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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了下来,静等两人上楼。这一等足有一盏茶时候,想必暗香又要梳洗又要更衣。多费了一番功夫。为了讨自己欢心,也算难为他了。
格格静等无聊,起身看着窗外。连着两日云黑如墨,老天似乎也憋着一股劲不日就要发作一般。让人心情陡加愁闷。前几日,她已经写折上奏皇上,将平阳高文翰府试买卖关节的事情详说一番。今早,皇上的密折已经送达,无非是让格格细细侦访,查出他真凭实据,定加不饶。可现在她手里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高文翰又拒不承认,这事卡在节骨眼上,如何才能找到突破口呢?
杂沓脚步声合着红翠笑声传来,格格从沉思中惊醒,她知道,他们回来了。
果然一转身,瞥见红翠和暗香已经进来。红翠见了格格,忍不住扑哧又是一笑。暗香微微脸红,只能对红翠告饶说道:“红翠姑娘,你可收住口吧,你要再笑我可下去了。”
红翠忙捂住嘴,支支吾吾说道:“不笑,不笑,我们喝酒。”
格格当中坐下,正色说道:“你们都坐下罢。”
两人答是,分东西坐下。红翠斟满酒,先端到格格面前一杯,然后是暗香,最后才是自己。
格格端起酒杯说道:“自打来到平阳,我们一丝进展都没有。今日且开怀喝上两杯,聊作消遣。”说罢,自先饮了一杯。
暗香和红翠自然也跟着饮了。红翠等格格放下酒杯,忙又斟满放好。暗香担心格格酒多不能饮,忙劝红翠道:“格格不能饮酒,还是少倒些吧。”
红翠瞪他一眼,说道:“小格格还没怎样,你急个什么?”
格格说道:“不用担心,今日都是我们自己人,索性多喝几杯。”
红翠拍手叫好,得意地看暗香一眼。暗香只好说道:“格格自己掂量些,若实在不能饮,只管吩咐暗香。”
格格点头说好。
这是三人第二次喝酒。第一次是刚到京师时,三人在锦绣澜后花园喝的,到现在已经半年有余。此时再聚,却各有一番心肠。红翠对暗香情愫暗生,只是暗香一门心思都扑在格格身上,对红翠并无丝毫情动。如今,三人再次举杯,暂且把男女情肠抛却,只谈平阳公事。
格格又饮了一杯。自然,他们二人依旧要跟着喝了。格格酒意熏上,脸色微红,神态举止之间洋溢着一种灵动。平日,格格谨言慎行,很少言谈,未免有些刻板。一旦两杯酒下肚,不胜酒力的她竟活跃起来。
她春意昂然,兴致勃勃,高谈阔论道:“高文翰实在可恶!”
红翠下意识看了看暗香。暗香明白,格格有些醉了。
说了这句话,格格又饮一杯,颇有酒壮谈兴的意味:“他自认为我手中没有捏着他的证据,所以才那般沉稳。也亏他做得滴水不漏,竟没留下丁点证据。想来,若晴心中恼恨万分。”
暗香劝道:“格格也别恁介怀了,凡事顺其自然才是。若为个把贪官污吏伤了格格的金贵玉体,那才叫一个不值得呢。”
格格愤而说道:“也不是介怀,只是无能为力。明知道高文翰收了士子银子,却不能拿他问罪,实在憋屈。”
暗香正要再劝,红翠哧了一声,撇嘴说道:“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还不知什么样儿呢?小时候,我常听我妈说,丫啊,人生一世,很多时候得认命。命中所有终须有,命中所无莫强求。我们在娼院卖笑的人,身子心都由不得我们自己,只管听天由命罢。再说了,终日伤感能咋样?万一明日一早起来,就有意外发生了呢?无论如何,我们总要笑着生活下去。”
别看红翠平日嘻嘻哈哈没片刻消停的样子,到关键时候,总能说到别人心坎上。暗香虽然也在劝格格,但终究没有红翠说的话洒脱。
红翠端酒给格格,又举杯和暗香碰酒,嘴中说道:“红翠我今晚冒犯一番,也不管什么主仆,只要喝酒畅快就是,谁要再说什么狗屁公事伤神的话,红翠定要灌他连喝十七八杯才是。”
酒到自得处,格格也敞开性子,爽快答道:“好,听红翠的,我们今日不醉不睡。”
听格格都发话了,暗香很是乐意。他性子素来克制沉稳,但今日难得和格格爽醉一宵,实在痛快难得的很!
