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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的脸都黑了。一刻钟后,整个王府的人开始鸡飞狗跳地找人。但,没找到。
王爷回府的时候,孙氏和拓跋涵带着丫鬟仆妇和管家在大门口迎候。孙氏请安的时候羞愧得语声哽咽,头都没敢抬。
带着儿子跟着父亲一起回府的拓跋宏一听两个小的跑了,脸一下子就黑了:“郡守府那边呢?”
孙氏眼中含泪地抬头看了丈夫一眼,无奈回禀道:“李大人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到了,同来的还有孩子的母亲,此刻正在前厅奉茶。”
这下子,就连拓跋宏身后的拓拔谨都觉得不妙了。王府召了人家孩子的娘和舅舅过来解决孩子的问题,结果三弟带着孩子跑了!
先是李孚如为了保境安民,丢了孩子,然后自家弟弟救了人家孩子。如此本来两厢都是佳话,再好也没有了。可怎么后势的走向就越来越脱线了呢?
府里的事都是二弟帮着母亲处理的,这么大的人了,干什么吃的?拓拔谨不满地看向拓跋涵。
拓跋涵接收到大哥责备的目光,委屈地缩了缩脖子。连母亲都管不住三弟,他有什么办法?他已经尽力了好吗?
低沉压抑的气氛里,镇北王苍老的声音显得分外平静:“进去吧。”
拓跋氏在此建府百年,王府的面积比起后世一整个县城还只大不小。倒不是房子多到无数,而是其中各种景观、山水、湖泊样样俱全。
其中尤属王爷独居的前庭主院最为疏朗壮阔、景致独特。主院两侧又有两处偏院,其中一处正是拓跋猎年幼时王爷为其布置的居所。
一行人入了府,各自到自己的院子稍事清理休息,换了回府待客的装束,然后匆匆来到主院的前厅,正式会客。
下人们都被遣了下去。镇北王高居主位,拓跋宏、拓拔谨、拓跋涵坐在他的左手,李孚如、百里芸的母亲李氏坐在右手。李氏情绪看起来很激动,孙氏主动陪坐在李氏旁边。
当着镇北王的面,李孚如半点都没有流露出惯有的八面玲珑的圆滑,带着姐姐半丝不错地行了礼,又与其他人彼此见过礼。坐定之后,李孚如首先就问道:“不知贵府三公子和下官的外甥女儿何故未到?”
对面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微笑的继续微笑,默默低头喝茶的继续喝茶。李氏殷切地看向孙氏,孙氏也不知道怎么接,只能看向公公。
李孚如姐弟俩看了一圈,心里不解,也随之看向镇北王。
镇北王依旧平静:“话说清楚,再见不迟。”
李孚如想想也对。那两个都是孩子,说话不算。不如等大人们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明白了,王爷下令把孩子还过来,比什么都好使。
于是,李孚如又把感激相救的话重新说了一遍。李氏又起身谢了一遍。之后李孚如才略提了提前次来接人没能接走的问题,希望王爷能做主,把孩子还给李家,李家感激不尽。
话说到这儿,在座的已经都清清楚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六双眼睛很自然地齐齐汇聚到了镇北王的身上。
镇北王却忽然提起了完全不相干的题外话:“李大人任陵水郡郡守多年,观本王和西北军如何?”
李孚如一愣,赶忙笑道:“王爷治下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西北军秋毫无犯,孚如对王爷敬佩有加!”
镇北王又问:“那李大人觉得,我镇北王府若要做一人之事,可能做成?”
李孚如面色顿时一变,不敢造次,但语气也不太好了:“王爷做事,千万人之事亦可成,何况一人之事?但王爷,此次之事……”王爷不是在威胁他对吧?一定不是对不对?
镇北王很平淡地打断他的话,语气依旧连点波澜都没有:“你说你家孩子在我王府,可有人证?”
