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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后娘娘,文依只愿公主平安,这就回子青殿治疗公主了。”说罢亦不向太后皇帝和皇后请退,挽袖带着采葭和碧生转身离开。
温热的阳光有些刺眼,文依快步跟上抬着语珮的藤架,伸手握了握语珮稚嫩的小手,只觉一片冰凉,再摸脉息,已经微弱不堪,文依不禁心中着急,忙催促抬着藤架的四个内监加快脚步。
“采葭,你腿脚利落,快跑回去,关上我寝殿的所有门窗,在我枕头下面有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两颗绛色香料,速速点上,另外告诉吴成奎,将咱们宫中的人分作三班,你和碧生吴成奎各带着一班轮流把守我的寝殿,再者告诉茏平,让她从今日起睡在门房处帮我挡住一切来访来探之人,皇上、太后、皇后、芙妃均不能进入,李妈妈若是到了,就带她在我西暖阁休息,告诉她定要睡好吃足,等我吩咐。等下御兽栏送来美禽,就放在院里养着,你着可靠的人给我看着,不能死不能饿着,一定要鲜活的,另外将皇上的血放入咱们的冰室冻上,也着可靠的人看守,不能出差错。记住了吗?”文依话语甚道。
“嗯。娘娘放心。采葭记下了。”见文依与太后赌上了自己与腹中胎儿的前途,采葭完全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做,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只能全力以赴,或者还有一线生机。采葭说罢,急急向前跑去。
这里文依回身刚想对碧生说话,只听碧生低声道:“主子放心,碧生小时生活在云坨河畔,见过很多水蛭水蛊,碧生不害怕,若是娘娘相信碧生,碧生可进殿协助娘娘。”
文依惊异地看着碧生,见她秀美的小脸甜美非常。
“你……你是说你。”文依心中不禁欣喜。
“这是庄主让我给娘娘的。”碧生含笑道,展开手来,一枚碧莹莹翡翠雕成的小小萤火虫,正是孙梦昭在车上告诉文依,寒池所安排的人持有的信物之一。
文依大喜过望,拿过小小萤火虫,爱不释手。
“娘娘,采葭、吴成奎均是可信,是皇上指派给娘娘的,但是茏平……”碧生声音极低。
文依点头会意,道:“所以,我让她守在门口,这个位置看似重要,实则皇上已经下旨不准有人探访,即便真是皇后等人来了,众目之下茏平也必须拦住,她现在是子青殿掌事宫女,且以前在皇后身边待过,身份不同于你们,又居着面子更是能拦得住。”
碧生微微笑道:“娘娘虑得周到。”
“你刚说,见过水蛭水蛊,你……看出公主体内是……?”文依道。
碧生目光流转,见有子青殿好多奴才接了出来,便道:“娘娘猜得就应该是了。只是奴才也是猜的,并不会解去此蛊……娘娘可有把握?”
文依摇头。见众人不注意,与袖中伸手封了语珮神庭、风驰、膻中三穴,挡住正在语珮体内游走的——斑斓虎蛊。
翩翩青戈江畔人
孟绍濂坐在清和宫内,眉头紧锁,刚刚王路将陆芙甄送回了寝宫。孟绍濂多长了几盏灯,还是觉得夜过于黑暗。
一时李焕走了进来。
“子青殿有何动静?”孟绍濂见他进来,问道。
“整个子青殿鸦雀无声,衿妃娘娘寝宫一直张着灯,臣仔细听也听不见什么动静。”李焕道。
孟绍濂不禁皱眉,道:“你去准备一下,若是三天以后传来公主噩耗,朕会下令封锁子青殿,你给朕挑心腹之人镇守,绝不能用一个靠不住的人。另去挑两个知根知底的厨子,还有将王济秘密送入子青殿。
李焕道是,出去安排了。
这里孟绍濂觉得头痛不已,语珮病重本就意外,文依忽然提出救治公主之事更是打乱了孟绍濂的计划。看着胳膊上的刀伤,孟绍濂说不出的心烦,语珮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他心中不愿意放弃孩子的生命,可是顾文依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计划……孟绍濂觉得眼下的情况简直让自己暴怒,面对太后的咄咄逼人,自己竟然无力分辨,顾文依啊顾文依,你将朕放在了何种境地?
