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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敬祥呆呆地看着她,完全被打懵了,连自个儿脸颊也忘了摸。
  “这一耳光是替王爷打的,”钟绿娉脸色阴沉,姣好的面容此刻看起来也有几分凶狠,显然是被气狠了,“在整个燕州人人勤俭自强的时候,你好吃懒做也就罢了,还擅自挪用王府库房里的银钱,花在一些风花雪月的地方,被夫人发现了非但不知悔改,还辱骂管家,把夫人气得动了胎气,现在王爷不在,你还有得好日子过,等王爷回来了,看是我的巴掌疼还是王爷的巴掌疼。”
  康敬祥这是才反应过来自己挨了耳光,手抚上半边脸颊,短短一会儿竟是已经红肿起来。
  钟绿娉到底是将门女子,虽不如父兄能骑马打仗,想必幼时也曾习武强身,那一耳光甩过去,力道比男子也差不了多少,若不是还留有余力,以康敬祥的体质,怕是要被打得嘴角流血。
  “钟妹妹……绿娉,你……你打我?”康敬祥只觉一颗脆弱的少男之心瞬间碎成了千万片,几乎万念俱灰。
  钟绿娉哪里还理他,转头又去对管家说:“方伯,七王爷送我那些东西我都没敢动,全收在箱子里,明日烦请你派人过来拿去,能退的退了,不能退的看想法子卖了,缺的部分我想办法填补上,姐姐问起了就说没有少,知道吗?”
  管家满心歉意,连连道:“这怎么使得,库房里的钱没声没息地就被拿走了,是老仆失察,怎好让表姑娘来补这缺,还是老仆自己来……”
  钟绿娉摘了自己耳坠子,想想又把腕上的一只玉镯也摘了下来,一并塞给他:“这些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你尽力卖吧,再不济,我的绣功也还凑合,做点手帕香囊什么的叫人拿去卖,积少成多,总能补上的。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要是早点告诉姐姐,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管家几乎要哭出来:“不敢劳表姑娘做针线,剩下的老仆去想办法!”几个亲兵也纷纷解囊,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往管家怀里塞。
  失恋的康敬祥被晾在一旁,像棵无人问津的野草。
  数日后康敬绎回到了燕州府,怀孕的喜讯还没听到就先听到了玉莹动了胎气的事,险些气炸了肺,当即把包括百里赞在内有辜的无辜的人全都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心急如焚地直奔卧房。
  康敬祥没敢出门去迎接,听了小厮传回来的话,吓得脸色惨白,到处找白绫要上吊,还是房里的小厮死死拖住,才没有又闹出什么事来。
  而主院那边,康敬绎拉着玉莹的手坐在床边,反反复复确认了她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大夫说最好再静养几日,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小秋添油加醋地描述了那天事情的始末,说到钟绿娉甩的耳刮子时,康敬绎怒道:“打得好!怀祐这小子,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还以为自己是家财万贯的王爷不成?大伙儿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他挥霍起来倒是眼皮都不眨一下,不叫他吃点苦头以后真不知还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想再去给弟弟一点“苦头”,还好玉莹拉住了他:“怀祐年纪小,又是先帝的幼子,自小备受宠爱,难免会有点不懂事,钟妹妹那一记耳光已经足够了,我想他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王爷就别同他生气了。”
  康敬绎叹气不止:“年纪小年纪小,论起来你比他还要小些,这么不成器的家伙。”
  玉莹笑了,打趣地道:“是哦,我是女子,女子向来成熟早,王爷怎不想想自己十八九岁时候,能比怀祐好多少?”
