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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谋权(三)
大兴皇朝永安二十一年的中秋,如期而至。
这个本应喜庆团圆的日子,今年却有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因为,就在这一日,新任太子司马策将第一次以储君之名主持中秋祭典,虽然,由于时间仓促,还没来得及行册封之礼,但能参与这个活动的本身,便已是对他之地位的极大肯定。
自废太子之事后,尚书左仆射曾为炯已经许久没有上朝了,今次的祭典,皇帝下了三道旨意,令他务必到场,他推辞不过,才勉强出现在了今日的祭典之上。
典礼还没开始,他站在祭台之下,冷眼看着新太子被群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心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大兴的天,终于要变色了!”
一个深沉温和的声音传来,曾为炯扭头看了一眼,才发觉,所来之人竟然是杨玄远。
“呀,竟是杨老,在下失礼了!”曾为炯作了个揖,露出了真实而激动的表情。
杨老亦拱手回礼,与他并排而立,淡淡道:“我听人说,贤弟身体有恙,不知可有大好?”
“多谢杨老关心!”曾为炯顿了顿,答道:“我已大好!”
杨老轻轻一笑,率直道:“我瞧贤弟这身子骨,不像轻易会病倒的,恐怕,所奏之恙,不是在外,而在于内吧!”
曾为炯微微一愣,而后也变得直接许多,“愚弟真是羡慕您呀,退隐朝堂多年,已活得率性自然,全然不似我们这般遮遮掩掩胆战心惊。”
杨老扯了扯嘴角,对他的话似乎不尽同意,“贤弟此言差矣,我若真是从心所欲,便也不会出现在今日之地了……你我这样的人,不到入土为安,又哪里能真正远离这一切呢?”
曾为炯为之一震,脸上不禁露出难以言说的苦涩,不用问,他对杨玄远的话充分认同,“杨老这话说得不错……”他抬起头,盯着远处那未曾散开的人群,“这帝都的风从来就没歇过,可作为大兴的宰相,我只能期望,这一次,吹的能是温暖的东风,而非凛冽的寒风!”
杨玄远笑了笑,摇摇头,答了句:“不可言不可言!”
曾为炯还想同杨玄远说些什么,可他尚未启齿,便听见有宦官道:“陛下到——”
二人交换过眼神,立刻回到原位站好,而方才聚在一处的百官,亦四下散开,整个祭台之下,方恢复了平静。
如今的杨玄远虽无实职,可他是一等国公,所以自然站在百官之前,而曾为炯直到此刻才发现,杨玄远的身旁竟然有个高大的身影,从穿着上看应是杨玄远的随从,可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身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皇帝车架已到,群臣需得跪候,所以,曾为炯亦只是瞥了一眼便跪倒在地,没有机会细做探究。
皇帝身着华贵的祭祀礼服,在太子的搀扶下,缓缓步上祭台。一路上,群臣山呼万岁,那整齐而高亢的声音,让曾为炯一时之间甚至产生了错觉。
他悄悄扭过头,再次去看杨玄远身旁那人,却发觉,那人亦正抬头看着他!
第570章 谋权(四)
曾为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连耳朵也出了问题,直到身旁的同僚拉拉他的衣摆,他回过神来,在原地跪好。
在司马策的主持之下,皇帝率群臣祭拜天地、先祖,而后由司马策念祭文,祝祷毕,群臣三跪九叩,以示对天地的敬重之意。
“陛下起驾!”宦官高声呼道,皇帝也缓缓起步,准备步下祭台。
然而,皇帝尚走了两步,便听到群臣队列的尽头通道之处,有人高喊道:“陛下留步,臣有冤要诉!”
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住了,一时之间,场中千余人,竟鸦雀无声。
“陛下留步,臣有冤要诉!”
直到声音再次响起,大家才倏地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此严肃庄重的场合,竟有人拦驾喊冤,若不是真有冤情,谁又会做出这样的事?
“陛下留步,臣有冤要诉!”
群臣已是议论纷纷,竞相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曾为炯亦不例外,他伸着脖子遥望,无奈自己站得太远,视线被挡得严严实实,连喊冤者的半个影子也看不见。但不知为何,他却莫名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渐渐地,他的脑海之中便浮现出了昔日朝堂之上、官衙之内与自己畅聊正事的那个年轻的身影——他曾经是那样欣赏那个聪明绝顶的年轻人。
“难道?”曾为炯心上满是疑云,他猛然转过头去,想要找到方才与自己对视的那双眼眸,可是,目力所及,已全然找不到那人踪影。
曾为炯心知大事不妙,他猛地起身,径直冲到到祭台台阶之前。他只是大臣,没有资格步上台阶,但从这个角度望过去,他已经能看见眼前发生的一切——八丈开外的地方,容隐之正手举奏疏,在数位高手地掩护之下,缓缓朝着祭台而来。
早有士兵前来驱赶,可是,容隐之有备而来,身旁高手如云,加上群臣在场,人多混乱,所以自打他出现在此处之际,便没有卫士能近他身。
眼看着容隐之声音高亢,越走越近,祭台之上的司马策终于忍不住了,他站在高处,大喝道:“乱臣贼子,竟敢冲撞圣驾,来人,还不快将他们乱刀砍死!”
卫士们听了命令,不由得举刀相向,可一阵猛攻过后,容隐之周围的高手形容依旧,竟丝毫未有改变,更别提位于正中央的他了。
“那几个好像是废太子以前的麒麟卫!”祭台上有人小声提醒着司马策。
司马策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他不禁举起手,指着祭台之下的人,恶狠狠地命令道:“弓箭手!给本王……给本王将他们乱箭射死!”
