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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卖米
王小二摸摸头，委屈道：“老爷子，我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外面来的那个人，真的不简单！他说可以带您发财！我当然不能白白放过了财神爷！”
孙四有已经年近花甲，不过他看上去精明强干，两只眼睛格外精神。京城米贵，差不多的米铺几乎都倒闭或者转行了。孙老爷子的这家米铺虽然不大，但是已经开了好几十年了。现在他没有生意，却还强撑着，主要还是下不了一口气。
前一段时间，米行的头头已经暗示过了他，要想米铺继续经营，就必须再给他上缴一笔费用，不然，就还是要按照市价进货。孙四有这个店是小本经营，往年当然都是孝敬的，只是今年明明已经收过了一次钱，现在却还要拿捏他们，他一来是也确实拿不出，一来却也是不服气。凭什么今年居然要收两份钱，而且还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所以，他没有法子进货，店铺就这样干耗着。
如今听见说有财神爷上门，他也是抱了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出去会见来客。
看见络腮胡子，孙四有不由一愣，这个彪形大汉，看上去不像是行商之人，倒像是个军营里的军汉。不过这个大汉一开口，就把他震住了。
“老板，你这里要米吗？我手头有一批货，急等着出手。”孙四有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客官，你是问我要不要米吗？现在这京城里，最缺的，恐怕就是米了！不知道，你手里有多少啊？如果要价太高，只怕小老儿都拿不下。”
络腮胡子呵呵一笑。道：“喝了你们的茶，就做做你的生意！我是从西北路里过来的，正好机缘巧合，弄到了一批粮食，急等着出手。我还有事急等着要回去。老板要不要，一句话！说了我就让人送过来！”
“那么，不知道客官要多少价钱？”孙四有第一个关心的就是价钱。若是价钱贵。就是有了米。他也没法进。而且这个大汉明显又是外路人，来路不明，他还不敢贸然相信。
“米价一向都是150钱一斗。我远道而来，加个辛苦费，200钱一斗如何？”
孙四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这样的好事情？“客官。现在米价可是500钱一斗的，你这个价钱。那米是否来路不正？若是来路不明的米，我可不敢收！”
络腮胡子呵呵一笑，道：“老板，我可是存心送钱给你！想不想赚在你。你要说我的粮食来路不正！这点我可不依！”
孙四有见大汉眼里精光一闪。不由暗暗有些发怵。看来这个财神爷可不是简单的，不如拿了他的米再说。不管怎么说，他的米比市价便宜一半是实情。
“客官！你莫要焦躁！小老儿这个店子小。生意做的少，没有经见过世面。你的米价确实很公道。小老儿能够拿到这样价钱的米，是烧了高香了。不过，小老儿这里恐怕拿不下多少。”
络腮胡子点点头，道：“你这样说话我便听得进了。你这里可以拿下来多少，就拿多少！”
孙四有听他这样说话，暗暗放下心来，还好他没有强卖。于是，就在柜台上打起了算盘，噼里啪啦一通算，最后报了一个数字出来。
“客官，三百担已经是小店的极限了。”孙四有想到自己被逼无奈，勉强维持着这个小店。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一次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拼它一记！所以他便说出了自己的底线。
接着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道：“那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小老儿可不敢赚昧心的钱！”
络腮胡子听他这样一说，忽然就明白了孙四有的顾虑，毕竟，他没有见过现货，就凭自己空口白牙，能够相信自己才怪！
于是，也就不再难过，呵呵笑道：“老板放心，我绝对不会给百姓过期的米的！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人头保证！”
听见他要用人头担保，孙四有只觉得心口一纠，眉头一皱，道：“客官，不用担保，不用担保！小老儿相信你，肯定相信你！”
络腮胡子看他这个样子，不由暗中想笑，看来稍微表露一点自己的本来面目也是有点小用的。他看着孙四有，道：“不过，我可是有个要求。你拿了我的米，必须按照我的规矩来行事。米价卖出去，不得高于我给你的定价，必须是250钱一斗。怎么样，你可能做到？
孙四有听了一愣，居然这么便宜就让自己卖了。这还要不要挣钱？
络腮胡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当机立断：“好的，我这就让人去送货过来！”
不一时，就有几位健壮的大汉骑着马，赶着大车，运送了大米过来。
孙四有对着王小二道：“伙计，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王小二笑的见牙不见眼，道：“老板，不是假的，是真的！咱们真的要发财了！”
孙四有看着袋子里白花花的大米，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终于发现那些米都是质量优秀的上等大米，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银货两讫之后，络腮胡子便很快的消失了。
孙四有终于熬过了最后的冬天，又开始卖起了大米。不过，他的米价，要比京城中的大米铺便宜了近一半。知道他的米铺里有便宜的大米卖，一开始还有老百姓不敢相信，后来就排起了长龙。大家都恨不得立马争夺到他家的米。
类似的情形，在京中好几个地方都开始发生了。京中的最大几家米行也渐渐地发现了势头不对劲。
孙四有进回来的三百担大米，几乎没有多久就被疯狂的人们一抢而空。这回，他头一回不用担心米进回来了卖不掉，而是担心现在要到哪里去找那个给他供应米的人。
幸好，他店里的米刚刚售罄，那个给他送米的大汉就又出现了。
很快，他又用更便宜的价钱进了三百担大米。再以大汉定下去的价钱去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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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鱼目混珠
