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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明升暗降,以两个虚职换了一个纠查百官、谏议天子的重任。
祁昭想这一切与前世的轨迹大致相仿,失去了御史台大夫一职的祁长陵虽说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但于他来说并算不得灭顶之灾。
他老成深算,仍旧留有后招。
不过明面上仍算是卢楚亲手将祁长陵从御史台大夫的权位上拉了下来,所以外人对于祁昭和卢楚的日益疏远便有了自以为是的解读。
开春之后便是兆康二十六年,兰茵做主将府中的几个贴身大丫鬟全都嫁了出去,唯有淑音誓死不嫁,定要守在兰茵身边。
婚嫁之事本是你情我愿,兰茵拗不过她只好暂且先依了她。
到了九月份,卢楚的母亲丧期已过两年,卢元诩请旨让卢楚和林氏女先行完婚,待守满了剩下的一年丧期后再行合卺之礼。
卢楚如今是天子近臣,圣宠优渥,康帝自然无二话,还特意赐了他许多珍稀巧物,来恭贺他新婚之喜。
祁昭很是纳闷,上一世卢楚对这门婚事很是抗拒,最后也不了了之,这一世怎么稀里糊涂地就成了。
他想,莫不是卢楚对兰茵死了心,决意重新开始新生活了?
卢楚的婚事定在十一月初,祁昭和兰茵没去,因为人家压根就没请他们。广平巷离东盛巷不远,迎亲奏乐的丝竹声隐约能传过来,祁昭蹲在新砌的石台上看着秋芙蓉枯萎的模样,叹道:“你说咱们跟他是什么交情哪,连成亲都不请我们。”
兰茵将花叶泛黄的边缘剪去,道:“让你去了又不知会生出什么事,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省的出去给人添堵。”
“我看他就是小人之心,你还护着他!”
祁昭从石台上跳下来,掐腰站在院落中间。自从辰珠她们出嫁后这个院子冷清了许多,两人要掐架也极少有人会出来拦着了。
兰茵翻了个白眼,拿着水瓢进了屋,不爱搭理他。
祁昭一拳打在棉花上,站在院子里生了会闷气,又觉自己实在太小心眼,讪讪地进了屋,跟兰茵赔了好一顿不是。
腊月里兰茵应了几家的诗会之邀,祁昭想给她挑些款式新颖别致的头面,特让马夫带他们去了京城几家有名的珠宝阁。奈何兰茵持家有度,坚决不肯奢靡浪费,对那些贵的咂舌的首饰嗤之以鼻,两人顺着街巷走,走到了一家不是很起眼的门面前。
前柜上只有几根素银簪子充场面,寒酸至极,因此那枚插在织绢华盛间的琉璃玉飞凰逐月簪格外显眼。
兰茵只看了一眼就觉眼熟。
祁昭比她记性好些,指着道:“那不是你送给五娘的簪子吗?”
兰茵细想果真是她与祁昭成婚初年她赠与五夫人的簪子,只是又怎么会流落至此?
掌柜见他们盯着这枚簪子,颇有兴趣的模样,兼之上下打量他们,衣着华贵,举止不俗,应是囊中充盈的那一类客人,忙将簪子取下,道:“这是大户人家里流出来的,质地做工都是一流,两位若是看上了价钱好商量。”
“大户人家?”祁昭若有所思道。
掌柜唯恐错过了大主顾,极为殷勤地说:“是个男人来当的,每每是午后主人小憩的时分来,躬腰弯背的,一看就是在大户人家里当差。许是主人家手头紧,差遣他来的也未可知……”
兰茵看着夫君的面色,又抬眼看了看天光,道:“眼看就要午后了,不如我们去对面茶肆坐一坐,打开轩窗,可将这里看的清清楚楚。”
祁昭一笑,抬手点了点兰茵的鼻子,道:“夫人真是善解人意,甚合吾心。”
两人上了茶肆二楼,点了一壶铁观音,将轩窗打开,正对着临街的当铺。过了一会儿,果真跑来一个锦绸短衫的男子,手里捧着小包袱,鬼鬼祟祟地递给掌柜。祁昭站起身走到轩窗跟前,见这男子穿的确实是祁府的仆人衣裳,看着也面熟,就是叫不出名字来。
那人腿脚极利落,只停留了一刻钟,便换了满钵的金银而去。
两人静默了片刻,兰茵道:“该不会是五娘屋里出了内贼吧?”
