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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凌小主也不差，很快就缓过神来，认真对待，这两日瞧着，这般年纪，也是少有的成熟稳重了。
温菱甚至在想，若是这位凌小主一入宫就争宠，如今早就没有德妃什么事儿了，只可惜凌小主的身子，实在不怎么好，她还要想法子，好好给她补补，才是正经。
“小主，良贵嫔又来了。”粉蔻在帘外低声通禀：“刚过月亮门。”
一个“又”字，给众人提了醒。
温菱站到凌曦身侧，低声说道：“小主，良主子，怕是来者不善了。”
凌曦是个什么身份？莫说只是从四品，就是正二品，也不值当的良贵嫔这么频繁的探望，到底是个未侍寝的。
宫里，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可良贵嫔来，只是说闲话，没一句正题，那就不简单了。
凌曦半垂着眸子，一手轻抚宽大月白袖摆，眸色阴沉。
“荣宝，将那盆薰草摆在会客小几子上，你们都出去，让粉蔻上茶来。”凌曦再抬眸，目光澄净明亮，坚定不移，显然已经有了主意。
荣宝与温菱应诺，退了出去。
下一刻，良贵嫔便与宫女如意一道进了正厅。
良贵嫔今个儿穿了件湖蓝底素面杭绸宫装，面上带着亲切的笑容，瞧着愈发像是邻家姐姐：“凌妹妹，听闻今晨是你跟前的荣宝侍奉皇上上朝的，这可是无上荣光呢。”
厚重的棉帘子盖上，遮掩了内里的谈话。
粉蔻才端了两盏铁观音出了耳房，就听得正厅这边有愠怒的声音传来，因被棉帘子遮掩了些，并不能听真切。
再往前走几步，棉帘子一挑，却是良贵嫔面上带着薄怒：“凌婉仪，纵是你身份再特别，也不该如此待客，本嫔是好性儿，却不是好欺负！”
粉蔻一皱眉，良贵嫔果然来者不善。
是故意来找茬的吧，谁不知道良贵嫔是个八面玲珑的，跟谁都能和和气气的，怎么这会儿功夫，就与自家小主吵起来了？
第37章 吵闹
凌曦追了出来，解释道：“贵嫔姐姐千万别误会，嫔妾当真没有慢怠的意思，嫔妾身子不好，六宫皆知……”
“呵。”良贵嫔规矩礼仪所限，到底做不出太难看的神情，不悦道：“连皇上都能服侍，与本嫔说话，却是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便闭眼要睡下了，凌婉仪当本嫔是傻的不成？”
凌曦咬唇，面上带着几许为难之色，轻跺莲足，往回跑去，再回转，手里就捧着那盆薰草。
“贵嫔姐姐，是这盆薰草的缘故，这薰草有安神助眠之效，皇上这阵子睡不好，来碧云居，也是为着这个。嫔妾身子不济，再挨着这薰草，愈发的没精神了，嫔妾当真没有慢怠贵嫔姐姐的意思。”
“先前不肯明说，是因为这薰草是德妃娘娘赏给嫔妾的，所以……”
凌曦言语真挚，面色有些苍白，生怕良贵嫔不相信的模样。
良贵嫔愈发着恼：“凌婉仪，本嫔原以为你是个好的，却不想，你竟是这样的人，用一盆薰草，便将罪责躲了去，莫不是，你认为本嫔蠢笨至此，你说什么，本嫔便信什么？”
良贵嫔根本不给凌曦说话的机会：“罢了，来探望你，原是好心，担心你在这碧云居冷清，如今看来，倒是本嫔多想了。”
“咱们走。”良贵嫔搭着如意的手臂，就要离开。
“贵嫔姐姐，我当真不是……真的是因为这薰草……”
凌曦说着，将薰草往前捧了捧。
良贵嫔一拂衣袖，险些将那薰草碰倒：“行了，凌婉仪的一声姐姐，本嫔担不起，凌婉仪正得盛宠，又是皇后娘娘的福星，本嫔招惹不得，日后少来往就是了。”
这下，良贵嫔是真的走了。
凌曦脸色煞白，委屈的要落泪，指着身边的荣宝道：“快些将这薰草送去乾清宫，我福薄，消受不起这金贵东西。”
