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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车马时,陈妪估计要惊得半天都合不上嘴。
自出生起就从未离开过山阳田庄的陈妪看到京洛如此繁华绮艳的盛况,能不惊讶!
也因着这一份惊讶,她忍不住将满腔的喜悦与兴奋都表现了出来:“女郎,女郎,你看,比起从荥阳走到这里的一路盛景,这里的房子更为雄伟漂亮啊!就连街上的行人也一个个美得跟仙人似的,女郎女郎,你快来看,那里好多人,好多漂亮的姑子们,她们在做什么?”
仿佛迎合着陈妪这份雀跃欣喜之情,车厢外也传来远近不齐莺莺袅袅的吟唱,嘈嘈杂杂中却也不难听清,那唱的是:“王郎王郎,请打开车帘容我们一观!王郎王郎,何不策马而行?”
闻声,乐宁朦不禁也打开车帘,向着那花红柳绿般环肥燕瘦人群簇拥的地方望了去,就见从人群中开辟出来的一条道路上渐渐驶出一辆乌木车身,青帷双辕的马车,那马车表面上看并不见得有多么奢华,但因那疏影横斜中曲格半掩,帘幕微垂,以及那秋风中传来的屡屡清香、金铃脆响,这辆马车在洛阳的大街上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高雅风流和雍容气派。
那马车上的徽志对乐宁朦来说,也是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
这个时代本来就有掷果盈车的潘安,有引得万人空巷观之者倾都城的卫玠,而琅琊王氏更是这个时代的风流风向标,传说琅琊王氏的子弟聚在一起便如琳琅珠玉,个个骨秀神清,英标秀上,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令人高瞻仰止不可忽略的风景线。
这马车上的徽致便正是琅琊王氏的徽志,如今在朝有人中美玉之称的尚书王夷甫,在野更有竹林七贤的王戎,但此二人都已致不惑之年,想来能被年轻姑子们视为檀郎,牵手围观,送花吟唱的应该只有那个举止放诞风流不羁但却有神仙之姿的王澄了!
乐宁朦正想到此处,却见那辆悠然行驶过来的马车突然停止了前行,那半卷珠帘突地被一只修长的手掀了开,车厢内传来一清越动听的声音道:“止行!换马!”
随着他的这一动作,周围顿时又传来尖叫声连连,有嗓音特别大的小姑子不禁欣喜的喊道:“王郎为我们留步了,王郎要策马而行,王郎答应我们策马而行了!”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一名侍卫牵着一雄健俊伟的紫骝骏马走到了车前,而几乎是在一瞬间,那半卷珠帘飘起,一道人影从车中掠出,翩若惊鸿般的落在了那匹马上。
骑在马背上的少年乌发墨瞳,广袖如云,腰悬古剑,随着他的疾驰如电,烈鬃当风,衣带袍袖更是高高飘举,显得那身姿越发的玉树临风,潇洒醉人。
人群中再次响起尖叫声连连,却不料,那骏马又在另一辆宝樱华盖的马车前停了下来。
“王郎怎么停下来了?王郎马术惊人,可不曾为任何人止步,那马车中是何人?”有人不禁嘀咕道。
“车中何人?”王澄也指着那车马车问,目光略带惊奇和戏谑的看向了跟在马车旁的侍卫王显。
王显答道:“车中乃是乐舍人之女,从山阳而来,显奉王将军之令,送她回乐府。”
“乐舍人之女?”王澄眯了眯眼,一张清绝秀美的脸上露出微微的惊讶与好奇,旋即,他竟是以容拒绝的口吻的命令道,“能让武子派你这位长史来亲自护送,此姑定是不凡,打开车帘,让某瞧瞧!”
长史?听到这两个字的乐宁朦不由得心中一突,神色微变,原来王济派来护送她至京洛的这名侍卫首领竟然还是一位长史?
而从这两人的对话中也可以明显的判断出,王澄与这位长史也是熟识之人。
此时的王显却是颇为尴尬,支吾了片刻,才向王澄礼貌的揖了一礼,回道:“王郎君莫要说笑了,此姑尚未及笄,且在闺阁之中,显只是奉命护送将军故友之女,若未得女郎之愿,怎可无礼行事!”
