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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托侯爷的福,本宫要去的,是汝南。”
汝南。一字之差,却实天上地下的分别,汝南一向湿热贫瘠,前不久方才糟了蝗灾,据说还出了民间叛乱,连知府都被人给砍杀了,是个十足的是非之地。
“汝南啊,太子莫非是去视察民情?果然是心系百姓啊,只是那边……听说颇有些艰难,殿下请多多留心了。”
“多管闲事,”太子气道:“你又是要去哪里?”
被问到了点上,傅沉却十分高兴,假装无所谓地说道:“哦,臣么,闲来无事,趁着秋高气爽,带着家眷随处转转。”
太子一听果然更为恼火,奈何他才受了梁成帝的警告,为了能早日回京,不便挑起事端,只好以阴冷的目光扫视着傅沉的身后,道:“侯爷好兴致。不过还是提醒一句,旅途漫漫,既然带着家眷,还是得看好了才行。”
傅沉背在身后的手指节一紧,周身气势一凛,道:“不劳殿下操心。”
太子冷哼一声,将车帘重重放下,道:“出发——”
于是大队人马便朝着官道走去。
傅沉将藏在自己身后的宋语山拎出来,道:“怕他做什么?”
故意将第二个字语气加重,显得极为不屑。
宋语山摸着鼻子,讪讪道:“我……我这不是不想给你找麻烦么。”
傅沉道:“你尽管找,有多少麻烦,我便为你解决掉多少麻烦。你看,无论多么高高在上之人,只要被抓住了弱点,还不是被压在地上起不来。”
“太子他起不来了?”宋语山问道,有几分期待。她对此人当真是讨厌透了,若是他真的去了那个名为汝南的边陲之地再不回京,那么宋语山定然要放鞭炮来庆祝。
不过只怕到时候全城的鞭炮都已经被六皇子提前买走了。
傅沉看向尘土飞扬的远方,看着那一片乌烟瘴气渐渐走远,慢慢地说道:“没这么简单。”
想了一会儿,又道:“元承这次事情办得漂亮,八成是得了他兄长的提醒。若是这两兄弟能联手,一个不太聪明的太子,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可惜……”
只可惜五殿下太过与世无争,对元承也是劝阻多于帮助,傅沉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坚持什么,若是朝局安定、君主贤明也便罢了,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朝廷之下,皆是岌岌可危的险境。
“算了,不说这些,上马吧,我们也要赶路。”傅沉道。
宋语山在他的引导下骑上了那匹小马,小马果然温顺,微微垂着头,没有指令绝不乱动。但宋语山还是有些担忧,她问道:“我们和他们是同一个方向吗?”
傅沉也骑上了马,他的战马十分高大,此时更是比宋语山高出一大截,只得低着头看她,说道:“放心吧,我也受不了这么一队人马在我面前晃,待走过前面出京的官路,他们便朝南走,我们则朝西,是两条路。”
解释之后,宋语山仍是愁眉不展,傅沉于是又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或者你想在京城多留一日,也可以。”
“啊,我没有在想这个啦,”宋语山抬头看着傅沉和他的马,目光中充满了向往,她绕着弯子说道:“我骑在马上,却好像还没有你的马头高,像个小孩子。而且视野也窄。”
傅沉笑道:“你可不就是小孩子么,发育迟缓的小丫头。”
听傅沉又提起此事,宋语山却已经有了准备,颇为平静地说道:“是呢,我是发育得迟缓,可不像侯爷,竟令人看不出是刚及弱冠,倒像是……而立之年。你身体里的那只蛊虫,莫非是和我的相反,能加速人发育的不成?”
若是此话被旁人听见,只怕会大为不屑,毕竟任谁看,二十出头的傅沉都是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只是他经历的故事太多,一桩一件刻在他的身上,便令他显出几分少年老成的气度。
而傅沉显然并不在意,淡淡地说道:“若真如此倒好了,我们两个蛊毒特性截然相反,也许互为解药,那就不用千里迢迢赶去渝州了,你也不必平白多留几道伤口。”
宋语山顿时愁容满面,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已经预见到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它们将会多么可怜。
正在她为自己手指的未来感到担忧的同时,没有察觉傅沉在勒马朝她靠近,待距离合适后,傅沉俯身,以结实有力的右臂单手将宋语山抱到了自己的马上,并道:“视野如何?”
宋语山顿时眉开眼笑,满意道:“很好!我都能看到渝州的一片城墙了!”
