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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玄的目光已经散了,但半睁着的眼睛依旧满载着温柔。他在梨逍尘握着他的手心里轻轻的划,小心翼翼的宛若呵护最疼爱的宝物。
梨逍尘知道,丰玄这一辈子爱了两个人,一个是她,还有一个丰玄没说过,她也没去调查。但她却知道,这两个人,丰玄爱她刻骨。
这就够了,即便曾经有过背叛,都不重要了。至少现在他的眼里,只有她。最后留在他身旁的,也是她。
梨逍尘说,“有你待我至此,我不恨你了。你在我心里,只剩爱。”她这辈子流泪的次数很少,但留在心上的只有两次,一次是为纤痕,另一次是为丰玄。
丰玄躺在她的腿上,唇角的笑容柔和的要把她的心都融化了。梨逍尘握着他的手,掌心里终于写完的那几个字仿佛利刃,一笔一划都往外沁着血。
天边的夕阳红的像血,带着浓重的味道笼罩了整个长安城。映着梨逍尘摊开的手掌,分分明明的都是惨烈至极。
掌心有血,是自丰玄指尖淌出来的。
丰玄在她手心写的是……我爱你。
很简单,很不文艺的三个字,却比任何的东西都能刻骨铭心。
那天梨逍尘抱着丰玄冷透的尸体,在干涸的血泊里跪了一夜。
天微微亮的时候,终于看不下去的禁军统领将刀架在了梨逍尘的脖子上,“丰王爷串通逆贼已被剿杀,还请梨王殿下不要阻碍我们回宫复命。”
逍尘知道,流君绯每日给她喝的汤药里都是加了化功散的,但流君绯不知道,其实她不会逃跑,也不屑去逃跑。只是没想到,如今失了内力又被软禁的自己,竟连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都能欺辱。
梨逍尘抱着丰玄,头也没抬,“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梨逍尘弑君那日,恐怕顾不得你们天下苍生了。”
禁军统领无话,只得任由梨逍尘去。流君绯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昏了,雪白的头发铺在血里,莫名的透着妖艳。
“南关军自立,欲拥丰玄为王。而丰玄本就手握重兵,于朝纲安危干系重大。而丰家受皇家歉疚甚多,留下来终究是个祸害,所以对帝王而言,丰玄不得不除。”
这是梨王府的隐卫悄悄调查来的原话。
刹那间,一切皆明了。**裸摆在眼前的真想,把梨逍尘最后一丝理智,扯的粉碎。
自古权利是道枷锁,手握重兵的朝臣皆无善终,连流君绯也不能摆脱。尽管丰玄毫无造反的念头。
而自己还能活到现在的理由,恐怕是流君绯还没权衡好情和权的轻重吧。因为他心里还存着些对梨逍尘的情意,所以留他到现在。
梨逍尘闭上眼,轻声问道,“那纤痕呢?”那个纯洁的如天使一般的少年,是否也是权利争斗下的牺牲品?
流君绯一愣,随即摇头,“不是。不管你信不信,纤痕的事,无半分作假。他的确……是筹划了篡位行动的,他的死,也非我预料之中。”
“我不信。”梨逍尘笑了,一切都太过巧合。密谋的名单一出来,纤痕就死在了战场上。丰玄才出宫不过足月,就被禁军乱刀剿杀。
如果不是早先就设计好的阴谋,怎会这般巧合?
流君绯,你的心真的好狠。为权利,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流君绯,若我还活着一日,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了你。现在的我,已经顾不了天下苍生了,心里只有对你的恨。”
流君绯点了梨逍尘的穴道,然后接过宫女递来的掺了化功散的汤药,喂进梨逍尘嘴里。
“那就恨我吧。”流君绯只吐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喂完了药,将梨逍尘抱到床上,掖好被角,又小心的叮嘱了看守的宫女,这才离开。
梨逍尘不知道丰玄葬在了哪里,甚至不知道流君绯有没有留他的全尸。已经入秋了,恣意宫里头早早的就燃起了火炉。
梨花都谢了,梅花还没开。屋外的萧瑟却丝毫都没传进屋里,桌上墙角都摆着很多花。
这些经过特殊培养的花生长在温暖如春的屋里,灿烂夺目的开,姹紫嫣红的缀满了整座恣意宫。
宫里几乎没有人知道梨逍尘住在这里,因为流君绯在诛杀丰王府上下的时候下了封口令,所有人都以为梨逍尘作为丰王正妃早已死在禁军手下了。
恣意宫的大门一直都挂着一把锁。同在一个皇宫,可恣意宫里头却与世隔绝,全然的另一番景象。
梨逍尘每日都很安静的喝药,汤里头其实不止有散功药,更多的还是补品。可梨逍尘就是一天比一天虚弱,吐血的次数愈发频繁了起来。
南关军的探子找到梨逍尘的时候,梨逍尘正靠在床头休息,见到来人,她恍然的笑笑,“原来流君绯倒也不算说谎,有人要恃强造反,你们的首领是谁?纤痕还是丰玄?”
“殿下可愿意帮我们?要知道,他二人无论是谁,都曾是殿下最亲的人。”探子跪在地上,低眉顺目的模样显得很恭敬。
梨逍尘又咳出了几口血,捂着心口轻道,“罢了,是谁都不重要了。我可以帮你们弑君,但这皇帝我不做。并且,你们要保证给天下苍生一个同流君绯一样贤明的君主。”
“这……”
“你不答应?”