李氏的脸唰地白了。李孚如的脸黑了。这是要干脆不认账的节奏?这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至少把面子上做得十分光风霁月的镇北王?他没认错吧啊!亏他还指望着这老家伙给他主持公道……简直了!
☆、第22章 护短的王爷
镇北王眼皮都不抬地冷冷道:“李大人且回。回府之前有搜山的兵士来报,找到了一具四五岁的女童尸首,半边身子已经被野兽啃掉,但所幸面貌大体完整,正与那夕惕小公子一般无二。尸体已在运送途中,大约明日即可随夕惕小公子送到贵府。”
这下子,李孚如的脸也白了。
镇北王这话,翻译过来就是说:你们死活要要人是吧?可以啊!不过人命既然是我们救的,我们如今也不救了,那丫头该什么命运还是什么命运,我西北军还辛辛苦苦劳累了八百士卒,帮你把半拉尸体给找回来了,你感激吧?嗯,感激收到,你跪安吧!
李孚如无意识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地仿佛要摔倒。
之前,是他不冷静了,是他的错!镇北王拓跋求公正廉明了数十年,老虎不吃人,不代表这只老虎就是谁都可以挑衅的。而他,看着人家镇北王公正,竟然大胆地拔了一下老虎嘴上的毛!
那个抢走了他亲亲外甥女的混蛋小子,那可是人家的亲孙子!镇北王愿意二话不说就出动八百军士为他找孩子,不代表也愿意让自己家的亲孙子不高兴!
他真是蠢啊!倒回头想想,拓跋猎也没说让溪桑签了卖身契,再也不还了啊?他还说家里可以经常来看孩子来着。大约,不过是小孩子养宠物似地,一时兴趣罢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非要闹到这么大呢?
之前,王府的态度还是很好的。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上头又有王爷、世子和世子妃管着,是必然不会让他家小闺女出事的啊!等臭小子玩腻了,溪桑自然就回来了,无论如何还能跟王府混个脸熟。他到底是闹得个甚!
如今可好,王爷这是觉得郡守府不识趣,给脸不要脸,要给孙子撑腰出气呢!
想想刚刚王爷形容的溪桑尸体的惨状,抬头看着正位上连个眼风都不给他的镇北王,李孚如哪敢真的离开,噗通一声朝着王爷跪下了。
这会儿走了,溪桑真的会没命的!
李孚如咬紧牙关正要开口,“噗通”一声,李氏脸色刷白地跪在了他的旁边:“王爷,臣妇有话说。”
镇北王难得抬了抬眼:“讲。”
“谢王爷。”李氏此时已经止住了身体的颤抖,语声出乎众人意料地冷静,“小女溪桑已经找到了。”
镇北王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哦?”
“是。”李氏镇定地开始编瞎话:“就在臣妇在王府中等候期间,家人悄悄来报,说是小女已经回府,具体如何尚不清楚,但家母已经安顿了她,的的确确是小女无疑。当时因家弟已受此事拖累来王府处理此事,臣妇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给弟弟听,竟未告知家弟,以至于如今由此误会,皆是臣妇的错!”
镇北王目光转向李孚如,散漫冷淡地道:“这么说,那具山上找到的女童残尸,也就不必送去李大人的郡守府了?”
李孚如此时还敢跟镇北王对着干的话,他就是个棒槌:“十分不必了!多谢王爷的恩情!多谢西北军八百兵士相助!多谢!”说完,还朝着拓跋宏父子恭敬一揖。父子三人听得暗自脸红,赶紧起身回礼。
一通忙活完,镇北王平静地拿起茶盏,这是真的端茶送客了:“王府少稚儿,女眷也少,百里夫人往后倒可以多带儿女过来走动。”
这是留了溪桑一命,允许李氏经常过来看看孩子了。姐弟俩自然都听懂了,一时再谢跪拜不提。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切尘埃落定。客人离去,王府里的自己人乖巧安静地留在厅里。等着镇北王训话。镇北王却半天都没开口。
他不开口,谁也不敢大声喘气。
许久,才听到镇北王冷冷的哼了一声:“此事,可一而不可再。尔等不可效仿。谁若敢犯,必严惩之!”
