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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汴觉着; 谢五湖可能在养猪,养肥了再杀,为了在十三衙门生存下去; 她不得不求助于一个人——
尹双溪。
柳三汴高攀不上老大,勉强抓住老二的胃口,给老二送了几盆娇艳欲滴的花儿。
尹双溪看在那些颇有美感的盆栽的份上,充分肯定了柳三汴的品位之后; 勉强答应罩住柳三汴,因为她也看不上小人得志的谢五湖。
尹双溪置身一堆花花草草间,时而轻嗅这个,时而爱抚那个,满脸温柔神色,仿佛对着至亲爱人。
柳三汴由衷赞美道:
“二姐人比花娇,真乃神仙妃子!!”
尹双溪不为所动,语气乍然含悲:
“神仙都这般寂寞么。”
柳三汴狗腿似地讨好,差点摇起了尾巴:
“在我看来二姐是十三衙门里最清静的人了。”
尹双溪“哦”了一声,眉挑兴味,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檐之先生总揽方针不假,官阶略高不假,可他管不住大姐和您。大姐最能干,不免劳碌,二姐您呢,闲云野鹤似的,总能该放手时就放手。”
尹双溪听了她这番真心话,也不由真心称赞她:“老三你总能该说真话,就说真话。”
尹双溪说,她不是闲云野鹤,只是忙里偷闲,舍不得她养了这么多年的花儿,总要抽空去看看它们。
于是柳三汴了悟:
“二姐您是把花儿当人了。”
尹双溪微笑颔首:
“这花儿啊,天天呆在这儿,等着你,盼着你,你对她好,她就对你忠心,你跟她说话,她都听着,不会说出去,也不会背叛你,比人靠得住。”
“花儿和人不一样,永远不会去杀另一朵花儿。”
柳三汴深深叹气:“二姐您活得明白。”
尹双溪却笑得有些苦:
“咱们呐,同是天涯沦落人,偏偏要征伐血斗,外面的人呐,不了解咱们,反倒把咱们当好人,你说,是外面好,还是这里好?”
柳三汴说:“这里很不好,却是咱们的家,外面再如何好,也是别人的梦。”
尹双溪说:“你就没有一次,爱上别人的梦吗?”
柳三汴缓缓摇头:“每次都差一点。”
尹双溪说,她有过,有个人待她极好,像亲妹妹一样,什么都与她说,后来那个人要去送死,她阻止不了,只能负责善后。
柳三汴问,那是您的主子吗?
尹双溪答,不,我为她背叛了原来的主子。
柳三汴想,能让尹双溪背叛诚亲王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没错,柳三汴来找尹双溪,除了求罩,更是奉了慕容彻之命,要将他父亲当年丢失的这枚棋子,想办法重新捡起来。
柳三汴有预感,这回怕是个大秘密。
诚亲王说,当年他将尹双溪放入岑亲王府,尹双溪便做了王妃的贴身丫鬟,从岑亲王上战场,到王妃发现怀孕,再到王妃离开王府,尹双溪是唯一的见证人。
陛下之所以多年前就找到慕容清,很可能是尹双溪提供了线索。
慕容彻说,慕容清到底流落在外有一段时间,天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天家骨血。
柳三汴想,既然是尹双溪找回了慕容清,怎么可能不确定他是皇室之后呢?
慕容彻无奈,只得说了句实话——
“没有证据,也得制造证据嘛。”
唯有证明慕容清的血缘有误,才能让陛下彻底放弃这个最心爱的孙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二姐是个超凡脱俗之人呢。
☆、行相的罪孽
柳三汴觉着; 比女人更口是心非的,是口嫌体直的男人。
譬如; 诚亲王。
诚亲王头先还端着; 让柳三汴接近尹双溪,说什么近乡情怯; 到头来还是亲自出马了。
柳三汴亲眼看见; 尹双溪从一只鸽子腿上,取下一张字条; 脸色慢慢苍白,又隐隐透出期待。
柳三汴一眼就认出来; 那只长得很像十三衙门豢养传信的鸽子; 实则是诚亲王府飞出来的; 因为在紧急情况下,她也收到过同样的信件。
诚亲王不惜冒险邀约尹双溪,应该是因为陛下在朝堂之上; 扶持慕容清的动作又快了很多。
柳三汴不由猜测,这对昔日主仆; 到底是不是昔日情人,到底会怎样一叙旧情呢?