祁昭摇头,又觉有些可笑:“这种男丁是进不得去后苑的,就算是有内贼,也该是个贴身的丫鬟,知道妆箧底细的。”
兰茵又问:“那莫非是丫鬟与外男勾结,偷了主人的首饰出来贩卖?”
祁昭又摇头:“你没瞧见他拿了多少东西过来卖吗?整整一包袱皮的金银首饰,五娘就是个傻子也该察觉到了。更何况她素来精明,又对这些体己看得极重,怎么可能任由人家偷走了这么些还不声不响。”
兰茵皱起眉头,那只剩下一种猜测,她略有些难为情,不便说出口。
小妾与家中仆人私通,还偷卖首饰换钱,这是打算私奔吗?
祁昭对于他爹被戴了绿帽子这件事很是幸灾乐祸,前一世可没这段故事,他记忆里五娘一直安安分分的,直到祁长陵逝世,她收拾细软回乡,一直恪守着妾室的本分。
这一世倒要冲破禁锢,与卖油郎双宿双飞了吗?
他大笑:“兰茵,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咱们就等着,等他们把首饰卖的差不多,私奔之后,看我爹被气成什么样。”
兰茵神色复杂地凝望着他:“思澜,你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啊,那毕竟是你爹。”
“你可要想想,女子与外人私通是要重罪,落在我爹手里五娘是八成活不了的。你忍心吗?”
兰茵低头想了想,五夫人那明艳如花的面庞映入脑海,不禁心软,默不作声,等于答应了祁昭的话。
两人撞破了一桩桃色秘闻,也无心再逛街买首饰,径直打道回府,却在路过广平巷巷尾时见卢楚的随身侍从小来蹲在墙角下哭。
兰茵先看到他,忙让车夫停车,走到他跟前,见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哭得两眼红肿,涕泗横流,好不可怜的样子。
她问:“小来,你怎么了?”
小来抬起头,见是兰茵,抽噎了一下,却是哭声更大,慢慢站起,似有万般委屈,抽泣着说:“郡主,小来心里苦啊。”
兰茵自与卢楚相熟时小来就跟在卢楚身边,他热心善良,兰茵很喜欢他,见他哭成这个样儿不免心疼,从袖子里掏出一方丝帕递给他。他一怔,拿起丝帕抹泪,断断续续地说:“是夫人,她看上去温文娴雅,知书识礼,可根本就是个蛇蝎妇人。”
兰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夫人’是卢楚新迎娶过门的林氏。
巷市当口,人川流不息,兰茵看了看周遭热闹喧阗,怕有人窥听,便将小来带上了马车。
“公子自成亲后就不大跟夫人亲近,一来是守着孝不能圆房,二来是大理寺公务繁忙,有时忙起来连家都回不得。夫人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找到我要我日日向她汇报公子的行踪。且不说我跟着公子近十年,怎能干这叛主悖逆的事。就是公子那边,他向来品行端庄,无不可告人的鬼祟事,夫人她如此做派,岂不是在折辱公子?”
“我自是不肯,夫人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过了几日,她房里的小樱总来找我说话。天地可鉴啊,我对那小樱真没什么别的想法,可府中渐渐起了谣言,说我和后苑的丫鬟有了首尾……夫人就去找公子,说像我这样的人不能贴身留在公子身边,不如就在府中管事那里谋个差事,将来也好顶门立户。”
“公子大约也是为了我好吧,就答应了。可我一落到夫人和管事的手里那才是真遭了秧,日日五更起不说,天天挨数落,管事也不认真教我,有些活儿却硬要我干,出了差错就责骂打罚我,动辄就不让我吃饭,还让我深夜里跪在门廊前,好好反思己过,我是有冤没处伸啊……”
一席苦诉完,兰茵还未说什么,祁昭忿忿道:“你就不能去跟卢楚说吗?他不管你?”
