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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莹莹笑着说不用,就带着他往一处小山上去,鲜少有人涉足的山上总是多稀罕草药,沈无眉甚至还看到了一株成色极好的野灵芝,顿时喜出望外,医痴本性尽露,连忙搜罗起草药来。
陈莹莹在旁边看着,好奇地从他竹篓里拿住一株刚刚采摘下的药草:“这个是什么呀?”
沈无眉回头看了一眼说:“淫羊藿,对治腰酸腿痛,四肢麻木,神经衰弱等症都有效的。”
陈莹莹一脸嫌弃:“怎么起这个名字啊,换成不知道药效的人听到这个名字,肯定讨厌死了。”
“药材可不能只听名字就断定其是否是好药。”沈无眉一边小心翼翼地挖野灵芝一边说道,“像是孩儿茶,这名字听着不伦不类,但却是有活血止痛、止血生肌的功效,对跌打损伤的人简直是圣药。还有那什么十大功劳,别以为这名字起得一点都不严肃,但其实啊对烧伤、烫伤的治疗也是极好的。”
顿了顿,他抬起头思量了一下,似自言自语:“不过这药草名字起的也多和药效有关,像是这个淫羊藿,其实对催情也是有点作用的。”
陈莹莹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把玩着手里的淫羊藿,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算计的亮光,而后便不动声色地将药草藏在了袖子里。
第二百六十九章他埋怨自己
傍晚沈无眉将野灵芝直接加莲子、陈皮和本地乌鸡炖汤给大家喝,味道鲜美,众人喝着赞不绝口,但其实他主要是想让席白川多吃点——这些天他除了喝药以外,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实在是让人担心。
只是他到最后也只是尝了两口,就又躺下睡觉了。
“他是心病。”杜十娘身体倒是没有大碍,只是脸色有些白。
沈无眉看着手里的汤,深深叹气,他又何尝不知是心病,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这样就是在作践自己的身体啊。
杜十娘和沈无眉离开之后,席白川才睁开眼睛,平日里那双神采奕奕,骄傲自信的潋滟凤眸如死灰一般无关,就仿佛他此生所有的希望和意志都已燃烧待竭一般。
而那个陈莹莹便是在此时进来的,她端着一碗糯米粥,小心翼翼地说:“公子,我看你都没吃什么东西,想着是不是不合你胃口,所以就特意煮了甜糯米粥,很好吃的,你要不要试试?”
“多谢,但我不饿。”席白川声音冷淡道。
陈莹莹不放弃,再接再厉,又往前走了一步:“试试吧,你试了之后不喜欢我再拿走。”
席白川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就见她一脸的欲语还羞模样,像极了那些对他别有所图的女子,心底一阵厌恶,声音更冷了几分:“我说,我不饿。”
陈莹莹被他那凌厉阴鸷的眼神吓了一跳,不敢再造次,连忙转身跑出去,跑到门口时又听到他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她背脊又是一颤,手慢慢捏成拳头,脸上又烧又怒,眼睛一瞪,大步出门。
席白川随手抓起一旁的树枝对着门口一射,将撩起的竹帘打了下去,房间内恢复封闭,他才重新闭上眼睛。
——
席白川的消沉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不相信玉珥就这样没了,所以在用信鸽联系上安离等人之后,便开始下海捕捞搜查,必定是要活见人,死见尸!
安离接受命令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但他才刚刚一迟疑,席白川马上就瞪眼过来,那眼神充满警告的意味,他只好叹了口气:“是。”
出动了数十条船只下海搜查了半日都是一无所获,众人都难免灰心丧气。
“大海那么大,找个人没那么容易啊,而且啊,海里有鱼会吃人的,没准已经……”陈老三都忍不住说他们了。
席白川眼神骤然一冷,陈老三立即闭嘴出门了。
“主子,他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是却也不是不可能。”安离皱眉说。
茶杯被重重搁在木桌上,席白川脸色苍白却不减半点威严:“我说,活见人,死见尸。”
安离叹气,认命点头,心里却是想着,主子对那女子越来越上心了,这会不会影响到以后?要不然,先将此时和将军他们说说?也许他们的话,主子会听?
