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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了些。”
尹南殇慢慢嚼一块点心,暗红罗袍下一只攥紧的右手,却早已被自己的指甲掐出深深的血痕。
“以皇上的心思,此事虽不至于牵涉你我。但近期务必谨慎,回府后切不可对那丫头上心!金吾卫暗中定会盯紧宁王府的!唉——你何必——”熹妃终是摇了摇头。
“是,孩儿省得了!”尹南殇沉声答道,他晓得熹妃娘娘的话,是他何必非要娶她?一阵风过,传来呜呜咽咽的胡笳声。
德妃娘娘的紫兰殿中,张玉若喜上眉梢。
“姨娘!你准备怎么对付那个野种!可不能轻饶她!”
德妃轻轻品一口新贡的“雀舌”,摇头道:“玉若,你这话说的不对,我是代皇后执掌六宫,赏罚分明。如今乃是宁王侧妃有心以旧事含沙射影,触怒皇上,不可轻饶!这当中可没有半分私人恩怨。”
张玉若含笑坐在德妃下首,笑道:“姨娘教训的是,玉若知道了。”
德妃拉着张玉若的手说道:“丫头!我那当惯了大家闺秀的姐姐把你教的吟诗作对样样精通本是不错。但这宫墙之内,靠吟诗作对可是活不下去的。要不然,何以长安雅集叫那野丫头占了上风?还混了个端宁郡主的名头?你若不多长几个心眼,这宁王妃也未必保得住!”
张玉若心中一惊,忙问道:“姨娘何出此言?”
德妃又叹一口气道:“我本不欲与你说这些,但是我们周家虽是承袭侯爵之位,却并无实权。你父亲眼下虽手握兵部,但戍边的二十万大军却无法辖制。宁王本是个风流王爷,那身子骨将来也无力去争皇位。这也是为何你兵部尚书之女和归德将军侄女能嫁与宁王的主要原因。皇上心里清楚得很,你二人嫁与其他任何一位皇子,都可为他们在军方添一助力。只有宁王,绝无此心。眼下太子平庸,靖王隐退,睿王一心打仗,倒是平安无事,但是——”德妃虽已将殿内之人遣出,此刻仍是四处扫视一眼,接着说道:“若是皇上龙体欠安,一切可就难说了——”
张玉若头脑中如被闪电惊雷掠过,惊得合不上嘴喃喃道:“父皇,父皇不是龙体康健吗——怎么会——”
德妃附耳到张玉若身侧缓缓说道:“正月起便时常头痛,找了御医诊治,却终是无甚起色,眼看脸色一天天暗下去,我们不可不防啊——”
德妃又品一口茶,瞧见张玉若神不守舍,继续说道:“你这次做的甚好,那熹妃一副哀哀怨怨的样子,叫人瞧不透,她毕竟是宁王的名义上的母妃。此次绣品之事,将她和宁王侧妃都牵涉其中,短期内未免皇上猜忌,她也不会有何举动了。”
张玉若却突然回过神来惊道:“姨娘!那——此举不是也牵涉到宁王了吗?”
德妃瞥一眼张玉若,无奈笑道:“姨娘当年便说过,诸皇子中宁王最不讨皇上喜欢,你偏爱他风流俊俏。不过,以他那只懂得赏花遛鸟的脑袋,倒是不论将来何人登上大宝,总能落个逍遥王爷。你就安心过你的小日子吧。”
张玉若脸红道:“姨娘——不过,皇上为何不喜宁王?”
德妃一双眼睛闪过一丝阴狠的光:“看来我那姐姐、姐夫当真心疼你,只打算让你做个逍遥王妃么?你可知,宁王生母与熹妃都是永州人氏?”
张玉若忽然醒悟到,这莫非就是一直以来无人敢触及的那个王朝隐秘?她虽从小养尊处优,但十数年官宦之家,也能明白这大兴王朝繁荣平安之下,自有那永不可触及的秘密。想到此处,张玉若不禁打个冷战。此时恰从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声音透着无限的凄厉。张玉若睁开眼,茫然间不知身处何处,只觉得四周阴风环绕,冷的彻骨,忙叫道:“姨娘!”
