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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月上柳梢头,过了一更玉醐仍旧毫无睡意,独自坐在廊上纳凉,头上是明月如霜,身侧是花木葱茏,手中是茶香悠悠,心中却是空无一物,无悲无喜,正心神宁静入定一般,听脚步欻欻走的非常急,转头看,见是盈袖,至她面前,盈袖道:“小姐,额驸府来了人。”
额驸这个称谓对玉醐是陌生的,不禁问:“哪个额驸?来人作何?”
问罢,陡然而想起巴毅尚云衣公主,当称额驸。
盈袖已经道:“来者说,他叫达春。”
玉醐霍然而起,拔腿就往前面的堂屋走,边走边问跟在身后的盈袖:“这早晚了,达春可有说他来是为了什么?”
盈袖摇头:“他没说。”
玉醐一路疑虑重重的来到堂屋,达春正等的着急,也不坐,也不吃茶,见了她匆匆问候一句,便开门见山道:“是将军让我来找姑娘的。”
依然是旧日称呼,玉醐听着亲切,问:“将军病了?”
问罢觉着自己不该关心人家,继而转换成冷冰冰的表情:“他夫人是堂堂的公主千岁,他病了该传太医,找我作何。”
达春道:“将军无恙,是公主病了。”
玉醐更加不悦:“公主病了,即使太医治不好,皇上可以广发告示,招纳名医为公主看病,恕我医术不精,治不好你们家公主的病,且这时辰了,我一个女儿家不方便外出。”
达春知道她为何而赌气,耐心解释着:“公主这病奇怪,突然发作,魔怔一般,连将军都给她抓伤了,将军觉着其中有蹊跷,所以才请姑娘过去看看。”
听闻巴毅都给上官云衣抓伤,这事果然蹊跷,玉醐犹豫下,告诉达春:“稍等。”
达春只以为她想去取药箱呢,道:“公主现在已经恢复如常了,应该不必用药。”
玉醐没理会他,跑回房内,翻出那块玉佩藏在身上,然后重新回到堂屋,对达春道:“走吧。”
达春骑马她坐车,乘着月色就来到了公主府,在府门口下了车,仰头一看巍峨的公主府,玉醐无声而叹,有达春带路,只简单的经过侍卫的盘问,又出来了胡嬷嬷引路,玉醐便进入公主府,月色下的公主府如同琼楼玉宇,一个恍惚仿佛置身天上仙间,早有府内侍女迎候在正房门口,两厢排列,派头十足。
正文 269章 突发癫狂
正房内灯火通明。
玉醐随着胡嬷嬷走了进来,遥遥的即见对面炕上幔帐低垂,炕前侍立着两个侍女,却不见巴毅。
胡嬷嬷转头对玉醐道:“等着。”
玉醐便停下脚步。
胡嬷嬷走至炕前,隔着幔帐小声道:“禀公主,那个女医,她来了。”
从帐子里传出微弱的一声:“嗯。”
胡嬷嬷抬抬手,两个侍女撂起幔帐挂在金钩上,玉醐便看见炕上躺着的上官云衣,盖着薄薄的被子,依稀可见她细弱的身量。
胡嬷嬷回头冷冷道:“傻站着干甚么,还不拜见公主。”
玉醐只好跪了下去:“奴才叩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上官云衣神情疲惫,侧头瞥了眼:“看座。”
胡嬷嬷从旁道:“一个奴才,站着回话就可以了。”
上官云衣早听说这些个精奇嬷嬷在公主府中作威作福,厉害的可以代替公主发号施令,起初念着父亲交代的,顾忌自己不是皇家血脉,她便对胡嬷嬷避让三分,久而久之,就发现再礼让胡嬷嬷,在这府里,就上下颠倒本末倒置了,胡嬷嬷俨然成了主子,上官云衣当下斜睇了胡嬷嬷一眼:“你喜欢站,去到门口守着吧,没有本宫的旨意,你不能擅自离开。”
