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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茵又想起了今日去卢府的一番际遇,那蕲阳才女待她如同座上宾的殷勤备至,不禁喟叹道:“不知为何,行到这一步该是求仁得仁,我总觉得……”她言语滞塞,见祁昭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寂寂一笑:“很没有意思。”
祁昭点头,拉过她的手,轻声道:“我们再护他最后一程。”
兰茵想起前世种种,问:“你甘心吗?祁长陵还活得好好的,你不想为母亲报仇了吗?”
祁昭面上浮出一缕伤慨,随即摇头,却是万分坚定:“上一世为了扳倒他,我用了大娘给我的罪证,可是大娘却因为内疚无颜见姐姐而吞金自尽。若是让我选,我宁愿选大娘可以好好活着,至于祁长陵,我今生有你,还有我们的女儿,我凭什么要为了去与他厮杀,连身家性命都不顾了。”
望着他笃定的面容,兰茵的心仿佛也找到了安处,她靠在祁昭的怀里,浅浅一笑:“我这次出门,听说凤阁内舍人顾瑀经常去溧阳公主府向吴驸马请教学问,可渐渐去的次数太频繁了,听说和离之后归家的连月时常也会跟顾瑀说上一两句话。吴驸马有心,却赶上国丧,想等三年之后撮合两人。”
祁昭知道原委,也跟着笑了。
“我听陈北溪说,上一世我们死后,毓成起兵最终当上了皇帝。而卢楚也和谢氏勾结在一起,权倾朝野。这一世,我们兜兜转转,费尽周折,可似乎所有人都还是按照原有的轨迹走来,那我们是为了什么呢?”
祁昭沉默良久,道:“我们要渡人,也在渡己,最终是渡人还是渡己,也分不清楚了。”
兰茵想了想,便释怀,倚在祁昭胸前看向天外,那一轮清月皎皎,流光正当时。
十月,太子萧毓成登基为帝,改年号建元,次年为建元元年。
尊皇后祁馨为太后,淑妃谢氏为太妃。
拜甘州督使祁昭为右相。
祁昭拜相,他们家的门几乎是要被挤破了,人声煊赫鼎沸,来往络绎不绝,一来是要奉承祁昭这位丞相,二来是要巴结兰茵这位新帝的亲姐姐。
兰茵耐着性子应酬了三天,最后实在不耐烦,干脆闭门称病。
这一称病可倒好,各家又忙着送补品,那些山珍滋补品跟天上掉的似得,用马车往里拉,把库房堆得满满当当。
这样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兰茵命不久矣了。
果不其然,没几天毓成就亲自回来了,带着三个太医院的老太医,一路銮驾如尘,尚没有提前知会,把安王府闹个慌里慌张。
兰茵搂着珠儿在榻上嗑瓜子,门吱呦一声推开,没有通报也没有言语,兰茵想当然地说:“今儿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你还知道回来啊……”
脚步叠踏,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毓成在兰茵震惊的视线里淡定地瞥了一眼满地的瓜子皮,抬起袖氅,向外挥了挥手,太医极内侍会意,忙躬身退到门外。
兰茵忙抱着珠儿从榻上爬起来,毓成颇为无奈道:“姐姐,你为何要装病?你可知现在外面传言,你都快病入膏肓了……”
兰茵喟叹了一声,将前因后果说与他听。
其间小珠儿张扬着短胳膊短腿往毓成身上爬,被纁裳上金线刺出来的蟠醨龙纹咯到,很是嫌弃地躲避开。
毓成听罢哈哈大笑,又不免腹诽:“这群拜高踩低的墙头草,当初是怎么瞧不上咱们的,这会儿又来巴结,亏他们拉的下脸。”
兰茵怕给毓成误导,忙说:“虽然烦了些,可正说明他们对你这个新君真心拜服,不然也不会来巴结我。”
毓成道:“再换一个人上去,怕他们也是这样。”
兰茵沉默了一会儿,道:“水至清则无鱼,总不能指望人人都是关云长。”
毓成微低了头,说:“既然姐姐无事,那么我就回宫了。这些日子边境不稳,突厥来犯,奏疏快堆成山了……”
兰茵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龙辇,迤逦堂皇的銮驾队伍绵延不绝,在早已被清肃干净的街道上平稳前行,她看得有些出神,直到连最后一个抬五锦幡的宫人也看不见了。
祁昭照例半夜回来,洗漱干净上榻上把兰茵惊醒了,她揉搓着惺忪睡眼迷蒙看他,听他说:“陛下皇恩浩荡,给了我四天假,让我在家好好陪陪他姐姐。”
兰茵睡得浑噩,脑子也不清醒,只问:“你让人踢出来了?”
