丰一个人回家的机会,我跟在袁丰身后,将他打昏后拖到山上,装鬼吓他。”
明姑娘的话将大家彷佛带回那天的情景:
袁丰缓缓醒来,睁开眼,却看到眼前一片黑暗。
“这是在哪里?”
“袁丰,你还记得我吗?”明姑娘将自己化妆成一个男子,伸出血红的舌头,忽然倒挂紫金钟,从树上倒挂下来,涂的苍白的脸正好和他对上。袁丰吓得啊了一声,噗通坐到地上:“你……不要过来!”
“我死的好冤啊,你们父子丧尽天良,我在地府把你们告了!阎王老爷叫我带你们下去对证。”
“不是我,不是啊,是我爹,都是家父做的,我劝过他了,他不听啊,他已经收不住手了。”
“我李知秋死的好惨啊,好惨啊。”
“李兄李兄,求你饶了我吧,我提过你李兄家父可能会给你下药,是李兄你自己没当回事,才叫他得手的啊,我身为人子,明知道亲生父亲做下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却无能为力,我也没有办法啊。”
袁丰被吓得将事情都说了出来,明姑娘何等聪明的人,从他的话中已经猜到了事情经过:袁老板给来往的考生下药,袁丰多次提醒李知秋,李知秋为人太过正直,也许是因此和袁老板发生了争执,就这样被杀害了。
明姑娘强忍着耐心的痛苦情绪,继续装作男子的声音说:“阎王大人说,你要在我坟前给我做一场法事,做七七四十九天才可能超度我,否则你们袁家家破人亡。
袁丰闻言,开始嗵嗵嗵的磕头:“李兄,你这是为难小弟,你的尸身已经煮熟撒到荒野,早已经被野兽吃干净了,我去何处给你起坟茔啊。
明姑娘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过去,她狠狠地一个手刀砸到袁丰脖子上,袁丰两眼一翻又晕倒过去。
“姑娘,你说,这仇怎能不报?袁家娘子明知道袁贼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不去报官,却和他沆瀣一气,还妄图杀害于我。这袁丰也是个读书人,被一个孝字压着,黑白不分,他该不该死?这袁家人个个都该死!”明姑娘讲述到这里,忍不住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小二远远地坐在一边,如梦初醒:“这些年一到考试时,老板一个人在厨房做饭,不许我在旁边,我以为他是因曾经屡试不第,心情不好,现在想来这是在下药啊。”
那四个秀才此刻也是气愤的不行,大骂道:“这袁老板真是丧尽天良!”
夜生和芳生听得楼下有声音,也出来靠着二楼的楼梯聆听,芳生远远地问:“这位姑娘,那你为何不报官?”
“我没有凭证,李郎被他们毁尸灭迹,秋试三年一度,学子们各奔他乡,我如何去找人作证?报官谁会信我?我只能忍耐等待,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今年的秋试。”
“你喝点水,不要激动,下面我来讲,明姑娘你看我说的可对。”
莲生接着说道:“于是你化妆成赶考的秀才来住店,但是因为知道饭菜中有毒,不吃这里的饭菜。你用李秀才的身份住进来,是想刺激袁老板让他良心不安吧?”
“是,我用李郎的名字和身份登记住店,他们竟然全无反应!他们杀害了李郎,还能这样若无其事!不可饶恕!”
“你还多次故意露出那个金戒指,我想,那戒指应该是你和李知秋的定情信物。”
“你说的都对。”
“你每天去河边读书,其实是在寻找合适的抛尸途径,那天你冒充袁家儿媳的娘家人,将她骗出后在郊外杀害,为了让袁家人痛苦,你还伪造了……呃……奸杀现场。”
郁世钊听到这里,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一个女子,竟然用这样的办法,可恨。”
明姑娘默默无语。
“然后你将袁丰引诱出来,是怎么引诱的呢?这几天袁丰精神很不稳定,我想你难道是用这鹦鹉把他引出来的?”