德妃却不说话,只拍了拍张玉若的肩膀。
张玉若望着德妃眼中的光,终于对姨娘多年来貌似荣宠有加的生活有了一丝理解。张玉若点点头,眼中的光变得有些像德妃了,阴阴说道:“把那野种就此结果了吧!”
德妃却笑了起来,无奈道:“你呀,还是太年轻,皇上交由我处理,我却不能在这皇宫里便要了宁王侧妃一条命。但那丫头确实有古怪,一首诗便成了端宁郡主,真是令人想不到。”
张玉若恨恨道:“若错过此次机会,她再卖弄文采,写写画画,万一反而惹得宁王怜惜,岂不可惜?想她当日不就是作了首诗,便博得了父皇欢心?我要她再也无法拿起笔来!”
德妃沉吟一刻道:“那便遂你的愿,毁了她一双手!”
酉时,风一阵紧似一阵,漫天乌云狂卷,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雨点打在猗兰轩的梨树上,梨树叶子便也纷纷坠落。
“啊!”榻上的秦水墨惊呼一声,十指却又传来钻心地疼痛,那痛仿佛几十把刀在生生分割自己的血肉,眼前的光亮便在耳内的轰鸣中再次暗下去,她又陷入了黑暗中,但这黑暗反而不痛。
眼前还是德妃娘娘的紫兰殿偏房,那两个面无表情的老太监走进自己。秦水墨看的清,老太监脸上一丝丝地皱纹都在颤抖,那是看惯他人受苦的扭曲心灵兴奋地跳跃!
凉凉的拶夹轻轻巧巧就夹住了自己的手指,两个老太监相视一笑便扣紧了绳子。秦水墨瞧得清老太监泛黄的牙缝中填塞的肉沫,秦水墨闻得到他们兴奋张大的嘴里透出的酸臭。她想,就在这深宫里,他们吞噬了多少少女的皮肉,红的白的,一口一口下去,最后都化成了肉沫和酸臭。
拶夹上紧的那一刻,却并没想象中的疼,只是觉得自己的身子从中间炸开,心口似乎出现了一个洞,那洞越来越大,将自己吸进其中。她巴不得早点进那个洞,便可以离开这两个老太监。她想说你们下次做这事以前能不能漱漱口。
可她发现自己不能言语了,自己就要到那黑洞的底了。
真不可思议,那洞底下,竟有一双手,一双从银线织就的曼陀罗花罗袍下伸出的手,手很有力,紧紧抱着自己,银线织就的曼陀罗花暗红色罗袍上还有好闻的荼芜香气。还没待她多闻两下,那双手却突然撤去,无边黑暗吞噬了自己。
“呯——”一声,阿言望着秦水墨从榻上翻起来掉到地上再也不动,手中的托盘合着半碗新煎的汤药落下,跌得粉碎。
“夫人——”阿言手忙脚乱,扶起秦水墨,不慎又碰倒了她那刚刚包好,又渗出黑血的手,秦水墨又是一个翻腾,双眼上翻,眼皮抖了两下再也不动。阿言吓得松手,又将秦水墨重重跌在地上。
阿言只得将榻上的被子取下小心垫在秦水墨身后,阿言的眼泪再也无法停住了,她怨自己蠢,怨自己笨,怨自己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不会做。她实在吓坏了。未时,秦水墨被两个老嬷嬷扶进来的时候,阿言觉得秦水墨就像是一张纸,薄的似乎透着光,除了那两只被包裹的手,如果那还能叫做“手”的话。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两个老嬷嬷将轻飘飘的秦水墨扔在榻上转身便走了。她忙扑上去,看到秦水墨胸口似乎还有起伏。这时几个凶婆子便来拉扯自己,他转身一瞧,猗兰轩所有的人都被赶着向外走。她挣扎,她转身要去秦水墨身边,脸上便吃了老嬷嬷几个耳光,她便什么也听不清了。转眼间,猗兰轩便只剩了她一个坐在地上。仔细想想,似乎刚才石将军来了,和个女人争吵了几声。那女人是宁王妃那边的邢嬷嬷?阿言记不清了,忙又爬起来去看秦水墨,此时却被人按在了椅子上。阿言费了好大劲终于看明白是石将军。石将军给了她一盒药膏和几副草药还有一包干净棉布,嘱咐她按时煎汤药给夫人服用,药膏每三个时辰给夫人涂抹一次,并更换包手的棉布。可她竟然这么笨!慌手慌脚不是炉子灭了,就是水添的太少,一边煎药一边不停跑去看榻上昏睡的秦水墨。好不容易煎好的一碗药,又摔了稀巴烂。“我该怎么办?”阿言闷了一下午的眼泪终于随着院子里的雨落了下来。
第四十四章 刺客
额头上有微凉的触感,秦水墨缓缓睁开眼,眼前是阿言肿的核桃般的眼睛。
“夫人!”阿言的声音抖得厉害。
秦水墨嘴角一弯苦笑:“怎么——”她喘口气继续道:“我每次——醒来——看见的都是——阿言在哭呢?”