“恁地小气!”王澄不由得嗤了一声,手拉着缰绳正欲调转马头,又笑嘻嘻的转过头来,说道,“许久不见武子,他倒是将你这位长史调教得越发有军人的威严了,适才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也如此当真,子仲,你怎么变得如此无趣了!”
说罢,他哈哈几声大笑,又打算策马奔去,却在这时,身后传来一清亮略显稚气的少女之音:“王郎君请留步!”
☆、第020章 预测风雨
“王郎君请留步!”
几乎是这一声音传出,街道上那些目光灼灼望着王澄的少女们都齐刷刷的将视线转向了乐宁朦所乘的这辆马车,就见那金丝楠木打造珠帘幕卷的车顶上分明挂着的是太原王氏的徽志。
太原王氏与琅琊王氏虽不同宗,但其家族之显赫名气之响亮亦可相提并论,所在朝为官者皆数不胜数,以太原王济以及琅琊王衍为首,一手握军权,一位列三公,同为世族之冠,名流之首。
是故,当姑子们看到王澄因这一声唤而勒马停住脚步时,虽满心嫉妒,却也识趣的不敢大叫出声,只好奇的注视向了那从马车中走出来的人,而当那人纤影移出,将一张清瘦的脸抬起来时,人群中好似又炸开了锅。
“竟是位小郎君,衣着怎地这么朴素,好似一位仆童!”有人不禁低声品评道,可是一个仆童又怎么可能会乘如此奢华的马车?
姑子们的低语自然也传到了王澄的耳中,王澄亦侧首好奇的看向了乐宁朦,只见这眉目清隽作郎君打扮的小姑子也神采奕奕,目光清亮的定神看着他,忽道:“王郎君可是要去洛河边赛马?”
王澄微怔,答了声:“是!”
乐宁朦又笑了一笑道:“今天天空不美,王郎君的这一次赛马之行恐是要落空,不如驭车秋游,也可观得一副秋后青山烟雨图的美景。”
王澄听罢,不禁觉得好笑,去洛河赛马确是他与阮宣子及瘐家子弟相约之事,原以为这小姑子不过是胡乱猜测,才会一语中的,不想竟未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天空不美?何不美?”他仿佛打趣一般的问。
乐宁朦只抿嘴笑了一笑,答道:“最多半个时辰,便会有暴雨倾盆,洛河亦会水涨三尺,三日之内,洛河边都不亦赛马而行。”
王澄再次一愣,直过了好半响,忽地噗哧一声,目光带着一丝诮笑和揶揄的打量着乐宁朦道:“是么?小姑子莫不是神仙?能预测风雨?”
乐宁朦摇了摇头道:“并无!若论神仙之姿,我又怎及王郎君,朦以此言相告,也只是不想王郎君此行不顺,狼狈而归。”说到此处,她又指了指王澄坐下之骑,“恐怕就是王郎君的这匹踏雪名驹,也是不乐意此行的!”
王澄听罢,再也忍俊不禁的大笑了起来,手中勒着马绳,故意令坐下的骏马转了一圈,又回头看向王显道:“子仲,你护送的这位小姑子可比你有趣多了,我倒是要看看,我这踏雪名驹为何不愿此行?”
说完,他一声清喝,马鞭落下,骏马长嘶,飞驰而去,那英朗夺人的身姿又引得那两旁街道上的姑子们惊呼喝彩声连连,紧接着,就在王澄走后没多久,人群中又传来一阵阵沉闷的低笑,开始还是憋着的,后来竟然放开了声,大笑起来,其中就有一少女边掩嘴嗤笑边说道:“这小姑子可真是不自量力,王郎见过的手段可是多了去了,她竟还想出这预测风雨的本事来,倒是讨了个没趣,幸得王郎宽容有气度,不然可不让她成了这全京洛的笑柄!”
“依我看,她便已经成为笑柄了,还是这幅故作姿态的郎君打扮,王郎才不会将她看到眼里去!她刚才所说的话,王郎不是就没有信嘛!”