祭台下的曾为炯,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连忙阻止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弓箭无眼,会误伤群臣的。”
弓箭手已在外场列队完毕,见此阵仗,皆是人人自危,更有甚者,已吓得四下逃窜,场面混乱不堪。
可容隐之,依然稳步前行着。
司马策气得火冒三丈,差一点便要提起刀剑亲自杀将过去。
“文策!”一直沉默着的皇帝终于开口,“稍安勿躁,且听听容隐之要说些什么!”
第571章 谋权(五)
司马策心怀怨愤,可又不敢表露出来,他闷声闷气地答了句:“儿臣遵命!”便转身挥手,命令兵士们退下。
见状,容隐之身边的护卫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他们执刀而立,应对着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容隐之,你在中秋祭典冲撞圣驾,究竟所为何事?”皇帝语气深沉,散发着不可阻挡的威严。
容隐之掀开衣摆,跪于地,磕了三记响头,而后说:“陛下,微臣无意冒犯,只是宫墙深阔,微臣有冤难诉,故才出此下策!”
“满口胡言,像你这样的乱臣贼子还敢在此处招摇过市,本王看你分明就对陛下毫无敬畏之心,想趁此机会图谋不轨!”司马策没等皇帝开口,便抢先训斥道,那模样激动得有些反常。
只见容隐之冷哼一声,大声回讽道:“殿下训斥我冲撞圣驾,可如今陛下在前,您却抢先示下,不知这算不算另一种冲撞?”
“你……”司马策被他一句话讽刺得无言以对,只好悻悻甩手,以表不满。
“容隐之,你口口声声喊冤,可有真凭实据?”皇帝斥问道:“若你只是哗众取宠,朕定不会饶你!”
容隐之再磕三记响头,道:“陛下英明,微臣岂敢相欺!”
皇帝点点头,沉声问道:“且把你的目的一一道来!”
“陛下,微臣喊冤,不为己,而是为废太子!”
此声一出,全场愕然,那些个浸淫官场几十年的人精,这会儿俱是屏声静气,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招来祸端。就连那站在祭台之下,素来以清廉雅正自居的曾为炯都眉头紧蹙,不知如何是好。
“废太子司马笠,光明磊落、文韬武略,自被册立太子以来,心无私欲,一心为国,一则促大兴盐铁之变,鞠躬尽瘁;二则除官场之弊,选贤任能;三则平倭寇之患,保境安民。如此才能心性,不被褒奖勉励,却还身遭祸患至于危途,怎不叫壮士扼腕、士人唏嘘。微臣斗胆,已将废太子之冤,条列于奏疏之上,恭请圣上御览,复彻查此案,还废太子一个公道!”
容隐之这番话,可谓一气呵成,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可那自成一格的腔调和节奏,却成功地震慑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连皇帝都一刹那的失神。
“来人,去将他手中的奏表拿过来!”过了半晌,司马佑终于回过神来,命令道。
祭台严肃,周围竟无一个宦官可供差使,所以,是曾为炯第一个跑上前去,接过了容隐之手中的奏表。
他本是局外之人,可不知为何,他竟鬼使神差地提醒道:“留下退路,皇帝不可能轻易放过你们!”
容隐之缓缓抬头,只与他交换一个眼神,并未多说一句话。
曾有炯双手捧着奏表,缓缓走到祭台之下,而后朗声问:“臣请陛下……”
话没说完,皇帝便道:“拿上来!”
曾为炯应了声是,动作虽略有迟疑,但最终,他还是缓缓步上台阶,将奏疏交到了皇帝手中。
皇帝嘴唇微抿,没有任何示下,他径直打开奏疏,在艳阳之下,浏览起来。
第572章 谋权(六)
司马策站在皇帝身旁,一边密切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边也在猜测着奏疏上究竟说了什么。他虽努力抑制着自己那紧张的情绪,但那副局促不安的样子,还是让人一眼就能发现。
倒是皇帝,读罢之后,缓缓合上,面无表情。
“容隐之,你可知,这奏疏上所写的每一个字,都事关重大,若你拿不出证据,便是株连九族的重罪!”皇帝沉声提醒道。
容隐之倒是十分从容,“陛下,微臣自小熟读律法,大兴现行的律法条例大部分还是我主持修订的,又岂能不知?”
听他这样一说,司马策有些不悦,他冷哼一声颇为焦躁地问道:“容隐之,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还不速速将你那所谓的证据拿出来。”
“陛下,微臣确有证据,不过,在拿出证据之前,我有个要求。”
“本王看你满嘴谎言,根本拿不出什么确凿证据,休得在此处胡搅蛮缠!”司马策立马拱手朝着皇帝道:“父皇,此人行为遮遮掩掩,分明就是居心叵测,说不定他和他的同党们,正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还请父皇莫着了他的道,速速处理为宜!”
司马佑手一抬,打断了司马策的话,他步下台阶,站到容隐之面前,沉声问道:“容隐之,你要朕答应你什么要求?”
容隐之缓缓抬起头,淡淡道:“微臣要递之证据关系国家颜面,还请陛下让群臣退到百丈开外之地,只留尚书左仆射曾大人,定国公杨老在此处。”
“父皇,万万不可!”司马策阻止道,“他身旁高手功夫了得,万一他图谋不轨,父皇您将被困危险之中!”
容隐之轻轻扯了扯嘴角,“陛下放心,一旦群臣退后,微臣身边这些护卫也会自动退下……与群臣一样!”
皇帝眉头微蹙,思索片刻,最后居然在司马策坚持不懈的反对声中答应了容隐之的要求。
很快,原本人头攒动的场地上,便只留下包括容隐之在那五人的身影,其他人倒是镇静自若,唯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