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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帝女……微乎其微……
这八个字在沈潾脑海中盘旋,如咒术一般缠得他头痛欲裂,回想之前次次居于她之下的场景,沈潾便发自内心地恨,就凭一句莫须有的预言,那个女人就能凌驾于他之上?
他从未将她当作妹妹过,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妹妹应该如瑞宁那般,安静贤淑,不问国事,再看看那敬武,在她之前,南戎哪有过一位公主问政,揽尽大权。
这样城府深沉,这样心肠歹毒。
说什么在天机门修学,学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手刃血亲,到底是并非族类,杀死先太子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越往回想沈潾便越是眼眶发红,目龇欲裂,他近年来极易躁怒,不知是何原因,好在白情在一旁,上前来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拨开瓶塞,在沈潾鼻下一晃,那清凉的气息窜入鼻间,让他平静了下来。
他揉了揉额角,也不看白情,只向外道:“高喜。”
外面立即传来一声:“王爷,您叫奴才?”
“是,”沈潾吐出一口浊息,“你进来,本王交代你一些事。”
*
一贯晴好的牙城近来连着下了七日的暴雨。
百姓们因着暴雨没有去处,茶铺中挤满了喝茶的人,既然喝上了茶,难免会同周围的人攀谈几句,这些话大多都和朝中近来发生的变故脱不了干系。
“诶,你听说了没,贤王寻到遗诏了,赶明儿就要登基成国主了!”
“什么?真的假的?那之前说敬武公主是天命帝女又算怎么回事?让贤王登基,这南戎还能不能兴盛了?”
“嘿,你还信这些,那敬武公主都和亲去禹国了,嫁出去的公主泼出去的水,这还能是南戎的天命帝女吗?早不是了!”
“可惜可惜,我一直觉得敬武公主会是第一代女国主的,怎么就偏偏和亲去了。其实贤王殿下也会是个贤君,但之前总以为会是敬武公主登基,这一下换成了贤王,还有些不太适应。”
“谁当国主与你有干系么?你还不是成日里在这茶铺混吃等死,连老婆都跑了!”
茶铺中一阵哄然大笑,被奚落的那人急得面红耳赤,一拍桌:“怎么没干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因着那句天命帝女的预言,我自然还是偏向敬武公主的!”
茶铺内不知为何突然静了下来,隐隐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震得地面也微颤,桌上茶盏里的水也荡了起来,不知是谁嘀咕一句:“怎么突然静了?怪怖人的。”
这一声过后,茶铺又恢复了之前的嘈杂,仿佛方才听到的声响都是虚幻的,待这一天过去了,人都散尽了,之前被众人奚落的那中年人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走上回家的路。
他每一步都拖得很沉,接连七天的大雨终于停了,但天仍旧是阴沉沉的,地面被冲刷得干净且发亮,中年人的鞋面都沾上了污水,渗透进去很不舒适,他却也不管。
不知何时,他身侧出现一个青年,那青年一身官服很是瞩目,却一言不发地跟在中年人身后,就这样走了许久,中年人在院门前停了下来,也不回头看:“回来了?”
“嗯。”青年简短而有力地回答道。
“那进去歇一歇吧。”中年人打开了院门,院子十分简陋,什么陈设都未放置,直直入了屋内,照旧是那样。
中年人摸索了许久,才点亮一盏灯,将灯放在桌上,这才看了眼青年:“坐吧。”
“嗯。”青年似乎没有什么话要对中年人讲,也似乎有很多话要对中年人讲,万语千言都无法发出,中年人又提起茶壶来,给他倒了一杯冷茶,顺便挑起话来:“这些天在忙什么?”
青年接过茶来喝一口,那是最低劣的茶,如他这样嗜茶如命的人原本是最不愿喝进口的,他却咕噜噜灌入了喉,把碗递回去,示意还要一碗,一边擦嘴一边道:“变天了。”
很是莫名的一句话,中年人却点了点头:“该变了,最后是谁?”
“自然是殿下。”
“哦?”
中年人似乎提起了一丝兴趣,他倒着茶,又问:“可我听说贤王寻到了遗诏,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青年作了一个嘲讽的笑容来,道:“怎么一回事,假的呗,贤王跳墙伪造遗诏,还好殿下提前有所布置,不然国主之位便被贤王夺了去。贤王也是丧心病狂,遗诏这等庄重的诏书,怎么能去伪造?”
青年的话语有些轻视,中年人一直沉默地在听,突然他摇了摇头,喃喃道:“不对。”
“什么?”青年侧首看过去,“您在说什么?”
“这不对。”
中年人又摇了摇头,青年笑道:“又有什么不对了?”
“贤王再急于登基,也不会蠢笨至此,必定是有人怂恿,”中年人语气笃定,“才鬼迷心窍伪造遗诏,犯下弥天大错。”
青年的神色沉下来,又听中年人继续说道:“我似乎听说自公主去和亲后,贤王身边多了一位白姓幕僚,此人还替国主看过病……”
“白情。”青年在一旁说道,中年人点了点头:“对,都说若不是这位神医,国主兴许一早便驾崩了……”
越说中年人声音越低,他皱起眉来:“总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
“巧?”青年的声音有些不自在起来,他自己给自己添了茶,喝了一大口后,道,“巧什么,是您想多了。”
“我想多了?”中年人哼笑两声,“未必,我虽退出官场这么多年,这一些阴谋之论,还是堪堪熟稔的。”
说着,中年人声音一顿,然后又唤道:“闻远。”
“嗯?”闻远有些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什么事,父亲?”