红翠起哄道:“刚才暗香说什么来着?要为格格弹琴侑酒,是不是?”
暗香想起刚才的样子,连连摆手说道:“不行,不行,刚才是闹着玩的。”
红翠过去拉扯暗香,笑道:“谁管你是不是闹着玩,反正我是当真了。格格,你当真没有?”
格格还从没见过暗香抚琴,心中也好奇的紧,顺口说道:“对不住暗香了,若晴也真真当真了。”
格格的纵容越加滋长了红翠的胡闹,红翠放开暗香,起身就去搬琴出来。顷刻间,红翠就搬着一张七弦琴出来。红翠将七弦琴支好,弯腰深深一福,软语说道:“奴婢红翠姑娘请暗香哥哥弹琴!”
格格也含笑说道:“暗香请吧!平日也没见你抚琴,今日正好聆听一番。”
暗香直说不敢,情知躲不过去,只好起身坐下。他先正了正琴音。琴是客栈供客人品味的,原不算好琴,不过此时也讲究不得了。撩拨几下,顺手之后,他才抚了一首《浪淘沙》:一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暮凭阑,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这首词以前在宜春院红翠常听的,却是南唐后主李煜之作。不过此时听暗香弹的,却别有一番韵味。
琴声悠扬,缠缠绵绵,一曲过后,格格也叫好说道:“再不知暗香竟有这般琴艺,若晴今日难得听此好音!”
暗香起身笑道:“暗香班门弄斧让格格见笑了。格格的琴艺最佳,今夜还望格格不吝赐教,赏我们听一曲罢。”
格格雅兴正浓,随即起身,坐在琴桌前,含笑说道:“也罢,今日既然佯狂,索性醉到底吧。”
她略思一番,信手弹了一首《清平乐》:少年痛饮,忆向吴江醒。明月团圆高树影,十里水嗔烟冷。大都一点官黄,人间直怒芬芳。怕是秋天风露,染教世界都香。
这词红翠却未曾听得。她在宜春院,耳听艳词居多,这种豪迈之词很少接触,不由好奇问道:“这是谁的词啊?好生疏!”
暗香感叹说道:“辛稼轩的,一生豪迈,不比我们寻常人等。”
暗香语带双关,却是针对格格说的。格格起身说道:“也没什么,不过信手胡谈罢了。”
正说间,听得窗外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划空而过,眼见大雨来袭。
红翠笑道:“我看这雨都是被暗香催的?”
暗香诧异道:“连日不雨,怎么是我催的?”
红翠哼道:“刚才谁念叨一帘潺潺了?难道不是你催的?”
暗香回想刚才的曲调,实是这么唱的,只好淡淡一笑。格格走近窗外,意兴阑珊,轻吟说道:“雨,终于来了!”L
☆、第0266章 九百八十文
一夜急雨过后,几日来的燥热也略略清减了几分。清洗过后的树叶格外青郁,推开窗户,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
这场久盼才来的雨滋润了平阳万物,也欣喜了人们的心情。一大早,人们纷纷从紧闭的门户中出来,感受这新雨过后的清新。
有人见面寒暄道:“这场雨终于下了,可是入夏以来第一场雨啊。”
“谁说不是呢?再不下雨可就旱死了。也是平阳人的福气,总算等来雨了,可是个好兆头呢。”
在家内吃了早饭,蔡四也没骑马,晃晃悠悠来到东街巷的压金钱庄。此时还早,伙计还没开门。蔡四上了台阶,笃笃笃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孙小不满的声音:“开门的伙计还没来呢,爷再等小半个时辰再来吧。”
蔡四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赶紧给爷开门!”