阿言望着秦水墨淡无血色的脸庞哭道:“夫人——你的手究竟怎么了?”
“手?”秦水墨感到指尖从混沌中慢慢有了针刺,那针转瞬变成了千根万根,根根顺着前臂游走在自己的全身,脑内又似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响起,眼前便又黑了一黑。
阿言瞧着秦水墨。秦水墨的脸颤抖地变了形,一双眼睛又闭上,睫毛闪个不停,额头上透出细密的汗珠。
“夫人——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我呀——来人呀——来人呀——”阿言哭喊着,静静的猗兰轩中却只有风雨声。
“冷——疼——”秦水墨呢喃着。
“冷?冷?阿言去生火!”阿言猛然醒悟,失血过多的病人要火盆的温暖,忙冲出屋子。
一阵凉风通过半掩着的门“砰!”地一声吹开了虚掩的窗子。
秦水墨游离的神识慢慢又在疼痛中聚拢起来,她睁开眼,望着窗外乌黑的天空。
刹那之间一道闪电,犹如劈开大地!透过窗户,院中高大的梨树上似乎有个黑影。那黑影转瞬间越来越大,轻飘飘地从窗户进来落在面前。
那黑影浑身乌黑,乌黑的脸,铜铃般的眼,血红的口,就在自己的眼前!
秦水墨笑笑心想:“这世间果然有鬼的,看他要带自己奈何桥去呢。”
那鬼却半天不动,怔怔对着她。一滴水从那鬼脸上慢慢流下又落到地上。
秦水墨心想:“鬼也被雨淋湿了,雨真大!瞧,又是一滴呢!”这一滴却是从那血红的眼睛后面慢慢渗出来的!
一只手托在鬼的下巴上一掀,那乌黑的脸,铜铃般的眼,血红的口便落在地上。
一张清秀无伦的脸,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又出现在了那“鬼”的身上。
“丹青来迟了——!”
“丹青?”秦水墨定定看着那张脸,心中一个声音在说:“你记得吗?记得吗?”另一个声音在回答:“我怎么会不记得?怎么会?”
“算了,管它记得不记得。”秦水墨心想:“这张脸就像在自己心里画了千百遍一样,那眉毛,那下巴,无一处不熟悉,无一处不妥帖。只是,这张脸不该哭,这么俊的脸哭着,莫名地令人心痛。”
秦水墨颤颤巍巍地抬起自己的手触上那张精美绝伦的脸,钻心地痛却令自己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哎呀——”忍不住地痛,叫出来似乎便能好些似的。
门外阿言听见动静,忙进来。
丹青手一扬,阿言便顺着门框溜下去。
秦水墨忙要说话,两根温润的手指便贴在她的唇上。刚才痛的跌落的手却落在丹青手里。“她没事!”丹青哑着嗓子说。
他解开一层又一层透血的棉布,看那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层层血迹,那一层层剥的像是自己的心。他看一眼便在心里骂自己一句,棉布剥完,骂了自己千万句却不敢再看。他的眼中像要喷出火来,那火会将人焚烧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