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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小主……”
钟茂德见舒望晴眼神询问,当即答道:“小主见谅,奴才是突然记起,北境大军当初全盛的时候,也能一夜之间就建好绵延十里的营帐……”
舒望晴听了,心里忽然一动,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可比,大军的营帐与安置百姓棚屋……”
这怎么能一样?
“……还是不说这些了吧,小主。”钟茂德被舒望晴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所想的有些太一厢情愿了,“总之奴才一应都替您打听着便是。”
“好!”舒望晴点头。
“皇上是去崇德殿了?”她随口问。
钟茂德消息灵通得很,当即点头,说:“是呀!皇上爱民如子,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要去前六宫的。”
*
钟茂德的消息不错,此时萧怀瑾正在崇德殿看折子,命荣永年出宫一趟,去办点事。
荣永年将正事办完,眼见着天色将晚,急急忙忙地往宫中赶。
到了宫门处,荣永年仗着一张老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低着头背着手,径直就往宫门内走。
却只听“叮”的一声,两枝雪亮的长戟交错,拦在荣永年面前,锋利的刃几乎要触到荣永年喉间,硬生生将这位老资格的内侍总管,在这样的大冬天里,也吓出一身冷汗出来。
“什么人?”
两名面生的年轻侍卫开口问。
荣永年无端端被吓了一大跳,自然是不忿,气得险些要跳脚。总算他有些涵养,耐着性子说:“你们是什么人,连杂家都不识得,怎么还能在宫门前头当值?”
两张冷若冰霜的面孔丝毫不为所动,连长戟也纹丝不动。
“上头有令,从即日起,宫门侍卫,只认腰牌,不认人。”
荣永年气结,可是他也毫无办法,只得从腰间将腰牌取出来,道:“快些,杂家急着进宫向皇上复命,你们验过腰牌便快点放行撒——”
听到这里吵嚷,一名身着戎装的军官踱着步过来,见是荣永年,赶紧说:“哟,竟是荣总管。”
荣永年认得此人,知道眼前这位侯副指挥使乃是穆侯的乘龙快婿,连亲事都是皇后亲自出面撮合的。
“侯副指挥使!”荣永年急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只两三天的功夫,宫门守卫已经全部换人了?”
饶是见到了顶头上司侯承志,宫门外两名年轻侍卫依旧目无表情地将荣永年的腰牌仔仔细细地验过。
荣永年急得不行,伸袖子去拭额上的汗水。
侯承志便赶紧向他解释,“……这些都是京畿卫的新规矩,末将也都一一向皇上禀报过的,您知道的,新年新气象,若不一开口就将这些猴儿们看得严一些,规矩一旦松下来,回头就紧不起来了。”
荣永年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眼见着天已经擦黑了,无奈地道:“副指挥使,老奴这……这便可以进宫了吗?”
那两名年轻侍卫将腰牌还给荣永年,长戟一撤,退到一边。
“荣总管,请吧!”侯承志笑着道。
荣永年看了他一眼,这才抬脚迈步往宫中赶过去。
只听侯承志在他背后笑道:“荣总管,宫门口这些变化,您大可以说给皇上听。末将先谢过您的美言哈!”
荣永年快步往崇德殿走去,一面听着,一面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美言?
才不呢!
可是当他添油加醋在萧怀瑾面前将宫门口处的情形都说向萧怀瑾一一说明之后,萧怀瑾却笑笑,道:“这侯承志……也算是有——心——了!”
这时崇德殿里已经掌灯,萧怀瑾正手持朱笔,逐一在奏折上写着朱批。
听见荣永年这么说,兀自气鼓鼓的一肚子怨气,萧怀瑾笑得温煦柔和,道:“且让这些儿郎们按规矩来上几天,回头你荣总管一来二去地次数多了,谁还耐烦总是查你?”