蔡四话音刚落,就听里面脚步声响,钱庄的门桄榔一声打开,孙小头发散开,磕头说道:“小的给爷请安,不知爷来得这般早,早饭可吃了么?”
蔡四大踏步进去,问道:“昨晚又去哪儿喝猫尿了,这早晚还不开门?”
孙小从地上爬起,跟在蔡四后面,亦步亦趋说道:“看爷说的,自打上次晚上值夜喝酒,被贼人偷了几块银锭之后,小的哪里还敢喝酒啊?昨夜守了大半夜,只五更以后才合了合眼,这会儿可还没睡醒呢。”
蔡四在堂中坐下,看着孙小诧异说道:“哦?你晚上当值?早上的人呢,怎么不见一个?”
孙小看看天色,纳闷说道:“今日可该宋九替我。怎么到这会儿还没来?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正说话间,就见一个瘦瘦小小的汉子当堂闯进来。他抬头见东家来了,心内先唬了一跳。昨夜和几个朋友打牌,闹到三更才散,早上一不小心就睡过了。不过,平常东家都到半晌才来,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到店里了。
容不得他思考恁多。早双膝一软。跪在蔡四面前说道:“小的宋九给东家请安!”
蔡四看也不看他,不动声色说道:“你来得好早!”
宋九答道:“昨夜和媳妇干架,闹到三更。今早起晚了。东家看小的本月初犯的情况下,饶了小的这次吧。”
这会儿功夫,孙小已经端上茶来。少不得蔡四拿出主子的架子,慢慢喝着茶。
宋九见东家不发话。偷眼往上一瞧,正看见蔡四冷冷的目光向他看来。他忙低头撇开。
蔡四吹开茶盖里漂浮的茶叶,发话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钱庄也有钱庄的规矩。若破了规矩不惩罚。以后我还怎么管其他人?”
宋九心道可怜,嘴里连声说求东家饶恕。孙小触景生情,不由也跪下求蔡四宽恕他这一回。蔡四只悠闲地喝着茶。对他们的求情毫不动容。品了半盏茶之后,蔡四才缓缓说道:“念在你初犯的情况下。我就饶你这一回。”
宋九听了大喜,正要谢过东家,却听蔡四又发话道:“你先别谢我,我话还没说完呢。饶是饶了,只是本月你的月钱要扣一半。”
宋九听说要扣一半的银子,好生难过,那样还不如打自己几十板子呢,没了银子,还打什么牌啊。这么想着,脸上竟带出样子来,自言自语哼道:“不过来晚了一会儿就要扣一半银子,别的钱庄可没这样的规矩。”
声音虽小,但蔡四不是聋子,也听得清楚,只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吩咐道:“你们都起来吧,这都辰正时分了,赶紧开门做买卖。”
孙小熬了一夜,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和宋九交接清楚,忙忙回家睡觉。宋九拉着脸,懒洋洋地整理银锭和铜钱。不一会儿,账房先生和店里新雇的两个小伙计陆续从后院进来。见过东家,账房先生将昨日账簿拿来给他查看,小伙计则打扫钱庄。一切似乎都井井有条。
雨过天晴后的阳光特别明媚,从窗格上洒下来,在钱庄柜台上、地上、桌上打下斑驳阴影。新的一天来了,蔡四希望这是生意兴隆的一天。
可惜一上午过去,钱庄一个客也没来。宋九在柜台后坐着打瞌睡,账房先生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算筹新章》。一开始,两个小伙计还端茶倒水上点心,过了半天,见实在无事可做,两个小伙计找借口溜到后院凉快去了。
蔡四只坐着屁股疼,竟没等到一个客人进店。他心道,今日真是邪门了,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