  康敬绎语塞,小秋在一边捂着嘴笑起来,被他瞪了一眼,赶忙不笑了,借口去给玉莹端药一溜烟地跑了。
  “你真的没事吧?”康敬绎摸了摸她的脸加,担心地问,“三个多月不见,你越发瘦了,平时就不大注意,有着身孕就更该好好吃了。”
  玉莹笑着握住他的手:“吃了,只是吐掉了而已,正常的,过了头四个月就好了。”
  康敬绎还是不太放心,但也没有办法,孕吐这种事不是多吃多补能解决的,还是得等这段时期自然过去。
  “说起来,我在宣州的时候,找当地有名的大夫打听了一下红花的事。”
  玉莹无奈莞尔:“你怎么还惦记着红花?”
  康敬绎一脸严肃地摇摇头:“你听我说,大夫告诉我,红花这东西药性极强,是活血化瘀的良药不假,但对身体的损伤也很大,未有孕的女子吃了红花,未来一年内是很难怀孕的,所以像你这般大的女子,即使在月事期间腹痛,一般也不吃红花。”
  玉莹倒是知道有些姑娘来月事痛得死去活来,但自己和妹妹都没有那种状况,顶多是不太舒服,不到要吃药的程度,于是也不知道还有这一层,听了康敬绎的话好奇起来:“要照这么说,那晚上我喝的不是红花?”
  康敬绎紧皱着眉头道:“我也在怀疑这一点,而且你还记得吗,太后让人给你号脉,你明明没有身孕,那御医却说你有孕,这不是也很奇怪吗?”
  “被你这么一提我也想起来了,当时确实是这么觉得,本是要同你说的,马车被拦下来打了个岔,结果就给忘了。”玉莹一扶额头,想起了这桩旧事。
  康敬绎道:“所以山符之让我回来问问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御医长什么模样,这谎报你有孕和煨制假红花的十有八九是同一个人,有人在暗处帮我们,这个人,你想得到会是谁吗?”
  玉莹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当时宫女在给我梳妆,我根本没空细看……哎,等等,不对啊,这些疑点是王爷自己发现的,还是山先生发现的?”
  康敬绎险些要咆哮起来:“很明显是我发现的好吗!他人在宣州,怎么可能知道你有了身孕!本王也是很聪明的好吗!”
  玉莹哈哈大笑,讨好地用双手捧他的脸:“好好好,王爷是这世上第一聪明之人,山先生算什么,咱不提他了。”康敬绎一脸不满意,玉莹又说:“现在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如果我有孕是假的,红花也是假的,作假的一定是同一个人,此人千方百计保我,一定不是偶然。”
  康敬绎哼哼哼笑,悻悻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背着我又勾搭了御医什么的,嗯?早说嘛,早说逃出宫的时候把他也带上,以后大家有个大病小痛的就不用花钱请大夫了。”
  玉莹啼笑皆非地去捏他鼻子:“没有!我倒是想勾搭一个,本指着程姐姐能多教我点东西,谁知转眼就天各一方了,要有合适的御医我怎么会放过?”
  说着,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影子,似乎有什么人被自己遗忘了,而这个人,又似乎恰恰符合在那个时候会竭力保自己的条件。
  但这个人是谁呢?
  隔天的接风宴上,康敬绎当着众人的面将幼弟狠狠训斥了一顿,并令府中看守库房的亲兵各领三十军棍,另外调了一批人负责看守。
  账房先生则被发了三个月的月钱,直接被赶出了府,比起亲兵的疏忽大意,他的知情不报更加恶劣,用康敬绎自己的话来说,如果不严惩这样的行为,日后王府里的人都不把玉莹当主子,做事不申请不汇报,那还了得?
  康敬祥则因为是王爷,半个主子,只被罚禁足一个月,没有康敬绎或玉莹的准许,谁也不许去探视。
  ☆、第249章 开开心心就够了
  第249章 开开心心就够了 
  禁足倒还好,康敬祥本来也不太爱走动,可不许人探视就悲剧了,小王爷天天在院子里望眼欲穿,就是等不到钟绿娉来,连路过都没有——必须的,偏院当年作为囚禁疯子王妃谢玉婵的居所,本来就是偏居一角,不是刻意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往门口过。
  于是康敬祥每日神情恍惚,三餐不继,下人来主院禀报说静王早饭没吃午饭只喝了点鸡汤,玉莹听罢笑了起来,说:“一个大男人,怎么比我这怀了孕的人吃的还少,当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了吗?”
