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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着眼靠在墙上,神色十分安然。
外面狱卒的交谈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响起清晰的脚步声,慢慢地近了他所在的牢房,一阵锁链的响动声后,牢房门开了。
然而沈潾依旧没有睁眼。
来人也未说话,就这样僵持了很久,沈潾开口道:“敬武公主是来给本王定罪的吗?”
此时此刻能够这般随意进出皇宫地牢的,除去沈渊便再没有其他人了,沈潾猜的不错,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沈渊。
她似乎瘦了些,但气势却更加彰显了出来,凌厉如刀刃,要将人生生割伤,她负手看着沈潾,道:“敬武只问二哥为何要假造父皇遗诏。”
“为何?”沈潾轻笑一声,“如今问为何,有什么意义吗,嗯?”
他眉间闪过厌恶的神色:“别叫本王皇兄,本王从来没有你这个皇妹。”
沈渊没有一分恼色,声音温和,这种温和十分熟稔,似是在别的地方听谁用过同样的口吻:“是没有什么意义了,矫造遗诏是大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二哥在铸成大错之前,想必已然做好了这等打算?”
“呵,”沈潾喉间发出怪笑,“这一切,不都是你逼的吗?”
明知他闭着眼看不见,沈渊却歪了歪头,面带笑意地:“嗯?”
沈潾冷笑:“你断了本王所有的路,唯剩这一条,本王哪怕知道前途凶险,也只能作上这一搏。”
一口气未顺上,沈潾胸膛剧烈起伏着,过了片刻舒缓过来,他才道:“你早就设好了局,等着本王往里钻,好深沉的心思啊,敬武。”
“二哥过奖了,”沈渊微笑看着他,“敬武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况且,父皇所留的遗诏本就写明由敬武继承国主之位,悬于景昌殿政通人和的牌匾后方,二哥若是不信,届时敬武可命人带来,与二哥一观。”
“什么?”沈潾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父皇竟真的传位给你?”
看她自若的神情,沈潾便知此话是真,最后一根稻草也被抽走,他如溺水者般沉入深渊中,沈潾惨笑道:“是,天命帝女,兴我南戎,天命帝女……哈哈……”
他疯魔一般重复念着这两句话,眼角通红,目眦欲裂,沈渊扬着下颌看向他,嘴角轻翘:“敬武自然会兴盛南戎,令天下大安,二哥不必忧心。”
地牢中仅凭着烛光照亮这阴暗,而她却如明珠般粲然,一字一句,胜过磐石的坚定:“因为这天下,终将尽收孤的掌中,认孤为主,拜孤为王。”
“而二哥你,”她睨了沈潾一眼,“便在这地牢中,耳闻孤创下太平盛世,海晏河清,却再也见不得一寸阳光。”
“这是孤对你,最大的仁慈。”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拂袖离去,留下沈潾呆滞地看着桌上那盏快要枯竭的油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天命帝女……兴我南戎……天命帝女……兴我南戎……”
*
沈渊从地牢中出来时,沈洵已在外等候很久了。
见她怀着手从台阶上一步步登上来,沈洵即刻迎了上去:“长姐。”
“嗯。”沈渊淡淡地点了点头,并看他一眼,“等久了?”
“没有。”沈洵跟随着她的步伐,往前走去,他比沈渊高大半个头,年轻的面容疏朗而有朝气,穿廊转角时惹得不少宫女偷看,他倒是一门心思放在沈渊身上,对这些目光视若不见,沈渊却拿这个来打趣他:“孤不在的这些日子,恭王府是不是开了满院的桃花?”
“什么?”沈洵先是一怔,不知所云,后来反应过来,便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桃花倒是没有,矮樱却开了一树又一树,不过没有长姐与洵把酒言欢了,实在是孤寂。”
沈渊唔一声,脚步快了些:“一年不见,你倒是学会孤寂这个词了,实在是不错。”
连沈洵脸皮也变厚了,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沈洵轻笑着跟了上去,问道:“长姐这是要去向何处?”
这几日她的劳心他都看在眼里,虽然从旁帮了她不少,但还是聊胜于无。公主府回不得,她近来都是暂住在恭王府,一个落魄避政的恭王,府中自然是没有太多人的,旁的权贵甚至不屑于往他府中安插眼线,这倒让沈渊轻松不少。沈洵时常见她屋中的烛光在夜半时分也未熄过,推门敲窗,定是在筹谋布局。
他有时会想,若是那人在,她会不会轻松许多?
毕竟那人,是真的能够替她分担太多的东西,包括她内心的黑暗,她都对那人展露无遗,而面对他,她便只有清清淡淡的一个笑容,并对他说:“有孤在,你不必担心。”
在她眼中,他永远都是那个需要她来保护的弟弟。
沈洵的心思分远了,沈渊没有,她的步伐虽然略快,却极为稳妥,一边走一边说道:“景昌殿。”
“嗯?”沈洵回过神来,“去景昌殿做什么?”
一步之遥的那个女子回身来对他一笑:“拿遗诏。”
*
沈渊与沈洵到景昌殿门口时,白情与闻远已经在檐下候着了。
白情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闻远则将手怀在袖中,神色正经地等待着,二人并立在一起;实在是格格不入。
白情首先看见了沈渊,在沈渊面前他向来放肆,哎哟一声便扬臂对沈渊道:“师妹,这边这边!”
沈渊听他这么一喊,嘴角抽了抽,走过去径直无视了他,看了闻远一眼,闻远对沈渊恭谨地行了个礼:“殿下。”
又对沈洵行礼:“恭王殿下。”
沈渊点点头,道:“进去吧。”
留下白情很是委屈不解地在她身后,咬牙切齿:“师妹,你为何不理师兄?”