众人吓得站了起来,齐声允诺。拓跋家与皇室的关系十分微妙,行差踏错都有可能给王府惹祸,留下皇家收拾王府的把柄。这种混账事,除了那一个小混球,谁敢?
这么多年来,除了他,王爷护过谁的短?
咦?王爷刚刚的话好像哪里不对?
人终于都散尽了,灯火阑珊中,王座上孤独地坐着白发的老人,一身威严仿佛也化作了幽幽叹息。
院中远处的灯火已熄,老人默不作声地站起,向门口走去。
直到脚步声远远地再也听不见了,王座下才爬出一大一小两个人来,正是众人遍寻不着的拓跋猎和百里芸。
拓跋猎拉着百里芸的手,看着那个背影离开的地方,神色有些奇怪。百里芸拉拉他的手,仰着小脸,小声地问:“那个就是你的爷爷啊?”明明该是威风八面的人啊,怎么感觉……这么寂寞呢!
拓跋猎轻轻地嗯了一声,抱起百里芸,直接跃出窗外,飞檐走壁而去。
郡守府的马车里,李孚如低声安慰着姐姐。
此刻的李氏,哪里还有刚刚在王府面对王爷时的刚强。从上了马车开始,眼泪就一直流个不住:“不怪你。这与你何干?追根究底,还是我没有本事罢了。”
弟弟有什么错?遇到敌寇,弟弟那样做,她只为有这样一个英雄的弟弟而骄傲。至于弟弟偷偷地带了龙凤胎出去玩耍,也是为了帮她抚平一路的坎坷给儿女造成的创伤。有弟弟如此,她没有反而把责任往他身上推的道理。
说到底,还是自己为了夫妻面子上的情意,一再的退让,护不住儿女,从家里被赶出来惹出的这一连串的事端。
☆、第23章 半路狼啸
李氏如此自责,李孚如也难得能跟姐姐聊得深一些:“阿姐能这么想,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其实自从阿姐归来,我一直想问又怕惹了阿姐伤心——京城那边,阿姐将来如何打算?”
“我能如何打算?婆婆护着她的家侄女儿,那妾的肚里也是他百里敦的亲骨肉。往年只有一个婆婆他动不得,往后还要多一个他的孩子和孩子的娘……我如今都被逼得家也归不得,只能回娘家来了,我还能如何?”
“阿姐,这些我岂能不知。我的意思是,既然孩子们都愿意跟着你出来,而你也已经把他们都带出来了,京城那个所谓的家,你还要不要?”
李氏一惊,挂着眼泪就那么看着弟弟。李孚如就知道了,姐姐也是想过和离的。
李孚如心思一转就明白了他姐的想法,立时放柔了声音道:“阿姐可是担心影响弟弟和外甥、外甥女们的名声?如此,大可不必!”
李氏心思既然被看穿,倒也不避讳了:“如何能够不必?苞桑虚岁已经十五了,正该说人家。无咎也十一了,进学也需有一个好名声。溪桑、夕惕虽小,日后若被人说是和离子,终是不美。而你为官一方,又岂能有一个和离了的姐姐?”
李孚如早就猜到李氏是这样想的,听她果然这么说,不免叹一口气:“阿姐,那我问你一句:世事可能十全十美?”
李氏顿了顿:“自是不能。”
李孚如又道:“既是不能,遇事难以抉择时,当如何?”
李氏怔住了。这是小时候母亲给他俩反复讲过的道理。世事从无圆满,若遇事不决,多半是贪多求全、那边都是舍不得的缘故。需知贪而不决,比二者取其一更加有害,往往就因为悬而不绝,反而招致更大的害处。
而要选择,其实正确的方法很简单:两利相权择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