殿外,一人走来,身姿健朗,笑道:“皇兄。”
孟绍濂抬头看了看来人,心中倒是一松,道:“你来了也不让通传一声,真是越发无礼了。”
“皇兄恕罪。”站在眼前的正是许寒塘口中的建中王——孟绍泠。
兄弟见面都是一笑。
“语珮怎么了?”绍泠也不等皇帝赐座,自己就坐在下手一个位置上,有宫人送茶来。
“尚不知道。”孟绍濂提起女儿,一筹莫展。
“现在在哪里?”孟绍泠问道,一面拿起茶杯。
“在子青殿中。”孟绍濂道。
“我刚进宫,听宫人说了一两句,可是新晋的衿妃娘娘在救治?”绍泠和绍濂同岁,只小了几天,因为先帝只留下这两个子嗣,兄弟感情极好,说话也不避嫌,绍泠已于3 年前封王,有了自己的建中王府,平日还是常来宫中走动。
孟绍濂点头。
“皇兄担忧语珮?为何不去看看?”绍泠道。
“衿妃请旨任何人不得进入,朕也不行。”孟绍濂道。
“我听宫人说,衿妃和母后定下誓约,若是救不得公主,待生下皇子就要废去位份,搬去晓翠宫住?”孟绍泠一边喝茶一边道,语气倒是不急。
“是的,衿妃太冒失了。”孟绍濂并没有避讳自己的弟弟,道。
“我倒是对这位新嫂嫂佩服得很,皇兄身边缺这样有胆色的人。”孟绍泠笑道,“那要是衿妃救了公主又当如何?”
“你认为她救得了?”皇帝道。
孟绍泠一笑道:“这位新嫂嫂傻吗?”。
“这是什么话?文依聪慧过人。”皇帝道。
“那就对了。谁会为了救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甘愿冒险,何况后宫之事,皇兄要比我清楚得多,谁不是对有子嗣的其他妃嫔妒忌得眼红,怎会无缘无故出手相助”孟绍泠道。
皇帝起初也这么认为……直到吴成奎来报,衿妃娘娘到如今尚未动手救治公主。
孟绍濂摇了摇头:“顾文依不同,她虽然聪明,但是心性纯良,她从陈以针下抢下公主,自己其实未必有把握。”
孟绍泠想是来得急,很渴,已经将碗里的茶都喝干了,便道:“不早了,臣弟告辞了,若是语珮有什么需要臣弟尽心的,皇兄立刻着人去喊我。”
皇帝一点头,绍泠起身告退,便向殿外走,却听殿外随着孟绍泠来的四个侍卫在争执什么。
“你们吵嚷什么?”绍泠道。
“回王爷,田集拿了奴才的琉璃扣马鞭,他却不承认。”其中一人道。
“你拿了吗?”绍泠问叫田集的侍卫道。
“回王爷,小的没拿。”田集道。
“王爷,是田集拿的,我们都看见了。”另外两个人道。
“田集,这两个人与你和崔安皆是同僚,没有向着崔安说你的道理,看样子,马鞭是你拿的。”孟绍泠道。
“这……奴才确实没有。”田集冤道。
“就是你拿的。”其余三人纷纷道。
孟绍泠道:“既然大家都说是,限你明日晨起,将马鞭还给崔安,去管家那领四十杀威棍。”说罢拂袖而去。
大殿之前发生的一切,孟绍濂听得清清楚楚。
是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
事发突然,自己心绪烦乱,为何没有想到今日前来诊治公主的并非只有陈以一人,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尽数皆到,但只有陈以说出了病症,其余太医并未出声,若是……若是他们的诊断……不是肠痨……孟绍濂面露喜色,道:“王路,传今日与陈以一同来太后宫中的太医。”
看着王路匆匆而去的背影,还未走远的孟绍泠健朗的脸上笑容若清风拂过。
太医们离开清和宫已经是半夜时分,孟绍濂靠在龙榻之上,甚是疲惫,不久便昏昏睡去。
朦胧中只觉软帘飘动,轻掀处,文依走了进来,紫衣漫漫,滢莹若月,笑道:“皇上你看,语珮好了。”
身后粉团一样的语珮欢快地跑了过来,扑在孟绍濂怀里,咯咯直笑。孟绍濂心头喜极,看看女儿,又看看文依,只是看不够,伸过手来,文依竟没有躲避,略带羞涩地坐在绍濂身边,柔声道:“皇上可以放心了,公主好了。”
“这多亏了你,你知道朕多害怕会失去你们两个?”孟绍濂左手抱着公主,伸出右臂将文依揽入怀中。
文依亦靠在皇帝肩上:“皇上别怕,文依不会离开您。”
孟绍濂只觉心中喜悦难以言语,仿佛自出生之日,只有初见文依之时可比此时一刻,不自觉已吻上文依额头,却觉得唇上冰冷异常,忙看怀中文依,已经完全没有了声息,再看左臂紧紧搂着的女儿竟满脸是血。
“文依,语珮!”
