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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面色苍白的云月终于开口了，“你们都别管，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只要一刻钟，事后，要抓要放，悉听尊便。”
她显得很平静，丝毫没有自己正处于风口浪尖的感觉。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那好，那好，那便再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府尹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道。
这几位都是大有来头的，就算最后在这里闹起来，以他们的出身，陛下也不会真定他们的大罪，可若真的出了事，他可就惨了。
虽然府尹也不信云月在一刻钟的时间之内能够做什么，可只要能拖住这四位爷，别说一刻钟了，就是半刻钟他也得争取。
“谢谢府尹大人。”云月冲着梁宗盛福了福身，冷着一张脸走到案台前，抓起了毛笔。
犹豫了下，她把笔杆从中间扯断，蘸墨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再折起，交给府丞。
“拿去给太太、姑娘们看看。”
她话音刚落，屏风内的太太、姑娘们都不依了，纷纷抗议。
“我不要看！谁要看你这个害人精写的东西？”
“就是，拿走，你不会又在纸上下毒吧？拿走拿走！”
“不用拿进来了，拿进来了我们也不看。”
……
“几位，这里是公堂之上，况且大理寺的容大人还在呢，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容大人跟前动手脚的是不是？几位，你们看看如何？”云月很平静地说。
或者说是冷，她的平静，不是因为沉着冷静，而是因为心如死灰。
“既然这样，那看就看吧。”屏风后的太太、姑娘们松了口。
府丞把云月写的那张纸交给那些太太、姑娘们。
公堂外前来围观的人都很紧张，都想知道云月到底写了什么，更想知道太太、姑娘们的反应，以及最后的宣判。
只不过，他们人人都悄悄地唾骂云月，尤其是见到徐允靖、楚云轩和沐晟为了她目无法纪在公堂上大闹后，不管是出于嫉妒心还是出于什么，都希望她这个“坏女人”快些被捉拿归案。
柳如玉面上挂着淡淡的、恬然的微笑，此刻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场巨大的灾难正在等着她。
半响过后，在众人都很紧张的时候，屏风后终于传出了声音。
“三少奶奶！”屏风后的太太、姑娘们看完了纸上的内容，重重地喊了云月一声，甚至不管不顾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个个都面色激动。
“三少奶奶，我们误会你了！原来我们没有中毒！”
“三少奶奶，对不起。”
“府尹大人，是我们见识浅薄，所以才误会了三少奶奶，请你放了三少奶奶。”
“我们撤回诉状，是我们的错，我们错怪了三少奶奶！”
……
太太、姑娘们从屏风后面出来后，对云月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们挤开徐允靖、楚云轩还有沐晟，争相握住云月的手道歉。
其余人都懵了，尤其是柳如玉。
“你们……”
“柳大姑娘，你就别说话了，什么世医出身，我看都是假的！”周夫人打断了柳如玉。
“到了你爹这一代都开始入仕为官，我看你们柳家早就把医术给抛向一边了。”
“三少奶奶好容易帮我们把身体调养好，你倒好，乱开药掺一脚，白白浪费了三少奶奶的一番好心了！”
“你连我们吃了什么东西才会有那样的反应都没查出来，就胡乱给我们开药，差点害死我们了！”
……
原本在指责云月的人纷纷指责柳如玉。
柳如玉花容失色，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徐允靖，可惜徐允靖冷着一张脸没理会她，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太太、姑娘们的态度突然之间就有了那么大的转变，她明明给她们开药帮了她们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府尹大人，我们身上本来是有些积累已久的慢性小毛病的，只不过都是慢性的毛病，习惯了也就忽略了。昨天三少奶奶给我们喝的荷叶纤维茶里有一种叫……叫什么来着？膳食纤维？对，就是这儿名儿。
这种叫膳食纤维的东西帮我们把身体里的毒素排出来了。本来这是好事，可柳姑娘偏偏说我们是中毒了，还给我们乱开方子，让我们不能继续排毒。”
“是的，是我们无知。事实上有了那些反应之后，我们的身体都好了很多，轻快了许多，浑身上下都通畅舒服的，如若不是柳姑娘危言耸听坚持说我们有事，我们也不会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多大的毛病的。柳姑娘，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吃了什么东西，就乱给我们开药吗？”
……
“我……”柳如玉脸色发白，她好几次都瞥向徐允靖，可徐允靖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
“程掌药，你可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吗？”府尹看向程掌药。
第180章 如玉遭骂
程掌药看了云月用“硬笔”写的那张纸，又给几位太太把了脉，做了一些询问，最后把那张纸叠起来交给府丞。