祁昭随口道:“兔死狗烹,兔子还没死,怎么会烹狗?”说完又觉得这个比喻很不恰当,把自己说的很不堪。恹恹地钻进被子里。
兰茵在他怀里很不安分,一会儿往右拱,一会儿往左拱,祁昭见她一时半会也睡不安稳,道:“你知道我当日率兵进京,是谁接应的我吗?”
这一段祁昭倒是一直未说,兰茵摇摇头。
“陆雲。我现在才明白,赤枫招早就放弃了萧毓桐,自从陆雲将你绑走又放回来,赤枫招便不再要求我去扶持萧毓桐了,或许从那个时候,他们就与卢楚达成了一致……”
兰茵猛然惊醒,睡意全无,软肋似是被猛戳了一下:“他们早就盯上了毓成?”
祁昭道:“我早有这种猜测,可又觉得不可能,现在看来,还是太过小看卢楚了。他能跟谢静怡勾结在一起,让她把萧毓桐骗进宫就戮,足可见其神通广大。”
他的话中信息量太大,兰茵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你是说……可是为什么啊?谢静怡凭什么帮他?”
“为什么不帮他?襄王胜算很小,再加上我手握重兵,谢家总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不是自己女郎生出来的庶子身上。万一要是不成,那不是得跟着受连累?”
兰茵想起上一世两人的结局,不禁齿冷,哆嗦道:“咱们还是离这两人远点,省得最后真是殊途同归了……”
祁昭休沐在家陪着兰茵嗑瓜子,没磕几天,祁长陵就找上了门。
别说两人已经翻了脸,就是没翻,从前祁昭也从未有过这种待遇,都是祁长陵想起来便叫到跟前,训一顿或是打一顿。
李长风如临大敌般守在祁昭跟前,警惕十足地盯着祁长陵。
祁长陵看都不看他,指了指李长风又指兰茵,“让他们出去,我有话要说。”
祁昭朝李长风摆了摆手,但摁住兰茵,淡然道:“她是我夫人,无不可对她言。”
祁长陵苦大仇深地瞪着兰茵,兰茵眼观鼻口观心,就是不走。
既然夫君发话了,总是要夫唱妇随,给足他面子的。
瞪了一会儿,他认命了,道:“我来找你,就是想说,这个卢楚心眼忒多,只怕咱们两个斗下去,最后让他渔翁得利。”
兰茵疑心自己听错了,照这意思是来求和的?
本以为祁昭会直接拒绝,却见他将手指搁在桌上,慢悠悠地说:“父亲大人,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祁长陵揽着袍袖,威严地斜眼看他。
“你太自私。本来你的女儿是太后,你的儿子是丞相,不管是当初的册立储君,还是如今的党派相争,你都该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可为什么我和姐姐都不敢相信你?因为你把权力看得比亲情重,把你自己看得比亲人重。你明知道陛下忌惮你,明知道姐姐与陛下不是亲生母子,最忌离心离德。你还要为了自己去天天给陛下添堵,你可知你做得每一件事都有许多算在姐姐的头上,就算她不赞同,可她到底是你的女儿,如何能置身事外。”
“你已经六十岁了,即便把这权柄给了你,即便斗倒了对手,你还能得意多少年?何必呢?”