  康敬绎正坐在她对面埋头吃饭,闻言抬起头道:“别管他,爱吃不吃,不吃就放着,冷了再热一热,本王就不信他见不着绿娉就不活了,男子汉大丈夫,该挑的挑不起,该放的放不下,没出息。”
  “可怀祐到底是王爷的亲弟弟,比其他兄弟还要更亲一层,他不好过,王爷就不心疼?”玉莹盛了一碗酸辣鱼汤,美美地喝了一口,“绿娉试探过杨将军,知道他心里有人,也不愿去勉强,横竖是不能成,王爷何不帮帮怀祐?”
  康敬绎却很坚决地摇头:“不成,一来绿娉不喜欢他,我答应过二舅,一定会让绿娉嫁个她喜欢的男人,而且是做正妻,怀祐已经娶了荣氏,断断不能再毁了绿娉。”
  玉莹一哂,又问:“那还有二来?”
  康敬绎端着汤碗,眼色示意左右,小秋马上将人都撵了出去,玉莹奇道:“怎么了?”
  “山符之说无论绿娉看上谁都可,就是万万不能让她嫁给怀祐。”康敬绎压低嗓门说。
  玉莹默了片刻,也低声道:“原是这个理,绿娉若是嫁给了怀祐,保不齐王爷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最后就成了为他人做嫁衣,可我看二舅也不像是这样的人。”
  康敬绎问:“他从宣州购回去大量私造箭矢,你听说了吗?”
  玉莹点点头,康敬绎又道:“叶家早就试探过二舅,眼下虽不知道二舅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没有拒绝,否则谢效不敢造这么多箭,万一被皇兄发现了,就是死罪。”
  “那……就这么吊着?”玉莹刚开始确实也防着康敬祥会成为第二个谢永,不过日子久了看他不怎么和人打交道,又松懈下来,“怀祐这孩子吧,有点死脑筋,单从他死活不肯信咱们,宁可一个人跑出去迷路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他是撞了南墙也未必回头的人,只要绿娉一日未嫁,他就一日不会放弃,不是折磨自己,就是折腾别人。”
  对于弟弟的性格,康敬绎自然是比玉莹更了解,康敬祥看着逆来顺受,实际上却犟得很,只不过不会用激烈的方式反抗罢了。若照山简的计谋,最好是立刻安排钟绿娉和别人成亲,彻底断了康敬祥和叶家、谢家的念头,而且这个人一定要能震得住静王,让他不敢再打钟绿娉的主意。
  可是眼下燕州大营有兵无将,一个杨琼,心里牵挂着身在长遥的程奉仪,一个曹迁,再过两日就要成亲了,谁也没空娶钟家大小姐。
  思来想去,康敬绎满脑袋乌烟瘴气,烦躁地挥了挥手:“先不提了,八月十六仲行成亲,校尉以上的军官皆可入席,到时候让绿娉自己选选,看得上的,我再酌情提拔就是了,总不会亏了她。——贺礼可都备好了?”
  玉莹笑吟吟地道:“我叫人备了些布匹绸缎,米盐十车,兽皮二十张,纹银百两,还叫人把曹将军住处里外翻新了,又添了一口大衣橱。”
  康敬绎点头表示满意:“现在刚打完仗,不宜太铺张浪费,这样差不多了……唔,得再添个喜庆的东西,我在谢效府里看到个一尺高的红珊瑚,形状好,颜色也喜庆,就顺手拿走了,本想留给你摆在屋里看,或者给了仲行吧!”
  “红珊瑚正好,颜色喜庆,寓意也吉利,”玉莹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发愁府里没什么讨彩的吉祥物件,“我是不在意这些,王爷便赏了曹将军吧,王爷若是有心,路边给我摘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