最关键的是,诚亲王这个老男人; 能不能笼络住她风韵犹存的二姐的心呢?
柳三汴没资格去听墙角,也没空去听,因为陛下又开始剥削她了——
陛下让她带着小猴子们,去保护公孙不羡。
公孙扬这个货; 把朝堂搅得一团糟之后,才开始醒悟,觉着得搞好人际关系,得给上级送送礼,给下级送送温暖什么的。
今日是行相的七十大寿,新晋户部尚书公孙扬特意抬了三大箱子的贺礼,带着他的心腹下属们,前往道贺。
行相在府上设宴,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门生故吏,甚至邀了几位皇亲国戚,摆了整整三十桌,那场面别提多大了。
慕容彻的正妃行氏,本来也是要给行相道贺的,奈何有了身孕,便只能派人送来贺礼,带话说侄女一切都好,请叔父安心贺寿。
行相纵横朝堂多年,又与陛下是血亲,陛下向来信任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即便近日户部大换血,伤了几分根基,到底也不妨事,不妨事滴。
行相见着公孙扬时,倒无一丝不喜,而是亲亲热热地拉着他的手,说公孙老弟啊,你来便来了,带什么礼啊,见外喽。
公孙扬的假笑同样精致,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抽出一道圣旨,众人便赶忙跪下听旨。
“陛下有旨:朕登基伊始,行荷为相,今已四十载,行荷与朕风雨同舟,今特赐御笔,记君臣之谊。”
公孙不羡取出那幅字,上书四个大字——
千古良相。
躲在暗处的柳三汴不由好笑,这四个字看着挺正常,偏偏在行相大寿的时候拿出来,意味可真够深的——
千古良相,倒过来不就是良相千古,行相还指望福寿绵长呢,陛下您怎么能祝他千古长青呢?
行相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慌一阵喜一阵,假笑都差点维持不住,感恩戴德得就快哭了。
柳三汴想,行相恼羞成怒,给公孙扬喝点毒酒,真是极有可能的。
谁让公孙扬揭了行相在户部的老底,害得陛下在他大寿时,还不肯给他面子呢。
公孙扬顶着行相杀人的目光,继续作死——
他从袖中又取出一道奏折,语声朗朗,斩钉截铁地念了出来:
“臣公孙扬,弹劾丞相行荷三十八款罪状。”
“第一条,贪赃枉法。永光十年,黄河断流,饿殍遍野,行荷勾结户部,倾吞赈灾款项十九万八千两,将灾民驱赶至深山老林,继而放火焚山,烧死灾民一万零一十三人。”
“第二条,欺上瞒下。永光十三年,连州、昌州、随州三地干旱再起,民声哗然,行荷知情不报,如法炮制,再杀灾民一万零七十九人。”
“第三条,草菅人命。永光十四年,连州爆发疫情,百姓上京请愿,行荷联合京兆尹唐深,先假意安抚,再暗中灭口,枉死者一千零八十七人。”
……
“第三十八条,剥削下官。永光四十年,连州兵变前,府尹盛百川去信行荷,信间夹杂一张三万两银票,乃陛下下放,给半数即将解甲府兵的抚恤银,后盛百川身死,行相为免事情败露,连其妻儿亦不放过。”
公孙不羡补上最后结论,遂一气呵成——
“行荷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结党营私、欺上瞒下,貌似忠心、暗藏奸佞,臣公孙扬死谏。”
行相早已呆若木鸡,公孙扬将那奏折双手奉上,样子很是谦卑。
“此折下官还未呈上,特请行相指点,以贺今日之喜。”