祁长陵一直等到他说完,斥道:“你现在是丞相了,就敢来教训我?”
这一刻,兰茵的眼前突然蹦出几个字,对牛弹琴。
与无情之人谈情,永远都是徒劳。
祁昭似是也感悟到了这一点,嘲讽地一笑:“我自拜相便发誓,要与过去挥别,做清正名流,不愿结党营私,父亲之意怕不能苟同,请回吧。”
祁长陵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冷掠了他一眼,挥袖而去。
待他走后,兰茵意识到,能让祁长陵屈尊前来,怕是朝堂上的争斗已白热化。
但再想问问祁昭,他却是三缄其口。
冬天过去,便是春天。建元元年,伴着春芽萌生,有些流言逐渐弥散开来。
人人都传,当今天家是宸妃所生,而宸妃是死于当今太后之手。
起初祁昭和兰茵都没当回事,可这些流言像是长了翅膀,以未曾预料到的速度迅速蔓延。
等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要追溯源头,清理谣言的时候,已经如大水漫溉,再也无从下手了。
本来,这些谣言从前就有,可是明显,今时不同往日。
祁昭这几日上朝明显感觉毓成待他疏远了许多,天子近务也不大让他插手了,他去祈康殿问过,去给祁馨请安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他回家将这些事一说,兰茵惆怅了许多,盯着窗外的春景沉默。
祁昭道:“他这是连你也防着了,若不然,这些事把你叫进宫问一问便是。”
兰茵苦笑道:“这样一来我还不好直接去他跟前替姐姐说话了,不然更加信不得了。”
祁昭面对茜纱窗沉默良久,道:“不知是谁下的手,真是高明,把祁家连同你都算计进去了。”
兰茵低头想了想,思及这些日子祁昭的艰辛,下定决心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了解毓成,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她垂下眼睫,柔婉的面容满是忧郁,无可奈何道:“我本不愿意去算计他的……”
祁昭挑眉看她,露出些诧异来。
接下来的时日,这些谣言愈演愈烈,以至于太后急火攻心,病倒了。
纵然太后抱恙,毓成去祈康殿探望的次数仍旧屈指可数。
朝堂上祁昭与卢楚因开恩科的事发生了争执,毓成虽表面公正无私,但最终的决定还是偏袒了卢楚,按照他的意思在取消了今秋的加科。
大约是祁昭气不过,在顺贞门追上了卢楚,两人言辞交锋,最终动了手,被禁卫押回御前听审。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准备了两篇新文,在专栏里《皇后是戏精》和《自荐枕席》,文案已出,大家给我个建议,先开哪个比较好,我的选择恐惧症又犯了~
第58章
殿中绿鲵铜炉里龙涎香杳杳飘出; 愈加衬得静谧无声。
毓成摇着折扇,看着跪在御前的两个人; 愁绪满面。
祁昭跪了一会儿,不耐烦地抬头道:“陛下; 臣无礼,臣知罪,您要怎么处罚臣都毫无怨言,只是有句话不吐不快。”
毓成道:“祁相请说。”
祁昭干咳了两声; 清了清嗓子; 指着卢楚道:“这个人越矩干政,其心可诛。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刑部尚书,几时有资格干预科考之事?”
卢楚斜眼瞥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开,不搭理他。
毓成半张了口想替卢楚说两句话; 张到一半又觉不妥; 悄悄地合上。
祁昭只当没看见,继续义愤填膺道:“新帝继位加开恩科本是大周惯例; 凤阁提议奏请也是职系所在; 你一个刑部尚书懂什么; 也有脸出来充胖子反对。”
卢楚被他激得实在跪不住,大挥袖氅; 怒道:“前线战事不稳,国库空虚,这个时候加开恩科; 要拿出大笔银钱不说,各地举子一涌入京,万一出现骚乱该当如何?且……靖王和祁大夫近来也不安分,当今之际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