“回府尹大人，这几位太太、姑娘的确是有一些不影响身体的小状况，是徐三少奶奶的食疗方子帮她们把毒素排了出来。可柳姑娘给的方子，是终止了徐三少奶奶食疗方子的药效，才让几位姑娘、太太以为她们的身体好了，实际上，却是让她们不能继续把沉积在身体里的毒素排出来。”程掌药拱手道。
那些太太、姑娘们都用十分不满的目光看着柳如玉，最后看向梁宗盛。
“府尹大人，既然真相大白，我们可否把诉状撤回？”
“可以，可以！请几位到这边按诉状撤回的手印吧。”梁宗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
现在是这群太太、姑娘们自己撤回诉状，不是他来宣判云月有罪无罪的，如此一来，他不会惹到大理寺这边的人，也不会惹到都察院那边的人，还可以跟五军都督府撇清关系，他的乌纱帽总算是保住了。
外头的老百姓总算弄清楚了今天事情的经过。
云月给宁老夫人吃了葡萄籽汁，让原本失眠多梦睡不好的宁老夫人睡了个好觉，却被人污蔑给宁老夫人下毒。
她给这些官家太太、官家千金们做了食疗方子，帮她们把身体调养好，她们却因为受到柳如玉的挑唆，觉得云月害了她们，给她们下毒。
真是狗咬吕洞宾！
不知道柳如玉是医术不精才看错病开错方，还是明知云月是对的却还污蔑她了。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她今天都是个罪人。
现在见云月洗清了冤屈，原本也在指责、谩骂她的老百姓都心生有愧，也为这最后的结果拍手称快。
“好！”
“好！”
“好！”
……
不知道谁先叫了一声好，众人纷纷响应，消息，很快又在京师传开了，都在说云月妙手仁心。而原本被京师的百姓们说成是“女菩萨”的柳如玉，却遭到了谩骂。
说起来事情也并不复杂。
这些妇人、太太们平日里大鱼大肉吃多了，多多少少都有些积食症，以至于会便秘、气色不好、长痤疮，甚至时常发低烧，这样的症状进入夏季之后就会越发明显。
云月的荷叶纤维茶含有大量的膳食纤维，可以帮助肠胃蠕动，促进排毒。因此昨天晚上这些太太、姑娘们回去后，上茅房的次数变多，便以为自己是拉肚子，实际上她们肚子没有疼，也没有觉得身体难受，反而是舒畅痛快了许多。
是柳如玉危言耸听，告诉她们她们这是腹泻了，才让她们在心理作用下以为自己真的中了毒，加上吃了柳如玉开的石榴叶煮水后，终于不再想上茅房，她们便都信了柳如玉，就联名到应天府告云月。
直到云月在纸上写出她们的具体症状，她们才知道，误会了人了。
说起来，她们哪一次上茅房出来不是觉得身体十分舒服的？
云月静静地看着那群太太、姑娘们在撤销诉状按手印，她还是一脸的淡漠。
刚才，她脸色发白，不是因为柳如玉的证据可以证明她下毒，而是因为柳如玉的字。
柳如玉的字体娟秀、整齐，一看便是女人的字，可是，很多笔画、运笔方法，都有徐允靖的字的影子。
她身上穿着徐允靖送的衣服，腰间的香袋是徐允靖送的，又写着一手带着徐允靖影子的字……
不管徐允靖多少次否认自己与柳如玉的关系，都没什么说服力了，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是非比寻常的关系。
云月想到很多个晚上，徐允靖从背后抱着她，抓着她的手带她写字的样子，她还记得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的感觉，还记得隔着两层布料传过来的他有力的心跳，还记得他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的时候呼出来的好闻的气息……
一切还都那么真实，可是，他对她做的这些事，也对柳如玉做过吧？
柳如玉写的这一手字，肯定不是短时间之内练出来的，至少，她照着他亲手给她写的字帖写了那么久，都没能写出他半分的感觉来，可柳如玉却写得有三四分像。
“月儿，没事了。”徐允靖走到云月身边低头说道。
云月冷着眼抬起头看他。
“徐允靖，我很不喜欢始乱终弃的男人。”
“你还是觉得爷会抛弃你？爷说过……”
“别说了。”云月才不想听他说呢。谁知道他这些话有没有对柳如玉说过呢，兴许说过无数遍呢。可是现在呢？刚才柳如玉遇到麻烦，一次又一次地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他，他可有理柳如玉？他今天连看都没看柳如玉一眼。
自己的丈夫不理外面的女人，本应该是令人高兴的事。可是如果自己的丈夫曾经对人家好，给人希望，最后却狠心抛弃的话，那就说明这男人人品不行了。
云月走到老太太旁边挽着老太太的手臂，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云月，事情中算是结束了，我就说，那柳大姑娘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月儿，你和老三有了孩子，这事儿怎的也不来告诉祖母？”
“你问他。”云月强行做出一个微笑道。
徐允靖看着她，皱紧了眉头，似乎有些不解，他想和云月说话，可云月却搂着老太太的手臂不愿意放开。
孔昱走到楚云轩跟前，对他耳语了几句。
楚云轩目光中有些异样，他握着扇子的手有些发抖。
孔昱同他说完后，他走到了云月跟前。
“沐姑娘，谢谢你了。”楚云轩拱手，有外人在，他不好直接叫云月的名字，怕损坏了云月的名声。
“谢我？”
“楚大人，你这是什么话呢，你今天帮了我们家云月，应当是我们家云月感谢你才是。”
“老夫人客气了。是沐姑娘那些药……”
“我最近闲来无聊在看一些医书，那些药是随便乱买的，与你无关。”云月打断了楚云轩。她知道，楚云轩肯定已经得知她的那些药是为他的病配的了，于是赶紧解释。
可她怎么觉得，她这句话说出来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第181章 塞翁失马
“沐姑娘精通药理，令人佩服。”楚云轩看着云月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与云月身份有别，云月到底是他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