那哀怨的模样,直直将在景昌殿中侍奉的小太监给逗笑了。
白情瞪了那小太监一眼:“国丧期间,笑什么?拖出去掌嘴!”
他作这色厉内荏的模样着实唬人,竟将那小太监唬得一怔,随即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一声比一声响:“大人饶命,殿下饶命,奴才不敢了……”
小太监将他的话当真,白情也有些无奈,可沈渊理都未理这边的动静,径直走了进去,白情只能和那小太监大眼瞪小眼,等那小太监磕够了头,相信白情只是随口一说退下后,白情才得以脱身走进去。
沈渊三人正站在“政通人和”的牌匾下,白情一头扎了过去:“哎——你们在瞧什么呢?”
他声音偏高,在景昌殿中回响了许久,惹得侍人都朝他看了一眼。
他却不自知,又凑近了些,仰着脖子朝那块匾张望:“是合计着将这匾劈了当柴烧?”
“这感情好!”他嘿然一笑,就开始撩袖子,“我正想着烤一只鸡来吃,缺柴!”
沈洵脸色一变,上前拦了他,低声喝道:“这是父皇的笔墨,怎可任你这便胡言乱语!”
白情瞟了他一眼,啧啧道:“哎呀,恭王殿下,您这就十分无趣了,在下不过开个玩笑,也能惹您一怒吗?不值,不值啊!”
不知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白情胡诌的功夫更甚谢长渝,见着沈洵脸色发白,护短的敬武殿下咳了一声,睨了自家笑嘻嘻的师兄一眼:“好了,师兄,不要招惹洵弟了。”
“哟,敬武殿下不是不理草民吗?”
白情这会儿蹬鼻子上脸了,也不卖沈渊的面子,酸溜溜地蹦出这么一句话,哪知沈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孤有吗?二师兄?”
她说得极为缓慢,白情听得毛骨悚然,干笑了两声:“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下一瞬他便转移了话题,继续抬起头去看那块匾:“你们在看什么?”
“师兄啊——”
沈渊突然极为亲热地凑了上来,拉起他的手,吓得白情一个后退,不小心踩到了台阶上,没站稳“咚”地一声跌坐在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白情一面揉着屁股一面风情万种地瞪了沈渊一眼,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
沈渊居高临下看着白情,慢慢地扬起了眉,讶然道:“原来你是个男的?”
“你!”白情愤愤地咬牙,从地上跳了起来:“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师父讲的话你就记住了这两句是不是?”
“非也非也,”沈渊笑眯眯地说道,“还有一句,兔死狗烹。”
白情真是被她气得胸闷,转身就要出去,却又被拉住,他不耐烦地回头喝道:“干什么?”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闻远。
这位木讷的侍郎,拉着他的袖子,一本正经地对他道:“白先生,请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是拖延症……
☆、出征
对着闻远,白情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耐着性子攒眉:“闻侍郎,有什么事?”
闻远神情极为肃穆,郑重其事的对闻远说道:“这事关到南戎大统,还请白先生务必听在下说完,在下观白先生骨骼清奇眉目隽秀,真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个艰巨的任务想来只有白先生能够胜任,白先生能者多劳辛苦……”
“停!”
白情头皮发麻,连忙喝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他转而看向沈渊,大义凛然地对她道:“师妹,还有什么事用得着师兄,你说吧。”
沈渊勾唇:“这样不太妥吧,多劳烦师兄?”
白□□哭无泪:“不劳烦不劳烦,师兄自作孽,谁让师兄遇上了你这个师妹。”
沈渊扬眉:“什么?”
“哦,说错了,”白情正色道,“师妹有什么事情,师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去替师妹办了。”
听他这话,沈渊眉眼一弯:“师兄真好。”
白情面上笑着,心里却不停在腹谤,呵呵,我要是不替你办,指不定你怎么在墨思面前编排我,她那个女人老实,就听你的话,你除了拿这个来威胁你师兄我,还有别的什么?
沈渊笑得极其心安理得:“那就辛苦师兄了,师兄来来来。”
有个师兄不用白不用,沈渊拉着白情走上景昌殿的台阶,指着那匾后对他道:“那后面有个玄色的盒子,那便劳烦师兄上去拿下来吧。”
白情一眼望了过去,那牌匾后面漆黑一片,瞧不清有什么玄色的盒子,他皱眉:“这怎么上去啊?”
他看向另外三个人,那仨都用一种“爬啊”的眼神看着他。
白情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次:“你们让我爬上去,拿那个盒子。”
三人欣然点头。
从景昌殿中爆发出白情惨烈的叫声:“这怎么爬啊?!!!!”
*
当白情撅着屁股颤颤巍巍地在横梁上挪动时,沈渊三人开始在下面说起了正事。
殿中的侍人已经被屏退,只剩一道余晖从殿门漏进来,闻远首先问道:“之后殿下准备怎么办?”
沈渊沉吟片刻,道:“孤之前交待的事情你们都办妥了?”
闻远点点头,沈渊便继续说道:“那便无妨,父皇的死因本就是二哥在他日常饮食中下毒,那是慢性的毒,本该在一年前发作,二哥就能嫁祸于孤,哪怕父皇留下了遗诏,孤也不能登基。”
她顿了顿,目光有片刻的闪烁:“这件事情在当时二师兄第一次为父皇诊脉便诊出来了,是孤让师兄想办法,救一救父皇。”
沈洵一怔:“那时父皇便已中毒了?”
“是,”沈渊点头,“然而师兄告诉孤,已经晚了,纵使是他,也只能再拖一年。”
气氛突然沉重起来,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