“好!”探子咬了咬牙,终是应了下来。
流君绯第一次收到了梨逍尘的邀请,兴奋的换了好几身衣裳,最终选了他二人在烟雨楼第一次见面时穿的浅色衣衫。
红烛昏罗帐,今晚的恣意宫明艳的不像话。
梨逍尘备好了美酒佳肴,还有香软的锦榻。坐在桌旁,精心打扮过的梨逍尘高贵又冷艳。内力少的可怜,她只能用如此方法杀了他。
她不晓得丰玄会不会原谅她的不贞,但她不后悔。
第四十一章 兵变长安
流君绯来了,抚着梨逍尘的脸颊兴奋的像个孩子。“你终于想通了……”
“嗯。”
酒香美人也香,最后流君绯拥着梨逍尘倒在榻上。青丝纠缠白发,用放纵掩盖伤痛。
交媾结束后,梨逍尘睁开眼,坐起身来,床上欢爱的痕迹仿佛诅咒,一遍遍提醒着她的不贞不洁。
她从床边扯了件袍子遮住身体,然后从枕头下抽出了凝霜扇。
扇面展开,锋利的扇锋闪着银白的冷光。
梨逍尘用扇子抵住流君绯的脖子,吐出的话恨意决绝,“下辈子,你我最好永不相见……”
“就这么恨我?甚至抛弃你护佑的子民,弑君罔上?”流君绯突然睁开了眼,抬起手抚上梨逍尘的脸,“你知道么?你叫我过来的时候我有多开心,逍尘……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如果可能,下辈子我也不愿再遇见你,你……是我这一生逃不脱的劫。”
梨逍尘的手一抖,凝霜扇应声落地,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呕吐感就涌了上来。她扶着床栏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动作,让流君绯如坠冰窖。
……
“有多久了?”
“回圣上,有两个月了。”
“她知道么?”
“殿下应该不知道。”
“你今日可看到了什么?”
“臣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很好,下去吧。”……
安静下来的恣意宫又陷入了黑暗。桌上宫灯发出的光透过纱幔映在梨逍尘苍白的脸上。
梨逍尘抬手缓缓抚过自己的小腹,温热的触感不停的提醒着她,这里头新来的小生命。
御医的声音不大,但她却听见了。都两个月了啊,丰玄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这是她和丰玄的孩子。
“为你,我必须离开这里……好好的活下去。”梨逍尘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字一顿的吐出。
探子出现,跪在地上,“殿下有何吩咐?”
“带我出宫。”
最近的长安很不太平,民间流言纷起,说是新皇残忍好妒,亲手挑起了沧云阁内乱,铁腕镇压手握重权的十二功臣,紫王梨纤痕、丰王银面皆是死在皇帝的阴谋之下,雪王和襄王也都被软禁。传言还说,梨王逍尘并没有死在丰王的诛连灾祸当中,而是被天神接走了。天神预言,梨逍尘才是真龙天子,掌管众生万相。
有孩子唱起了歌谣,“梨花儿开,梨花儿来,梨王正统君王败。逍尘在,太平在,盛世天下繁华不会败。”
恣意宫里,已经不见了梨逍尘的影子。
坐在南关军的阵营里,梨逍尘手握丰玄的半边军符,挥师北上。七日之内,两军已正面交战三次,几乎血洗了整个长安城。
真正的沧云阁之乱,拉开了序幕。
朝圣殿里,流君绯颓然坐在龙椅上,忽然朝身后的侍卫拍了拍手。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有暗夜的杀手恭敬的跪在地上。
“叛军,杀无赦。包括……梨逍尘。”
“是!”
遣走了自己的最后一张牌,流君绯疲惫的靠在椅背上,休息了半晌,他起身从桌案上抽出一个卷轴。打开来看,里头画的女子眉目风流,金绣的白衣端然的逍遥态度。
只可惜,这人这表情,他再也看不到了。
“今世相互折磨,愿来世再也不见。”流君绯闭上眼,终于沉沉睡去。
深夜的南关军营,屠杀毫无征兆的进行,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
最后一个副将是死在梨逍尘怀里的。死前,他握着梨逍尘的手说,“殿下,我还是没能救您出苦海。紫王爷的嘱托,我终究……还是辜负了……”
外头吆喝声乍起,上千的火把将黑夜照的犹如白昼,银甲铜戟的禁军将安静的军营团团围住。
屋里,逍遥泪飘在空中,缓缓收起最后一丝光晕。
以自身精气做饵,引泪中力量护住心脉。梨逍尘……再也不能回头了。
逍遥泪虽然很早之前就被她净化,但终究还是不祥之物。此时此刻,梨逍尘只有用自己仅剩的精气做引,恢复自己破败的七七八八的功力。
“我的孩子,你要坚强……我会拼尽全力救你活下去。”梨逍尘提剑,在数千禁军的包围里飞身跃上半空!
今夜的月色很好,映在梨逍尘飞扬的衣袂上,美得不像凡人。
禁军越围越多,梨逍尘嘴角涌出的血也越来越多。她一抬手,便是光芒四射,光线落处即溅起血花纷纷,肉糜四溅。
梨逍尘很累,几乎就要握不住剑柄。隐约的,她看见前方有个人在朝自己笑。那笑容很是俊俏,还带着柔情,仿佛那初春的梨花儿一般,明媚而又灿烂。
丰玄是来接她走的,梨逍尘这么觉得。那笑脸一直往后退,梨逍尘就一直往前追。
等到天要亮了的时候,那张脸也消失不见了,赫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是万丈悬崖。
玄天崖,从这里能看见整个天下的景色。宏图万卷,繁华盛世皆在于此。
梨逍尘曾经很想很想跟丰玄并肩站在这里,看天地浩大。如今,只剩伤痛。
玄天崖,长安最北,曾为防敌入侵而在深渊之下设了剑林,一旦落下去,就是尸骨无存。
黎明将至,玄天崖的下面是万丈的剑林,映着微微冷的阳光,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彩。身后的禁军已经追上来了,流君绯的身影出现在队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