打定主意,安离便心安了一些。
“我刚才去仔细看了殿下坠海的那个位置,我发现船舷断得有些蹊跷。”刘季手里握着一根木材回来,将木头放在桌子上,指着上面几道痕迹说,“这个,是铁爪的痕迹。”
铁爪,一般用于攀高,广泛用于攀岩或攻城。
席白川立即拿起木材仔细看了看,确定是铁爪的痕迹,他脸色顿时一沉:“这艘船虽然不是全新,但是我当初买下它时仔细检查过,绝对没有这么明显的瑕疵,所以这个是买过之后留下的痕迹!”
买后留下的……又那么凑巧在玉珥坠海的位置……
席白川捏紧木材,声音沉沉:“去把那两个船夫给本王带过来!”
他每次自称‘本王’的时候,语气里都有一种不可侵犯的凛然感,安离不敢耽误,立即跑出去,把那两个船夫拎了过来,丢在席白川脚下。
席白川正在喝药,这种动作在旁人做来饱含病态,但他却做得优雅且尊贵,仿佛喝的不是药,而是什么名贵补汤,船夫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脚有些微微发抖。
席白川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药汁,声音平淡像是日常寒暄那般:“你们当船夫有多久了?”
“小的们已经做了五六年了。”船夫老吴说道。
“既然都已经做了五六年,那么应该对海域很熟悉才是。”席白川声音不冷不热,“我问你们,那场暴风雨,你们是否已经提前知道会到来?”
两人脸色明显微变,老吴僵了片刻还是嘴硬回答:“小的们、小的们怎么可能能提前知道暴风雨会到来……”
“船夫渔民都是靠海为生的人,你们是对大海最熟悉的人,怎么可能不懂?!”席白川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你们怒道,“要是真不懂,那你们到现在还能活着,也真是命大!”
两人被他忽然降下的怒气吓得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什么都不敢再说。
席白川的身体也还没恢复,一番怒火发泄下来,脸色更白了些,安离在旁边看着有些担心地过去扶住他,哪知道席白川直接甩开他的手,自己慢慢坐下。
安离僵了僵,他知道席白川其实还在气他隐瞒玉珥在溧阳县的情况的事,轻轻叹了口气,垂手重新站到了一旁。
“我告诉你们,现在你们在我手上,我要弄死你们易如反掌,再敢有一句隐瞒,就等着去见阎王爷吧!”席白川说得狠辣,船夫哪里见过这种画面,当下吓得浑身发抖,连声求饶命。
席白川沉声问:“谁指使你们的?”
“小的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在王爷找小的撑船的前一刻就来了两个人,问我们这几日的南海海域天气情况,小的没多想就告诉他们,还劝他们现在不能出海,否则在到达南海之前一定会遇到暴风雨,谁知道他们就给了我一锭银子,让小的在王爷来问的时候,说天气晴朗……”
席白川听完缓缓闭上了眼睛。
果然是早有蓄谋。
那些人应当是准备了两种抢走玉珥办法。
其一是假扮渔夫跟着他们上船,伺机而动。
其二是利用海势分散他们注意,明夺暗抢。
他在心里深深地埋怨自己,如果再仔细一点,对船夫再盘问清楚些,那会不会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事情了?
上次裴浦和能成功劫走她,很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大意,这次又是如此,他发誓要保护好她,可偏偏总是让她身陷囹圄……他埋怨自己。
第二百七十章求你们不要要走
席白川没有再说话,剩下的话安离和刘季自会问清楚,他只是听着,直到听到船夫描述那两人模样时,他才忽然睁开眼,声线低沉:“蓝色的眼睛?”
“是啊,他们虽然浑身都包得紧紧的,但是眼睛不能蒙起来啊,否则就看不见东西了,所以小的看得最清楚的就是他们的眼睛,是蓝色的。”船夫连连点头。
席白川右手缓缓旋转了左手拇指上的一个扳指,神情严肃,缓缓思量着——蓝眸,异邦人?扶桑人?