京城天字第一号米行，大掌柜的钱一斗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苍蝇。他坐在柜台上，两边站了各个分号的掌柜和大伙计。整个账房里静的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听见。所有的人全都噤若寒蝉。
钱一斗坐上这个京城第一号米行的大掌柜已经快要大半辈子了，平时，这个大掌柜都是笑脸迎人的。他一贯秉承和气生财，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从来对谁都是客客气气，乐呵呵的。
今日，他的脸上却是如同千年的老冰山，寒意袭人。不过，任谁到了他这个位置，却突然听到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估计都没法笑的出来了。
原本，作为京城第一号的米行，对于米市的行情自然应该是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而且，他们的这个米行，背后的大老板也早就授意了他们，从去年底开始，他们就开始屯米了，只等着上面一声令下，他们再在米价最高位的时候开始出手。
现在新米暂时还没有上市，眼看着米价就要攀上一个新的最高点。而他们也等着这个契机准备出手。谁知道，就好像好不容易吹出来的气球，居然一下子就被人戳了一个洞。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京城里居然有人开始卖起了米，而且米价居然连他们当初的进价都不到！这不是明摆着在给他们挖坑吗？不，应该说是他们居然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这么低的米价，让他们高价屯起来的米怎么出手？
“有没有查清楚了，到底是那几家米店居然敢不顾行规，低价售米？”钱大掌柜的声音里寒气逼人。
“启禀大掌柜的，都查过了。卖米的都是一些小米铺子。全都是分布在京城郊外和一些小巷子里的。平常都是很不起眼的地方。”上前回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是精干的伙计。
看到他，钱大掌柜的脸色稍微缓了一缓。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他们是哪里来的米？不是有半年都没有让他们进货了吗？”
“属下已经亲自去打探过了，据说他们的米都是有人亲自送上门的，而且规定必须要按照他们定下的价钱卖米。不然就不给供货。”那个伙计继续回答。
“哦？还有这种事？在这京里，还有谁敢明目张胆地跟我们作对？他难道不知道我们背后可是韦相爷么？”钱一斗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他摆弄着大拇指上的那个碧玉扳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阵。便有了主意。
“你们。把前几年的陈米和霉米掺合一下，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卖给几个小米店，让他们按照现在那些米店的价钱卖米。然后，再放消息出去，就说有人以次充好，乘机敛财！这件事情。我会跟韦相报告的。”钱一斗不愧是当了大半辈子的大掌柜的，这种损人利己的馊主意稍微一动脑子就来了。
“是！不过。大掌柜的，那些米若是吃坏了人，可不是闹着玩的！”说话的陈掌柜是个老实人，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昧心的事情。
“吃坏了人？就是要吃坏了人才好的。会去买这种米的人。能有几个是吃的起米饭的？都是一些泥腿把子，穷人，他们无非就是要点钱。赔偿一下就是了，没事。出了事有我顶着！”钱一斗做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大掌柜的真的是杀伐决断，这果然是个好计！商场如战场，要的就是这股子敢拼敢干的精神！”说话的是京城第二大米店的尤掌柜。他向来就是靠着溜须拍马才混到这个位置的。现在见钱一斗拿出了解决方案，连忙马屁跟上。
“好了，不要多说了！下面分派任务，你们现在都是京里比较大的铺子，目标比较大，是不方便做这种事情的，就每家承包个十个小铺子，每个铺子都要按照我说的去做。非要把这京城米市的水给我搅浑了！我们不能挣钱，也不能让别人来分一杯羹！”钱一斗其实被这个马屁拍的很舒服，不过却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是，一切都听大掌柜的！”所有的人都俯首听命。只是，那个陈掌柜，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中气不足。
又听见钱一斗恶狠狠的声音：“至于那些偷偷买了外面的那些米卖的人，都给我记下来，将来打赢了这一仗，全都给我把他们给我挤出去！不守我京城米行的规矩，就别想在这一行吃饭！”
众人脸色一震，都齐声应是。陈掌柜的心里也是一抖，这钱一斗，莫不是在敲打自己？他偷偷地抬起头，正看见钱一斗看向自己的恶狠狠的目光。不由一惊，连忙又低下头去。
陈掌柜的店铺离京城的繁华地段还是有一些距离的，不过位置也还不算偏僻。将近一年的米价畸高，也影响了他店里的生意。不过他是个老实而胆小的人，不敢违背了行里的规矩，所以尽管店里没有生意，他还是一点都不敢乱来。
回到店里，他想起钱一斗的主意，不由有些犹豫。想了半天，终于叫来店里平常最机灵的伙计叶三：“你带人去清些去年的陈米出来，分点给周围的散户去卖，米价就按咱们去年的进价。”
听见陈掌柜让自己卖米，叶三很是高兴，以为掌柜的终于开窍了，愿意接受自己的提议，先低价偷偷出掉点陈货了。谁知道听到最后，还是大惑不解。
“掌柜的，去年的陈米，现在就算卖也不止这个价吧？您按进价卖，咱们可是亏的！”叶三很是不解，不由出言询问。
陈掌柜叹了口气，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可不敢做，亏就亏一点吧。按照现在的局势，亏的日子还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