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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若开口诵道:“乘险探王阳,叱咤来王尊,委身置歧路,忠孝难并论。有客赍黄金,误投关西门,凛然四知言,清白贻子孙。”
怀袖细细品味这首《五古》,四知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她知道此乃《后汉书》中杨震斥拒贿赂所说的话,她知道这是容若引荐于此劝解明珠之语。
“明大人看见你这首诗了么?”怀袖见容若此刻俊彦暗含悲恸,不知结果如何,心里发急问道。
“阿玛自然是看见了,时至今日,他因此始终不理我,见面都不与我说一个字,即便我磕头请安,他头也不回,只冷面相对。哎……”说罢,深深叹息,眼泪已经在眼眶内转动。
那一夜,是他第一次买醉。他深知阿玛日后必定因此一时贪念惹来巨祸,而他却只得眼睁睁看着,心中无一丝办法,这份深沉的焦虑其实已在胸中聚集多时,渐结成难解难化的死扣,如他身体内的寒疾般一触即发,每发作起来,都叫他痛不欲生。
怀袖心中暗暗感慨:明珠与容若虽然亲为父子,却为何心性有如此轩轾,容若淡泊名利,志洁行芳,只是……
她想起他独自面对这些,风灭炉烟残灺冷,相伴唯孤影,多希望自己相伴与他身侧,即便是疼痛一同承担,两人各一半,也较之一人苦吞好许多,忍不住伸臂环住容若的脖子,脸颊贴上他的耳侧,只盼能传递一丝温暖给他。
“怀儿,若非阿玛河滩卖地一案,恐怕此刻,你早已回到我身畔了。”容若心扉痛彻,仰脸向天,强将眼内的泪水逼回腹中。
他不愿在怀袖面前流泪,只是此刻的心绪,难管难收。
怀袖含笑,温柔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容若回目望入怀袖的秋水清眸中,听见她这几句便知她实在起誓对自己的情比金坚。
动容至深,收紧双臂,将怀袖紧紧拥入胸膛内,灼热的唇忍不住在她软嫩的耳垂儿边轻啄,一时情难自禁,热血沸腾。
怀袖感觉到容若体肤炽热,虽然她是未经人事清白女儿家,也多少揣出几分,脸颊蒸红,身体在容若怀内轻轻挣了挣,在他耳边低语道:“这儿是在公主府呢。”
容若经怀袖提醒,才恍然想起当下处境,松了松手臂,忽然想起昨日才收到朱竹垞自金陵寄来的书信,说沈婉原本住在他暂时为其安置的一处院落内,不知为何,突然不知去向,也未留下只字片语。
容若回京后每思及这些,总觉着颇对不住怀袖,虽然他并未许诺沈婉,且事出偶然,但仍难免心生愧疚。
此时,面对着怀袖的暖玉温柔,愧疚更深,忍不住开口问道:“尚若,我生出有愧于你之事,你会原谅我么?”
怀袖听容若这么问,并未答复,反问一句:“那我们此前的约定呢,你会爽约么?”
容若收紧手臂道:“这个自然不会!”
怀袖含笑,她以为容若是为一时无法接她出宫而心生愧疚,才如此询问,伸臂环住他的腰身倚在容若胸膛内说:“只要你不改初心,即便枯等一生,我亦无怨。”
听她说枯等一生,容若心中微动,虽然耳闻不少她与康熙的言传,他心中明了怀袖一心只系在他身上,但康熙对怀袖的情,他也一样瞧在眼里。
原以为帝王之情是强硬霸道的,但康熙对怀袖却是体贴包容多于占有,这却是极其难得。
第248章 帝王真情
对于康熙而言,怀袖区区一女子,他若想得到,不过是探囊取物,无非一道圣旨了事。可经容若冷眼所观,康熙却并未打算这么做。
恰恰相反,他时时处处为怀袖着想,全力维护,甚至宁愿压抑情思,也不愿强迫她丝毫,可见康熙这一次也是动了真情。
容若每思及此,皆忍不住心中慨叹:若非怀袖与他有盟在前,她与康熙也称得上珠壁相合的一对玉人,只可惜,她如今一心挂念在自己身上,却也苦了她自己。
容若没思及此不免心疼怀袖,忍不住劝道:“尚若你觉着等得心中琐累,切莫太过为难自己,我……”
怀袖已知他下句要说些什么,用一根手指按住容若的唇道:“有你陪我等,即便相思苦楚,你我各人一半罢了,我不怕!”