傅沉未语,他一手执着马鞭,另一手环着宋语山,眼中尽是宠溺的笑意。
第57章 渝州
以游览山水为幌子的傅沉一路上确实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反而得到了地方官员的盛情接待,即便傅沉在京城名声不好,但终归是位“大人物”,到了地方,依旧受人巴结。
但他并不喜这类作风,一路上避免着这些事情,南下后不久,干脆隐去了行踪,没有让任何人打听得到他去了哪里 。
除了跟在后面罗战一行人。
半旬过后,两拨人马在渝州顺利碰面,罗战也不知一路上做了什么,竟然黑了不少,宋语山调笑说他像是个从煤堆里跑出来的煤球儿,令人没眼看,还招呼着亦薇过来,离他远一些,免得也被招成煤球。
但亦薇只是笑笑,没有接茬。
宋语山自从进入了渝州地界便时常焦虑,既担心寻不到母亲,又害怕寻到了却不被承认,于是这个最怕疼的人,当天晚上便主动献出了自己的手指,滴血寻找下一步的线索。
这一次的血线短了许多,朝向东南方向,于是一行人继续赶路。
由于这个法子所指距离实在不够精确,时常出现原路折返和绕圈子的状况,石大叔受不得这样的奔波,后来干脆也不跟着他们,便只在原地等着。
如此一来,宋语山几人来来回回地找路,终于在她第五次割破手指的时候,血珠滚落在桌上,凝成了一颗浑圆的小球,不动了。
宋语山顿时呼吸凝滞,心跳快了一倍。
就是这里了,她母亲生活的地方。
此处是渝州西北的一个寨子,其中住民没有什么特殊民族的特征,约莫是个混居之处。但这些人民风淳朴,罗战打听下来,所遇见的也都是爽朗热情之人。
可惜这些人皆不知晓寨子里是否有位姓冷的妇人。
傅沉几人日出出发,待到正午,还是一头雾水,停在农田边上休息。罗战从田里摘下来一截小麦的嫩茎,放入口中嚼着,目光有些呆滞。
正一筹莫展之际,田间小径上远远走来一人,看身形是位中年大婶。罗战吐出口中东西,懒懒地说道:“又来了个人,还问吗?这一上午,我都已经问了八百个人了。”
亦薇打趣道:“不要啰嗦啦,就算是再八百个,也要问得!”
宋语山的余光从那人身上瞟过,忽然一怔,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嗫嚅道:“等……等一下……”
罗战闻言,停下说道:“看看,还是宋姑娘知道心疼手下。”
这时众人都发现宋语山的不对劲,傅沉疑惑道:“怎么了?”
宋语山虽然额头上有些薄汗,但脸却不红,也不烫,不像是中暑,然而看她目光之中惊喜与疑惑交织,鼻尖上也跟着沁出汗水。
亦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宋姐姐,难道这人你认识?”
罗战先道:“怎么可能?大家难道不都是第一次来吗……”
然而宋语山却忽然一笑,重重地点了下头,“嗯”了一声,提起裙子向对面的人跑去。
傅沉紧随其后,不远不近地护着她。
“婶娘!”
宋语山边跑便唤道。
对面的妇人听得声音,朝她看来,亦是一愣,肩上的背篓从身上滑落,零零散散的东西撒了一地,她却像是毫无察觉,朝前走了两步,笑容从她褶皱的纹路里四溢开来,近乎喜极而泣地将宋语山抱进怀中。
罗战和亦薇看得目瞪口呆,两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傅沉却好似明白了什么,他将此人重新打量了一番,覆于剑上的手才终于放松,背到身后。
数月前,宋家在山上的隐居之所被太子寻到,待罗战到达时,只剩下满院狼藉和室内斑驳的血迹,此后虽然一直不间断地寻找婶娘,却一直不见其踪影,没想到如今在渝州再次重逢。
“婶娘,你还活着……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婶娘也十分激动,她抱着宋语山,在她背上轻抚着,颤声说道:“我没事,我没事,婶娘一直挂念着你,语山,你当初是到哪去了?那些天,我真是急死了!”
宋语山眨了眨眼,将几滴眼泪忍下,抓着婶娘粗糙的双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了,总之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没过多久再回家去,就发现家里仿佛被人洗劫了一般,婶娘,你为何会在这里呀?难道你……”
她忽然有了一个猜测,期待地问道:“难道你知道我娘在这里?”
婶娘一怔,终于长舒了口气,将宋语山同行的几人看了一遍,道:“……宋先生他,终于肯告诉你夫人的事情了。没错,你娘就在这里。”
宋语山眼睛一亮,双手下意识地握紧,道:“她在何处?婶娘,快带我去找她吧!”
“宋先生在哪?”婶娘反问道。
“我爹?他没来。他只是教给我寻我娘的法子,自己却说什么都不肯来。”
婶娘闻言有几分失望,叹了口气,将掉在地上的野菜药材捡回到背篓中,又重新起身,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
宋语山抱着她的胳膊,朝傅沉看了一眼。傅沉略一点头,带着众人跟在身后,一行人朝着寨子里走去。
路上,宋语山问道:“婶娘,你为何一声不响地便来到我娘这儿了?吓死语山了,当时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婶娘慢慢解释道:“你这丫头还说起我来了,我把你弄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急都急死,山下猎户说你被几个城里来的给带走了,我便到附近城池去寻,可哪里寻得到?先生又云游在外,联系不到。我没办法,只好来找你娘,想着或许她能有些人脉打听一二。”
“唔,那后来呢?娘她……没找到我?”
“找到了,”婶娘道:“她让我在寨子里等,自己出去了,过了半月回来,说你已经安全了,还让我就别再回蒙蒙山上去。”
“啊?可是婶娘你的夫家不是……”
“嗨,那是假的!”她道:“我哪里有什么夫家,我从小是你娘身边的丫鬟,那姓柯的也不过是冷家的下人罢了,夫人她,吩咐我们留在山上照顾你长大。如今你已成年,那我这老婆子也就回来了。”
宋语山生出几分心酸,还来不及细细消化,又听她道:“你看,前面就是了。”
她抬头看去,整个寨子依山而成,房屋宛如镶嵌在山坡之上,家家户户门前都是一方小梯田。
而目光所及的尽头,则是寨子的边缘,一座二层的红木房子,飞檐上挂着几串铃铛,尚未靠近便能听见铃声,清脆悦耳。
罗战奇道:“原来冷夫人就住在寨子里,那为何我们打听了好几次,村民们都说没有此人?”
婶娘闻言,笑道:“你若是问,是否有位独居的宋夫人,那便人尽皆知了。”
宋语山心里一跳,感到几分异样的酸楚。
几人走到红木房子的院门口,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