小来苦着张脸道:“自打成亲后,公子就不大回家。就算回了家,也只在自己书房里待着,连卧房都不进,我哪能见着他?再说,公子在官场上的烦心事就够多了,我怎能再去给他添堵。”
祁昭道:“你们家夫人可是蕲阳名儒之后,是远近闻名的才女,颇有娴良之名,怎么会干这样的事?”
“什么娴良?我看她是自小被捧惯了,受不得一点拂逆,谁要是得罪了她,准备被她明里暗里算计的骨头渣都不剩。”
兰茵思忖道:“这些事毕竟是卢府的家务事,我不便去和临清多说,而思澜近来和临清关系紧张,他也不便说。再者说,就算说了,临清替你做了主,那终归是你们卢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她是主,你是仆,终究你还是要看她眉高眼低。若是让她知道你背着她告了状,只怕将来的日子更不好过。”
小来哽咽着又要哭,惨兮兮地望着兰茵:“那怎么办?”
兰茵低头想了想,道:“你回去想方设法讨好一下这位新夫人,将临清过去的事捡一两样不要紧的透露给她。下月在寻叶行苑有一场游诗会,是襄王妃主办,据我所知也邀了卢夫人前去,到时你务必想法儿随她一同去。”
小来忙点头,那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涕泪,又说了几句话忙不迭下马车回家了。
祁昭倚在车壁上叹:“临清真是流年不利,好不容易娶妻,还娶回来个母老虎,偏偏这母老虎忒会装,只怕他这会儿还蒙在鼓里呢。”
兰茵想起小来的遭遇,心中挂念,又听祁昭拿腔捏调的,瞥了他一眼:“幸灾乐祸非君子所为。”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祁昭低咳了一声; 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点头:“对; 幸灾乐祸非君子所为。”他的脊背只挺直了片刻,忙又往兰茵跟前凑; 伸出胳膊将兰茵箍在怀里,靠在她耳边吹气:“那么女侠,你要如何解救这忠仆于水火之中?”
兰茵眉眼弯弯,笑靥婉约; 靠着他的胸膛道:“张良计还是过墙梯; 总得再捉摸捉摸。”
祁昭笑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以为早有了妙计,原来还得再想,你可不要坑了人家。”
兰茵横眼瞪他,祁昭忙将夫人搂得更紧,以防她生气甩开他。
尘光平波无澜的过去; 到了腊月初六游诗会那一日; 兰茵如约去寻叶行苑。远远瞧见四面悬纱的凉亭里,一众女郎贵妇裹着皮毛大氅在饮茶说笑。
一个穿着月白素锦披风; 发髻高挽; 清雅怡人的夫人正吟了一首醉字平水韵的七言诗; 意境颇为出尘,招来无数喝彩夸赞。
“卢夫人果然不亏是蕲阳才女; 文采出众。”
兰茵一凛,忙定睛去看这新夫人,但看个大概; 倒和襄王妃对了眼。襄王妃忙由侍女搀扶着自绵锦榻上起身,朝兰茵招手:“在风口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来。”
自那日在如意公主府一见之后,虽无刻意,但两人总是在大小宴席上碰面。襄王妃谢氏谨慎寡言,但待人礼数周到,又温柔娴雅,与兰茵颇为投契。两人倒是一扫多年疏离,比从前亲近了些。
众人见襄王妃亲自起身相迎,皆把视线投过来,几个官位低的女眷还揽着臂纱走到了凉亭外面来迎。
“伯母诗会,兰茵又来晚了,特来向伯母请罪。”
襄王妃亲昵地握着兰茵的手,将她引入凉亭,笑道:“我这侄女说要向我请罪,你们都替我想想,我该如何罚这迟到的小妮子。”
兰茵忙里偷闲与众女揖身见礼。她的眼风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位卢夫人,见她温婉的面庞挂着荧淡的笑意,但姿态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