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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胜见他说起家事,却不再相问。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既是老兄的家事,他却不好说长道短。
尔文气咻咻坐凳子上,对连胜说道:“这里有茶没?倒一碗来喝?在家里吵了半天嘴,口干舌燥的。”
连胜忙道:“有茶是有茶,不过已经凉了,我再续些热水来。”说罢,连胜端起茶壶竟出去了。屋内只剩下尔文一个人,鬼使神差般,他瞥见最上面的折子是云贵发来的折子。尔文正一肚子气没处撒,见了折子,竟将折子揣进怀里。他心怀鬼胎,却也不等连胜回来,匆忙离去了。
这是一月之前的事情,朝中竟无人知晓少了一份折子。还是前几日,张广泗再次上折时,才提到之前折子上的内容没有批复。乾隆纳闷,正不知何时见过这份密折来,下令让军机处查。军机处一查,档案上确曾记载几日几时投递云贵密折一份,为何这份折子竟消失不见了呢?张相鄂相派人再查,查出那日值日章京是连胜。连胜细想想,那日没有别人,只有尔文进来过,等他倒茶回来时,尔文已经走了。难道这份密折是尔文拿了不成?
朝野内外,都知道尔文和张广泗是死对头,此时再不犹疑,这消息不知让那个御史知道了,参奏一本告尔文私扣外省密折。
乾隆这才知晓尔文大胆包天,连省外的密折都敢扣押!他龙颜大怒,定要将尔文斩首示众才行。
事实清楚,尔文被顺天府带走监押。尔文的夫人凤娇是鄂尔泰夫人的干女儿。丈夫出了事,悍妇凤娇少不得哭哭啼啼去拜求干娘。毕竟是女人心软,见干女儿哭得如此伤心,自己的丈夫又是朝廷第一首辅,晚上不免在丈夫鄂尔泰面前吹吹枕头风。任鄂尔泰是旗人汉子,也经不起枕头风的吹打,第二日早朝,竟上言求皇上看在尔文老爹的面上,赦他一命。
乾隆见了鄂尔泰的折子,立即召鄂尔泰进养心殿。当时,乾隆正在用早膳,一开始,乾隆还面露笑容,和气问道:“老鄂啊,早饭吃过没?”
鄂尔泰见皇上如此相问,又不能欺君,只能老实回答说:“回皇上,老臣还不曾吃。”
乾隆说道:“那你过来陪朕一起用点?”
鄂尔泰忙道不敢。鄂尔泰刚说完不敢,乾隆一双筷子就摔打过来,差点没砸到鄂尔泰的脸上:“还有你不敢的事情么?”
鄂尔泰大惊,半天不敢吭声。
乾隆起身怒道:“你说,尔文的事情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鄂尔泰忙跪下,头贴着地板,敛声说道:“老臣真的不知!老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如此无法无天之事。”
乾隆说道:“呸!亏你还敢说无法无天?”说着,从桌上扔下那本折子,斥道:“既然你也知无法无天,还写折子做什么?敢是你要朕徇私枉法么?”
鄂尔泰还想辩解,说道:“尔文做事却是当诛,不过念皇上体谅他是大清旗人,从老一辈起就跟着祖宗打天下的份上,饶他一命!尔家可就这一条根了。”
乾隆骂道:“放屁!一派胡言!朕以为你老成持重,不知你却如此任性胡为!朕的江山重要还是他的祖宗重要?相比较天下社稷,老尔家的根儿算个屁!?如今,你还对朕说什么汉人满人?满人矜贵得多么?你却看,如今满人有几个成事的?要想稳固江山,汉人也是必须笼络的,你真是老糊涂了!”
