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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相亲吗-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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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孟姑娘……”左君白的声音难得迟疑了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眼看月凌波一边喝茶还一边瞪着他,眼神隐约都带着杀气,他这才放下茶碗悠悠地叹息出声。
  “我只是好心问她脸上涂了这么多层会不会太热……”
  “噗……咳咳……”月凌波毫不设防地将一口茶都喷了出来,跟着便猛咳出声,低下头才看到茶水溅在了名录上,她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把名录抢救出来,咳得脸都发红了才终于缓过劲儿,用半死不活的眼神瞅着他。
  “左公子,你确定不是在逗我玩?”
  “在下当真十分认真,月姑娘何出此言。”左君白敛起嘴角,眼底的笑意却是再也掩饰不住,“那位孟姑娘也许肤色确实如凝脂,但她过于依赖自己唯一的优点,又对自己极不自信,总喜欢在脸上用上很多胭脂,反而破坏了那份纯粹,身为画师,我一时没忍住说了出来,如今想来当时我确实不该那么说的。”
  “那你觉得你应该怎么说?”凌波拿出手绢一边小心地擦着名录上的水一边不经意地开口。
  “我当时应该告诉她,就算涂上那么多层胭脂,她还是没我好看,所以不用白费力气了。”
  “嚓……”月凌波的手一个用力,将名录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她有一句骂人的话,不知怎么才能骂得爽快。
  “很好。”月凌波彻底丢下名录和笔,将它们搁到一旁,靠坐在椅子上阴沉着脸看着他,“下一个呢?”
  “你的商业机密……”左君白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没关系吗?”
  “那不重要。”为了防止自己拍桌骂人,她忍不住烦躁从随身的新荷包里又拿出一把瓜子嗑了起来,“左公子先往下说。”
  “月姑娘脸色不太好呢。”对面的人忽然露出于心不忍的模样来,“要不要下次再……”
  “不,现在就说!”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收紧,月凌波沉着脸看向他,非常努力地挤出一个笑脸,“继续,我撑得住。”
  “上月十四,还是在秦大人家,记得是刑部尚书的嫡长女司马如茵,那位姑娘倒是非常健谈,我们一见如故,聊了很多关于琴棋书画的事情,后来司马姑娘说希望有机会能亲眼看到我作画,我当即便答应了,为司马姑娘作画一张……”
  “停——”月凌波终于坐不住了,连瓜子都没办法让她冷静下来了,这位司马姑娘她也知道,年初因为出水痘没处理好留下些许疤痕,虽然可以用胭脂水粉稍作掩盖,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痕迹来。
  这样的姑娘鼓足勇气希望皇城著名的才子又是相亲对象的人给自己作画,自然是存着对方会无视自己脸上缺陷的心思,但是这人……月凌波几乎不用想都知道,这个可恶的家伙一定会专门把人家的缺陷重点描绘出来!
  “不,这个你应该听下去。”左君白的声音似乎是今日最认真的时候,“绘画对左某来说是抒发心意之途,当日有感而作画并非是在讽刺司马姑娘,只是在我心中她虽容貌不算完美,但心性善良又温柔,这样的姑娘不该为流言所惑,希望她能走出阴霾真正开怀,因此那幅画的背景是冲上云端的飞鸟……”
  只可惜一门心思在自己脸上的司马如茵未能看懂,看到画的那一刻便以为自己没了机会。
  “就是说,你其实对这位司马姑娘很有好感?”唏嘘过后,月凌波总算想抓住了一个重点,正要高兴,却忽然想起这位司马姑娘就在上月月底与太子亲弟隆郡王定下婚约,据说还是隆郡王力排众议坚持要娶进门的。
  “司马姑娘人虽好,但通过那幅画的事便可知,左某并非她良配。”左君白端起茶碗晃了晃已经凉透了的茶,“月姑娘,左某虽然有时候看起来不太认真,但也是真心想找个能心意相通白头到老的女子,此事……”
  他将茶碗稍微往前端了下向她示意,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就托付给月姑娘了。”
  说得轻巧……月凌波垮下脸,殊不知,世上最难的条件便是一个“心意相通”。


☆、媒场如官场

  尽管大金国当局一片繁荣昌盛,但边关也偶尔会有些骚动,镇守边关的将领自然不能离开驻守地太久。
  六月刚过,定国公一家每年规定入京的期限便到了,身为新嫁娘的湛嫣然自然也要跟着离开,临行前夫妻二人还专门来月家向月凌波道谢,彼时月凌波正将脑袋埋在月夫人的那一堆名录里忙的不可开交,也没注意那两口子说了什么,直到她终于找到了合适与左君白说亲的对象,这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
  “刚才谁来了?”
  “小姐,是表小姐和闵公子。”伊人端着一碗汤来到书案前,“表小姐说她明天就要离开皇城了。”
  “哦。”走就走呗。
  “小姐,表小姐第一次离开家这么远,又是边关,会不会很辛苦?”伊人担忧地问。
  “辛苦也是她自己选的路。”凌波在选好的名录上添加了几笔,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不过湛嫣然是可以拿爱当饭吃的女人,这点苦算什么。”
  语气似乎都有些嘲讽了,伊人怪异地眨眨眼。
  “小姐,虽然你经常说你和表小姐并不亲,但上回韩公子的事小姐挺上心的,还有这回表小姐的婚事,小姐费了多少心啊,奴婢就知道小姐和夫人一样,是刀子嘴豆腐心。”
  “嗤,就你那点脑子懂什么?”月凌波头也没抬地哼了声,“咱们家养的那只小狼犬我也挺讨厌的,但它上回被隔壁街的小子砸伤,我不是照样去收拾了那小子?”