萧怀瑾说得轻描淡写,全不在意。
可是他手中的朱笔却停滞下来,再也未在奏折上写任何一个字。
那朱笔的笔尖有一滴朱色的水墨滴落下来,落在纸上,洇开一个鲜红夺目的色团。
第274章 埋伏(下)
“荣永年,”萧怀瑾抬头看了看崇德殿外头的景象。
这时正值雪后,夕阳西下,阳光斜斜地照在崇德殿前一大片雪地上,染上一层血色的光晕。
“近来宫中积雪,天气又寒冷,命人将朕的那一顶毡轿取出来用吧!”
荣永年惟觉得有些奇怪——宫中积雪是真,可是道路上早已清扫得干干净净。再者,天气确实是冷了些,可是,在宫中用轿,这并不合萧怀瑾的习惯啊。
无论风霜雨雪,萧怀瑾一向喜欢的自己在宫中行走,甚至更喜独来独往,往往只带荣永年一个人跟着。
可是萧怀瑾如今下了令,荣永年只得应了——所幸内务府那里,皇上那顶明黄色的、专门在冬日里使用的毡轿始终是备着的,无论什么时候都焕然一新,随时待命。扛轿的人也有的是。
“皇上,宫中扛御轿的,向来是内侍……这次,要不要换成宫中侍卫来扛?”
荣永年随萧怀瑾久了,自以为能猜到一点萧怀瑾的心思。
岂知皇帝陛下的脸刷地就挂了下来,“荣永年——”
荣永年在宫中多年,精乖至极,这下子知道萧怀瑾动了真怒,先趴到地上响亮地叩了三个响头,连声道:“老奴错了!”
萧怀瑾心底的气才略平了些,当下淡淡地说:“任何时候,都不要妄自揣测朕的心思——”
这话在萧怀瑾说来,已是极重的警告。
荣永年俯首称是,只听萧怀瑾下令,依旧命宫中负责扛轿的内侍过来。
*
到了晚间,舒望晴在瑶光殿的殿基上,见到一顶明黄色的暖轿在宫中内侍前呼后拥之下缓缓往瑶光殿过来,颇吃了一惊。
她行走如风,片刻间已经从瑶光殿前直奔到瑶光殿院门处。
这时候萧怀瑾已经自行将暖轿的轿帘打起,连声提醒,“晴儿慢些,小心脚下!”
见到萧怀瑾本人,舒望晴才放下心来。
荣永年赶紧吩咐落轿,亲自上前将皇上扶了出来。
舒望晴匆匆行了礼,惊讶地指着那顶御轿,问:“皇上,您这是……怎么用起暖轿来了?”
萧怀瑾上前,携了她的手,两人一起往瑶光殿内走去,笑道:“朕自成年之后,就没怎么用过这样东西。只是这几天天气寒冷,朕便想着,没准儿偷偷懒也是好的……”
两人一起坐下准备用膳,舒望晴凝望着萧怀瑾,半晌方道:“只这几天的功夫,皇上便显得清减了——”
正月十五之后才会开衙,各衙署官员才正式开始理事。论理,这期间萧怀瑾该很是清闲。
可是如今萧怀瑾眼下竟能显出淡淡的青色,想是没怎么好好休息的缘故。
此前更听钟茂德说起过,萧怀瑾这几天一直在崇德殿与人议事,竟未涉足后六宫,更未传召任何后宫之人到崇德殿去服侍。
这位九五之尊,显然是忙坏了。
“所以朕才上晴儿这来,”萧怀瑾笑着安慰身畔坐着的女人,“在晴儿这才觉得舒心呀——”
舒望晴此前得到消息,早已命人备下了佳肴,此时直接从瑶光殿的小厨房里捧了出来。
“瑶光殿的饮食,朕最是喜欢。滋味看似并不浓烈,细品去,味道却是悠长,能叫人回味许久。”
说这话的时候,萧怀瑾点着席上一道清蒸鲈鱼。
冰翎手艺甚好,这鱼看似清淡,可是火候恰到好处,豉油与葱丝正将鱼的味道提点至极致,挟一块鱼肉入口,只一抿,那鱼肉的鲜甜便能在口里爆将出来。