鄂尔泰被骂的汗流浃背,一个字都不敢再提。最后,乾隆发泄完怒火,说道:“朕实话告诉你,尔文必死无疑!你也回去好好反思,把你的手擦干净,别让朕查着你违法贪污之事!你跪安吧,朕今日不想见你。”
鄂尔泰如蒙大赦,小心倒退着出了养心殿,惴惴不安地在家歇了一日。
第二日,皇上竟没有再提起这事。鄂尔泰还心中纳闷呢,感情皇上给忘了?顺天府没有接到皇上的旨意,也不知道是放还是杀,只能干押着。又过了七天,皇上才传出圣旨,赐尔文自尽。念他祖辈世代为大清尽忠的份上,赐丧葬银两一百,家属领回家,买付棺材,好生葬了吧。
一月内,朝内连续发生两起赐死事件。一人是张相的弟子,一人是鄂相的世交,这下可惊坏了举朝官员。要知道这些官员都是层层选拔出来的人精,最会见风使舵,擅长读帝王为官术,一见皇上当廷发怒,立即猜到皇上要杀鸡给猴看了。别的不说,这些猴子就是身在张党和鄂党中的人。
当朝为官,最忌孤身行事。一个人在朝中,没有同乡,没有同试,要想升官发财那是比登天还难。若是认了同乡,攀了祖宗,再结交一些同试中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所以,举朝中,没有加入同乡会、同试会的人少之又少。一旦大臣都联合起来了,那么就会威胁到皇上的独裁,这也正是为甚哪朝皇上都最忌结党,但结党事情从没断过的主要原因。
所以,当臣子们看到乾隆皇上的处置时,心内都大惊。感情皇上要大整党派之争呢?先处置了彭衡,又赐死了尔文,明摆着就是告诉给这些臣子:消停吧,党派之争在朕这里是行不通的。
于是,朝中聪明的臣子,立即上折子向皇上表白心迹,更有甚者纷纷倒戈,参奏自家党派中人。这种参奏素来是一参一个准。想之前好得合穿一条裤子,家里多少金、多少银,干了多少缺德事,多半告诉同僚好友。此时,按实情参奏,哪有不准的道理?
这下,整个朝廷乱成了一锅粥,今天你参我一本,明日我参你一本,倒像是猴子打群架,你方唱罢我登场。且不说别人,只有一个吴蝎子,此时心里也跟猫抓了一样的心急火燎。他一向是两头倒,谁也不得罪的人,但此时,这种人最是危险,任何一方倒了,都能牵扯出他来。那时,他可真真玩完了。L
☆、第0144章 绝教书执照
说来吴蝎子此时最怕一个人,那就是荤素不忌、软硬不吃的硬茬儿张继贤。眼见整个都察院都跟苍蝇见了血似的兴奋得了不得,每个御史都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生怕别人见到自己的折子。有的御史连至交好友都断了,声称要洁身自好、金盆洗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也不知道他们要金盆洗什么手,反正御史们见了面也不打招呼,头一仰,眼一瞪,竟各做各的事。原来合桌在一起的御史,也都自动散开了,中间离了倒有一两丈远。还好都察院场子比较大,否则桌案只怕都要摆不下了。
眼见整个都察院乌烟瘴气的,吴蝎子越加谨慎小心。那日进了都察院,见其他御史都躲得远远的,为了探听御史们动静,竟去找黄俊商量。黄俊是吴蝎子的同乡,黄俊来到都察院后,又拜吴蝎子为师,一直被吴蝎子关照,两人确是莫逆之交。
吴蝎子见黄俊坐在最后一张书案上,走过去,正要搬凳子坐下。黄俊忙用镇尺盖住折子正面,戒备十足地看着吴蝎子皮笑肉不笑道:“吴大人有事?”
吴蝎子见他作态,心先凉了一半,讽刺道:“怎么?连你也要和我绝交么?”
吴蝎子原说的是反话,哪知道黄俊竟真的正色说道:“黄俊正有此意!今日当着众位同僚的面儿,我和吴大人且写个绝交书。”说罢,起身说道:“各位同僚,黄俊有话说。众御史知道,我和吴大人原是同乡,自来都察院后,吴大人也没少照顾黄俊。今日,我和吴大人恩断义绝,从此不相往来。众位同僚。今日特为我和吴大人作证,一旦吴大人犯事且和黄俊没任何干系。”
吴蝎子一听,火蹭蹭就上来了。也起身怒道:“口诉不实,我们且立个字据。若明日黄俊被皇上逮了,和吴凤仪没半点关系,全是他今日自作自受!”