“正是,袁丰每到夏末秋初就精神不稳定,用鹦鹉做饵,他病发后小孩心性跟着鹦鹉偷偷遛出来,一直到了河边,我便将他杀了,又分成碎块,将一些特征明显的碎块包起来,化妆成一个店里的其他住客样子,来到后厨,趁四下无人将尸块扔到肉锅里。”
说到这里,吃过那肉的人都忍不住干呕着往茅厕跑去。
“肢解一个男子,那可不是件容易事。”
“我父亲是个屠户,我十来岁就能跟着他解猪了。”明姑娘缓缓一笑:“这猪和人也没什么区别,死了都是肉。让袁贼吃到他儿子的肉,真是大快人心。”
“你可知袁丰为何会发疯?”莲生觉得袁丰的发疯一定也有原因,明姑娘摇摇头,旁边的小二,强忍着恶心说:“这个我知道,袁老板因屡试不第,将全部希望寄托到袁丰身上,袁丰从小聪慧,但是袁老板的要求实在太高,袁丰第一次院试时出了岔子,被袁老板辱骂毒打,然后就发疯了,一到院试或者秋试时就发病,心智如同孩童,唉,也是可怜,袁老板这又是何苦呢。”
众人听到这里,皆面面相觑,这明姑娘处心积虑杀害三人,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潜逃的袁老板,这个袁老板,真是太可恨了。
☆、第二十九章 可怜之人可恨之处
“明姑娘,你费劲苦心用萤火虫和鹦鹉来吓唬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莲生想不到她这么做的目的。
“只是为了让那袁贼害怕,他们全家根本就把李郎忘记了,杀害一个人这么大的事竟然被他们忘记。我就想用闹鬼吓唬人,同时也让人觉得这客栈可疑,希望官府能追查下去。”
“明姑娘,我想你其实是很期盼我们能查到你身上的对不对?”莲生发现从找到她那一刻,这个明姑娘表现的就是极为轻松,甚至有点如释重负的样子,她似乎一直在等待被发现的那一刻。因为她的暴露也就意味着袁老板犯下的罪行暴露。
“是啊,我一直在等这一天,撕下袁贼伪善的面具,让所有人都唾弃他。”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家此刻都不约而同想到了这句话。
“大人,属下现在便去请县太爷发海捕文书。”马捕头想到那个始作俑者还逍遥法外,甚至可能就此逃出城去,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在质疑我么?”郁世钊站起身,背着手踱到门口。
马捕头这才想起袁老板是逃走可是在郁世钊的眼皮底下,自己这是在打长官的脸啊,急忙说道:“属下绝无此意,只是觉得这袁文成还要早日抓捕归案的好。”
莲生摇头叹息:“马捕头,所以说你只能做下属,郁大人却能做指挥使。”
郁世钊闻言,回身,眉毛一扬,得意地示意她说下去。
“郁大人对袁老板失踪一事,现在都不慌不忙,如果我没猜错,那就是胸有成竹了。”
“算你聪明,那你猜猜,这袁老板是这么消失的呢?”
莲生指指乾二:“晚上乾二睡在这大堂,我相信自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何况一个袁老板。他不能从门和窗任何一个地方跑掉,那便只有上天入地了,我赌他入地!”
“哈哈哈,厉害厉害,你这小丫头真是越看越厉害,大人我都舍不得撒手了。”
这话说的,乾二板着脸装作什么都没听到,芳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自然也没往心里去,明姑娘望向莲生,见她垂下眼脸,也低头微微一笑,转瞬又想到自己终于给李郎报仇雪恨,可是李郎尸骨无存,连拜祭都无处可去,好在自己也会很快下去相伴,只望他还守在奈何桥上,千万不要投胎去了。
莲生见她神色凄楚,低声问“明姑娘,你怎么了。”
明姑娘怅然一笑:“我是在想,也不知李郎他有没有喝孟婆的汤,就要相会,我该和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