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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文泽背着凌曦，徐徐往外走去。
他很希望，花轿在遥远的天际，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
那样，他就可以一直在凌曦的身边，陪伴。
“能遇到你真好。”凌曦在盖头底下说道。
上官文泽只觉得鼻子有些痒，痒的眼睛有些酸。
“是我能遇到你真好。”
在遇到你之前，只想得过且过；
在遇到你之后，努力想给你最好的。
“不是你的话，我现在成不了南诏国主。”
若不是为了她，为了能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他不会拼尽一切的努力。
穿着大红色婚服的程子谦，就站在前方。
上官文泽收回眼底的酸涩，低声说道：“你安排好北汉的一切后，随我去南诏吧，你的生父生母，在
南诏。”
不是凌曦的，是熙和的。
去了之后，也许就能知道凌曦与熙和的秘密。
“我曾说过，凌曦是梧桐木命，这是真的。”上官文泽说完这句话，将凌曦放进了花轿里。
凌曦是梧桐木命。
凤栖于梧。
熙和在凌曦身上重生，是有因由的。
而有人，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凌曦坐在花轿里，良久没有缓过神来。
她的生父生母？
她的生母是灵心，生父……不是西齐先帝？
凌曦混乱不已。
但这盛大的婚礼，却容不得凌曦多想。
出了花轿后，她便被一根红绸牵引着，与程子谦祭祀天地，受万人朝贺。
与旁人大婚唯一不同的是，她是当着众人的面，被程子谦揭开盖头，让众人瞻仰容颜。
她，在大婚的这一日，成为真正的北汉帝女，未来的北汉主上。
从今往后，再没有灵柔什么事。
上官文泽远远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能穿过凌曦的身体，看到内里浴火重生的熙和。
凤凰涅槃重生。
要经历千难万阻。
她可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上官文泽慢慢转过身去，缓步离开，任由那些鼓乐和鸣，离他越来越远。
人的命运，不会亘古不变。
但，逆天改命，何其艰难。
他能替她做些什么？
大婚之后的夜晚，凌曦与程子谦并没有在长乐宫，反而坐在福寿宫中。
“皇祖母，那个人是谁？他当真有办法，可以让子谦多活几年？”凌曦轻声问道。
皇太后看向身着大红婚服的两人，叹了口气道：“马车已经给你二人备好，明日一早，你们便启程，
与上官文泽一同，前往南诏，去寻一个叫做无常老人的人。”
“无常老人？”程子谦与凌曦对视一眼，轻声重复道。
“恩。”皇太后陷入回忆中道：“当年，曾有一人中了同样的毒，当时便是去寻了无常老人，据说，
过程十分痛楚，但他的确是多活了几年。”
“但无常老人，既能得此封号，可见其难缠。哀家也不能保证，你们是不是能见到他，他又是不是肯
救治。”
皇太后顿了顿，看向程子谦道：“一切都是未知之数，你要做好准备。”
“子谦明白。”
皇太后无声的叹了口气，对身侧的凌曦说道：“你帝女身份已定，朝事还有你的母上做主，你尚有几
年光景可以处理私事，但一旦北汉有事，你身为北汉帝女，责无旁贷。”
凌曦点头道：“孙儿记下了。”
“去吧。”皇太后道：“对外说的是，你去南诏，与南诏国主结兄妹之谊，所以，一年半载之内，朝
局会很稳定。”
凌曦与程子谦站起身来，行礼告退，刚刚要离开，却是沐娆急急走了进来。
“皇太后，凤鸾宫，出事了。”沐娆神色阴沉启禀道。
凤鸾宫，主上灵恩的殿宇。
“出了什么事？”
“属下不知该如何说，皇太后还是亲自去看看吧。”沐娆为难道。
皇太后顾不得自己还穿着家常的褐色曲裾，便急急的往外行去。
凌曦与程子谦对视一眼，也跟随着皇太后，一同奔凤鸾宫而去。
及至凤鸾宫，殿外很是平静，与往常无异，只门口侍立的两名宫女，有些慌乱之色。
待见到皇太后与凌曦出现时，方才松了口气，齐齐见礼，迎了皇太后几人进去。
进了内殿，纵是皇太后再怎么镇定，也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279章 转机
凤鸾宫的内殿里，狼藉一片，书案，奏章，茶盏落了满殿，正对着殿门的花鸟屏风上，写着几个血淋
淋的字。
“想要灵恩活命，让灵心来见我。——三娘。”
凌曦疑惑的问道：“皇祖母，三娘是谁？”
皇太后沉默片刻，却并没有回答凌曦的问题。
“将凤鸾宫收拾妥当。”皇太后吩咐道：“放消息出去，就说主上因为帝女婚事操劳，身体疲累，这
阵子，有什么折子，直接递到福寿宫。”
皇太后说完，最后看了眼“三娘”两个字，转身离开。
凌曦与程子谦跟在皇太后身后，又回了福寿宫。
如此一番折腾，天色早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福寿宫里，皇太后被顾嬷嬷搀扶着，坐在罗汉榻上。