容若见她如此坚决,便不再说什么,拥紧她在怀内,只觉着此刻她真实在身边,鼻息中可以嗅到她的馨香,心思无比的宁静和婉,若此生当真能与她朝夕相随,即便身着布衣荆钗,处于田畴陌上,此生足矣。
二人相叙正欢时,容若突然直起身,星目微睐,侧耳细细聆听,还未待怀袖察觉,容若已推开她的身子,跨步跃至门边,伸手拉开门一跃而出。
怀袖虽然不明缘由,却也紧随出来。
容若跃至院落中,举目向房脊上一望,果然见一个黑衣蒙面人蹲在房顶上,那蒙面人见容若已觉察,大骇,慌忙起身夺路便逃。
容若平地施展旱地拔葱式,纵身跃上屋顶,去追那黑衣蒙面人。
怀袖不禁慨叹,自己的功夫逊容若一筹,这样毫无凭借地跳跃,她是绝不能够的。
容若追出一小段,见那黑衣人腿上功夫不弱,三两下便越过了几座屋顶,不多时,已出了公主府。
容若只以为是个飞贼,原也无心理会,见吓走了他,便返回到院落之中。
“没事了,不过一个飞贼,想是趁夜来偷东西的,回屋去吧,夜里风急。”容若轻抚怀袖肩膀,拥着她回到屋内。
容若取提梁壶给怀袖添茶,却见她黛眉深锁秋眸深凝,似是心思沉重,不禁问道:“怎么,有心事?”
怀袖蹙眉看向容若,低语:“我总觉着有人暗窥我的行踪。”
“什么?”容若闻听此言,顿时面色肃然,赶忙追问缘由。怀袖便将上一次在清芷堂的屋檐上看见黑衣人的事情详细说与容若。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这些?”容若听完,心头一紧,伸臂将她紧紧拥住,道:“万一你在宫内出了什么事儿,可叫我如何自处。”
“我知道你整日在朝中就已诸事缠身,还要编纂书籍,不想给你凭添琐事。”怀袖被他收紧的手臂嘞的腰身微酸,略挣了挣轻声解释。
“你这小傻瓜!”容若在怀袖鼻尖轻吻,继续道:“这些事,原本也是我该做的,你忘了,我可是御前侍卫,宫内的安防秩序原本也因照管,更何况是与你相关。”
容若心中疼惜,欲再收紧手臂,又恐弄疼了怀袖,只得温柔轻斥。
良宵一刻,千金难求,怀袖与容若直聊至更声敲过寅时,容若方起身,因卯时过,他还要入紫金城上朝,需回府更换朝服。
俩人分别后,怀袖歪在床上歇息,却如何能睡得着?不过略养了养心神,直至次日清晨,天光方亮,有宫女走进来,见怀袖已醒来,便伺候她梳洗毕,昨日晚间那位掌事太监便来请她去与公主共用早膳。
“师父昨晚在我的公主府歇息,可睡得好么?”月牙公主清晨一看见怀袖,便呡唇笑问。她早看见怀袖眼内殷红的血丝,料想她昨晚定没怎么睡。
怀袖心知她故意促狭,想起昨晚,不觉脸上仍一阵燥红,端了茶盏径自喝茶,也不理会月牙。
月牙见此时人多,不便与她过多玩笑,便问那掌事太监道:“我要的那些样式都买来了么?”