手上的动作骤然一顿,他深幽的眸子闪着暗光,再缓缓聚拢成一线:“去查,自溧阳县码头到扶桑天水镇码头,近日都停靠了谁的船只。”
“是。”
席白川起身走到了窗边,眸子深邃如深渊,看不清楚其中翻滚着些什么东西。
……
竹帘忽然被掀开,席白川以为是安离又折返,转身一看却发现是陈莹莹,她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米粥和小菜,浅笑盈盈地说:“公子饿了吧,这是奴家亲自下厨做的小菜,希望合你胃口。”
说起来,他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总是尽可能把时间节省下来思考问题,她的饭菜也不知是怎么做的,他闻着那浅淡的香气,竟然有了食欲。
只是他不习惯吃陌生人做的东西,所以他还是平淡道:“多谢姑娘好心,但我现在不想吃,端出去吧。”
“怎么会不饿呢?我看你今天一整天就光喝药,什么都没吃。”陈莹莹自顾自把饭菜摆开,“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怎么能行?”
席白川微微皱眉。
“我们小岛上也没什么好东西,都是自给自足,菜都是自家种的,但味道不比你们大地方的菜馆差呢。”陈莹莹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吃饭,所谓盛情难却,席白川最后还是坐在了饭桌前,尝了一口,味道不算极好,但也嫌弃不得。
吃了一碗米粥,陈莹莹连忙接过他的碗:“我再去帮你盛一碗,你拌着菜都吃掉。”
席白川道:“多谢。”
陈莹莹脸色微红,连说不用,然后就跑了出去。
她一出门,沈无眉就进来,他也端着刚刚炖好的鸡汤来给他喝,看到桌子上的饭菜时,还失笑道:“看来我是来晚了,你都吃饱了。”
“刚刚觉得饿,正好陈老三的女儿端了米粥过来,就吃了一碗。”席白川说道。
沈无眉仔细看了看盘子剩余的菜说:“倒是色香味俱全,只是芥蓝性辛,虽具备利水化痰、解毒祛风的功效,但却会有耗人真气的副作用,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多吃,还是喝我给你炖的养气汤吧。”
席白川倒是没意见,端着汤盅就喝,那边沈无眉却忽然‘咦’了一声,拿起筷子在芥蓝里翻来翻去,最后夹起了一根并不是芥蓝的青色植物起来。
“这个是淫羊藿,为什么炒芥蓝的菜里加了淫羊藿?”沈无眉摸着胡子说,“芥蓝喜温,淫羊藿喜阴,两者绝不可能生长在一起,所以这两者被炒在同一盘菜里,应该是故意为之的。”
席白川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抬起头问:“淫羊藿是药?有什么作用?”
沈无眉道:“淫羊藿全草供药用。主治补肾壮阳,祛风除湿,筋骨挛急,半身不遂,腰膝无力,风湿痹痛,四肢不仁。”
席白川忽然想起这几日陈莹莹总是在自己面前转,嘘寒问暖过分关心的模样,再联想到这淫羊藿的作用,脸色瞬间微沉,
“说起来还真是巧,前两天我去上山采药,刚和陈家姑娘说了这个淫羊藿……”沈无眉显然也联想到了。
席白川冷笑:“我知道陈家父女对我们图谋不轨,没想到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他本就因为玉珥的事心情极度压抑的,没想到这种时候陈莹莹竟然还在背后给他耍阴招,当即将汤碗重重放下,铁青着脸坐着,沈无眉给他把了把脉,他吃得少,淫羊藿在他体内倒是没发挥出药效来。
没一会儿,陈莹莹就端着盛好的米粥进来,看到沈无眉时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调整好了笑容,走过去把米粥递给席白川:“公子来了,多吃点。”
“多吃点,然后呢?”席白川冷笑,用筷子夹起一根淫羊藿,“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