几个小姑子凑在一起议论着,一阵阵讽刺的嗤笑声再度传来,陈妪听得一片心焦,乐宁朦倒是不以为然,只淡然的向王显吩咐了一声:“王长史,我们继续前行吧!便先找一家客栈留住下来!”
“女郎确定是找一家客栈,再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女郎便可到家了!”
王显疑惑的问,却听乐宁朦斩钉截铁的道了声:“是,我确信!”
“好!”王显应了一声,心中暗忖道:将军说此姑性情傲烈有风骨,看来是不想让乐家人知道她乃是王将军护送归来,才会想到客栈去留宿一晚。
一声令下,马车继续前行,将那些嗤笑宴语渐渐抛向脑后,远去。
回到车中后,陈妪却是担心的问道:“女郎适才真不该叫那位王郎君,说那样一番话啊……”只因为这一席话,竟然被那些姑子们当作了笑柄,女郎的声誉岂不是要被她们毁去一半?
乐宁朦满不以然的摇了摇头,看着陈妪道:“妪,我何时说过假话?适才对那王郎君所言,我亦是一片好心呢!”
自然她也有私心,想通过这种方式结交到王澄这个人,俗话说“不以王为丞相,便以王为皇后”,王澄的长兄王衍之小女王惠风便是当朝太子妃,也许那之后有关太子的一件大事,可以通过王惠风有所改变,而且比起他那如人中美玉之称的长兄,王澄此人颇有些血性以及真性情,虽然在历史上,他最终的结局也是名誉尽毁,留下了清谈误国且残暴不仁的骂名,可历史总归是后人的评说,那其中的真相,又有多少人可知呢?
正如谢氏最后一个子弟谢贞在临死前所留下的一句残诗“风定花犹落”,多少人看到的只是事物的表象,而忽略了它的本质……
在她失神之际,陈妪讶然惊道:“女郎说再过半个时辰,会有暴雨倾盆,洛河水涨三尺,难道是说真的?”
乐宁朦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可是,女郎,你怎么知道的?”问完这句话,陈妪便陡地想到了她们刚到蝴蝶潭合欢林时,女郎也似早有预料一般说那林中有伏击,而果然她们真的遇到了一帮刺客的伏击。
陈妪心中突地涌起一阵剧烈的惊颤,看着乐宁朦再也说不出话来,而果然当马车行至一家客栈门前时,天色便陡地阴沉了下来。
“这天色好奇怪,刚才还是艳阳高照,怎么就这么一会儿便阴了下来!”有人不禁暗叹道。
陈妪亦急忙护着乐宁朦奔进了客栈,紧接着,有许多车骑停在客栈门前,一时间,一个偌大的客栈便挤满了人,嗡嗡的人声中多有抱怨,突地,一个犹为惊讶的尖声响起:“咦,你们看,那身着素袍的小僮不正是半个时辰之前在景华街上引得王郎注意的小姑子吗?”
三四个小姑齐刷刷的将目光投来,一个个脸上亦皆露惊讶。
“不错不错,正是她!”
此时的乐宁朦已在客栈之中就坐,正悠闲的品着茶,门外几个小姑你推我攘的伸长了脖子仰望过来,眼中又露出说不出的嫉妒。
“她倒是乐得自在,身上竟半点都没有淋湿,看来是早就在这客栈之中订下了位置,可怜我们全身湿透,落得如此狼狈!”
“对了,那小姑不是跟王郎说过,半个时辰之后会下雨吗?那现在岂不是灵验了?”
一句话出,客栈之中许多人都嗖嗖嗖的转过头来,望向了乐宁朦所在的位置,而这个时候,乐宁朦刚送至唇边的温茶却忽地顿了下来,在人群中望了一眼,好似发现了什么,她的眸子微微一亮,蓦地站起了身,对陈妪吩咐道:“走吧!我们到房间里去!”
这时王显正好也走过来道:“女郎,房间已经订好了!”
“好,多谢王长史!”说罢,她又回头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