“年节时候,御厨房里大鱼大肉居多,过于油腻,还是来晴儿这儿,吃得舒心,也不容易积食。”萧怀瑾笑道。
舒望晴笑着不答话,举起手中的小酒盅,微抿了一口菊花酒。
萧怀瑾在忙什么,她心知肚明。
只是她却不愿提起。
萧怀瑾到瑶光殿来,显然是为了安她之心;而她,也不愿帝王终日烦扰,只愿萧怀瑾能有片刻的松快才好。
果然,这一顿晚膳,萧怀瑾用得极为舒畅。一时用毕,萧怀瑾只在正殿中稍坐了坐,便自来熟地就去了舒望晴寝殿里,往湘妃榻上一歪,顺手抄起舒望晴平时常看的一本书就看了起来。
舒望晴在外头正厅里多留了片刻,只见暖蕊等人快手快脚地将一切都收拾停当,这才转身往寝殿里过去。
却见萧怀瑾已经和衣倒在她平日里坐卧的湘妃榻上,鼻息沉沉,竟是睡着了。
舒望晴无奈。她颇想要将萧怀瑾移至榻上,可又怕弄醒了他——萧怀瑾好不容易能舒心地睡上一觉,不妨让他多睡一会儿。等过一会儿萧怀瑾醒来,再请圣驾“移榻”,也不迟。
这么想着,舒望晴连忙取了毡毯过来,盖在萧怀瑾身上,自己则捧了手炉,在萧怀瑾身边静静地坐着,守着。
萧怀瑾在她身边睡得甚沉,呼吸平稳,眉宇舒展。这大约是这几天来,萧怀瑾睡得最舒畅的一次。
舒望晴一时忍不住,以手支颐,定定地望着萧怀瑾的俊颜……
也不知过了多久,舒望晴一惊而醒,睁开眼,却见萧怀瑾早已睁开了眼,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晴儿在想什么?”
舒望晴摇摇头,表示没想什么。她刚才只是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所见的,应该都是些乱梦。
“皇上,您来榻上休息吧,也舒服些。”舒望晴柔声相请。
萧怀瑾自然一切都随她摆布,缓缓支起身子,眼含爱怜,望着眼前的女子。
只是萧怀瑾耳边突然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声音,身形突然顿住,而后问:“这是什么声音?”
舒望晴侧耳去听,只听有泠泠的乐声从景怡殿的方向传了过来,在静夜里,这乐声显得格外飘忽,也格外凄清。
“回禀皇上,这是景怡殿祁昭仪在弹奏琵琶去呢!”
舒望晴答道。
景怡殿距离瑶光殿不远,是以祁云秋的琴声在这里也能听得到。
“《十面埋伏》?”
萧怀瑾问,随即自己解了心头的疑惑,自问自答道:“是《十面埋伏》!”
祁云秋此刻奏的正是这支琵琶名曲里的《埋伏》一节,曲中描绘的乃是汉兵在垓下伏兵,准备迎击楚军的景象。
琵琶声泠泠,并不激烈,可偏偏就在这静谧的夜里,造就了一等箭在弦上的紧张气氛出来。
第275章 灯谜
“十面埋伏啊!”
萧怀瑾与舒望晴一起,来到了瑶光殿外。两人一起立在殿基上,景怡殿那边的乐曲声便听得越来越清楚。
萧怀瑾侧耳听了片刻,若有所思。
而舒望晴则始终不敢打扰萧怀瑾的思绪,只在他身旁默默地立着。
冬夜里寒风呼啸,一时扬起了舒望晴身上的宫绦,在风中飞扬舞动,发出猎猎的声响。
景怡殿那边的琴声,也渐渐激越起来。
萧怀瑾不由得轻轻舒了眉头,口中喃喃道:“如此一来……那边其实并未得先手——”
那边?先手?
舒望晴一双妙目只在萧怀瑾面上打量,并不出言询问。
只是在这片刻,也不知是不是