碧苏递上一盏温热的银耳莲子羹。
皇太后指着程子谦与凌曦二人道：“给帝女与少额驸也端些清粥小菜来。”
程子谦与凌曦没有多问，大婚一日，着实消耗体力。
两人也没想到，会耽搁到这个时辰。
皇太后与凌曦，程子谦都不是没有经过事的人，知道面对这样的清静，愈发要冷静。
碧苏很快端了清粥小菜来。
程子谦与凌曦，皇太后三人吃了些。
待膳食用完，沐娆守在殿外，顾嬷嬷搀扶着皇太后盘腿坐在罗汉榻上。
“坐吧。”皇太后指着对面的两个蒲团道。
程子谦与凌曦依言顺从落座。
皇太后抿了口茶汤道：“这个三娘，想必子谦该知道，是谁？”
凌曦疑惑的看向程子谦。
程子谦眉峰微凛道：“这个三娘，难道是程三娘？”
皇太后点了点头：“的确，程三娘，原东楚的三公主，你的姑母。”
凌曦愕然。
程子谦拉着凌曦的手，柔声解释给她听：“我原有一位姑母，是先帝同胞妹妹，因为出生的日子不详，
所以自小送去山上。”
“后来，机缘巧合，得了天山庄主青睐，成为他座下唯一一位女弟子，江湖人称程三娘。”
程子谦说完，看向皇太后道：“这只是子谦道听途说，东楚皇族对子谦的这位姑母，忌讳至极，无人
提起她来。”
皇太后叹了口气道：“各大皇族对你这位姑母，皆是忌讳至极，十年前，她闭关练什么功，便消失在
众人面前，却不想，她出关了。”
“皇室中人，对于江湖上的人，自是瞧不上，不管什么庄主还是帮主，当时程三娘的事，着实为东楚
皇族抹黑不少。”
“但，她也是个要强的，愣是在江湖上拼出一条血路来，十年前，便是江湖中高手。”
凌曦不解的看向皇太后，问道：“那这位程三娘与主上有什么愁怨？”
是什么愁怨，要一出关，就对灵恩出手？
灵恩怎么说也是北汉的主上，程三娘这样不管不顾，到底是为了哪般？
皇太后深看了凌曦一眼，有些为难，不知是不是该继续说下去。
凌曦洞穿皇太后心思，递给皇太后一个台阶，问道：“灵心，是我的姨母吧。”
灵心，熙和的生母，凌曦的姨母。
皇太后点了点头道：“是，灵心，便是你的姨母，上一代少主。”
凌曦略带激动的问道：“她……还活着？”
身为少主，上一代的帝女灵恩已经在位二十余年。
而灵心，居然还活着……
“是，还活着。”皇太后叹了口气道：“所以，你别怪你母上那样心疼灵柔，她只是……懂得那样的
感受罢了。”
“你的姨母灵心深得西齐先帝熙荣的爱恋，而程三娘中意的人，是熙荣。”
皇太后摇了摇头，道：“原不该与你说这些，但，哀家老了，这些事情要交给你这个帝女去办，你……
就当听一个遥远的故事吧。”
凌曦原就好奇着，皇太后肯说给她听，她自然听得认真。
“你的姨母，曾经回过一次北汉，因为西齐先帝熙荣答应她，将江山拱手相让，当时你的姨母若是答
应的话，就相当于是北汉与西齐联姻。”
与凌曦程子谦，很是相似。
凌曦轻蹙蛾眉，她的父皇，曾为了母亲，做过这样的傻事吗？
“那为什么……”
为什么灵心没有成为北汉的主上？
这桩婚事为何没有成？
皇太后陷入遥远的回忆中。
梧桐树下，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后生，看着是个不错的。
但，殿内的灵心却跪在她跟前，请求离开。
“你姨母爱上了一个男人，为了这个男人，她放弃了北汉与西齐的江山。”
皇太后有些怒其不争，又有些心疼，那毕竟是她的女儿。
吃了那么多的苦，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选择了放弃。
她很后怕，害怕凌曦也做出与灵心当年一样的选择，好在……
好在凌曦爱的这个男子，也是一位帝王。
当年的灵心说过，要还给她一个壮大北汉的机会。
就是那份婚书了。
可惜，面前的曦丫头，是个与她一样倔强的人。
凌曦看向身边的程子谦，两人十指相扣，相视一笑。
感情如此的得来不易，是两代人情感的累积，她更该珍惜才是。
“既然姨母拒绝了西齐先帝，那姑母为何会怨恨上姨母？”程子谦随着凌曦的称呼，问道。
“因为西齐先帝熙荣，中了与你一样的毒，而他中这种毒，是为了你们的姨母。”
提及此事，皇太后声音中夹杂了几分凌厉。
“西齐原本的温太后对你们的姨母不满，设了鸿门宴，宴请你们的姨母，结果……千钧一发之际，是
熙荣救下了你们的姨母。”
皇太后深呼吸两次，才压抑下怒火。
凌曦惊讶不已，父皇也是中了这样的毒吗？
“皇祖母，那是……什么时候？”
皇太后不会忘记，立时答道：“二十年前，你出生的那一年。”
凌曦出生的那一年，也是熙和出生的那一年……
父皇死的时候，是她十四岁的时候……
皇太后没注意到凌曦的情绪，声音低沉道：“所以，哀家毒死了温太后，却没想到，你的养父因此事
受到了牵连。”
如此，一切都明了了。
凌曦的养父是西齐的太医院院正，温太后暴毙而亡，他责无旁贷，被处以死刑。
那，父皇是多活了十四年吗？
凌曦看向身侧的程子谦……
第280章 靖王
第二日，程子谦与凌曦踏上了前往南诏的路，而上官文泽在得知灵恩的事情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