  “小姐怎么能拿表小姐和狼犬比?”伊人呆呆地望着她。
  “都一样,自己人当然得自己护着了。”月凌波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月凌波和湛嫣然感情算不得很好,虽然两家离得不远,但一个是官家千金另一个却是媒婆的女儿,就算旁人不说,凌波也知道湛家的大门并不欢迎她这样的人——虽然她本人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但说到底湛嫣然和她并不是一路人。
  当然,熟知她们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月凌波嘴硬的自说自话而已,而此时的月凌波也完全不知道,在自家表姐口中,她已经成为了“善良勇敢聪明睿智可爱又善解人意”等各种美好词汇的代名词,也成功地让那位眼神都带着杀气的表姐夫灌下了好几口闷醋。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要在皇城内找到家世与左君白相当又年龄相当的姑娘,原本就不是太容易的事情,尤其在左君白一个月内相亲八次均失败的名声传开以后,下一个相亲对象自然要慎重再慎重。
  “小姐,内阁大学士的女儿安琼华,不是上个月刚被退亲了吗?”伊人瞥见她手中的名录,小脸上满是困惑,“这样左公子也愿意吗?”
  “安琼华被退婚那是因为文旻脑子有病,不过退了也好,没得耽误好姑娘。”
  文旻正是文婵娟的嫡亲弟弟,年岁和文婵娟差不多,心性比其姐还要傲慢,作为太师唯一的孙子自然也是自小被宠着长大。原本他和安琼华的婚事也算上门当户对,但那位少爷偏就觉得是别人高攀了他,据说一次在街头相遇时出言羞辱了安琼华,那位姑娘为免家里得罪太师,又实在不想委屈自己嫁给这种人,所以才自请被退婚。
  对外的说法是文旻不要安琼华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人知道真相,只是大家不想惹上麻烦而已。
  月凌波虽然没见过安琼华,但她向来比较敬重勇敢果决的姑娘,也觉得若是这样的姑娘自然是配得上左君白的。
  “不行。”
  七夕临近,鹊桥街也迎来一年里最热闹的日子,月家的登记本上记录的需要回访的客人已经排到八月十五了,月家上下都忙得团团转。月凌波为了这么一个单子费了那么多心思才找到合适人选,这才兴致冲冲地约了他来福运来见面,结果对方轻飘飘两个字就否决了,此刻她简直想抓起瓜子戳进左君白的眼睛里。
  “为什么不行?”月凌波用力握紧双手,瞪大眼颇为不爽地看着他,“难道你也嫌弃安姑娘被退过亲?”
  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失望,这人也不过如此……
  “那倒不是,只是这位安姑娘的事实在巧合得惊人。”左君白不慌不忙地解释着,“太子大婚后没多久,太师的嫡子因为强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圣上震怒责罚太师,连皇后娘娘和太子也受到波及,也就是那个时候,安姑娘在街头‘偶遇’了文公子,言辞间起了争执,最后导致被退亲……月姑娘明白我的意思吗?这样的姑娘或许适合丞相府,但不适合左君白。”
  这话说得隐晦,仔细想来却又很直白,凌波愣了下,努力思考这其中的深意,眯起眼狐疑地看着他过于平静的模样。
  “你的意思是,安姑娘太有心计,你不喜欢?”
  左君白被她看得无奈,放下手中茶碗认真地看进她眼底。
  “我之前说过,我想要的是能心意相通的女子,那位姑娘太聪明,我怕是无法猜透她的心思,又如何能心意相通?”
  这确实是他之前说过的话,饶是月凌波也一时语塞,虽然她想嘴硬说一句“也许只是你的误解”,但她心里也明白自己被这人说服了。
  安琼华如果真是自己拿主意的人,那也着实心思深沉了些……等等。
  “左公子这么说,是想说自己是个单纯的人?”月凌波此刻的眼神已经极限接近鄙视了,她虽然平日遇到一些秘密也会假装不知道,但那不代表她心里没数。光是这人几次三番出现在闵家墙头的事就足够她写上好几页疑点了,也知道这人不像外人所说那般不闻窗外事,更知道左君白并不是一个只会下棋和画画的呆子。
  至于他为什么给自己塑造这样的名声她不感兴趣,只不过这人自己肚里的花花肠子那么多,居然还有脸嫌弃别人有心机?
  左君白忽然笑了起来。
  他第一次瞧见她这样直白表示不屑的模样,虽然以往就经常偷偷对他翻白眼,但面对面的时候总是端着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也许没有人告诉过她,她这样瞪着人的时候,眼眸里好似点燃了什么一般,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笑什么?”被他突来的笑弄懵了,月凌波下意识地往后靠在椅背上,一手下意识地拿出名录挡在跟前,随即忽然又想起……
  “啊对了,你若真想单纯的姑娘,我这里也有个合适的人选。”她一时高兴,收起瞪人的表情,将名录翻开到某一页摊开放在桌上,抬起头,眉眼又亮了起来。
  “我跟你说,这位沐如水姑娘模样虽然算不上绝美,但性子那是一等一的好,说话声音柔得好似能掐出水来……”
  “不行。”左君白端起茶碗,望着月凌波立刻又瞪过来似乎马上就要开骂的模样,慢条斯理地丢下一句话,“吏部尚书的次女,她姐姐是烙郡王妃。”
  就算对朝廷事完全不感兴趣的月凌波也知道,烙郡王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所生的皇子,也是最有可能威胁到太子地位的皇子。
  月凌波顿时哀嚎一声,瘫坐在椅子上。
  她总算知道她娘为什么不喜欢做官媒了,这些个官家公子千金,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啊……
  “月姑娘莫不是打退堂鼓了?”左君白脸色没变,嘴角依旧维持着微微上扬的动作,看到凌波瘫在椅子上一副想要装死的样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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