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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太,子。
梁南渚眸子颤了颤,微微发红。
爹…太久了,他只唤另一人为爹。而亲爹,只能是秘密。
危险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垂眸睨她:
“尊重不在这些上。”
语气举重若轻。
梁宜贞周身一僵。
不在这些上,那在什么上呢?他说要渡的公道上么?
她吸一口气,举起圣旨:
“这到底怎么回事?”
梁宜贞凝视他,几乎是质问,似乎他们之间不该有秘密。
但这想法很荒唐。他凭什么信她呢?原主可是下毒害过他性命的。
梁南渚道:
“你不都看见了么?”
她再次拿过圣旨:
“这是先皇的圣旨,禅位于崇德太子的圣旨,还要封小太孙为新太子。这才是真相,对不对?”
有了这道圣旨,崇德太子的谋反就显得很荒唐。
囊中之物,怎会需要谋反?
需要谋反的,是当今圣上!
他急了。
他怕崇德太子一夕登基,他便再没机会。造反的是他,弑父的也是他!
冤枉兄长,枉害人命的,
都是他!
而此处,既是崇德太子的墓葬,也是梁南渚报仇的起点。
所以,此处有弓有箭,有空旷的地盘,还有…精细的舆图。
这本就是为练兵准备的。
徐故说的没错,不过不是晋阳侯府养私兵,而是梁南渚。整个晋阳侯府就是他的私兵,是他的大本营!
梁宜贞怔怔看他,五味杂陈。
她以为,这样的事只存在于史书中,不想竟这般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还与自己息息相关。
而自己,再不是个旁观者。
她就是历史。
梁南渚凝她半晌,忽翻身,也坐入石棺。
“你怕么?”他道,身子微微前倾。
梁宜贞心一紧。
怕么?似乎也不怕吧。更多的是迷惘,是不知所措。
她怕的,从来只是未知,而不是事情本身。
二人盘膝对坐,梁宜贞看他好一晌,被蒙在鼓里的火气也渐渐散去。
遂道:
“我想听你解释。这件事,我有知道的权力。”
他们交过命,同生共死,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必须知道一切。
梁南渚随手拍拍她头上的灰:
“我若有意瞒你,就不会让你入主墓室。”
他顿了顿: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说,你慢慢听。不许急,也不许生气。”
梁宜贞拂开他的手:
“别跟我讲条件,这是你该说的。”
梁南渚耸耸肩:
“你猜得不错。我并非晋阳侯府的孩子,而是大楚崇德太子的嫡长子。不是世孙,是皇孙,皇太孙!”
皇太孙…气势逼人。
原来,主墓室根本不需要雕刻什么。他在这里,就是气势。皇族的气势。
他接着道:
“父亲对大楚忠心耿耿,一生光明磊落。自打被封为太子,他就励志要做一名俯仰无愧,造福百姓的明君。
他怎么会谋反?!天眷政变,本就是五皇叔的骗局。
你总骂我是骗子,五皇叔才是。他骗了天下人,骗了整整十三年。但他骗不过公道,骗不过天理。
他夺走的一切,我都要悉数拿回来。也一定拿得回来。”
拿回来…
不是拿个物件,而是天下,是江山社稷。
说得轻巧啊。
梁宜贞望着他,尽量保持平和,只道:
“那为何,你会流落晋阳侯府?”
“不是流落。”他道,“是父亲救了我。”
这个父亲,是晋阳侯世子,西角楼的疯子。
梁南渚继续:
“天眷政变后,五皇叔登基。
父亲带着五岁的我仓皇离京,一路躲避追杀。一同护送的,还有祖母在鉴鸿司的学生,秦娘。
结果你也知道,我们在一家驿馆被人放火焚烧。父亲与秦娘拼力护我,最终父亲毁容疯癫,而秦娘葬身火海。”
他一时哽咽。
其实,五岁的孩子对火光熊熊、哀嚎遍地都没什么记忆。
有记忆的是心痛。
那些人命、锥心之痛,像是烙在心底。午夜梦回,钻心的疼。
梁宜贞叹息,追问:
“后来呢?”
第一百九十五章 真相
后来…梁南渚沉吟。
其实,这场大火梁宜贞是知晓的。在西角楼之时,梁南渚与鄢凌波解释过。
但那是不同的版本。他们只说了晋阳侯世子的毁容疯癫,却半句没提梁南渚。
算来,大火那年梁南渚只有五岁,而他入晋阳侯府之时已十岁了。
中间五年,他去了何处?
他又以什么身份活着呢?
为何不当时就入晋阳侯府?
这些,才是她要问的后来。
后来啊…回忆一点一点涌入脑中,梁南渚蹙了蹙眉,接着道:
“后来,他们残杀太子府众人,没留一个活物,就连母妃梁上的虎皮鹦鹉都不放过。”
鹦鹉…也是会说话的。
需要杜绝的悠悠众口,当然也包括它。
“只是,”他道,“他们搜遍太子府都不见我的踪影,于是慌了。”
是慌了!
这种事,搁谁身上不慌呢?梁南渚就是个定时火药。
他们慌了。慌了才会有丧心病狂的追杀,才会有驿馆那场死伤无数的大火。
慌了的人,是草木皆兵的,任何动静都能引来屠杀。
所以那时,梁南渚不能入府。
那他去了何处?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梁南渚在她惊讶的脸上凝了凝:
“你还记得薛神医么?”