说完这话，凌曦一跺莲足，扭身回殿，隐约传来哭泣声。
这么大的动静，莫说是在厢房里的寒香，晴翠，方青云，便是门口守着的孟初寒都听到了。
良贵嫔怒气冲冲的出来，孟初寒来不及细想，就跪在良贵嫔前头。
“贵嫔娘娘，凌小主当真是身子不济，并不是有意慢怠娘娘，还请娘娘消消气才是。”
良贵嫔本疾步走着，冷不丁被这么一挡，险些摔着，好容易稳住心神，忙的将衣袖中的一抹浅紫收拢了些，她这番争吵，就是为着这个，可不能被人发现了去。
“原来是孟侍卫。”良贵嫔冷着脸道：“孟侍卫也曾是皇贵妃跟前的老人了，旁的话本嫔不多说，你们这位凌婉仪到底是因为西齐旧情收留了你们，还是因为争宠，拉拢了你们，你们自己仔细掂量掂量吧。”
良贵嫔抬脚要走，孟初寒却是膝行两步，叩首道：“贵嫔娘娘，凌小主真的不是那种人，贵嫔娘娘与凌小主多接触几次，便知晓了。”
“凌小主身子不好，本就侍不得寝，怎么可能争宠？属下用性命担保，还请娘娘息怒，原谅凌小主这遭。”
孟初寒字字有力，坚持己见，定要良贵嫔息怒不可。
他的曦妹妹如今犹如走在刀尖上，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粉身碎骨，德妃不喜，若是再得罪了良贵嫔，可真是没有活路了。
他旁的本事没有，唯有这般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说的太亲近，生怕为他的曦妹妹惹来麻烦，若不是心有顾忌，他此刻必然会对天发誓，并以长跪不起帮曦妹妹赔罪。
良贵嫔在宫中一向以万事妥帖，得体著称，气头上说两句也就罢了，再闹，就虚假了。
“罢了，看在皇贵妃的面上，这件事只当没发生。”良贵嫔语调恢复了往日的自然亲切。
“当真？”孟初寒猛地抬头，笑容灿烂，露出两排白牙，在阳光中，格外耀眼：“多谢贵嫔娘娘。”
良贵嫔被孟初寒的笑容闪了眼睛，微微愣了神，片刻后，才抬脚离开。
离了碧云居，良贵嫔脑海中，仍有那侍卫的灿烂笑容，心中愈发觉得奇怪。
“如意，回头你打听打听，这孟侍卫与凌婉仪……”
良贵嫔没继续说，但如意明白她的意思。
碧云居本就在风口浪尖，这样的事情，不过一个时辰，就传遍了六宫。
永和宫中，德妃用鎏金珍珠护甲轻轻的拨弄薰草，笑容明媚：“咱们这位凌小主身子本就不好，算日子，那薄荷的香料也该用完了，又战战兢兢地服侍了皇上一夜，就算没有薰草，怕是也困得睁不开眼了。”
冉心笑答：“还是娘娘深谋远虑，这下，良贵嫔也恼了，必是要在太后跟前念叨一二的，凌婉仪的好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哼，拿了本妃的薰草，让皇上去她那儿宿了两晚，不给她一个死的教训，都对不起本妃的薰草。”
德妃用护甲又拨弄了薰草一二，笑道：“本妃为皇上缝制的荷包呢？装上些薰草，送去皇上那儿，看她这次还有什么资本与本妃争。”
冉心体贴的拿了出来，将德妃掐下来的薰草装上，道：“南诏送来的这盆新的，可比先前那盆大的多了。”
德妃扫了一眼那盆浅紫色，柳眉轻挑，和声道：“大小不打紧，重要的是，这薰草在东楚是独一份的，旁人可无福消受。”
“那是。后个儿就初一了，有良贵嫔在太后跟前，凌婉仪说不定当场就要被仗杀了。”冉心附和着说道。
德妃抚着护甲上圆润的珍珠，笑容愈发的明艳：“若不是本妃最近不得空，早就亲自出手了，凌婉仪那个贱婢，能活到后日，已然是造化了。”
冉心将荷包装好了，放在紫檀木小匣子里捧着道：“奴婢这就将娘娘的心意送去乾清宫，说不得皇上今夜就会来永和宫瞧娘娘。”