这是上官云衣第一次以本宫自称,说来还有点不习惯。
胡嬷嬷愣了,想替自己辩驳几句,上官云衣秀目一横:“怎么,本宫的话不好用?行啊,明儿我进宫去告诉皇阿玛,我这庙小,养不起你这尊大佛,索性打发你走。”
听闻她要找康熙告状,胡嬷嬷吓得连忙道:“奴才这就出去守门。”
说完灰溜溜的退了下去,那两个侍女强忍着不敢笑。
见这个颐指气使的嬷嬷给上官云衣整治得服服帖帖,玉醐心里直呼痛快,也对这位和硕公主生出些许好感。
侍女搬了椅子来,玉醐挨着椅子坐了,既然自己是来给人家看病的,也不赘言,直接道:“额驸找奴才来给公主看病,说公主之前没病过,今晚突然发作,公主能不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过那番折腾,上官云衣周身酸痛,更因为发作时是给巴毅制服的,扭痛了手,懒懒道:“我这心里何尝不是奇怪呢。”
听她讲起,今日,康熙设宴宫中,赴宴的皆是王公贵胄,上官云衣和巴毅在列,二人一同进宫,吃过晚宴,在宫门落钥之前一同出了宫,上官云衣乘车,巴毅骑马,一路无话,回到公主府时,巴毅只道了声“公主好生歇着”便想回自己的住处,上官云衣心里有话想对他说,便喊住了他。
巴毅徐徐转身,此时月亮躲进云层,天地暗下,他道:“公主有事?”
上官云衣款步走近他,然后挥挥手,让跟着的侍女退后,借着依稀的夜色,她含情脉脉的看着巴毅,柔声道:“你我既已成亲,便是夫妻,我听说额驸最近睡不踏实,吃的也不好,是不是身上不舒服了?为何不告诉我呢?”
巴毅晓得她这是没话找话,自己身体好的很,睡得不踏实,那也不会让外人知道,吃的方面,他向来都不计较的,所以笑笑道:“臣很好,公主不必挂怀。”
上官云衣小嘴一噘,娇嗔道:“你甭在我跟前称臣,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主子。”
妻子一词,甚为刺耳,巴毅神情淡漠:“臣不敢僭越本分。”
上官云衣方想呵责他几句,突然感觉身上有异,周身血脉往上涌,待冲破天灵盖似的,而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攥住,以至于指甲都快抠入手心,继而身子簌簌发抖,刚好这个时候,月亮破云而出,天地一片光芒,上官云衣感觉月亮之光刺痛了眼睛,用手一遮,突然朝巴毅的面颊抓了过去,手指上皆是玳瑁护甲,还镶嵌着米粒大小的珠子,巴毅没防备她突然袭击,将头一扭,给护甲划破了耳朵下面。
“公主!”
巴毅莫名其妙,见上官云衣眸光如利剑,射过来让人不寒而栗,没等问出什么,上官云衣已经再次攻击,巴毅左躲右闪,绝对没有想到,柔柔弱弱的上官云衣突然变得狰狞可怖,身子矫健轻灵,明明不会武功,却招招欲取他性命的感觉,巴毅突然想起了她的病,难道她是真的有病?一掌拍去,快打到上官云衣心口时,于心不忍,及时收招,逼不得已,抓住了她的双手将她按住。
旁边的侍女都吓傻了,愣愣的看了半天,冲过来时,上官云衣已经恢复了平静,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仿佛长途跋涉之后,累得不成样子,见自己坐在地上呢,愕然问:“怎么了?”