掌事太监赶忙点头回道:“回公主,奴才大早儿就让人随着福公公去才买,估摸着就快回来了。”
怀袖闻听这掌事太监一口一个福公公,忍不住浅笑,想必他定是瞧着月牙公主对福全另眼相看,便以为他是宫内有头脸儿的大公公了。瞧这架势,福全这次出宫,还颇受了一番抬举。
不多时,福全果然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一见怀袖坐在旁侧,先给公主磕了头,又给怀袖磕头。
“行了,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这儿不用你伺候。”月牙说罢,猴儿急地将那些点心挨个瞧了一遍。
果然一样儿不差,全是自己想吃,昨日没来得及吃着的。不禁连声赞道:“这福全挺会办事儿的嘛,要不是你得力的人,我就要过来给我做个贴身的总管太监啦!”
怀袖侧目一瞧,竟仍是些糖卷果,芥末墩,姜汁排叉,豆腐皮儿烧麦等小吃,不禁笑道:“你整日光吃这些,回宫肠胃又要闹毛病。”
月牙俏唇嘟起,笑嘻嘻道:“我原本出来一次就艰难,何况如此这般随性的,还不知以后有没有了呢,即便是拼上命也要尝个痛快,管他呢,不过拉几天肚子罢了,我不怕!嘿嘿!”说着,捏起块耳朵眼儿炸糕塞入嘴里。
用过早膳,月牙便又欲蠢蠢欲动要上街去逛,怀袖自然知道她的心思,且怀袖昨日心内已有算计,隧唤了福全来,三人仍旧换了公子装扮,牵了马出公主府。
“福全,今日咱们上哪儿玩?”月牙坐在马上问道。
福全偷偷看了看怀袖,见怀袖含笑递了他一眼,便暗暗点头道:“公主,今儿奴才带你去个少有人去的地儿,去瞧新鲜。”
“好!你在前面引路。”月牙公主兴奋地轻磕马镫,催马前行。
福全走在最前面,怀袖和月牙紧随其后。三人三骑沿着东门大街出了城,穿过护城河,径直向东行去。
一路上,越走人烟越是稀少,四下放眼望去,秋草稀黄,枝叶干枯,城外竟格外地萧条孤瑟。
月牙因昨日寻过那韩氏猪头肉馆子,领教过那幽深的抄手胡同,对眼前这景象便丝毫不多疑,料想定然也如昨日那般,行至山穷水尽处,突然隐现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249章 城外荒落
三人又策马奔了一时,前面隐隐出现一个村落,福全勒马停下,回身对月牙和怀袖用马鞭一指那村落说:“你们看,就是那!”
月牙听见,兴奋地催马道:“太好了,咱们快些赶过去!”说罢,扬手在马儿后臀上一鞭口中喝道:“驾!驾!”
“哎!公主……”福全正欲说什么,只见月牙的马儿已经窜出老远。回头看向怀袖,眼中不自觉露出担忧之色。
只见怀袖却始终面含浅笑,低语道:“没事儿,月牙多见识这些对她有好处。”说罢,扬鞭催马去赶月牙。福全紧紧跟在后面。
月牙公主策马行至近前,却觉着与昨日所见颇有些不同。昨日见那平民房舍,虽然简朴,却错落错落有致,整齐妥当。而眼前这村落,却皆是断壁残垣,残破的土坯墙被雨水刮下深浅不一的痕迹,黄泥被冲刷下来,经年累月,已摇摇欲坠。
房舍多半没有屋顶,或者只有一半屋顶,而另一半坍塌下来,软趴在横梁上,梁上已长出高高的蒿草,风吹过,蒿草摇摆,梁檐几欲倾斜。
月牙策马走至近前,惊起几只栖落在枯树枝上的乌鸦,嘈叫着飞向远处。
此时,怀袖与福全也策马行至近前。
“福全,你带本公主来的这儿是什么地方?怎么连个人影儿也没有?”月牙高声问福全。
还不等福全说话,只见几个门缝儿偷偷地张开,里面露出几对眼睛向他三人偷窥。
月牙丝毫无察觉,挺马进入村落内,这荒郊的破落村落并不大,骑着马转几个圈儿便转完了,月牙不悦地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