行荷想要挥手,让家丁护卫干|死公孙扬,却终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放下那道奏折,扬长而去。
柳三汴想,陛下还是比行相更狠啊。
陛下几乎肯定行相不敢动手,却又安排密探护卫,行相清楚陛下必然准备万全,才放弃负隅顽抗。
或许行相不是害怕与陛下的密探刀兵相见,只是再也丢不起这张老脸。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孙扬是当年上京请愿的灾民之一,与行相有着深仇大恨。
☆、陛下的雄心
陛下对行荷动手; 说明他对慕容彻的打压,越来越急切了。
行相把远房侄女嫁给慕容彻的时候; 虽然不似嫁个亲女那般直接; 也应该想到会有成为众矢之的的一日。
行相知道还有个慕容清时,早已上了慕容彻的贼船; 不得不一点点站在陛下的对立面。
当然; 行相从来都是想着他自己的。
慕容彻清楚这点,故而在陛下铁了心要收拾行荷时; 他没有跳出来阻止,也严禁自己的王妃掺合。
慕容彻想; 舍弃一个陛下早已不信的行荷; 便成全一个陛下万分宠信的公孙扬。
虽然公孙扬的根基远远没有行荷深; 也算是一桩赔得不太彻底的买卖。
关键是,这桩买卖必须赔。
只有赔了,陛下赢了; 才能对慕容彻松松牙口,他才能争取更多培植心腹的时机。
慕容彻想; 与其等他登基后被行荷这个老混|蛋掣肘,还不如让陛下提前给他解决这个麻烦,反正他又不缺行荷一个心腹。
慕容彻的正妃行氏; 这几日哭闹不止,大着个肚子,天天去求慕容彻,求他救自己的叔父。
慕容彻不堪其扰; 看在她有孕的份上,开始还能和颜悦色地安慰几句,后来终于露出凉薄面孔,勒令王妃不得踏出房门一步。
慕容彻附和朝臣,为行相求情几句后,再无下文,陛下便知道,他这是要壮士断腕了。
陛下其实真挺欣赏慕容彻,心想慕容清要也能如此就好啦。
慕容清没有慕容彻乖觉,他一心帮着自己赏识的公孙尚书,拼命弹劾行相,虽则严正法纪,难免让朝臣心寒。
陛下指点他之后,这才改了许多。
慕容清识得这些人心技俩,不免有些哀叹,说皇爷爷你实在太辛苦了。
陛下就不免吹胡子瞪眼地说——
“这些臣子们呐,一个个都说敬朕爱朕,跟爱亲爹似的!却是一个不如意……他们就敢反朕!”
陛下拉着慕容清坐在身边,颤抖着瘦骨嶙峋的手,抚过他日渐坚毅的轮廓,有些欣慰,有些神伤。
“清儿啊……他们是朕的臣子,也是朕的敌人,他们依靠朕,朕也依靠他们,他们不敢得罪朕,朕何尝敢得罪他们……”
慕容清心疼地说:“孙儿本以为皇爷爷英明盖世,应是个……”
说至此处他忽然住口,知道接下来的话不合时宜,却听见陛下笑眯眯地接了下去——
“是个肆意妄为的暴君……清儿,你心里从来都是这么想的。”
陛下拍了拍慕容清的手背,忽而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君王眼中,最为复杂的脆弱,但嗓音里却满是悲凉:
“大梁是朕的,朕……也是大梁的。”
“朕十岁就被先帝立为太子,熬了二十年登基,当了四十年皇帝,朕不舍得下来,也不放心下来。”
“朕眼看着太子他们争斗,朕心里也难过,可朕必须让他们争,因为朕的子孙,是要争天下的人,不但要争,还要争得光芒万丈,争到实实在在的权柄,争到九死不悔的雄心。”
慕容清终于难掩深深的伤心,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