侍女都不知如何回答,只吓得嘤嘤哭泣。
巴毅道:“方才,公主好像旧病复发了。”
上官云衣诧异:“我没……”
当着侍女不好说什么,于是吩咐侍女退后,她悄声问巴毅:“适才我也感觉哪里不对,可是额驸知道,我根本没病。”
突然看见巴毅耳下的划痕,哎呀一声,抬手去摸,巴毅躲开,道:“公主明明在月圆之夜发病了,却说自己没病,臣实在闹不明白了。”
上官云衣真是百口莫辩了,自己压根就没病的,这么多年,病只是一块遮羞布,其实就是因为喜欢巴毅,所以不肯嫁给别人,见巴毅不信,叹道:“其实我该诓骗额驸才对,为何我据实相告,额驸反倒以为我在说谎呢,若额驸不信,我可以请郎中看看,到时我有病无病,便知真假。”
巴毅点头:“是该请郎中的,只是臣劝公主别请医馆里的那些先生,有病无病,都不足为外人道。”
上官云衣如梦方醒,自己的事是机密,瞒了太多人,当然不便请医馆的坐堂先生,一旦传出去,也说不定是欺君之罪呢,犯愁道:“太医也是不能传的。”
巴毅明白,传太医,便是告知了康熙,踌躇下道:“臣给公主举荐个人,或许她可以。”
上官云衣问:“谁?”
巴毅道:“玉小姐。”
然后,等着她拒绝。
不料,上官云衣却道:“如此甚好,只是我不认识玉小姐,烦劳额驸帮忙请一下。”
这有点意外,于是,巴毅便使达春去将玉醐找了来。
正文 270章 有缘无缘
上官云衣有删减的叙述了病发的情况,玉醐听后什么都没说,只为她把脉。
“怎样?”
见玉醐突然眉头紧蹙,上官云衣忙问。
玉醐仍旧没有道出她的病情,却道:“请公主准许奴才的父亲来给公主看看。”
上官云衣有些惊慌:“该不会是我这病治不好了?”
玉醐道:“非也,而是奴才觉着若论医道精深,当属家父,公主金枝玉叶,奴才不敢不谨慎。”
上官云衣吩咐侍女:“扶我起来。”
侍女将她扶起倚靠在枕头上,她看着玉醐道:“玉小姐你可是皇上亲赐的药媓,连你都看不明白么?你可是额驸向我举荐的呢。”
玉醐想,或许是自己草木皆兵疑心太重,怎么听上官云衣的话都喊着讥讽的意思,况这其中涉及到巴毅,玉醐又想,这位看着柔弱的公主,她身上几分是佟贵妃的影子,外柔内刚,方才她惩治那个嬷嬷即诠释了一切,玉醐最后想,即便你是太皇太后,我为何要在你面前示弱呢,于是淡淡一笑:“奴才不过是为了小心,公主自己决定。”
上官云衣看了眼侍女:“出去告诉胡嬷嬷,使个人去把玉小姐的父亲请来。”
只是半个时辰后,胡嬷嬷进来禀报:“玉小姐的父亲说身子不适,正在卧床。”
玉醐讶然,今日没听说父亲生病,转而明白了,定是父亲不肯前来给这位和硕公主看病,便推说身子不适。
上官云衣倒是没说什么,胡嬷嬷冷笑:“身子不适,怎么个不适?既然能开口说话,那就说明他还生龙活虎的,敢不尊公主的旨意。”
公主面前,玉醐不想同一个嬷嬷唇枪舌战,只偷觑眼上官云衣。
上官云衣声音虽低,却是非常凌厉:“你懂什么,身上不痛快,如何能确保无误的看病呢,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胡嬷嬷再次吃她冷眼,悻悻然的退了下去,心里是恨恨的。
玉醐这才道:“其实公主这病奴才已经看出,之所以想让家父来,是为了商讨个良方。”
上官云衣问:“那我到底患了什么病?”
玉醐神情凝重:“蛊毒。”
上官云衣愣了好一阵,方愕然而问:“可是南人擅用的一种害人的伎俩?”
玉醐斟酌下:“只对一半,这种蛊毒像是古籍上有过记载,是人所豢养的一种虫豸。”
竟是从古籍上学来的害人手段,上官云衣急着问:“那又是什么?”
玉醐解释:“公主体内,给人下了蛊,此毒便是下毒人精心豢养的一种虫豸,平素不会有太大的异常,所以公主并不能发现,一旦受到强光或是强声的惊扰,这蛊毒便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