中年人的神情变得奇异起来,他压低了声音,问道:“让贤王伪造遗诏,这是不是公主授予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量写的不拖拖拉拉,加快一点节奏!谢谢大家的喜欢和收藏 爱你们
☆、地牢
闻远脸色一僵,他觉得自己的所有想法在父亲面前无所遁形。父子二人一贯是互相毫无保留的,但惟独这件事闻远不愿向自己的父亲闻其知提及,但闻其知对谋略一类天性敏感,纵这样都能被他察觉,闻远只得放下了手中的粗瓷碗,点头道:“是。”
哪知闻其知却笑了,边笑边摇头,很是欣慰的模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什么?”闻远有些不解地皱眉。
“没什么,”闻其知摆手道,“那么敬武公主如今该是已到牙城了?”
闻远抿了抿嘴:“是。”
这种万事都被猜透的感觉令闻远十分不自在,闻其知独自笑了起来:“有勇有谋,不愧是天命帝女,当真是众望所归。”
说着,他又看了闻远一眼,道:“那么你这回来找我,是公主的意思?”
闻远沉默片刻,依旧答道:“是。”
仿佛他在自己父亲面前,永远只有回答是的机会,一切都被父亲了如指掌,闻远的手指扣紧了茶碗底部:“公主想请您出山,拜相。”
“哦?”
闻其知仿佛不太意外的模样,他往后一靠,笑道:“沈家与我还有旧账没有勾销,这丫头就想拜我为相,未免太没诚意了吧。”
闻远想起来之前沈渊对他说的话,她所料自己父亲的反应与现在分毫不差,闻远神思飘远了些,在回过神来则看到闻其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闻其知这幅模样,倒是挺像一国之相的。
闻远咳了一声:“您看我做什么?”
父子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之前发生了许多事情,导致闻远对自己父亲一直抱有偏见,但自己的所见所学都是被他教出来的,他也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对前国主抱有那样大的成见,甚至为此缄默一身才华,不愿入仕。
他明白,自己父亲的才能,足以撑起半壁朝堂。
若不是他的教导,自己也不会金榜题名,从而得到她的赏识。
想到这里,闻远的脸色缓和下来,闻其知看着自己儿子的脸色变化,笑着道:“怎么,你倾慕公主?”
“您又在胡说!”
闻远皱眉,自己父亲就是这点不好,喜欢乱说话:“我对殿下只是敬佩而已,如何算得上倾慕,反倒是您……”
说道这里,闻远突然顿住,再没有后话了,闻其知也不接,室内很静,最后打破沉默的是闻远的一声叹息:“您既然有了想法,还请不要刻意为难殿下。”
“看来敬武公主也未有传闻中那样高明,竟然要你来替她说话?”闻其知睨了闻远一眼,毫不客气地道:“你走吧。”
“父亲!”
“走。”
这逐客令下的简洁明了,闻远再多的话都被吞入腹中,只得起身告离。
在门阖上之前他又往屋内看了一眼,夕阳的余晖照亮了闻其知的侧脸,让他看起来格外沧桑。
那是岁月的模样。
*
皇宫地牢。
南戎皇宫里有个最不同寻常的地方,便是地牢。这地牢是用精铁灌铸而成,专门用以囚禁犯下滔天大罪的人。
如今这牢中囚着一位身份贵重的犯人,贤王沈潾。
狱卒在无聊时谈天提及前日的那场政变,虽只从别处听得一二,也聊得津津有味,其中一人说道:“前些天被押进来的贤王爷,听说是犯了天大的事儿,这牢里许久都未进过人了,没想到一进就来了个皇亲国戚。”
另一人啧啧道:“遗诏也是他能伪造得了的?也不想想敬武殿下当初整顿朝纲时的雷霆手段,她会料不到这一点么?再说,前国主又不是暴毙,怎么会没有遗诏,用脚趾头想想,那遗诏也该是被藏了起来。”
“唉,贤王爷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就为了这国主之位冒这么大的险,现如今落魄成这样,值吗?”第三个人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说道,“诶,不过敬武公主回国的仪仗不是才过突渌?公主怎么会出现在牙城?”
“这就是计谋了,如果公主老老实实跟着仪仗,那贤王还不早就拿着假造的遗诏登上国主之位了?啧啧,我早就猜到国主陛下驾崩后准会有一场动乱,你们还说敬武殿下远在禹国肯定不会再回来,这不是回来了?”
“谁说的!我当时听到敬武殿下要因国主大丧而回国时就知道,她肯定是回来登基的,分明是你们,说鞭长莫及,新的国主是贤王没得跑了,看看现在,那蹲在牢里的是谁?”
“所以说成王败寇嘛,要怪就怪贤王不够快啊,要是赶在敬武公主回国前就弄好这一切,哪能让公主逮个现行?”
“你可瞎扯,谁能猜到公主什么时候到,按着仪仗的速度,至少还得有五日呢。”
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免不了激烈了些,这声音传入了牢房中,显得刺耳又讥讽。
沈潾身上还穿着亲王的服饰,只是头发稍显蓬乱,他生性刻板,总是将自己收拾得十分妥帖,如今到了牢中,也难以改变。地牢对待囚犯也算是宽厚,衣食一类的都不会亏欠,牢房也算是整洁干净,不像其他的牢房,老鼠之类的满地窜。而沈潾入狱这两天来他要的最多的就是水,用来洗脸和梳理头发。
这一身的贵气,即使是落魄也难以消除。
他闭着眼靠在墙上,神色十分安然。
外面狱卒的交谈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响起清晰的脚步声,慢慢地近了他所在的牢房,一阵锁链的响动声后,牢房门开了。
然而沈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