薛神医…
南朝太医薛氏之后,薛诸葛。替梁宜贞治疗寒毒的大夫。
她点头。
“那五年,我跟她住在山上。”梁南渚道,“她本不是什么隐居的神医。她,其实是太子府的医女。
当年母妃生我时难产,是她保住了我母子二人的性命。怎料,五年后薛婶子又救我一次。”
梁南渚还记得,当年交托之时,他与晋阳侯府众人无不心怀忐忑。
人家好好一个医者,只管救死扶伤,向来不涉政斗。如今扯上这些事,是让人家把命悬着。
非亲非故,已是天大的恩情。
可薛神医却毫不介意,只说:小医医病,中医医人,大医医国。
而她要做的是大医。
是有是非之念的医者。
梁宜贞听得认真,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不过,也有疑虑。
她道:
“山上五年,薛神医自能照料你起居。但你的学业,你的六艺呢?”
他可是被无数人拼死救下的,是那么多人的希望。绝不会放任于山野,定是要好生栽培的。
可当时的状况,哪里敢请先生?
“是爷爷。”梁南渚道,“缙云山临近薛婶子住处,他上山为道,就是要亲自教导。”
整个大楚都知道,晋阳侯文治武功,才学出众。连他夫人都任教于鉴鸿司,晋阳侯的才学可见一斑。
后世史书中,也的确证实了这一点。
梁宜贞了然点头:
“当时才出了天眷政变一事,晋阳侯府被认为是先太子党。
此时,晋阳侯放权避祸合情合理,还会让对方放松戒备。一举两得啊…”
她又道:
“可为何,后来还是回府了?”
他眸子凝了凝:
“要做事,岂能一辈子藏于人后?”
入京是必要的,入国子监向大儒学习也是必要的。而这些,不能他人代劳。
入京,是看清局势,知己知彼;入国子监,是学着做一个君王。
一步一步,谨慎又周密。
但一切的前提是,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梁宜贞屏息:
“所以,你谎称是父亲的外室之子入府。不过,这是很容易被查证的事。皇…他们,他们就不生疑么?”
“当然生疑。”梁南渚冷笑,“他们怎么不查?暗地里早就将川宁查了个天翻地覆。”
“那为何…”
“查不到啊。”梁南渚打断,“父亲本就养着外室,姨娘也本就生养一子,与我同岁。这是事实,怎么查?”
梁宜贞一瞬愣住。
事实么?
梁南渚顶了那孩子的位置,那孩子又去了何处?是否还在人世?
她在川宁时也听说过,父亲的外室正是那年去世的,此间竟还有关联么?
“他们人呢?”梁宜贞望着他,微微喘息。
“姨娘是个烈女。”梁南渚忽插了句,“那场大火之后,她与其他人一样,只以为父亲葬身火海。
一夕病倒。从此,她便带着孩子搬去川宁最穷最苦的无声巷。五年清简,为父亲守孝,坏了一命。”
梁宜贞凝眉。
这事很荒唐啊。
她道:
“咱们府上不接济么?她还带着晋阳侯府的血脉,就任由她偏居无声巷?”
梁南渚摇头:
“她不愿的。姨娘是个通透之人,与父亲常年相处,自然知道他因何而亡。
父亲一死,她更不愿再与晋阳侯府有牵扯,她要保护她的孩子不再卷入争斗,不再涉险。即使贫穷,即使在居于无声巷。
这期间,公主心有不忍,变着法子派人暗中接济,生怕姨娘心中有负担。
可姨娘又如何不清楚?一面悄无声息地拒绝,一面越发抑郁,撑了五年已是难得。”
“可五年后,她还是没了。”梁宜贞喃喃。
人没了,就不能护着孩子了。按理说,孩子该接回晋阳侯府养着,可梁南渚占用那孩子的身份入了府。
那孩子…就凭空消失了么?
她蹙眉道:
“孩子呢?”
那个孩子,才是梁宜贞的亲兄长。
梁南渚默一阵,耷拉下的眼皮忽缓缓抬起,深深凝着她。
星辰之眸,似要将她看穿。
“你猜不到么?”他淡淡道了句。
梁宜贞的心一瞬提起,唇角紧绷。
不是猜不到,是她不敢猜。
若真如她所想,那个孩子也承受了太多。这很让人心痛。
梁宜贞深吸一口气,眼圈霎时憋得通红,鼻尖酸楚,直往心底去。
她沉吟许久,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是凌波哥,对不对?”
难怪他对她那样好,百般迁就,百般依赖,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给她。
梁宜贞,是他唯一的妹妹,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啊!
她一瞬捂住嘴,肩头颤抖,眼泪喷涌而出。便似暴雨的天,如何也收不住。
梁南渚凝眉看她。小小石棺中,她瘦瘦小小的,显得越发可怜。
她才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啊!
人家小姐聊吃聊穿聊少年,她却要在一夜之间接受如此巨变。
像当年的他一般,像当年的凌波哥一般,
接受…危险。
而这,才是上京真正的危险。
梁南渚深呼吸,一把揽过她。臂膀结实有力,她的脑袋贴上熟悉的胸膛,哭得他前襟一大片濡湿。
哭吧。
当年他也哭过,凌波哥也哭过,还有父亲、公主…晋阳侯府的人都哭过。
但哭完了,
就该别人哭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德国骨折
梁南渚轻拍她的背,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像个兄长一样。如果凌波哥在,他也会如此吧。
当年,他占用鄢凌波的身份入府,为防止旁人发现蹊跷,鄢凌波遂在山上躲了五年。
五年间,鄢凌波跟随薛神医学习医术,跟随爷爷学习经商。他天资聪颖,一点就通,年仅十五岁便能回川宁城独当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