惊醒,孟绍濂一身冷汗出透,手臂上伤口崩裂,血洇湿了纱布。
王路听见声音,急急跑了进来,见孟绍濂满头大汗,血滴滴答答湿了床幔。
“哎呦,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啊?我的皇上。”王路急道,忙一叠声传了殿外一直伺候的太医进来,为皇上处理伤口。自己在一边守着掉眼泪。
“朕没事,做了个梦,倒把你吓着了。”孟绍濂道,“子青殿有动静了吗?”
王路赶忙试了试泪,道:“还没有动静,皇上你不要太担心,大……我是说衿妃娘娘是稳妥之人。定能救得公主,自己也一定没事。”
孟绍濂由着太医包裹伤口。待太医退出后,绍濂喝了碗安神的汤,用审视的眼光看着王路,笑道:“冯川,你倒是很了解你家大小姐。”
王路本低头当差,听皇帝忽然叫出自己本名像头上炸开了雷一般,忙跪下磕头不已。
孟绍濂笑道:“你没什么可说的?”
王路抹汗道:“皇上何等圣明,怎容得奴才在天子面前扯谎,还请皇上宽恕奴才没有早向皇上说明,其实奴才是觉得也无甚可说的。”
“起来吧。若是顾延平还是戴罪之身,你估计还是宫中杂役呢,现在此案已经昭雪,你这总管之位就不是什么大事了,一早提拔你当内务府主管,朕早就着人查过你的背景。”孟绍濂笑道。
“是,宫中内侍选拔森严,奴才一直在这事儿上也是提着一万两千个心呢。”王路道。
“只是你为何在文乔面前从未相认过?和文依见第一面便相认了?”孟绍濂好奇道。
“我家大小姐心地善良,待府上下人极好。”王路道。
“皇后不好吗?”孟绍濂道。
“奴才可不敢存这个意思,皇后娘娘高贵自持,和府上奴才过话甚少,可能都不记得奴才,奴才只是顾大人府上的杂役。”王路恭敬道。
“从今往后,你要多帮衬着文依,多提点着。”孟绍濂道。
“哎呦,这可不敢,衿妃娘娘那是多聪明的人啊,奴才送个桔子去,还没尝,娘娘就知道甜不甜,奴才匹缎子去,娘娘还没摸就知道滑不滑,奴才就剩下跟着学都学不会的份儿了,不过奴才知道皇上心坎上的人就是奴才的主子,奴才就会豁出命护着。”王路道。
孟绍濂也自笑了:“你这话也太多了。”
王路退出寝殿,孟绍濂犹觉得伤口突突直跳,心思烦闷,便推开窗棂,仰卧在榻上出神,半天没收到吴成奎的来报,此时天已经见亮,不知文依如何,刚才梦中情形逼真,孟绍濂心有余悸……顾文依,她不过是计划中的一枚棋子,后来知道她与寒池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