提及此事，德妃的笑容消减了些，冷冷道：“西齐那边还没有个结果，这个时候，皇上是不会来瞧本妃的。”
德妃越想越气闷，若不是凌曦突然冒了出来，她就会是熙和的替代者，如今倒让那个贱婢后来居上了。
“从乾清宫回来的时候，去一遭碧云居，告诉凌婉仪，她既是都能让皇上留宿了，没道理不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
德妃笑容阴鸷，凌曦那个贱婢，要当场感受那种临死的滋味，才好。
第38章 福气
初一这一日，寒香的脸上写满担忧。
凌曦再一次被拉扯了头皮，终是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大早晨就心不在焉的。”
寒香抿唇怯怯的问道：“小主当真要去慈宁宫请安吗？”
“自然。”自打那日不喝汤药后，凌曦多少精神了些，不至于动不动就昏昏欲睡的。
“可是，德妃娘娘特意派人来告知，必是没安好心的。”
不怪寒香担忧，上一回，德妃“好心”送来了棋子，就险些送凌曦去了黄泉路，这一次，若是再……
凌曦望着雕花铜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这宫里谁又是安了好心的？”
就比如她，这一次去慈宁宫，就没安好心。
凌曦笑笑，道：“无碍，有太后在，德妃动不得我。”
梧桐木命，对太后来说更加重要，太后并没有做过皇后，这该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呢。
“小主自有主张，你动作麻利些，别耽搁了时辰，若是去的迟了，才是当真给小主招祸。”
温菱端了早膳进来，见凌曦还未梳妆好，便温声提醒了句。
凌曦一改往日的素净，将太后先前赏赐的鎏金对钗簪了，又戴了一对宝葫芦耳坠，施了薄粉的脸颊雅致清丽。
“走吧。”凌曦重生以来，这是头一次觐见太后，太后并不喜欢过去的自己，不知如今是否喜欢。
凌曦出来的早，可到底碧云居离着慈宁宫最远，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位妃嫔到了。
凌曦鲜少在宫中露面，真正见过她的人不多，这一入殿，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豆绿色对襟长衫，月白罗裙，几枝竹子绣样绵延而上，本是极轻简的式样，却因料子是华美的贡缎，带着珍珠色泽，显得秀美脱俗。
几位妃嫔窃窃私语。
“她就是还未侍寝，就从常在晋为婉仪的那个？”
“约莫是吧，不是传言说，病得要死了吗？”
慈宁宫请安的大殿很空旷，即便是小声儿，凌曦也听得很是清晰，只默不作声，福身对众人施了一礼，在慈宁宫宫女的带领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宛瑶，喜欢那个翠玉珠串？”一个略显英气的声音，高声问道。
凌曦侧首，其上首坐的是英容华，是宫中唯一一个诞下皇嗣的妃嫔。
英容华怀里抱着的，正是八个月大的小公主宛瑶。
“是这个吗？”凌曦褪下手腕上的珠串，在宛瑶公主眼前晃了晃，宛瑶果然笑得咯咯的夺了过去。
英容华笑道：“凌婉仪倒是大方的，这珠串的水头不错呢。”
这话，便是直接要了这珠串了。
周围妃嫔嘲讽的笑着，就说英容华再傻，也不至于与她交好，还不是为了夺她的东西嘛。
“宛瑶公主喜欢，便是难得，水头再好，也是个珠串罢了。”凌曦轻轻的摸了摸宛瑶公主的小脸，温婉一笑。
英容华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