此时,为了保命当官,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后来竟然大打出手。还是张继贤出手才算拦住了两人殴打。此时再看两人,一个脸上被抓了一块血斑,那个辫子被拽下一撮。顶戴掉在地上,官袍歪在一边,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张继贤发话道:“吴大人,黄御史,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有个官样么?”
吴大人年龄大,打不过黄俊,吃亏甚多。怒道:“奶奶个逑,从不知道黄俊这厮真是个白眼狼,我只恨我瞎了眼,当初还当他是心腹。”
黄俊也还嘴道:“别以为你是都御使就了不起啊,满朝谁不知道吴大人身在两党之中,最是奸诈狡猾。明日保不准皇上就摘了你的顶戴。脱了你的官袍。斩了你的脑袋呢。怎么?吴大人还想让我陪你一起死啊?你说说,你也老大一把年纪了。死就死了,我黄俊才三十多岁,正当壮年,岂能陪你殉葬?此时脱离关系最好,省得到时当你的替罪羊。”
吴蝎子气不打一处来,浑身筛糠一样抖着,哆哆嗦嗦地走到书案前,举起狼毫大毛笔,说道:“罢罢罢,我们这就写绝交书,以后你我二人情断义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黄俊也跟随而至,连连说道:“我正要催促吴大人呢,快写快写,写了我好签字画押。”
吴蝎子奋笔疾书,写下两封绝交书,内容无非是从此形同陌路,互不相识之类的话。最后吴蝎子先签下自己的名字,又在自己名字上按了大拇指印。黄俊也在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也盖上自己的大拇指印,最后两封绝交书,各留一份,作为执照。以后一旦皇上发怒,各人可拿出自己手中的执照,向皇上说明自己和对方早断关系。
写了绝交书,吴蝎子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不发一言。此时,他如万箭攒心,悲愤异常,人生最大的伤痛莫过于,危难时刻,最亲信的人竟然背叛了自己。
张继贤见他可怜,倒了一杯茶端过来,放在他面前。吴蝎子抬眼一看,竟是平生最大对头张继贤。他眼眶一热,老泪几乎要涌出来,伤感说道:“老吴平生最心亏的只有两人,一位是当年八王爷,一位却是张御史你啊。”
张继贤见他难过,说道:“老吴你也太多情了些,官场中人,一向如此。老吴纵横官场这多年,这点小事算个屁?走,继贤请你喝酒去。”
吴蝎子忙道:“哪能再让张兄破费?”说着,老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说道:“老吴扣了你这多俸银,还是让老吴请客吧。我们还去得月楼好好喝一场去!”
张继贤豪爽说道:“走就走,继贤正想喝酒吃鹅肉呢。老吴可要给继贤点个蒸全鹅。听说得月楼就这个菜上口,继贤可是没鹅肉下不了酒啊。继贤可说好,这次,老吴你再不能上茅厕溜走了啊。”
吴蝎子忙拍胸脯说道:“说哪里话?老吴不是那种人。”可能他自己都感觉话说大了,忙又解释道:“老吴这次再不会了。”
两人相携着再次来到得月楼。得月楼菜品和名气虽比不上醉仙楼,但在京师中也算不错的酒楼。两人上了楼,依旧在之前的位置上坐定。此时,吴蝎子感慨张继贤不计前嫌,所以点了三个菜。对他这种从来只蹭别人,从不自己掏腰包的人来说已经很难得了。吴蝎子果真不食言,点了张继贤爱吃的蒸全鹅。因为这个菜要现宰鹅现蒸,所以等待的时间要长一些。
酒保先上了一盘腌黄瓜,一碟茴香豆,感情三个菜里就蒸全鹅贵一些了。不过,张继贤只要有鹅肉吃,有酒喝,其他的都不在话下。吴蝎子先敬了张继贤一杯酒,说道:“老弟,再没想到,你我能坐在这里,好生喝个酒。以前的过错咱就当放了一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